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木权峥微扯唇角,“说怨也怨,说不怨也不怨。阿池,我不知该怎样说,当我听到那件事时,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只知道,就是天上炸下一个雷来,刚好劈在我脚下,也没有那句话对我的震击大。那种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却又突然落空的感觉,我几乎就要承受不住。怨你,当然要怨你,如果不是你的存在,如果不是这层关系突然被揭开,也许再过些时日,浅儿的心就能向我敞开,也许我的幸福真的就不远了,可是…又怎么能怨你,你已经压抑了那么久,你甚至一直在努力要把这个秘密一直一直藏下去,你一直都在为大家的幸福而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我就是想怨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怨…”
“阿峥…”池墨有些动容。
槿木权峥笑了下,忽然转头看向激动的池墨,道:“只是,阿池,怨也好,感激也好,无奈也好,我都必须说,无论怎样,无论会对不起谁,我都不会放弃浅儿,朋友也好,兄弟也罢,我都不会让步的。浅儿,我是一定一定要得到的。”
池墨苦笑,“所以呢…这话应该还有后话吧…”
槿木权峥道:“所以,阿池,你不能再出现在浅儿身边了。”
池墨再次苦笑,“都不问问我么,就这么笃定,我会答应你,我会甘愿不再出现在小妹身边,我也是那么爱她,也许我要争回她呢?”
槿木权峥道:“正是因为太清楚你对她的爱,才会更加笃定,你会答应我。你比谁都清楚,浅儿很善良,就算她真的跟你走了,也会一辈子生活在对我的愧疚中,而你绝对不会希望她带着这样的负担度过一生。你会离开的…”
池墨轻叹,道:“呵…看来你早把我吃定了啊,既然这么笃定,之前干嘛还说那么一大堆相求的话。”池墨长长叹了口气,“是的,阿峥,我会离开。不仅是为了小妹,也为了把我养大的娘亲,为了很多人,我都必须走。阿峥,你放心,之前是我一时冲动,才会和小妹说那些话,现在的我,很理智,很清醒,我不会再去奢望可以和小妹一起,我会把她留给你!阿峥,你一定要好好待她!把我对她的爱,一起给她。”
槿木权峥激动地看着池墨,道:“阿池,我会的,如若我有半点负浅儿,定叫老天也不放过我。”
池墨轻轻一笑,“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
槿木权峥看了一眼池墨,眼里滑过意一丝疼痛,随即慢慢转身,望向窗外的花红柳绿,手握紧成拳,身子有些颤抖,道:“阿池,我说的离开,是彻底的,知道吗?彻底的…你明白吗?什么叫做彻底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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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浅陌很早就醒了,一睁眼,脑子浮现的是哥哥昔日温暖的笑,不过片刻,那笑容消失了,换来的是哥哥今日哀伤痛苦的面容。浅陌的心口剧烈一痛,尚未清醒的意识陡然清醒了,人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感觉脸上黏黏的,随手上去一抹,这才依稀忆起,昨晚,她做了一宿的噩梦,梦里,所有她关心的人都在哭,没有声音,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圣后娘娘…”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
浅陌疲惫地转头,撞见的是小梨担心的眼神。
“您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您哭了么,脸都花了…”
浅陌勉强一笑,轻声道:“没事,小梨,叫其他人都进来吧。梳洗之后,我要出宫。”
“娘娘…”小梨似乎有些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不知为什么,浅陌的心忽地怦怦怦快跳了起来,一种很强烈的不详的感觉猛地打上心头。
“世子昨天夜里来过了…”
“什么…”浅陌猛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哥哥来过?”
小梨似乎更紧张了,低下头,微微点头,“嗯。”
“那怎么不叫醒我?”浅陌急了,一把抓住小梨的手臂。她甚至没留意到,自己的指尖已经深深嵌进小梨的肉里,没留意到,小梨痛得发出了一声轻呼。
小梨的头低得更低了,声音越来越小,好像都要哭了的感觉,“世子不让叫…”
见她这般模样,浅陌自然更急了,身子不知不觉间抖了起来,嘴唇也白了,声音却因着急陡然提高了几倍,“小梨!别让我着急,好不好!你倒是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哥哥为什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不让叫醒我,他现在又在哪里?”
小梨颤巍巍抬起头看向激动的浅陌,声音小得就要听不见了,“世子说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话,我不敢和娘娘说…”
“小梨!”浅陌急得几乎是在吼了。
小梨被吓得一哆嗦,随即道:“世子说,让小梨告诉娘娘,他这个哥哥以后不能再保护娘娘了,不能在娘娘饿的时候,去给娘娘熬汤烧饭,不能在娘娘闷的时候,说笑话谈趣闻,不能在娘娘哭的时候,去捉鸟儿逗娘娘开心了,娘娘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他不能再待在娘娘身边了。世子还说,无论怎样,这一生,能拥有度过这么多拥有娘娘的日子,都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他很感激上天,让你们成为了兄妹,让你们投生在一家,可以相依相靠这许多年。世子说,娘娘要坚强,要习惯没有他的日子,他会远远地远远地祈祷着娘娘的幸福,等待着娘娘的幸福,将来还要看着娘娘的幸福…”
还没等小梨说完,浅陌已经泪流满面,她哭得都差音儿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些话什么意思!”她猛然转回头不愿再听下去,只是喃喃不停叫着“哥…”
“娘娘…”小梨也止住话头,上前一步,想安抚浅陌。
浅陌却在这刻猛然转回头来,忽然笑了,道:“小梨,你是不是搞错了,是你在做梦吧…哥哥怎么会说那样的话,他绝不可能说过那样的话的,他不会扔下我的,他是我最依赖的哥哥,他怎么会就这样离开我…”
小梨叹气,“小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世子会说那样的话。但小梨说的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小梨不会无端端做这种诡异的梦。娘娘,你一定也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要这样欺骗自己呢?我知道您一定比我着急,但是,可不能乱了阵脚呀,我们现在要想办法,把世子找回来…他昨天说完这些话,就忽地一下子消失了,小梨怎么喊都喊不回来,小梨好担心,好害怕…”
“我能去哪里找呢?哥哥若存心不想让我找到他,我是不可能找到的。小梨,我该怎么办…”浅陌紧紧抓住檀木桌的边沿。
“呀,对了…”小梨忽然叫了一声。
浅陌的心怦地就是一跳,几乎是瞬间转头看向了小梨,“小梨,你想到什么…”
小梨缓缓自腰间拿出一个香包,递给浅陌,道:“娘娘,世子临走放下一个香包,让小梨交给你…”
浅陌浑身一震,一双眼直愣愣看着那香包,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脸色煞白,甚至忘了伸手去接过。
小梨被浅陌的样子吓到了,“娘娘…”
浅陌忽地醒过来了般,脆弱的眸光变得愤怒而冷冽,猛地拿过那香包,狠狠攥在手里,直奔门外而去。
“娘娘,你去哪里?”小梨急急喊着浅陌。
浅陌也不作声,步子一步比一步迈的大,似是恨不能飞起来一样。
“浅儿。”刚出门就撞上一人,听到这声音,浅陌的身子又是剧烈一颤,如同遭到雷击一样,反射性地退出好几步。抬眼,看向来人,果然是槿木权峥。
双手握紧拳,浅陌紧咬着唇,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可以笑吟吟的。
“浅儿,这么匆忙,你这是要去哪里?”槿木权峥追过来两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还上来的是担忧。
手里的香包似乎就要被揉碎了,浅陌的心在剧烈地痛着,“小梨,你先出去,我和君上有话要说。”
小梨不笨,看情形不对,马上“哦”了一声,小跑着离开了屋子。
“浅儿,这是要去找我的?”槿木权峥脸上浮出一丝苦笑。
浅陌仍旧狠狠捏着那香包,“阿玄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槿木权峥笑了,“浅儿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就知道呢?”
浅陌唇似乎都要咬破了,“我当然知道,你也知道,我们全都知道,阿玄,不要装糊涂了,好不好?”
槿木权峥苦笑,“浅儿,你这样讲,是不有些太霸道了。”
浅陌不说话,只是缓缓松开手,将香包递到槿木权峥眼前,无言地看着他,虽然没有声音,没有其他动作,那目光中的控诉却似乎凛冽得足足可以将人刺穿。
第1卷 第一百八章 挣扎3
槿木权峥看了一眼那香包,道:“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浅陌道:“你明白。”
槿木权峥再次苦笑,“我不明白。”
浅陌看着她,眸光里似乎涌出无限的失望,“到这一刻,还要阂装下去么,这个香包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手里,为什么会被我拿到你的眼前,你该比谁都清楚吧。整件事,根本就是你吩咐的,对么?”
槿木权峥皱了下眉,“浅儿,你把我弄糊涂了。”
浅陌笑了,有丝冷,“你怎么会糊涂呢,恐怕没比你更清楚的了。”
槿木权峥上前一步夺过那香包,道:“浅儿,你是怎么了,就是这么一个做工粗陋样子又难看的破香包,怎么把你搞得这么奇怪,就因为这个东西,你阂说话句句带刺,你倒是跟我讲一讲,为什么你就认为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我刚到这里,就看到你那么愤恨的眼神,听到你那么伤人的语气,判刑还要有个罪状呢,你不能让我不明不白…”
浅陌看了他一眼,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眸里甚至染上了泪光,道:“阿玄,你真的打算要这样继续装糊涂下去么?这个香包,是破,是针脚差,样式也不好,但是,对我,对哥哥,这个香包都是非常重要的。这是我5岁时做的第一个香包,因为做得差,我被端行官数落好久,我难过得不想吃饭,是哥哥一直说好看,变着法儿的逗我开心,他还说会带在身上一辈子,除非他不在了,否则,这个香包绝不会离开他身上一刻。哥哥对我的承诺,从没有失言过,他把这个香包特地留给我,就表明他想放弃生命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生出这种念头呢,那个可是哥哥呀,那样云淡风轻,那样淡泊人世,他怎么会求死呢,即使因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而痛苦,我也相信他会坚强的挺过走过,以哥哥的性格,就是怎样痛苦,他也断然不会兴起要放弃生命的心,除非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浅儿,你觉得是我逼迫阿池放弃生命?”槿木权峥也握紧了拳。
浅陌看着他,眼睁得圆圆的,“哥哥那样的人,淡定无争的,他没有任何仇人,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在你心里,我是那样坏么,那个也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会劝他去送死?”
浅陌将唇都咬出了血,身子绷得紧紧的,仿佛全身的血管都要撑破,“我不知道,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由不得我不相信,没有别的可能,阿玄…真的没有别的可能…”
“我没有叫阿池去送死!”槿木权峥有些愤怒了,眼圈都红了,紧盯着浅陌,他猛然跨前一步,双手扣住浅陌的肩,“我是那样的人么?是,我是害怕,害怕因你们关系的改变会而失去你,害怕你对哥哥的爱会让你从此离我而去,但是,我会就因为这个就让阿池去送死么?啊?”
浅陌看着槿木权峥,苍白的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泪,顺着她苍白的面颊,大颗大颗地无声滑下。
槿木权峥身子一震,说不出地心疼,低唤:“浅儿…”
浅陌只是无声地流着泪,闭紧了唇,怎么也不再开口了。
槿木权峥颤动的黑眸中涌出痛意,全身的肌肉都在缩紧,连声音也发抖了,“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浅陌也不说话,抬起袖子狠狠抹了两把脸,缓缓转过了身,背对向了槿木权峥。
槿木权峥上前一步,缓缓抬手,想拥住她单薄的身子。
浅陌虽未看他,却似有感应般,向前走了一步,让槿木权峥的手落了个空。
槿木权峥身子一僵,缓缓放下落空的手,看着浅陌颤抖的背影,心正一点点地缩紧,“这算什么意思,浅儿,你打算从此再不理我?打算就这样无理地不肯去听我任何解释,打算就这样强硬把这个罪名冤枉地安在我头上?”
浅陌只是摇头,却不多说话。
槿木权峥不由凄凉地笑了笑,“浅儿,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懂怎样伤人…”
浅陌咬住唇,努力地克制着身子的颤抖。
“好,好…”槿木权峥也转回头背向了浅陌,握紧拳,连说几个好,“浅儿…既然你现在认定了是我,恨定了我,那么我走,我离开,消失在你眼前。就算你再怎样伤我的心,我还是不忍心你难过,如果不看到我,你会好受些,我会暂时消失…”说完一番话,槿木权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浅陌,见她仍旧背对着他一副决绝的样子,不禁无声苦笑了下,随即抬步大步大步的跨出了浅陌的房间,那样的速度那样的架势,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他一样。
门合上了。
浅陌听到了声音。
她终于缓缓转身,看向了紧闭的门,看向了这间空荡得可怕的屋子。
泪,落得更凶了,她,不想,只是,控制不住。
她怎么也想不到,哥哥也会有离开她的一天。一直以来,哥哥都是她疲惫之后,最能令她安心温暖的港湾。她习惯了只要不开心了,哥哥就会在身边,她习惯了,当她难过时,哥哥温柔地对她笑,她习惯了,只要她想见到哥哥,只要她发出个信号,哥哥就随时会出现在她身边。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她再也看不到哥哥,疲惫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想见他的时候,都再也见不到了。哥哥就如一缕轻薄的空气,从此在她的生命中化为虚无。
想到槿木权峥,浅陌的心又不禁一痛。说心里话,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相不相信他的,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他,根本不可能有别人,如果是他,那么他刚才的样子又表现得那么真切。她很累,很累很累,实在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没有心情再去判断这个,她只能选择逃避。对,逃避,只有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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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刮起了风。
浅陌仰着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漆黑的上空。
风很大,木窗咯吱作响。
浅陌却一丝都不觉得害怕。
心似乎没那么痛了。她似乎可以平静的去想哥哥,去想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一切。
这个世界忽然变得苍白,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牵动她的心。
忽然!
狂啸的风声中传来一丝细微的别样声响。
浅陌的耳朵一动。那声音或许普通人听不出,但是对于飞天夺月的“传人”,轻功一流,耳力也一流的浅陌,怎么会听不出那是什么声音?那很明显地是江湖高手施展轻功迅速飞来的声音!宫中怎么会突然多出如此的高手来?听那声音,应该足有四五人呢!她很清楚宫中侍卫的功夫,以他们的修为,是断然施展不出如此轻功的。那么会是什么人呢?这些人混进宫来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房顶忽然陆续传来几声轻微的声响。
浅陌微微又是一惊,怎么竟是冲着她来的吗?他们全部停在了她的房顶上!
又是一声轻微的声响,漆黑的屋子内忽然投进来一缕淡薄的月光。浅陌不禁凝唇一笑,也不知是苦还是嘲,这些事情可是她跑江湖的时候常做的呢,掀房顶,呵…想要探听情况?
就在这时,屋子里忽然传来一股奇特的香味。浅陌警觉地闭气,拧眉向屋顶一看,果不出所料,借着月光,她看到一缕淡淡的紫色烟雾缓缓飘了下来。浅陌再次微微凝唇,苦笑,随即缓缓闭上了眼。来杀她的也好,来掳她的也好,也不管是谁派来的,这些她统统都不关心了。不管这些人是什么目的,她就任由他们去折腾吧。反正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几乎已没有任何可留恋的,哥哥走了,她那么孤单,独自活着,也没多少意思。如此想着,索性放松了整个身体,一直紧闭的呼吸也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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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大乱。
风,呼啸着,火苗,燃得那样凶。
数百宫侍在忙碌地扑着火,然,那火焰却没有一丝要熄灭的迹象。
京城的人都在惶恐着,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谁都难以想象,那高贵遥远的圣城居然也会烧起这么大的火。
“圣后娘娘…”
“圣后娘娘——”火光中人声交杂。
大火燃起,萦素宫内的太监宫女陆续闻到烟味儿跑了出来,却独不见有着一身功夫的圣后娘娘。火烧的很快,发现圣后不在,想再冲去殿里却已是不可能了。
“都别扑了!让它烧!”火光中,忽然走出一个一身漆黑的人。
当下,所有吵闹恫间消失,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停在了这个几乎已被烟染成碳的人。
“君上!”不知道是谁,忽然冒出这么一句。顿时,所有发呆的,诧异的,还是其他表情的人都惊慌地跪倒在地。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君上是何时赶来的,又是何时冲进去的。
“浅儿走了…”碳人似乎也再也支撑不住,忽然半跪在了地上。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槿木权峥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人,一个已经被烧得看不清摸样的人。
“这个不会是浅儿,不会!”刚刚闻讯赶来的冰素吟,听到槿木权峥一句话,几乎暴跳起来,她指着那句黑乎乎的尸体,颤抖道:“君上,你说这个是浅儿?不要说笑,那怎么可能,我的女儿可是小飞侠呢,她拥有令人艳羡的轻功,她怎么可能被火烧死?”猛然转身,冰素吟一个一个指向在萦素宫当差的宫女太监,道:“你看,这些人,这些普通人,他们都没事,他们都还活着,怎么疽的女儿走了呢?不可能,不可能…”
“王妃,对不起,是我害死了浅儿,如若是平时,这点火就是浅儿的衣服也碰不到,可它偏偏发生在今天。今天,今天,今天呀!浅儿是自己寻死的,她是自己不想活了!”
听到这些话,冰素吟的眸子陡然红了,她几乎是立刻将目光调向了颤抖着的槿木权峥,她似乎忘记了她所面对的是一国之君,她似乎忘记了她所面对的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权者,她的眸光冷极了,仿佛有无数把利刃齐齐放出,口中的话语也凌厉带着寒意,“君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槿木权峥好似完全没有留意到气氛的紧张,只是紧紧抱着那具尸体,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冰素吟的拳头握了起来,乌黑的发随着风飞起很高。。
“王妃!”一直于一旁暗自哀痛的天一云翳见势头不对,赶紧出口叫住妻子。
冰素吟却不顾,握起的拳头正在用力收缩。。
“今天之事,一定不会这么算过,穷我槿木权峥毕生力量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猛然间,一直处于悲痛之中的槿木权峥抬起了头,他的一双眸子好像染了血。虽然一切都尚还需要调查,他却敢肯定,这绝不是一场意外。正常的火,即使有风也不该烧得这么快,刚刚得到消息,刚刚跑来,看到那样的火,像他这样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人也禁不住眼前黑了一下,多年前的记忆毫不留情地闯入脑海。多年前,也发生过这样一场大火,那几乎是改变了他一生的一场火。那场火夺走了他最在意的哥哥,夺走了这世上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夺走了他之前所有因为哥哥累积起来的幸福,更让他之后的人生一直在孤单、寂寞、思念中度过。火,对他来讲,简直就是最可怕的噩梦。他怎么也料不到,多年后的今天,在相同的地方,在他从小长大的这个皇宫,又见到了这样的火,这似乎是比当年还要猛烈的火,而这火中,更是他一生挚爱!他的心剧烈的抽搐,噩梦重演,他不是铁打的,他有血有肉,他无法承受。他已忘记自己是怎么样冲进去的,已忘记自己是如何在火团乱舞中找到了浅陌的房间,已忘记自己见到那安静躺在燃烧的木堆中的尸体时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只知道,当他冲进去,当他没有听到浅陌的任何呼唤,当他看到那尸体旁的凤印,他不由自主地扯开唇角笑了,人生就是这么残酷呀,好的事情总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上天似乎在嫉妒他,总要夺走他一切在意的东西。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一直以来,他都在用心,用真挚的感情来追求自己的幸福,为什么就那么艰难,现在更是让他所有的希望都化为泡影!浅儿,你当真如此狠心,就这么一句话都没留就走了么,当真如此绝情,对我一点留恋都没有?有人要害你,你就丝毫都不反抗,甚至就势选择了永远的离开吗?就算你恨我,这样的惩罚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些?你怎能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