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陌…”她的手又被倾云独上捉去。
天一浅陌转头望他,定定地望着他,道:“倾云哥,可以说给我听听吗?背着这样的疑惑,真的很累。”
倾云独上叹了口气,道:“既然一直有这样的疑惑,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浅陌,这有些不像你的性格。”
天一浅陌苦笑,道:“可能我在害怕吧,有些时候,面对一些在意的事情,坚强的人也会变得很懦弱,很胆小,很莫名其妙…”
倾云独上握紧她的手,笑了笑,轻叹一声“傻瓜。”又道:“你忽略了另一种状况。”
天一浅陌眨了眨眼,有些迷惑。
倾云独上温柔地笑笑,道:“你就不曾想过,我当初的拒绝根本就不是出自真心吗?”
天一浅陌更惊了,整个人愣在那,愕然道:“怎么会?一点都不像。”
倾云独上无奈地摇了摇头,笑意中也掺进来了无奈之色,道:“浅陌,你猜像我这样地位的人要演戏给多少人看?把一个倾云岭几乎从无到有再到大,又要演戏给多少人看?我如果不想让你看出我是假的,我又办不办得到?”
天一浅陌蹙起眉,道:“可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假装。”
倾云独上轻叹了一声,也抬首望了望天,黛色的发随风轻扬,发侧的流苏也飞了起来,他的声音忽然很轻,“那个时候,并不想有感情的牵绊,有太多的事还需要我去做,我无暇儿女情长。我深深明白,感情这回事,只会越陷越深。当时,还只是一点心动,一点好感,我不想让它发展下去,不想过多的陷入其中。如果没办法经营好一段感情,就不要让它开始,否则只会伤人伤己。我无法保证,接受你的感情,可以给你一个男子应有的呵护,与其日后一点一点的刺伤你,不如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做个了结。”
天一浅陌静静看着他,心里有些难过,这个云淡风轻飘渺若云的男子,有时候会让人彻心彻骨地为他疼,只因他那不经意便会流露出的一抹疲惫不堪的眼神,只因他时不时发出的好似藏着万千心事的叹息,只因他对这个世间好似嘲弄又好似淡不关心的笑容。
“后来看见你为陵少玄那么卖力,是有些心酸的。你作为他的妻子出现,我竟然会有些失落,甚至有些愤慨。当时,我才觉得,这个姑娘在我的心里可能已经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虽然,我并找不到原因。尽管如此,那时,我也完全没有想过,要把你留在身边,要去争取这段感情。直到后来在京城再次相遇,知道你竟然是天一家的女子,竟然是当今君上的新婚妻子!”倾云独上苦涩地笑了笑,道:“坦白说,见到你之前,甚至直到开口问你对我还有没有感情那刹那,我都没有想过我们要在一起的。只是,当时不知怎么了,或许是鬼使神差,我突然说出了那么一句话。奇怪的是,说出那句话,我并没有多后悔,反而有些轻松。带你离开圣宫之后,我也并不是没有质疑过自己的做法,并不是没有思考过这种做法的后果,却仍旧欣慰着你在我身边。这些日子过来了,我更加肯定了我当初的决定是对的。浅陌是个难得的姑娘,给了我足够的空间,时间,不会怨我,理解我,我们的感情并不像我当初害怕的那样,会很艰难会很痛苦。只是…”倾云独上将天一浅陌拉得近些,道:“我知道,我多少还是有些冷落你的,浅陌,你真的不曾埋怨我吗?不怪我太不关心你?”
天一浅陌摇头笑笑,道:“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呢?你看我像一个不开心也要忍着的人吗?”
倾云独上也笑笑,温柔地凝注她,“浅陌…”
天一浅陌浅笑,道:“倾云哥,今天我好开心,现在比刚才看到星瀑还要开心。”
倾云独上温柔地笑笑,摸摸她的头。
天一浅陌道:“当初,倾云哥的拒绝,我表面上没什么也是死撑的啦。”天一浅陌站起来,拍了拍胸脯,很骄傲地说:“本姑娘好歹也是天一王与枕霞冰素的女儿呀。爹爹娘亲都这么优秀,我也不会太差吧。第一次为一个人心动,一个姑娘家,那么厚脸皮地去表白,居然给拒绝了!还拒绝得那么彻底!当时啊,真是挫败透了!”
倾云独上轻笑,轻咳了下,道:“呃,浅陌这是要阂算旧账?”
第1卷 第九十四章 失控的裳
倾云独上轻笑,轻咳了下,道:“呃,浅陌这是要阂算旧账?”
天一浅陌眼睛亮了亮,道:“倾云哥,你倒提醒了我。”
倾云独上还在轻笑,忽然感觉背上一重,一个软软的身子已贴上自己的背脊,两条柔软的手臂也缠到了他脖子上来。他呼吸一紧,身体有了某些反应,气恼地在心里埋怨起这个惹事的丫头。
“倾云哥做我的鸟儿,在这空中飞几圈吧。有月,有星,有白白的雪。”天一浅陌好像说得很快乐。
香香软软的气息喷在他的后颈,倾云独上身子一颤,克制不住地一阵意乱情迷,暗自运功压下自己体内不稳的气息,手臂一用力,把她的身子扯过来,搂住她的腰,携着她飞入了空中。
浅浅的笑,扬在嘴角,忽然间,幸福,安逸,满足。
心,出奇地静了下来。
夜空,在那一刻变得格外的美丽。
月亮如银盘。
星星,闪耀如钻。
天一浅陌兴奋地大叫:“好高啊!倾云哥,我们是不是要飞去月宫了,月亮变得好大哦!”
倾云独上俯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天一浅陌刷地红了脸,看着他英俊的侧颊,他微笑的俊颜,她的唇角也不自觉地扯开了。忽然,她慢慢合上了眼,悄悄仰起了脸,一点一点将唇送上,轻轻印在了他的右颊。
倾云独上身子颤了颤。
天一浅陌快乐地笑着睁开了眼,还没等人质问,先耍起赖来,道:“干什么!你也偷亲我了,我只不过是讨回来!”
倾云独上难得地哈哈笑了,低头磨蹭着她的额,道:“随时欢迎你来讨,我不介意你拿多次来换我的一次。”
天一浅陌脸更红了,却立刻仰起脸,又去亲了一口,道:“有便宜占,白占白不占。”
倾云独上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更加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天一浅陌伸出双手搂紧他的腰,整个人依在他怀里,“倾云哥,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好高兴你也是自一开始就喜欢我。”
“傻丫头,今天心才算放下吧,以前又不跟我说…”倾云独上嗔怪地轻咬她耳朵。
天一浅陌只是更加抱紧他的腰,道:“倾云哥,我们可以这样一直下去吧…”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她忽然很害怕,害怕得身子都冰冷,幸福来得太快太猛烈,让她几乎以为是在做梦。一切明明都是真的,为什么总是感觉那么虚幻呢?为什么她还是这么不踏实?
“嗯…”轻轻的一声应,却给了天一浅陌巨大的安定。
天一浅陌抬起头,看了看那张俊美无比的容颜,唇边扬起了幸福的弧度。转过头来,缓缓闭上了眼,抽出一只手伸展出去,感受着他疾行的速度带来的风,感受着那风吹起她衣袖带来的款款摆动。
安定的笑意,缓缓爬上了她的嘴角,爬上了她的眉梢。
这是深夜。
这是冰冷的雪山顶。
她的心,温暖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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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云独上乃是一岭之主,毕竟不同于等闲凡人,尽管两人出来这些日子玩的很开心,却也不能任意由着自己恋恋不归。第二日,两人就踏上了返程。回到珞英谷的时候,谷里到处彩绸飘飘,灯笼也挂得一片一片。
天一浅陌有些吃惊,笑道:“倾云哥,你属下这么大阵势不会就是为了要迎接我们回来吧?怎么弄得跟要过年一样。”
倾云独上微微蹙了蹙眉,道:“一定又是泪和裳的主意。这两个丫头,看来我是太宠她们了,我的话竟然也不听了。早说过,这样的小事,不需要庆祝,我并不喜欢闹闹吵吵。”
天一浅陌茫然地眨眨眼,听得迷迷糊糊的。
“主上,生我和裳的气了么?想怎么罚我们?”倾云独上话音一落,左侧路边就闪出一个白衣女子来。出众的容颜,窈窕的身段,完美的笑容,动听的嗓音,正是天空颠莲倾云岭的左岭主挽泪。
倾云独上轻叹了一声。
挽泪已走近了,听到这声叹息,笑道:“我们胆子大,也是主上给的。早就知道主上心最软了,才不舍得因为这件小事就罚我们呢。”
倾云独上眉峰又蹙了起来,道:“我说过不需要,何苦花这些钱,又何苦废这些力气,泪,你平时都不是这么没思量的,怎么一到这件事上,就这么不听我的话?”
挽泪笑了笑,没有答话,看向一边还不知所以的天一浅陌,笑道:“天一姑娘,欢迎回来。”
看了一眼倾云独上,又转头回来,道:“天一姑娘,你来说说,我这个做属下的,要给主上庆生,有错么?主上怪我,我是不是很无辜?”
天一浅陌吃惊地看向倾云独上,道:“倾云哥,你的生辰要到了吗?”
倾云独上瞥了挽泪一眼,好像还在埋怨她的小事化大,道:“什么生辰,不过就是一个日子。”
“连主上的生辰都不知道,还妄想做他的女人,有些人就是这么自不量力。”难听的话刚刚传来,一抹黑影就游魂一样飘了过来,正是右岭主夜裳。到得近处,夜裳冰冷地扫了一眼天一浅陌。转过头来,看向倾云独上,一双眸顿时万分复杂,有柔情,有埋怨,有说不出的痛…夜裳这话实在说得尖锐刺耳,放在平常,以天一浅陌的脾气,是说什么也要反驳上两句的,今天她却没有,话已冲到嘴边,却还是给她硬生生吞了回去。当她想到夜裳也有可怜之处,心一下子就软了。毕竟,她现在已经有了倾云独上,和夜裳比,她已经是幸福的了,何必还要和她去争口舌之利?
倾云独上皱起眉头,眸光轻淡,语气却已带了一丝寒意,“裳,如果你再这样故意刻薄浅陌,我可真的要生气了。我们主仆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不想对你黑脸,以后还是有点分寸。”
“主上…你居然…”夜裳嘴唇都咬得出了血,身子更是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天一浅陌偷偷扯了扯倾云独上的袖子,低低说:“我没关系,不要伤她。”
“谁要你假好心!臭女人,都是你!是你破坏了我们的生活!你已经是那狗圣君的女人,身子不干不净的,一个残花败柳,还想来糟蹋我主上!”
“裳!”倾云独上脸上的温柔一扫而空,满面冰寒,一身煞气。他的身子抖着,放佛已经生气到极点,手就停在夜裳脸旁,那距离近得只要他再收势晚一点点,恐怕此刻夜裳脸上已经有了五道鲜明的掌印。张开的手掌缓缓紧握成拳,他的手臂颤得更厉害了,他不能打她,他要克制…
“主上…”夜裳突然失去了控制般,一下子哭得失了声,平时那么冷漠刚硬的女子此时哭得就像个泪人儿。看着倾云独上,她哭得那么无助,那么伤心,那么绝望,她望着他,泪蒙蒙的眼里似乎充满了控诉,“她真的就那么重要么?为了她,您要打我?我们一起长大,我们一起吃一起玩一起奋斗,您一直都像个大哥哥般,很疼很疼我们,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你说过,会一辈子保护我和泪,会一辈子呵护我们,为什么现在变了?以前,别人若对我们冷语一句,你会立刻让他们吃到苦头,可是现在呢?主上,你居然把手挥向了我?你口口声声要保护的人,你现在为了一个不知哪里跳出来的女人要打她?主上,主上,你还是我的主上吗,还是那个疼我们的大哥哥吗?”她挺起胸,忽然上前一步,大力扯过倾云独上还僵在半空中的手来,“打我啊!我侮辱了你心爱的女人,你生气,你想要打我,那么,犹豫什么,打我啊!”
“裳!别闹了,冷静点!”挽泪走过来楼主夜裳的腰,就向外拽她。
“夜裳姑娘…”天一浅陌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倾云独上的手还停在半空,眉目中有痛苦在纠结。
“打我!打我!打我!”夜裳好像已经疯了,又哭又笑。
“够了!裳!跟我走!”挽泪硬是把夜裳抓着倾云独上手臂的手扯了下来。
“放开我。”这声音很平静,夜裳好像忽然间冷静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
夜裳狠狠抹了把脸,一双眸锐利地盯着倾云独上,一字一字道:“主上,这世上只有我和泪才是对你最好的,为了你,我们可以什么都不要,包括我们的命,可是你身旁这个女人呢?你问问她,她可以给你什么?还有…”夜裳的眸子陡然寒了,甚至还带了一丝略带快意的冷笑,“主上别忘了,她是那个人的女人,她可是”那个人“的女人啊!呵呵…”说完,夜裳嘴角又凝起一丝令人胆颤的冷笑,淡然转过身,她沉默地走了。
倾云独上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起她临走所说的话,心里一痛,看向天一浅陌,拳头暗握。
“泪,去看看裳。”转过头来,倾云独上已经若无其事,淡淡吩咐着挽泪。
“是。”挽泪立刻追着夜裳去了。
天一浅陌叹了口气,道:“倾云哥,我好像是个多余的,我来了,带来了太多的不快乐。”
倾云独上把她揽过来,叹气道:“浅陌,让你受委屈了,比起他,我对你是不是不够好?”
他?
天一浅陌抬起头来,看了看倾云独上,声音有些涩,“倾云哥,你介意夜裳姑娘的话?在你心里…我…我也是…”
倾云独上轻轻一笑,收紧在她腰间的手,眸光温柔,语气却有些冷厉,“浅陌只是我的。”
“你不嫌弃我?”天一浅陌苦笑着问。
倾云独上轻轻吻上她的唇,凑去她耳边,“天底下,哪个男人有眼无珠,会嫌弃天一浅陌?”
天一浅陌轻轻依进他怀里,“倾云哥,谢谢你。我嫁过人,你也肯要我。”
“浅陌…”倾云独上责怪地开口。
天一浅陌立刻打断他,“先让我说完。”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她神情认真得有趣,“现在岭里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并不多吧,为了倾云哥,以后我会隐姓埋名,不再姓天一,不再叫浅陌。我不想给倾云哥添麻烦,倾云哥这样的男子,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我不想你被说闲话,不想你因为我被嘲笑。世俗的眼光,我可以不顾,但是,我不忍心你被那些眼光伤害。”
“傻丫头…”倾云独上无奈地看着天一浅陌,“裳的话都是脱口而出,何必这么在意?”
天一浅陌不想就此再多说话,只是笑笑。
倾云独上叹了一口气,望向夜裳消失的方向,“这么多年,还没有什么事让我这么苦恼过,没想到,一个裳,居然难住了我。她的性子,让我拿她如何是好?”
天一浅陌道:“我了解倾云哥的苦处。的确很难,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状况,也会愁得眉头都展不开。”
倾云独上没有说话,拉起天一浅陌的手,缓缓向她住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倾云独上都在沉默。
天一浅陌静静地望着他,也没有说话。
很快,便到了天一浅陌住所,倾云独上吩咐了守在那的丫鬟们给她准备水沐浴后,就要离开。
天一浅陌对着要离开的他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不说不开心的,也不想那些不开心的,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倾云哥,你的生辰,我会送你一份大礼,任你多聪明也绝对想不到是什么!”
倾云独上并没有说话,浅浅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天一浅陌凝着的嘴角垮了下来,看着他那随风轻舞的浅灰衣摆,看着他比起槿木权峥要略显瘦弱的身子,心下不禁一阵强烈的心疼。
倾云哥现在这么苦恼,她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开心!
第1卷 第九十五章 惊变
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着,不过挥手间,又已逝去几日。自从从雪山回来,天一浅陌就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连续几天,门窗紧闭,连只苍蝇都没飞进去过,据说屋子里除了她之外,唯一会喘气的就是那只叫做炭头的猫。就连平常被派来服侍她的仆人们,也都被拒之门外,即使是送饭,也只是被吩咐放到门口。而唯一可以不声不响便可踏入此房门的人——倾云独上也因为离开了太久积攒了太多的事务而忙得昏天暗地乏术。让岭中人意外的是,当他们告诉岭主天一姑娘最近有多么反常时,岭主居然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非但没有着急,竟然还让人自他那眉宇唇角间捕捉到了那么一点幸福的意味。
真是太奇怪了!为此,落瑛谷内一干接触了此事的人等都变成了郁闷宝宝,猜得脑袋都大了,究竟是什么事,让两个人都这么古古怪怪?
且不说这个,说话间,已是九月十六。倾云独上的生辰如期来了。
这日,落瑛谷内,锣鼓喧天,彩旗飘扬,一派热闹非凡,除了本岭弟子外,也来了不少江湖上和倾云岭交好的能人异士。
在这日,一直“闭关”于自身闺房的天一浅陌也终于踏出了她久未踏出的房门。
关上房门的时候,看着屋内刚刚完成的作品,小姑娘忍不住吁了口长气,感激地想日赶夜赶总算赶得及,如果再慢一些恐怕就要令倾云哥失望了呢!
想着不知道倾云独上看到自己这几天努力得来的成果会出现怎样的惊讶表情,天一浅陌不禁有些兴奋,嘴角不自觉间翘得老高,就连身子似乎也轻快了,一路上半用轻功半用脚,蹦蹦跳跳,飞飞落落,满心期待地来到了倾云独上房前。
在倾云独上房门前立稳,天一浅陌的心跳有些加速,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深呼吸了一口,她自嘲起自己的小孩子气,满脸笑容的扬脸,举手就要敲门。
就在这时,屋内忽然传来一声似乎是木椅拖地的剧烈声响。天一浅陌的手当下就停住了。不出她所料,屋内紧接着就传来了夜裳的嗓音,“主上!你竟然要在武林同道面前,宣昌是你的未婚妻???!”
听到此话,天一浅陌也是一惊,赶紧附耳门边,仔细倾听。这么大的事,倾云独上怎么从没跟她说过?
可惜,她并没有等来倾云独上的回答,夜裳的声音一断,屋子里就一片静悄悄。
“主上!她是什么身份,难道你不知道吗?她是小圣君的女人啊!你这样一宣布,不是等于昭告天下,你把一代圣后拐到了我们倾云岭?这样麻烦的事你怎么会选择做呢!到时,不仅小圣君会寻来,就连天一王也会寻来,他们都是掌握这个国家至尊权利的人物,一声令下便可挥军上万,您难道都没考虑过吗?而且,整个武林也将不容我们,人家都会说我们倾云岭的岭主,一代风云人物倾云独上是个夺人妻的小人!悠悠众口,我们拿何去挡?”
夜裳句句讲得铿锵有力,一字一字弹出,无一不具分量,天一浅陌在窗外听着,也是狠狠出了一把汗,虽然这个夜裳总是看她不顺眼,但是她说的的确不无道理,这些也正是她所担心的,也正是她为什么一听到这个消息会那么震惊,为什么会那么迫切地在这听着。
“裳,没有人知道浅陌就是圣后,何况我并没有打算让武林同道见到她,我刚刚只是说要告诉同道们我倾云独上已有未婚妻而已…”
天一浅陌吁了口气,提着的心总算落了落。
“主上——”夜裳声嘶力竭地一吼,“您难道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带她出宫了吗?”
门外的人儿整个心脏都是一震,直觉告诉她,这句话内必有名堂。
“你说,你口口声声说,你之所以那样对她,绝不是你对她有什么好感,完完全全因为她是那个小圣君的女人,因为她是小圣君无法割舍的心头之物。你说过的,你亲口说过的,有我和泪两双耳朵听着,之所以你会冒险带她离宫,之所以你会对她献出百般情意,只是为了要疏解你心中多年的怨,只是为了要让那个狗圣君痛苦,您还记得吗?主上,看看您现在的所作所为,您觉得…”
“裳!太放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和主上说话!”夜裳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一个严厉的女声喝止了。
门外的天一浅陌身子蓦然便是一软,踉跄退后一步,摇了摇头,晃了晃自己混乱了的脑袋,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一切。一路上,何等轻快飞扬着的心,在此刻却如突然有重石砸下,狠狠撞在了上面,沉沉地便向下掉。她想笑,却发现那笑没有声音那么难看,她想哭,却发现尽管眼角那么疼可偏偏没有半分湿意。耳朵嗡嗡地响着,眼前飞花乱闪。她已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真实地立在这个世界上。伤心,惊愕,愤怒,痛苦,太多太多的情感,一忽儿向她涌来,她只觉得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地坚强,原来太多想象之外的事情袭来,她根本无力承担。
想不相信?可以吗?
她无奈地苦笑了下,她知道她根本无法自欺欺人。
刚才那个喝止的声音,她听得清楚,那是挽泪。如果只有夜裳一个人,她还可以自欺地想,那是她发疯,那是她顺口胡说,可是挽泪,平日最冷静得体的挽泪,她也在场,她也默认,她并没有说夜裳是胡说,她只是愤怒地指责她太放肆!一切,无论她怎么不愿意相信,却也还是不得不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