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地轻推开门,她踏入了这间她几乎没怎么进来过的房间。书房里,最多的自然是书,各类典籍摆满书架。她走过去,迷茫地望了望那些书,悲哀地想着,原来这些就是爹爹爱看的书,这么多年来,她竟然第一次有机会了解。
随意拿起一本书,随意地翻着,忽然在一页上看到了这样一句话,“夕儿,你要折磨我到何时…”
那字体清秀,她一眼认出,那是她爹爹的字体!虽然不常同爹爹见面,但,爹的笔墨她倒是见过不少,那字体是爹爹的,绝错不了!
心头猛地一跳,眼皮频颤,直觉告诉她,这个夕儿可能就是关键所在。那么,那么夕儿是谁?这名字一看便知是位女子,只是这女子现在何方,她与爹爹又是何时相识,何时有情?为何后来分开了?爹爹爱着她么?如果爱着她,是后来移情别恋喜欢了娘?还是根本就带着对别的女人的爱娶了娘亲?如果是这样,娘亲那样子聪慧灵秀的人儿怎会看不出,又为何肯嫁于爹爹?
好多的谜团铺天盖地袭来,卷得她一阵晕眩,千头万绪纠缠着,扰得她混沌不堪。移目一望,惊颤睁眸,书架的后方,透过她拿走那本书的空隙,竟然有一个暗格!
无巧不成书。
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就算再努力地被沉压着被掩埋着却也终要有那么一天现于光明之下。
她颤抖着伸出手,拨开暗门,一副画卷黯然寂寞地躺在里面。吞了口口水,镇定了下狂乱的心,取出画卷,紧张地展开,一展,更是惊得瞪大眼,再无法动作。那一刻,她的呼吸心跳似乎都停了。
怎会是她!
竟然是她!
苍天啊!
上一辈,到底发生过什么?
上一辈,到底有着怎样的一番情感纠缠?
太…太后雷,雷夕若!
那画…那画上的女子赫然便是当今圣太后雷夕若!
从未经历过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情,一颗心咕咚咕咚,险些就从她不由自主完全本能张开的口中弹出。爹爹…居然爱过,不,或许还在爱着…圣,圣太后…槿木权峥的娘!
太后…也爱着…爹爹吗?
身子忽然如同注入了冰流,从头顶直直冷到了脚跟。
恍然间…都明了了…一切都变得那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人生幻幻,如云缥缈,如风莫测,小小人类拿何把握?不经意间,便是啼笑皆非。
叹啊,怎能荒谬至如此,怎能滑稽到这般?
爹爹,繁瑛圣朝第二圣族的王天一神王天一云翳爱着圣太后——自己女儿夫君的娘亲。
而太后,圣太后也爱着第二圣族的王天一神王天一云翳——自己儿子正宫妻子的爹爹。
怪不得雷夕若会那样子看着自己!错了,错了,全都错了!不是把对姑姑的恨转移到了她身上,如今看来…如今看来…却是因为着…她是爹爹的女儿呀!
她是爹爹的女儿,她是爹爹和别的女人的女儿,所以雷夕若看她不顺眼。因为,她的存在就是一个明晃晃的招牌,爹爹背弃爱的招牌!
既然相爱为什么分开呢?是爹爹背弃了雷夕若,还是雷夕若背弃了爹爹?爹爹现在心里装得是旧爱还是娘亲呢?如果和娘亲没有爱,为什么要娶,又为什么要生下他们兄妹?一直以来对她的冷淡,难道竟是因为她不是他心爱女子雷夕若所生?
天啊…猛摇了摇头…怎么会这么乱呢…
丢魂丧魄地踏出房门,木然地移动着身子,头好痛,唉…人总是这样,在未知的时候,总是急切地热烈地想知道根底,一旦知道了,却又常常后悔莫及,总觉得如果不知道会更好些,会生活得更轻松更简单。
如今,让她面不改色地面对爹爹、雷夕若,还会那么容易吗?她的伪装,时好时差,她可以扮得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吗?可以不露出马脚吗?
要不要去问问娘?前因后果是如何的,娘亲那么灵慧,怎会不知?可是要怎么问?
嗯…这样的开头“娘亲,您爱爹爹吗?”,天,她真不敢想象她娘听到她这句话会作何表情?唉…答案不外乎两个,一个…爱,一个…不爱。爱…那么,她便是去揭娘的伤口,徒给娘增闷填堵,不爱…那么,她就会更痛苦,父母互不爱慕,却在一起,为了什么,想破脑袋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利益。
自古以来,婚姻不是为了爱情存在就是为了利益存在,爹娘不是爱情那么就一定是利益!利益啊…多尖锐的一个词…她和哥哥就是一场利益的产品吗?这让她如何接受…
可是,一个养尊处优终日舞墨弄画的宫廷王爷和一个飘摇江湖醉意山水的侠女,这样两个环境、身世都全无牵扯的两人,能有什么利益得失,竟然非逼得他们无爱成婚?!
“砰…”一声小小的闷响。
机械地抬起手揉揉撞疼了的额头鼻尖,皱眉喃喃自语:“居然失神到撞树了。”说着转了头,向另一方走去。
手臂被扯住,一只温热的手掌摸上她的额头,一缕好听的明显担忧着的声音飘了来,“怎么了?病了?居然把我当作树?”不过三天未见而已,这丫头就把自己身体弄垮了?回趟家,怎么好像把魂都扔下了几个?
“谁有病…哥…你又瞎担心。”头也没抬,眼皮耷拉着,声音也恹恹的。
“还说没病?你且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略带几分恼怒几分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虽怒着,他却未敢大声,生怕吓着了面前这个此刻似乎脆弱如水晶的女孩儿。
感觉到了不对,抬起了头,眸光一点一点聚焦,一点一点将眼前模糊的景象拼得清晰,最后定住,然后傻了,下意识地眨了几下眼睛,不是…幻像?
“都糊涂了,逮谁都叫哥,还逞强,说没病?”面前的男人不认同地皱起长眉,又将他那温温热热的手掌贴上了她的额头,另一手将她的腰轻轻揽了过来。
“君,君,君上,你怎么来了?”她终于是反应了过来,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槿木权峥。他怎么突然出现在天一神府?
“也不热呀…”某人本已皱起的长眉皱得更紧,低低喃语,丝毫不顾面前那个震惊得目瞪口呆的女人。
“当然不热!我又没病。”这刻儿,她才意识到,他的手掌正亲密地贴在自己脑袋上,另一只手更是过分地贴在她的后腰。气愤恼羞拿起手掌,毫不客气,出掌先后照着脑门上那只贼手和后腰上那只贼手就是清脆的两大下,干净利落地拍开了他。
“这么野蛮?”槿木权峥扭曲着脸,夸张地端起自己的手左瞧右看,无限可怜地道:“真狠心。下手这么重,都疼死了…”
天一浅陌皱眉,一个大男人…这家伙…唉,心又隐隐痛了,他这个样子真的好像好像折仙陵里的阿玄啊…
可是…他不是阿玄了…不再是那个大孩子般拥有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可以带着她到处玩逗她开心的阿玄了…早就不是了…他是圣君…他是圣君呀。他是槿木权峥!
阿玄…尽管是假的,但是她还是要将他细细珍藏,她绝不允许,绝不允许自己将面前这个人同记忆里那个明眸皓齿的阿玄混淆。
“浅儿真是个坏丫头,居然恃宠而骄,不管不顾无视我圣君龙威。”某人揉揉手,轻吹着气。
眉纠结得更甚。有个丫头就要忍无可忍了。
槿木权峥却似根本没看见一般,一张苦瓜脸却依旧摆得端正,手伸出,直递到她眼前,叫嚷着:“你看,你看,都红了,好大一片呢,我自小到大可是几乎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浅儿,你见了,就不心疼么?一点都不心疼?还不给我吹吹?”
瞪了他一眼,那丫头才没理他这些在她看来很滑稽的行为,牙缝里挤着字道:“疼,怎么不疼呢,疼得我直想扑上去再狠狠咬你一口。”
“咬吧,咬吧,来。”那男人居然一把拉过她,头瞬间抵上她的,温温湿湿热热的气息就这样以毫厘之距萦绕着她的鼻尖,他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微微有些沙哑,暧昧的气氛顿时漾了开来,“来,咬吧…”说着,那发出话音的唇又向前凑前了一分,那本已很短的距离瞬时短得几乎看不见。
天一浅陌蓦然一惊,飞快转头,躲开了他灼灼逼人的气息,喘息了一会儿,转首回头,怒目圆睁,喝道:“你个臭小子,总是仗着功夫高,个子高,力气大,反应快,来欺负我!”
槿木权峥一愣…忽而苦笑,想要同爱妻亲密一点点,居然还要被她骂他欺负她,就差没端出难听的那些诸如什么下流无耻之类的词了,唉…他这夫君做得还真是窝囊。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现在这样的面庞…心里竟会隐隐地有那么一点点小幸福呢…
“坏家伙,居然欺负我,长这么大,从没人这样欺负过我!”
唇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堂而皇之登上脸颊,他又凑近她,飞快的速度,她闪都来不及,“这句话,听了真开心呢。浅儿是想告诉我,从来都没有男人这样亲密地靠近过你?”
什么?某人瞠目结舌,完全傻掉。天地作证,日月为公,她可不是那个意思!
“呵…幸好没有…如果有,若让我知道,朕发誓定要剥下他一层皮来!”若说前边那句话是蜜意绵绵情意缠缠,那么后边这句便是杀气腾腾怒意沉沉。
不经意地,激灵灵就是一个冷战。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圣君的妻子,无论有实与否,都已经是他的妻子,如若和别的男子走得近了,那么那男子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尽管如此想着,嘴上却凌厉地道:“你好暴力!”
“只要有爱,便会有欲。爱愈强,欲也愈强。对浅儿,爱之深,爱之切,所以,欲之烈,欲之浓,没办法抗衡,也不想抗衡。你是我的…从来都是我的…之前不属于别人…之后也不会属于别人…如果有谁胆敢窥视我的女人,我定然叫他死也要死得难看。”
槿木权峥说这话的表情认真极了,认真到她想把他的话当作笑话当作玩语都根本做不到,她从未见过他那专注执着坚定确定又肯定的眼神。
可怕…
心中浮上来的只有这两个字。
小圣君啊…唉…
叹息满满地霸道地遮住了她整个心扉。
忽然,她嘻嘻一笑,一抹讽笑浮上了面颊,斜眼道:“君上累也要累死了,要看着全国臣民,还要看着自己上千的老婆。”沉叹一声,同情地瞥他一眼,“真是累呀…”
皱眉,这丫头,定是故意的!每次,他都诚恳万分,她却总是这样一副嬉皮笑脸讽刺嘲弄的模样,恶劣地有意地打破掉气氛。
“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忽略掉他那似充满控告的眼神,她转过了身,慢慢向自己的梨星苑走去。
“你为什么魂不守舍,我来了都不知道?”槿木权峥扯住她,眸中光亮闪闪,笑嘻嘻问道:
“难道…是在思念我?”
“吐!”天一浅陌毫不犹豫毫不吝啬地送给他一个字,夸张地狠瞥了他一眼,又道:“君上,您的脸啊,就如十五的月亮,那么地圆…”歪着脖子又瞥了他一眼,然后无奈地叹气“…也那么地大!”无奈望望天,此时夜色渐浓,一勾新月正隐在重重树影后,如娇羞的少女般引人遐想,收回目光,盯向他,无限感怀地叹了一声,又道:“还经常独挂空中,顾影自赏,道世间,皆草木,唯自己,绝艳芳。”
槿木权峥一笑,也不恼,道:“这世上啊,有个叫天一浅陌的笨蛋,就如那云雾后的月亮,明明恋着大地,却死不承认,找来云遮住自己,找来雾掩住自己,懦弱地藏在后面,偷偷观,默默瞧,不时,又抗拒不住,钻出云面,浮出雾层,大胆又放肆地看上两眼,然后又钻进去,如此来来回回,累人累己,最后不还是要拨开云,冲破雾,见那万里河山?”
“呵…”哼笑了声,挑开了话题,“没带一个侍卫么?堂堂一国之君就这样一身布衣地来到了臣子家中?”她不是他说的云雾中的月亮,别说现在,就是之前,她对他也不是爱情,她自己明白,很明白——
那个池墨,独上,他们的戏份都是不少地。只是目前这阶段玄多一些而已——独上快出来鸟,还有,澄清一件事,独上和笙可不是一样地尽管也有温柔的一面。池墨和笙倒是挺像,不过也不是很一样地
第1卷 第七十七章
“呵…”哼笑了声,挑开了话题,“没带一个侍卫么?堂堂一国之君就这样一身布衣地来到了臣子家中?”她不是他说的云雾中的月亮,别说现在,就是之前,她对他也不是爱情,她自己明白,很明白。
“我并不是以君之身份来呀。”与她并肩,闲庭漫步,悠悠哉哉。
今日的月,格外地温柔,轻柔的月光温柔荡漾,洒满了整个人间,映得那地面如同霜来,银辉一片。
“我是以夫之身份来,提醒我的爱妻,明天是她归家之日,切勿恋外,再做停留,冷落了她独守家中盼她归来的夫君。”
“原来,是你想我了呀。”某人扬起脖子,细着嗓阴阳怪调地说。可算出了口恶气!今天,向来伶牙俐齿的她居然被他调侃了好几通!
槿木权峥扭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无辜纯真”的天一浅陌,大惊小怪叫起来:“你居然迟钝得,迟钝得…才知道?!”不大一刻儿,头转回去,不禁抬首抚额,一副无可奈何,痛心疾首的样子,满脸好似说着“我怎么遇见这么一个笨蛋!”的表情。
“君上陛下,布衣而行,专程前来,我真是面子大呀。臣妾就此谢一下?”虽是问句,却接着这句似模似样地轻轻给他行了一礼。
“明天一早,我要见到你回宫,不然我会亲自来接,或者,今晚就同我回去。”槿木权峥沉了声音淡淡说着,面上渐渐浮出一丝苦意,她是铁石心肠吗?她是故意的?为什么总是可以那么狠地戳向他的痛?她似乎是比任何人都了解怎样让他堵闷!
“君上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梨花园吧。”声音忽然低了,悠悠叹叹,哀婉缥缈,她似乎也已失去那份讽刺挖苦嘲弄的心情。
“梨花园?”
“呵…君上,你对我的了解,真是少得可怜呢。”转过头望望他,“我们天一府到处种满了梨花,因我喜欢,又开辟出一个新园子,专门种了梨花。那梨花是珍奇品种,无论温度如何,天气如何,土质如何都可生长,常开不败,旧的花儿枯萎了,新的会很快长出花苞再重新傲放,因其颜色形态似极雪花,又因风吹来时,随风入空的景象同冬日飘飘洒洒落下雪花几乎一摸一样,故起名晶莹雪。梨花园取名,梨星苑。内有几个小楼,我住的在园子中央,叫做雪海闻香楼,顾名思义,坐在漫漫梨花雪中,嗅那幽幽梨花香。”
完全由心而发地,她的脸上浮起一抹不掺任何杂质的笑容,她眼眸微闭,似是正微微陶醉,她嘴角浅凝,凝着的是一种叫做向往的情绪。
槿木权峥看得有些呆了,他几乎从未看见过这样的天一浅陌。
他…心疼她,却也…更舍不得她。
无可奈何,虽未发生什么大事,但是在这些看似无奇的小事中,对她的感情却正在悄悄生长,点点滴滴地越来越浓越来越烈。速度很快,快得他心惊,快得他恐惧,快得他惶然,已经如此爱她,却还在越来越爱她,如此下去,他到底能多爱她呢?如果真失去了她,他会怎么样呢?
如果让他重归寂寞,他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坦然淡定吗?
摇摇头,苦笑,为什么要这么想,他为什么会失去她,他断不允许自己失去她!
“那里不仅可以看到最漂亮的梨花雪,闻到最好闻的梨花香,登上房顶还可看到最灿烂的星河。星河灿灿,梨香袅袅,花雪皑皑,我童年所有的快乐时光,几乎都是在这一片土地上度过。虽然那些快乐,少得可怜,但是对我来说,极为珍贵。所以,梨花,它们与我的快乐相连,以至于时间久了,我几乎把它们当作我快乐的象征,似乎只要见了它们,心情便会奇异地好起许多…”蓦然,遮住了嘴,扭头看看旁边的男人,眉心轻皱,心里嘀咕了一声,她跟他说这些做什么呀。
“梨星苑到了呢。”没走几步,梨星苑已在眼前,她转头向他笑道。
话音一落,槿木权峥便看见一个简陋的木门,简陋得似乎就像农家稍高一些的篱笆,眉头轻蹙起,为何要弄这样一个门,王府不会没钱修个更好的吧。
“哈哈…”天一浅陌见到他那副表情,毫不客气地大笑,道:“我不喜欢高墙大院,所以命工匠将此处弄得如同农家一样返璞归真,怎么,竟吓到了君上?哈哈,君上,您不用担心,天一府还没穷到拿不出钱修个好门。”
“吱呀——”篱笆似的木门被她慢悠悠推开,她站在里边,极力忍着笑,道:“君上,里边请,此处简陋,望君多担待。”
槿木权峥微微一笑,也不多辩,抬步而入,走过她身旁,轻拉过她的手,笑道:“路生,这园子看起来又挺大的,浅儿可不要把我给弄丢了。”言外之意,你还是任我牵着吧,千万不要松开。
这的确是个好地方,漫天漫地都是那开得让人嫉妒的梨花。一朵压一朵,一枝叠一枝,一棵挨一棵,密如雨,浓似海,白胜雪,莹若珠,美,艳,丽,俏,娇,倾倒人无数,倾倒物千万。
树上开得茂盛,地上也不逊色,烂漫生辉。一层又一层,一重又一重,千千万万的梨花瓣,你压着我,我压着你,你在我左,我在你右,厚厚地,密密地,结结实实地,织就出似雪泛开的地毯。映着星光灿烂,映着月光柔和,光华莹莹,银芒熠熠,踩上去,轻轻软软,舒服惬意。
“怕丢?”天一浅陌瞪大眼看了他好几眼,惊奇极了,随后却又嘻嘻一笑,道:“这好办。”说着迅速抽去自己的手,弯腰捡了一根树枝,将一头递塞进他手里,一头自己拿着,回头认认真真看着那个又气又苦面色古怪的男人,仔仔细细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吩咐着:“跟好了…让人操心的孩子…。”
槿木权峥惊愣地望了她一会儿,但也只是一小会儿,不大一刻儿,惊愣收起,嘴角轻轻上弯,眼眸里有不知名的光芒正在闪动,愈来愈亮…
手忽然有些热,她一惊,低头一望,果见自己的手又已经陷入了他大掌的包围,眉紧皱,回头怒瞪:“树枝呢?”
他嘻嘻一笑,无辜地道:“在我们手里呀。”说着,还摊开了自己的手掌,也摊开了她的手掌,指了指各自手中那些灰色的粉末,道:“这不就是了吗?”
他居然把树枝捏成粉末了!
有个丫头气得都快晕厥过去了。
恨恨地咬牙切齿。
算他绝!
******银月朦胧,碎星迷蒙,薄云缥缈。
雪海闻香楼上,槿木权峥天一浅陌隔着三尺的距离静坐有整整半个时辰了,两人都望着天,眸光幽幽,若有所思。
“君上,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天一浅陌叹息着开了口,歪过头,凝住满面沉重的槿木权峥,眸中敛去了讥诮,敛去了讽刺,神情认真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有些冷。
“什么条件?”他淡淡问。
“一个我们俩的约定,对你好,对我也好,或许你会很高兴。”她笑笑,有些苦,有些无奈。
“听听也好。”他低头,也笑了,有些苦,有些无奈。
“无论是什么原因,致使你像现在这样对我,我都答应你,从你两年。这两年,我会全心全意做你的妻子,真真正正的妻子。你要怎么样,我便怎么样。但是,两年后,你要放出消息,天一后薨逝,然后放我走,放我回归江湖,从此不要再来找我。”紧凝住他的脸,她又笑了,笑得几分苍凉,“怎么样,你很欢喜吧,这个约定,于你于我,都好,谁都不亏呢。”
“就这么认定我会欢喜?”他转头,专注盯住她的眸,似是要将那里盯穿般地盯着。
她凝眉,奇怪道:“为什么不欢喜?若是为了征服,两年足以保证满足你的征服感,若是为了新鲜,两年的时间也足以让你将这种新鲜消耗殆尽,让你对我厌烦。如果你肯答应,虽然得不到我的心,但是可以得到我的人,如果你不答应,无论人、心你都得不到,算来算去,都是答应比较合算,君上为何不欢喜?”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子的吗?”他也笑了,同样地,带了几分苍凉。
她轻扯唇角,不明意味地一笑,道:“不,不仅仅是这样,只是,我省略了其他无数无数的可能。”
“浅儿…”嘶哑轻吼出一句,他握紧了拳。
“君上,我们来做这个约定吧。只要你答应了,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回宫…”
“我告诉你!我不欢喜!”
话被打断,她整个人被他强横扯了过去,方才还平静如水的槿木权峥此刻已是怒气腾腾,眼黑如深夜,烈热灼人,似乎正有熊熊烈火,翻腾怒滚。
手丝毫也不怜惜地掐紧她的手腕,不管不顾那迅速浮出的青紫之色,他望着她,使劲儿望着,咬牙道:“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是真心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