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听说有次希特勒叁加宴会时,一个漂亮的女孩引领他走到檞寄生下,然后吻了他。他虽然很生气,可是也不能怎样呀!」
明菁乾脆坐了下来,又向我招招手,我也顺便坐着休息。
「所以呀,西方人常常将檞寄生挂在门梁上。不仅可以代表幸运,而且还可以守株待兔,亲吻任何经过门下的人。」
『嗯。这种习俗有点狠。』
『柏森!危险!』
正当我和明菁坐着聊天时,柏森和孙樱从我们身旁路过。
「干嘛?」柏森回过头问我。
『小心啊!往左边一点,别靠近这棵树。』
「树上有蛇吗?」柏森虽然这麽问,但还是稍微离开了台湾赤杨。
『比蛇还可怕喔。』
「过儿!你好坏。孙樱人不错的。」
『对不起。柏森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於心不忍埃』
明菁噗哧笑了出声。
柏森和孙樱则一脸纳闷,继续往前走。
「这便是檞寄生会成为耶诞树上装饰品的原因。当耶诞夜钟声响起时,在耶诞树下互相拥抱亲吻,彼此的情谊就能一直维持,无论是爱情或友情。有些家庭则乾脆把檞寄生放在屋顶,因此只要在房子里亲吻,就可以保佑全家人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明菁说完后,神情非常轻松。
「过儿,这种传统很温馨吧?」
我点点头。
我看着台湾赤杨已褪尽绿叶的树枝,而寄生其上的檞寄生,却依然碧绿。
感觉非常突兀。
『为什麽你那麽了解檞寄生呢?』
「我以前养过猫,猫常常会乱咬家的植物。可是对猫而言,檞寄生和常春藤与万年青一样,都是有毒的。所以我特地去找书来研究过。」
「书上说,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檞寄生就一直是迷信崇拜的对象。」
明菁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着。
「它可以用来对抗巫术。希腊神话中,冥后珀耳塞福涅(Persephone)就是用一枝檞寄生,打开阴界的大门。」
明菁拿出口香糖,递一片给我。
「过儿,你知道在檞寄生下亲吻的耶诞习俗是怎样来的吗?」
『姑姑,你是师父。徒儿谨遵教诲就是了。』
「古代北欧神话中,和平之神伯德(Balder)被邪恶之神罗奇(Loki)以檞寄生所制成的箭射死,檞寄生是世上唯一可以伤害伯德的东西。
伯德的母亲─爱神傅丽佳(Frigga)得知后痛不欲生,於是她和众神想尽办法挽救伯德的生命,最后终於救活他。傅丽佳非常感激,因此承诺无论谁站在檞寄生下,便赐给那个人一个亲吻,於是造成耶诞节檞寄生下的亲吻习俗。而且也将檞寄生象徵的涵义,爱、和平与宽恕永远保存下来,这三者也正是耶诞节的精神本质。」
『原来耶诞节的意义不是吃耶诞大餐,也不是彻夜狂欢喔。』
「嗯。西方人过耶诞节一定待在家里,台湾人却总是往外跑。」
明菁笑了笑,接着说:
「很讽刺,却也很好玩。幸好台湾没多少人知道檞寄生下亲吻的习俗,不然耶诞节时檞寄生的价格一定飚涨,那时你们男生又得哭死了。」
明菁又往上看了一眼檞寄生,轻声说:
「果然是“冬季里唯一的绿”。」
『啊?你说什麽?』
「檞寄生在平时很难分辨,可是冬天万树皆枯,只有它依旧绿意盎然,所以就很容易看到了。也因此它才会被称为冬季里唯一的绿。」
明菁转头看着我,欲言又止。
『姑姑,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思念也跟檞寄生一样,不随季节而变?』
「呵呵┅┅过儿,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反应又快的人。」
明菁站起身,「过儿,我们该走了。」
『嗯。』
我们走没多远,又在路旁看到檞寄生,它长在一棵倒地的台湾赤杨上。
看来这棵台湾赤杨已经死亡,可是檞寄生依然生气蓬勃。
似乎仍在吸取寄主植物最后的供养。
是不是檞寄生在成为替别人带来幸运与爱情的象徵前,得先吸乾寄主植物的养分呢?
几年后,明菁告诉我,我是一株檞寄生。
那麽,我的寄主植物是谁?
【檞寄生】〈5.8〉 By jht.



檞寄生作者: jht (痞子蔡)站内: jht标题:【檞寄生】〈6.1〉时间: Sun Jul 29 00:17:23 2001【六】你柔软似水可我的心却因你带来的波浪,深深震荡着於是我想你的心,是坚定的只为了你的柔软,跳动跳动中抖落的字句,洒在白纸上红的字,蓝的字,然后黑的字於是白纸像是一群乌鸦,在没有月亮的夜里飞行耳内鸣鸣作响,又经过一个隧道了。
苗栗到台中的山线路段,山洞特别多,当初的工程人员,一定很辛苦。
车内虽明亮,窗外则是完全漆黑一片。
就像这第六根烟上所说的,「一群乌鸦在没有月亮的夜里飞行」。
我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好烫。
也好,把这杯水当作暖炉,温暖一下手掌。
车内的人还是很多,我只能勉强站在这里。
回忆是件沈重的事,跟思念一样,也是有重量的。
回忆是时间的函数,但时间的方向永远朝后,回忆的方向却一定往前。
两者都只有一个方向,但方向却相反。
我算是个念旧的人吧。
身边常会留下一些小东西,来记录过去某段岁月的某些心情。
最特别的,大概是明菁送我的那株檞寄生。
柏森曾问我,「留这些东西,不会占空间吗?」
『应该不会。因为最占空间的,是记忆。』
所有收留过的东西,都可以轻易抛弃。
唯独记忆这东西,不仅无法抛弃,还会随着时间的增加,不断累积。
而新记忆与旧记忆间,也会彼此相加互乘,产生庞大的天文数字。
就像对於檞寄生的记忆,总会让我涌上一股莫名的悲哀,与自责。
我觉得头很重,双脚无法负担这种重量,於是蹲了下来。
直到那杯热水变凉。
我喝完水,再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毕竟还有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
坐车无聊时的最大天敌,就是有个可以聊天解闷的伴。
只可惜我现在是孤身一人。
那天爬完山,回到台南的车程也是约三个小时。
我跟明菁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台南就到了。
其实回程时,男女还得再抽一次卡片。
「你喜欢林明菁吗?」柏森偷偷问我。
『她人不错埃问这麽奇怪的问题干嘛?』
柏森没回答,只是把我手上的21张卡片全拿去。
他找出杨过那一张,塞进我口袋。
然后叫我把剩下的20张卡片给班上男生抽。
他还是拿21张写女人名字的卡片给中文系女生抽。
没想到明菁竟然又抽到小龙女。
这次柏森抽到的是唐高宗李治,结果孙樱抽到武则天。
柏森惊吓过度,抱着我肩膀,痛哭失声。
「过儿,我们真是有缘。姑姑心里很高兴。」
明菁看起来非常开心。
『喔。』
我不敢答腔。
回到台南,我、明菁、柏森和孙樱,先在成大附近吃宵夜。
11点半快到时,我和柏森再送她们回宿舍。
11点半是胜九舍关门的时间,那时总有一群男女在胜九门口依依不舍。
然后会有个欧巴桑拿着石块敲击铁门,提醒女孩们关门的时候到了。
一面敲一面将门由左而右慢慢拉上。
明菁说胜九舍的女生都管那种敲击声叫丧钟。
胜九舍的大门是栅栏式的铁门,门下有转轮,方便铁门开关。
即使铁门拉上后,隔着栅栏,门内门外的人还是可以互望。
所以常有些热恋中的男女,在关上铁门后,仍然穿过栅栏紧握彼此的手。
有的女孩甚至还会激动地跪下,嘤嘤哭泣。
很像是探监的感觉。
以前我和柏森常常在11点半来胜九,看这种免费的戏。
丧钟刚开始敲时,明菁和孙樱跟我们挥手告别,准备上楼。
「中文系三年级的孙樱同学啊!请你不要走得那麽急啊!」
柏森突然高声喊叫,我吓了一跳。
明菁她们也停下脚步,回头。
「孙樱同学啊!以你的姿色,即使是潘金莲,也有所不及啊!」
「无聊!」
孙樱骂了一声,然后拉着明菁的手,转身快步上楼。
「孙樱同学啊!你的倩影已经深植在我脑海啊!我有句话一定要说啊!」
柏森好像在演话剧,大声地念着对白。
「不听!不听!」
依稀可以听到孙樱从宿舍里传来的声音。
「这句话只有三个字啊!只是三个紧紧牵动我内心的字啊!」
「┅┅,┅┅」
听不清楚孙樱说什麽。
「孙樱同学啊!只是三个字啊!请你听我倾诉啊!」
「孙樱同学啊!如果我今晚不说出这三个字,我一定会失眠啊!」
「孙樱同学啊!我好不容易有勇气啊!我一定要向你表白啊!」
「孙樱同学啊!我要让全胜九舍的人都听到这三个字啊!那就是┅┅」
『柏森!』
我非常紧张地出声制止。
旁观的男女也都竖起耳朵,准备听柏森说出这令人脸红心跳的三个字。
「早┅┅点┅┅睡┅┅!」
柏森双手圈在嘴边,大声而清楚地说出这三个字。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啪”的一声,四楼某个房间的窗子突然打开。
「去死!」
孙樱狠狠地丢出一件东西,我们闪了一下,往地上看,是只鞋子。
【檞寄生】〈6.1〉 By jht.



檞寄生作者: jht (痞子蔡)站内: jht标题:【檞寄生】〈6.2〉时间: Mon Jul 30 03:36:04 2001我捡起鞋子,拉走朝四楼比着“V”手势的柏森,赶紧逃离现常回到家楼下,爬楼梯上楼时,我骂柏森:『你真是无聊,你不会觉得丢脸吗?』
「不会啊,没人知道我是谁。倒是孙樱会变得很有名。」
『你干嘛捉弄她?』
「没啊,开个玩笑而已。改天再跟她道歉好了。」
『对了,你为什麽把杨过塞给我?』
「帮你啊,笨。我看你跟林明菁好像很投缘。」
『那你怎麽让她抽到小龙女?』
「这很简单。一般人抽签时,都会从中间抽,了不起抽第一张。
所以我把小龙女藏在最下面,剩下最后两张时,再让她抽。」
『那还是只有一半的机率埃』
「本来机率只有一半,但我左手随时准备着。如果她抽到小龙女就没事。
如果不是,我左手会用力,她抽不走就会换抽小龙女那张了。」
「你说什麽!」
我们开门回家时,秀枝学姐似乎在咆哮。
「我说你的内衣不要一次洗那麽多件,这样阳台好像是菜瓜棚喔。」
子尧兄慢条斯理地回答。
「你竟敢说我的胸罩像菜瓜!」
「是很像埃尤其是挂了这麽多件,确实很像在阳台上种菜瓜埃」
「你┅┅」
「菜虫,你回来正好。你来劝劝秀枝学姐┅┅」
子尧兄话还没说完,秀枝学姐声音更大了。
「跟你讲过很多遍了,不要叫我学姐。你大我好几岁,我担待不起!」
「可是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埃」
「你再说一遍!」
「秀枝学姐,两天不见,你依然亮丽如昔啊!」
柏森见苗头不对,赶快转移话题。
『子尧兄,我从山上带了两颗石头给你。你看看┅┅』
我负责让子尧兄不要再讲错话。
秀枝学姐气鼓鼓地回房,子尧兄还是一脸茫然。
我把从山上溪流边捡来的两颗暗褐色椭圆形石头,送给子尧兄。
柏森也拿给子尧兄一颗石头,是黑色的三角形。
因为子尧兄有收集石头的嗜好。
子尧兄说了声谢谢,我们三人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隔天上完课回来,走进客厅,我竟然看到明菁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你怎麽会在这?』我很讶异。
「呜┅┅」明菁假哭了几声,「学姐,你室友不欢迎我哦。」
「谁那麽大胆┅」秀枝学姐走出房门,看着我:「菜虫,你敢不欢迎我直属学妹?」
『啊?秀枝学姐,你是她的直属学姐?』
「正是。你为什麽欺负她?」
『没埃我只是好奇她怎麽会出现在这里而已。』
「那就好。我这个学妹可是才貌双全、色艺兼备哦,不可以欺负她。」
秀枝学姐说完后,又进了房间。
「我没骗你吧。」明菁耸耸肩,「我直属学姐总是这麽形容我。」
我伸手从明菁递过来的饼乾盒里,挑出一包饼乾。
「没想到你住这里。」明菁环顾一下四周,「这地方不错啵」
『你怎麽会在这?』我又问一次。
「学姐说你住这里,所以我就过来找你呀。过儿,你要赶姑姑走吗?」
『不要胡说。』我也坐了下来,开始吃饼乾,陪她看电视。
『你找我有事吗?』
「过儿,」明菁的视线没离开电视,伸出左手到我面前,「给我。」
我把刚拆开的饼乾包装纸,放在她摊开的左手掌上。
「不是这个啦!」
『不然你要我给你什麽?』
「鞋子呀。」
『鞋子?』我看了一下她的脚,她穿着我们的室内拖鞋。
我再探头往外面的阳台上看,多了一双陌生的绿色凉鞋。
我走到阳台,拿起那双绿色凉鞋,然后回到客厅,放在她脚边。
『这麽快就要走了吗?』我很纳闷。
明菁把视线从电视机移到我身上,再看看我放在地上的鞋子。
「过儿┅┅」明菁突然一直笑,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你怎麽了?』
「我是指你昨晚捡的鞋子,那是我的。我是来拿鞋子的。」
『喔。你怎麽不讲清楚。』
『孙樱怎麽会丢出你的鞋子呢?』
「她气坏了。随手一抓,就拿到我的鞋子。想也没想,就往下砸了。」
『她还好吗?』
「不好。她到今天还在生气。」
『真的吗?』
「嗯。尤其是看到今天宿舍公布栏上贴的公告后,她气哭了。」
『什麽公告?』
「不知道是谁贴的。上面写着:“彷佛七夕鹊挢会,恰似孔雀东南飞。
奈何一句我爱你,竟然变为早点睡。”」
『柏森只是开玩笑,没有恶意的。』
「不可以随便跟女孩子开这种玩笑哦,这样女孩子会很伤心的。」
『柏森说他会跟孙樱道歉。柏森其实人很好的。』
「嗯。难怪孙樱说李柏森很坏,而你就好得多。所以她叫我要┅┅」
明菁突然闭口,不再继续讲。
『叫你要怎样?』
「这间房子真是宽敞。」
『孙樱叫你要怎样?』
「这包饼乾实在好吃。」
『孙樱到底叫你要怎样?』
「这台电视画质不错。」
『孙樱到底是叫你要怎样呢?』
「过儿!你比李柏森还坏。」
我搔搔头,完全不知道明菁在说什麽。
明菁继续看电视,过了约莫10分钟,她才开口:「过儿,你要听清楚喔。孙樱讲了两个字,我只说一遍。」
『好。』我非常专注。
「第一个字,衣服破了要找什麽来缝呢?」
『针埃』
「第二个字,衣服脏了要怎麽办呢?」
『洗埃』
「我说完了。」
『针洗?』
明菁不答腔了。
『喔。原来是“珍惜”。』
明菁没回答,吃了一口饼乾。
『可是孙樱干嘛叫你要珍惜呢?』
明菁吃了第二口饼乾。
『孙樱到底叫你要珍惜什麽呢?』
明菁吃了第三口饼乾。
『珍惜是动词啊,没有名词的话,怎麽知道要珍惜什麽?』
「学姐!你室友又在欺负我了!」
明菁突然大叫。
「菜虫!」
秀枝学姐又走出房门。
『学姐饶命,她是开玩笑的。』我用手肘推了推明菁,『对吧?』
「你只要不再继续问,那我就是开玩笑的。」明菁小声地说。
我猛点头。
「学姐,我跟他闹着玩的。」明菁笑得很天真。
「嗯。明菁,我们一起去吃饭吧。」秀枝学姐顺便问我:「菜虫,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我等柏森。』
【檞寄生】〈6.2〉 By jht.



檞寄生作者: jht (痞子蔡)站内: jht标题:【檞寄生】〈6.3〉时间: Mon Jul 30 03:37:15 2001吃晚饭时,我跟柏森提起孙樱气哭的事,他很自责。
所以他提议下礼拜的耶诞夜,在顶楼阳台烤肉,请孙樱她们过来玩。
『你应该单独请她吃饭或看电影啊,干嘛拖我们下水?』
「人多比较热闹埃而且也可以替你和林明菁制造机会。」
『不用吧。我跟林明菁之间没什麽的。』
「菜虫。」柏森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以后就知道了。」
耶诞夜当晚,天气晴朗而凉爽,很舒适。
我和柏森拉了条延长线,从五楼到顶楼阳台,点亮了几盏灯。
秀枝学姐负责采买,买了一堆吃的东西,几乎可以吃到明年。
柏森拜托子尧兄少开口,免得秀枝学姐一怒之下抓他来烤。
然后我们再搬了几张桌椅到阳台上。
七点左右,明菁和孙樱来了。明菁看来很高兴,孙樱则拉长了脸。
不过当柏森送个小礼物给孙樱时,她的脸就松回去了。
我们六个人一边烤肉一边聊天,倒也颇为惬意。
当大家都吃得差不多饱时,子尧兄还清唱了他的成名曲「红豆词」。
「没想到你还挺会唱歌的。」秀枝学姐瞄了一眼子尧兄。
子尧兄很兴奋,又继续唱了几首。
然后他们竟然开始讨论起歌曲和唱歌这件事情。
柏森刻意地一直陪孙樱说话,可以看出他真的对那个玩笑很内疚。
明菁玩了一下木炭的馀烬后,指着隔壁栋的阳台问我:「过儿,可以到那边去看看吗?」
我点点头。
隔壁的阳台种了很多花草,跟我们这边阳台的空旷,呈明显的对比。
两个阳台间,只隔了一条约一米二高的墙。
『爬墙没问题吧?』我问。
「这种高度难不倒我的。」
『嗯。结婚前爬爬墙可以,结婚后就别爬了。』
「呵呵┅┅过儿。你嘴巴好坏,竟然把我比喻成红杏。」
我和明菁翻过墙,轻声落地。
楼下是那对常摔碗盘的夫妇,脾气应该不好,没必要再刺激他们。
她一样一样地叫出花草的名称,我只是一直点头,因为我都不懂。
『你好像很喜欢花花草草?』
「嗯,我很喜欢大自然。我希望以后住在一大片绿色的草原中。」
明菁张开双臂,试着在空中画出很大很大的感觉。然后问我:「过儿,你呢?」
『我在大自然里长大,都市的水泥丛林对我来说,反而新鲜。』
「你很特别。」明菁笑了笑。
「过儿,谢谢你们今天的招待。」
明菁靠着阳台的栏杆,眺望着夜景,转过头来跟我说。
『别客气。』我也靠着栏杆,在她身旁。
明菁嘴里轻哼着歌,偶尔抬头看看夜空。
「这里很静又很美,不介意我以后常来玩吧?」
『欢迎都来不及。』
明菁歪着头注视着我,笑着说:「过儿,你在说客套话哦。」
我也笑了笑:『我是真的欢迎你来。』
「对了,我送你一样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哦。」
明菁翻过墙去拿了一样东西,要回来时,先把东西搁在墙上,再翻过来。
很像朱自清的散文「背影」中,描述他爹在月台爬上爬下买橘子的情景。
如果她真的拿橘子给我,那我以后就会改叫她为爹,而不是姑姑了。
「喏,送你的。」
她也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活像「背影」的形容。
那是一株绿色植物,有特殊的叉状分枝。
叶子对生,像是童玩中的竹蜻蜓。果实小巧,带点黏性。
『这是什麽?』
「檞寄生。」
虽然我已是第二次看到檞寄生,但上次离得远,无法看清楚。
我看着手里的檞寄生,有一股说不出的好奇。
於是我将它举高,就着阳台上的灯光,仔细端详。
「有什麽奇怪的吗?」明菁被我的动作吸引,也凑过来往上看。
『檞寄生的┅┅』
我偏过头,想问明菁为什麽檞寄生的果实会有黏性时,她突然「哎呀」一声,迅速退开两步。
「过儿!」
『啊?』
「你好奸诈。」
『怎麽了?』
明菁没答腔,扁了扁嘴,手指比着檞寄生。
我恍然大悟,原来她以为我故意引诱她站在檞寄生下面,然后要亲她。
『没啦,我只是想仔细看檞寄生而已。』
「嗯。刚刚好险。」明菁笑了笑。
我第三次错过了可以亲吻明菁的机会。
后来我常想,俗语说「事不过三」,那如果事已过了三呢?
我跟明菁之间,一直有许多的因缘将我们拉近,却总是缺乏临门一脚。
像足球比赛一样,常有机会射门,可惜球儿始终无法破网。
『谢谢你的礼物。』
我摇了摇手中的檞寄生,对着明菁微笑。
「不客气。不过你要好好保存哦。」
『为什麽?』
「檞寄生可从寄主植物上吸收水分和无机物,进行光合作用制造养分,但养分还是不够。所以当寄主植物枯萎时,檞寄生也会跟着枯萎。」
『那干嘛还要好好保存呢?』
「虽然离开寄主植物的檞寄生,没多久就会枯掉。不过据说折下来的檞寄生存放几个月后,树枝会逐渐变成金黄色。」
『嗯。我会一直放着。』
『对了,我刚刚是想问你,为什麽檞寄生的果实会有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