“啊!血!”疯狂了的刀片,不辨敌我,终于割上主人的手。
寂优愤怒将地抢过他的刀,用全力扔出去将它抛得很远,同时,抢过他的手来,放进嘴里吮了吮。咸咸的,味道很浓,寂优有些慌张,看来伤口很大,根本不是她这略微吮几下就可以解决的。
尹郡谦看着她,茫然地看着她,身子在抖。
忽然,他猛力抽出了自己的手指。
“有创可贴吗?或者什么药之类的,血留得很凶。”寂优急着对他说。
“不用你好心!”尹郡谦猛地站起来,背了身子向她,冷漠的言语似是结了冰晶,不带一丝温度。他修长的手指在月下晶莹得有些透明,红色、刺眼的液体,顺着那洁白的指,小溪般慢慢地滑下,一颗,一颗,坠入火红的蔷薇中,无声地在空气里寂灭。
寂优皱了皱眉,努力忽视掉他不可理喻的反应,取出一张面巾纸,走过去,拿过他的手来,包住伤口,轻轻按压着,叹气道:“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残忍对待自己的人呢?”
尹郡谦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身子不自觉就有些僵硬,本就混乱的心更加混乱了。
时间,有片刻的滞凝,他竟然似乎陶醉于这意外得来的小小温暖。可是,很快,有个冷漠的声音,在他心底提醒,狠狠地抛出了一个棒槌将他当头敲醒。他手抖了下,猛然抽了出来,转过身去,冰冷不含感情地说:“说了不要你管。”
“喂——这个时候,你还有空闹别扭?你都不疼吗?”寂优真是给某人气死了,也给自己气死了,这样子不识好歹的家伙,她为什么还要关心他啊!
“不是叫你不要再来管我吗?为什么又要出现?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尹郡谦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过身愤怒着眸子瞪着寂优,那声音仿佛就是在吼。
寂优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待反应过来,立刻恼怒地皱起眉毛,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是你莫名其妙给我打电话又不说话,害我平白无故生气,害我不知怎么被你气昏了头,害我莫名其妙跑来这里,莫名其妙来看你削苹果,又莫名明奇妙对你发善心的!怪你,怪你,都怪你!你这只猪!”
顺了顺过于急促的呼吸,寂优又道:“什么叫放过你?我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是你该放过我,好不好?你就不能正常点吗?”
尹郡谦眸子垂了下去,又恢复了他那淡淡漠漠的摸样,表情平静得放佛刚才那个情绪出现剧烈激动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那…还是不要再靠近这个不正常的人了吧。”他淡淡转了身,将高大冰冷的背对向了寂优,微微抬起了头,望着夜空,目光毫无焦点地茫然地看着夜空。
寂优立在那里,好久都说不出话。复杂的心情在心底纠结,她不知该屈从于哪个。
他的背影俊逸高伟,立在她面前,她几乎看不到空中的月亮,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背影却让她觉得无限怅寥。她总觉得,这个时候,他是那么脆弱,她认识他之后,从未见过的脆弱。就如冬天里窗上易碎的冰花,太阳一照,便会化掉,很快很快地化掉。她天生感性,她控制不住自己为他难过,她很想再说点什么,她很想帮他走出他的困扰。可是,不行,心底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嚣。人家不稀罕,人家口口声声不需要,你是有病吗,别人已经那么讨厌,你还非要顶着他强烈的不欢迎去做?就算做了又怎样呢?会有作用吗?在他心里,你根本就轻得如同一个喷嚏都可扫走的尘埃,你的话,即使说得再好听再有道理,又会有什么用呢?他根本不会听吧。
轻叹了口气,寂优走到他面前去,迎视他刻意躲闪她的目光,“我说过的话,不会不算的,说不会无缘无故在你面前出现,就不会再无缘无故出现。你放心,大可放心。”
“我进去睡了。”尹郡谦丢下一句话,转身向房里走。
不知是不是寂优的错觉,她竟然看出他的慌张,他的狼狈,他好像很怕她,好像很迫不及待地想逃开她。
“喂!”寂优大叫一声,“就这么走了?我有让你这么讨厌吗?”
“很晚了。你也回去睡吧。”他停下来,淡淡地似乎很平静地说。
寂优跑过去抓住他,道:“尹大明星,你这样子让我回去,是不是也太不绅士了?我一个女孩子晚上很危险的。”
尹郡谦的唇角似乎扯动了下,道:“别的女孩子可能还会有危险,你…”他看了看她,停了下来,忽然不说话了。
寂优瞪回去,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尹郡谦微微蹙起俊眉,道:“如果谁要打劫你,我倒比较担心那个人会不会残废。”
寂优哼了一声,有点得意,道:“也是。”
“我去睡觉了。”尹郡谦又说。
寂优却没有松开他的袖子,就那么拽着,小孩子性地固执地拽着,“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今晚就正常点陪我聊聊天吧。我今天心情很糟,睡不着,一直都睡不着,数了好多好多只羊都睡不着。很想找个人同我说说话,可是,我找不到这个人。”
“可以去找熙。”尹郡谦看看她,“你不是和他走得很近,一直说自己和他一起很开心?”
“本来可以呀,可是一个月前发生了一些事。”寂优坐到长椅上,叹了口气,“本来可以是很好的朋友,现在却变得很奇怪,我没办法再那么自然地面对他了。”
尹郡谦站在她旁边,不知为什么,竟然留了下来。
寂优抬头看他,道:“今晚,我会来,一是想问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又不说话,再就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尹郡谦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也不知是不是在听。
“第一个,我想应该不用问了,看样子,你根本不会告诉我。”
尹郡谦低了头,望着鞋尖。
“第二个,你可能会吓到,做好心理准备。”
尹郡谦仍望着鞋尖。
“我并不是萧堂嫣。”寂优歪着头,苦笑着摆弄身旁的一朵蔷薇花,“不是那个有个有钱又疼她的妈妈,光彩四射的上帝宠儿萧堂嫣。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老百姓,我叫寂优,因为不知道爸妈为谁,连姓氏都没有的寂优。”
尹郡谦还在看着鞋尖。
寂优郁闷了,转头瞪着某人,奇怪又生气地道:“喂!鞋尖都快盯破了!我说了这么一个大秘密,你都没有反应么?”
“大秘密?”尹郡谦终于抬起头,看着她,好像很好笑地笑了下。
“干嘛!难道这个秘密还不够大吗?难道你一点不吃惊吗?”寂优斜眼看他,不相信他居然可以这么平静。
“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个假的。”尹郡谦大咧咧淡淡地说,好像这根本就算不上一件什么事。
寂优瞪大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在说谎!”第一天就被拆穿了?她没那么差劲吧。再者说,他认出了假的她,干嘛不吭声啊!
“我为什么要说谎?”尹郡谦颇有些哭笑不得。
“表示你很聪明喽!要在我面前装聪明,壮大你男人的形象!”寂优脸都气抽了。
尹郡谦这次可真是哭笑不得了,很是苦恼地问:“请问,寂优小姐,我为什么要在一个以后都不会再见面的人面前壮大我男人的形象?”
“你怎么知道的?”寂优声音低了,有些挫败,她还以为自己演技不错呢,闹了半天,原来她在第一天就已经被识破了。
“你的漏洞多得有一箩筐。”尹郡谦淡淡地说。
“吹牛皮,夸张。”寂优扁了扁小嘴儿,好像不太相信某人的话。
“第一,堂嫣那种高傲的性子才不会搭理那些想要签名的人。说什么很要好的朋友,就更好笑,据我所知,她好像并没有什么朋友,第二,堂嫣虽然说过想和我一起,对我却顶多远远看着,即使用上心思也会用得隐晦,毕竟她还要保留着她最珍惜的自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像你开始那样那么厚脸皮那么无赖地缠着我的,第三,你的字实在太丑了。十几岁,认识堂嫣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所有长辈眼中全优的才女,她的书法拿过奖的,就算手受伤了,也绝不会写出你那样歪歪扭扭好似小蝌蚪在痛苦扭曲着的字。第四,你们俩虽然相貌基本没区别,却是完全两种气质。细心的人,一眼便可看出来,长得一样又怎样,放在一起,却是太不相同了。”
寂优皱着眉,道:“说来说去,你好像就是在说,我很差很差,而她又很好很好,就算长得一样,我也扮不了她。”
尹郡谦忽然转过头来看她,欲言又止。深邃的眼,微微迷离起来,似乎有什么正在静静沉淀。她不是很差很差,是太好太好。而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样的人放到谁身边,都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就如有魔法般可以轻易闯进你的心,让人再也不能忽视,再也忘不掉。而,这种力量,让他恐惧,很恐惧。很久以前,他就对自己说过,这辈子,不能让任何人走进自己的心,不能去在乎任何人。“在乎”,“重要”,对他来说,都是毒药。他是一个男人,却是一个惧怕“失去”的胆小男人。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学会,学会怎样保护自己,学会怎样避免伤害。那就是不去在乎,不去重视,不去让任何人占据自己心中的丁点份量。就这样,自己,一个人,不至于很精彩却也不至于很糟糕地活下去,静静地活下去。
寂优…
原来她叫寂优。
心里,似乎,有某个角落,又痛了下。
“既然识破了,就说出来呀。我就没必要再在你面前装了嘛。真是的,白白花了那么多力气。”寂优在抱怨。
“为什么要跟我说起这个?你没必要告诉我。”尹郡谦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奇怪地兴起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心,诡异地害怕着知道,却又很想知道。
“唉…”寂优叹了口气,“拿人钱财,要替人消灾啊。我赚了人家银子,惹了祸,如果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那也太不仗义了。”看向尹郡谦,寂优微微笑了笑,道:“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这话是我寂优说的,跟萧堂嫣小姐完全没关系,希望你以后不要把我的错算她头上。”
“钱?”尹郡谦敏感地抓住了这个字。
寂优看看他,大惊小怪地道:“尹大明星,你干嘛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一没偷,二没抢,正当得很。有人会白做别人的替身吗?我会拿钱,天经地义,走到哪,我腰板儿都挺得直。”
“做这个替身,就是为了钱?”尹郡谦又去望鞋尖。
“嗯。”寂优轻应了声,声音有些低,“我知道你很可能会因此瞧不起我,但是没关系,自己明白自己就好。我不像你,对你来说,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不同,没有钱,我活不下去。想要活得像个人似的,就更必须有钱。我需要钱,需要钱来养活自己,需要钱来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昨晚我给欧阳锋打了电话。”
寂优一怔,不知他这话的后话是什么,心里暗暗有些紧张。
“他说你是个孤儿,曾经做过乞丐。”
寂优一听,原来就是要说这个啊,所有紧张疑虑顿去,笑了笑,道:“是啊,我是个孤儿。至于乞丐,呵呵,曾经是专职的,现在是兼职的,偶尔会回去回味一下。”
“很缺钱吗?现在还缺吗?”尹郡谦手指颤了颤,口气却很淡。
“哈!怎么?难道尹大明星要发善心,给我钱不成?”寂优忍不住调侃,没一会儿,面色又暗了下去,语气也低了下来,心里忽然间涌进来不少酸酸的感慨,又道:“呵呵,萧堂嫣会给我一笔钱,现在可能是我兜兜最鼓的时候了吧。”
“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如同以往一样的口气,尹郡谦这话说得好像再自然不过。
寂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眼看着尹郡谦,直想冲过去摸摸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已经烧得坏掉了。他们好像并没什么关系吧!他干什么要给她钱啊!
“这张卡,你拿着,密码是******。女孩子找点实际的事做做,再找个好人嫁了,不要再去做乞丐,也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出来赚这种钱了。这些钱,足够你花。”尹郡谦将一张金黄色的卡塞进寂优的手里。
“哇,金灿灿的。”寂优拿起那张卡,举起来,放在月亮下左瞧右瞧,“有多少钱啊?本小姐我胃口可是很大哦——”
“如果我没记错,这张卡里应该有500万。”
寂优当场就给噎住了,瞪圆了眼看向尹郡谦,忽然间好像都不会说话了,演哑剧一样,不敢相信地指指那张金灿灿的薄薄卡片,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在说一张有500万的卡要给她?
拜托!
500万啊!
那个“5”后边可是有6个零呢!加起来整整七位数呀!
“500万还不够么?”尹郡谦微微蹙了蹙眉,“我身上只带了这一张卡。如果不够,也只能等过两天,我再给你向这张卡里打点钱。”
寂优喷出来了,看着尹郡谦,想笑又笑不出来的,除了震惊还是震惊,除了讶异还是讶异,除了不理解还是不理解,“郡谦,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今天不是愚人节,你不要和我开这种火星级玩笑。”
尹郡谦眉头锁得深了,道:“我没开玩笑。”
寂优跳起来,道:“完了,完了。你一定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了,自己却还傻乎乎地不知道!这脑袋明显已经坏掉了呀。你和我什么关系呀?我们无亲无故,我们毫不相干,连说个话,还是我死拉硬拽的,为什么要给我钱?”
“给你,就收着。”尹郡谦似乎有些不耐烦,将脸调向一边,躲开了她的目光。
“白要白不要,我寂优向来不会有便宜不占的,我可真收下了!”寂优故意说得很大声,恐怕某人听不到,同时还注意留意着他的表情,看他会不会心疼。
尹郡谦居然毫无反应!
寂优忽儿一下子坐回去,表情严肃起来,正色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钱,也懒得去想。卡还给你,我不要。我寂优虽然爱钱,但是还不会需要到见便宜就占。不劳而获,那不是我的风格。”淡淡将卡递过去,寂优脸上有不容拒绝的气势。
“有了钱,你生活会容易些。”尹郡谦没有接过卡。
“那么多年,我都活过来了,老天还亡不了我!”寂优强硬将他的卡塞回他手里。看尹郡谦还有要将卡再塞回来的意思,寂优赶紧摆手表示拒绝,眉毛皱得紧紧,面目凶凶的,“不要再给我!我虽然穷,但是也有我穷人的原则!再给我,我翻脸啊!我骂人很凶的,你这种大少爷,千万不要试着惹我生气!”
“那…好吧。”尹郡谦犹豫着将卡拿了回来,手微微用了力,卡上很快罩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寂优望着星空,呆呆地望着,嘴角有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笑,也不知忽然就想了什么去,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想着什么。
“你爸爸妈妈呢?”尹郡谦摩挲着手里的卡,忽然问。虽然不想和她有太多关联,不想和她有太多牵扯,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她的身世。一个看似很快乐突然间又会显得很低沉很失落很哀伤的女孩儿,她身上有太多的东西,引他去探索,尽管他是一个不太关心外物的人,她的事对他却还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知道是谁呀。”寂优好像说得很轻松,她笑了笑,又道:“在我很小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们就把我扔在一个公共厕所旁自生自灭了。”她微微扯了扯唇角,满是讽刺意味,“那个时候,我记性不好呀,没看到把我扔掉的人长得什么样子。”
“那么…”尹郡谦微蹙眉,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被一对夫妇捡了,他们把我带进了一个山沟儿,还给我取了个很…呃,怎么形容呢?嗯,很‘大自然’的名字,叫月牙儿。那个村子里没几户人家,人们又都没什么知识,大家都叫什么妞儿啊,花儿啊之类的。”
“有人养…”尹郡谦奇怪了。
寂优没让他说完,又笑了笑,道:“你在奇怪有人养,怎么还成了孤儿?呵呵,我倒霉啊,这对夫妇,不是什么好人。从小,就总是对我非打即骂,原先,我以为她们是我亲爸妈,为了亲情,我忍着。后来,不小心给我听到,原来我根本就是捡来的,他们甚至都不确定我的年龄。还在那里讨论,我那年到底是八岁,是九岁,还是十岁,在算着到底还要过几年,才能带我出去‘淘银’。”
“‘淘银’?”
“就是赚钱。后来,我又偷偷听到几次他们说话,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一年之中,他们很少在家,总是到处奔波。原来,他们是人贩子,同时还是一个卖淫团伙最强的供应。他们负责拐人,小的男孩儿卖掉,小的女孩儿能卖则卖,卖不掉就养大送去卖淫,大些的女孩儿直接拐来卖淫。一个女孩儿,他们每月都能拿到几千块,那是他们的分成。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除了能收一笔卖人的钱,只要是他们提供的卖淫女,每个月接客超过多少次,会有相应的钱给他们。要知道,那是一个控制女人卖淫的团伙,那里的女孩儿并不像那些自愿去卖淫的女人一样,她们并不是自愿的,她们根本没有自由,没权利说‘不’,每天接客的次数完全由那团伙的嫖客数量决定。可以想象,她们一个月会接多少人,那对夫妇有多少分成可吃。”
转头看向沉默的尹郡谦,寂优笑了笑,有些涩苦有些讥讽地笑,道:“我如果不逃,现在就是个妓女!听他们当年话里的意思,是想把我十三岁就卖出去。他们根本不愿意在用米养着我。后来想想,都有些后怕。如果我没听到,如果我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做着他们的女儿,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死了吧。我是绝对忍受不了做妓女的,如果被卖了,我想我一定会选择死。呵呵,所以,我一直都很感恩,我的命是捡回来的,名副其实地捡回来的。”
“你…”尹郡谦开了口,却说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她竟然有这样悲苦的命运。一个这么玲珑剔透,水晶心灵的善良女孩儿竟然会有这么残忍的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到的命运。是什么力量让她还可以这么乐观,是什么力量让她还可以以那么美好的心态去面对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是什么力量让这样一个有着如此遭遇的女孩儿,还可以这么坚强,这么开心,这么积极地在这样的世界生存?
寂优笑笑,道:“和你一样,虽然是一条根本不会有人在乎的命,自己却格外珍惜。活着不见得有什么好,可是却不想死。还是很感谢上天让我活了下来。既然有缘到人间走一遭,悲欢离合啊,喜怒哀乐啊,酸甜苦辣啊,生老病死啊,总要全部尝试过了,才算值得,才算对得起自己。”
“你那么小,怎么听得懂那些话?”心,慢慢地在缩紧,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啊,却让她承受这些…
“我当然不懂。我是渐渐大了,想起之前他们说过的话,才意识到那种强烈的危险性。呵呵,当时,我虽然不懂,可是我不笨,尽管不太明白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一件好事,肯定不是一件好事,再加上他们要不就是在外边根本不管我,要不就是一回来就虐待我,我根本没理由再留下去。”
“可是,一个才那么小的孩子,没钱,又没人管,要怎么活下去?”她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寂优又是一笑,笑得有些轻狂,道:“是啊,想起来都觉得不可能呢。可是,我寂优就是活了下来呀。有时候想想,都好崇拜自己呢。女子中,我寂优也算不简单的一人了吧!”
“很辛苦吧…”尹郡谦放佛看到了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小身影孤苦伶仃地立在风雨中,没人疼,也没人问,好可怜,好可怜…
“起初是呢。”寂优感慨起来,道:“那个时候,个子小,脑子也笨,愚蠢不够灵活,又刚来到这个城市,出去要饭吧,又不晓得原来要饭也是分地盘的,总是得罪人,不小心就得来一阵毒打。后来渐渐通了些道理,认了个比较厉害的出来混饭的冒牌乞丐做老大,跟了他学了些技术…”寂优看了看尹郡谦,微微一笑,“你一定觉得很好笑吧,要饭还要技术?呵呵…世上就是这样的,无论哪一行,只要有人在做,就有竞争。要饭,别看只是伸手的活,学问可大着呢,你要比别人眼睛尖,你要比别人会选地方,你要比别人装得更可怜,才有活路。我没跟那老大的时候不知道碰了多少壁吃了多少亏,后来跟了他,才由一个只能碰运气的乞丐渐渐成长为一个成熟的乞丐,才渐渐有些饭吃,不过每天要到的钱多半要给师父老大,生活得也很清苦。直到后来认识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我的生活才算真正有了改善。”
“你说的是教你功夫的人?”尹郡谦似乎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