檞寄生 作者:蔡智恒


只有蔡智恒才能超越蔡智恒的超极致情感小说。《檞寄生》是蔡智恒继《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后的十二万字爱情小说。
什麽是檞寄生?今年秋天你一定要认识的植物。檞寄生原是一种寄生植物,西方人在圣诞节把檞寄生放在门上,并依自己的喜爱来布置属於自家风格的檞寄生,在檞寄生下亲吻是很吉祥的!传说在檞寄生下亲吻的情侣,会厮守到永远。如果站在檞寄生下,表示任何人都可以吻你,而且绝对不能拒绝哦!那不仅非常失礼也会带来不吉利。这是耶诞节的重要习俗。
在台北担任研究助理的他,打开抽屉,随手拿出一根烟抽,要把烟拧熄时,发现烟上有字,蓝蓝的字,依稀可辨的是 ----当这些字都成灰烬,我便在你胸口了。那是她写的,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他匆匆搭上往南的火车,因为他想着她,这趟旅程到底会把他带往何处?每抽一根烟,便忆起一段往事。而最让他心动的是她,那个在烟上写字的女孩。可是另一个她也叫他痛苦,那是让他重拾信心的女孩。
他想起大三刚认识的她,像钻石一般闪亮的女孩。也想起和朋友们的情谊,不过,在研究所时,他认识她,她的纯粹,一举一动揪着他的心。
当你令两个女孩心痛,你就不得不做一个选择,当两个女孩令你忆起左心右肩痛,你就知道自己中毒太深,要细细分辨什麽是真爱,什麽是一生所爱。
蔡智恒用十根烟的时间,穿透每个人的爱情梦想。

《檞寄生》CD简介

由蔡智恒小说《檞寄生》所发想之音乐故事,专辑CD由张永智制作。蔡智恒作词,张永智谱曲,全长40分钟。为台湾出版史上首次为文字小说作配乐的音乐专辑。【曲目】 1.口白(作词Lyricist:蔡智恒口白voice:张永智)下了雨的台北,陌生得令人害怕。
看来我虽然在这个城市工作了半年,却从来没有认真生活过。
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无法融入这城市的血液。
台北的脉动也许左右着我的喜怒哀乐,却始终得不到我的灵魂。
2.搁浅的心falling
heart --前奏曲
(作曲Composer:董运昌
吉他独奏:董运昌)


3.偶然遇见meeting in
the rainbow --荃之主题曲
(作词Lyricist:蔡智恒
作曲Composer:张永智
演唱Vocal:张菀菁\张永智)
偶然遇见请不要追究
我是谁
因为不管几世的轮回
我始终记得爱你的感觉

天上人间请不要离别
路太远那许许多多的容颜
我回首前尘只要见你一面
我不知道该如何不折翼的起飞明明知道失去了平衡点就会危险流泪头就再不能回我还是会无所谓(还是会)隔着楼台等待月圆所有的玫瑰都有一个多情的心愿紧紧跟随芬芳的来源 (OS)一年或者是一天我的心只为你跳跃当菸上的字都成灰化做你胸口最后一缕烟我可以不必语言对你的思念4.红豆red bean --檞寄生男主角之主题曲(作词Lyricist:蔡智恒作曲Composer:张永智演唱Vocal:张永智)如果我是一颗相思树上的红豆请奶在树下轻轻摇曳我会小心翼翼落在奶手里我愿意是一颗在奶手中的红豆对奶的思念我会压抑只让奶看到我红色的外衣亲爱的奶是否将我珍惜或是随手一摆收在抽屉即使奶不珍惜我依然不会远去因为不论我在哪里都只离奶一个转身的距离也许我已沾满尘絮也许我只能在暗处叹息但我永远不会褪去红色的外衣5.咖啡和我的夜coffee and my dark night --明菁之主题曲(作词Lyricist:蔡智恒作曲Composer:董运昌演唱Vocal:陈世娟曲尾口白Voice:张永智)咖啡和我的夜都是纯粹的颜色被磨碎只能溶解两汤匙的糖味一如对你的眷恋不加甜美今夜我的泪蒸馏出满满的水盛装一杯熬了夜的咖啡我原本是咖啡的豆就要有粉身的准备这如丝的堕落不断地下坠今世我无悔舍不得这苦和累只让你一个人背我留下咖啡的醅挽留最后香味我晒乾昨天的今晨的夜当做低吟来回味但你的暗与黑如何映照我容颜苦涩的咖啡苦涩的夜我学会一种不死亡的心碎一个不说想念的黑夜曲尾口白:不管经过多少年,奶永远是我的太阳。
我是月亮没错,我之所以会发亮,完全是因为奶。
没有奶的话,我只是颗阴暗的星球。

6.
檞寄生mistletoe
--钢琴演奏曲
(作曲Composer:董运昌
钢琴演奏Piano:张永智
大提琴Cello:陈主惠)
7.放纵我的思念let my
memory fly
(作词Lyricist:蔡智恒
作曲Composer:张永智
演唱:Vocal:张永智)
海蚌需要沙的刺痛才能温润出珍珠
因此我不断让
思念的沙回忆的沙
离别的沙
刺痛着我
只为了要给奶
照亮黑夜的美丽珍珠
每一个想奶的夜晚我开始在白纸上
写下奶的名字
红的字蓝的字
黑的字
像是一群乌鸦
在没有月亮的夜里飞行
放纵我的思念在黑夜里飞
翅膀是黑
黑夜是黑
我的思念
也不由自主地变成黑
8.回忆之沙 --
演奏曲
(作曲及编曲Composer&Arrangement:张永智)9.红豆(伴唱版演奏曲)


序言
正如《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一样,如果你问我:这篇十二万字的《檞寄生》是一部什
么样的小说?
我会很努力地思考几秒钟,然后回答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小说。
我不知道写作这件事对别人的意义是什么,我只知道,对我而言,那是一种很想说话
的欲望。
为了这种欲望,我会在脑海中追逐文字,然后坐在计算机前,自言自语。
这种写作的欲望,到底从何而来?
我又要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你:
我还是不知道。
就像我因为在一个疲惫的雨夜里,喝到一杯温暖的爱尔兰咖啡,便写了《爱尔兰咖啡》
一样,对于《檞寄生》最原始的写作欲望,也只是因为去年三月间,和一群大学同学在爬
山时,偶然看到檞寄生。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也是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檞寄生。
我大概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写完《檞寄生》。
那阵子,白天写写程序,晚上十点过后,才开始动笔写。
往往今晚所出现的文字内容,并不在昨晚的期待之中。
更别提会为明晚的写作,增添何种变量。
我尽量专心写,因为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写作。
我有我的工作,不管这种工作是好是坏,是伟大还是平凡,那都是我的本分。
我总觉得要把份内的事做好,才能考虑其他。
在写作过程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断地回顾过去。
所谓的"过去",大概是从十二年前的农历大年初二开始。
那时我挂在莒光号的南下列车车厢间,从台北到台南。
于是《檞寄生》的时间背景,就以大年初二为开头。
我已经无法记得,对那时念大二的我而言,在那辆火车上想些什么。
我也记不得,为什么我得在那种团圆的日子,像逃难似的,跳上火车。
我只记得,我想了很多很多。
惟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一定没有想过,当初这段际遇,会成为《檞寄生》的开头。
在我成长过程中,我从未想像我将来可能会提笔写东西。
而我也一直没有写作的习惯。
因为我总是喜欢让所有的东西停留在脑海,不必化为文字。
如果真有时光机器,可以让人回到过去,那么我很想知道,十二年前看着车外飞过去
的电线杆的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只知道,现在坐在计算机前的我,想起国二的事。
我的国文老师是位女老师,姓刘。
"同学们,这堂是作文课,你们开始作文吧。"她说完后,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开
始看书。
"老师,作文题目是什么?"
整间教室沉寂了几分钟后,终于有个同学举手发问。
"你们写自己的文章……"老师笑了笑,"为什么却要我定题目呢?""那老师……"那位
同学又继续问,"我们该用什么文体呢?记叙文?论说文?还是抒情文?"刘老师放下书本,
站起身:"如果以后老师住在台北,你们到台北看我,我一定会很高兴。"老师又笑了笑:
"你想,我还会在乎你是坐公车来台北?坐火车?还是坐飞机呢?""我只想读到你们认真
写作的文字,并不在乎你们用何种形式表达。"老师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过了十几年,我开始认真地写下自己想写的东西,我才知道,老师这句话的意义。
老师,谢谢妳。
如果你最后问我:
《檞寄生》到底在描述一种什么样的爱情?
我会先退开三步(因为我怕你会打我),
然后告诉你:我不知道。
就像一个疲惫的人,下了班,淋到雨,打开家门时,心爱的人刚煮完一碗热腾腾的面,
然后帮他擦去额头的雨珠。
我可以很仔细地描述那个人、那场雨、那碗面、那条擦去雨水的手帕。
但我就是无法形容那碗面的味道。


檞寄生作者: jht (痞子蔡)站内: jht标题:【檞寄生】〈1〉时间: Tue Jul 24 21:37:42 2001※檞寄生※ written by jht.『台北火车站。』
左脚刚跨入计程车开了四分之一的门,
右脚还没来得及甩掉沾上鞋底的湿泥,我便丢下这一句。
「回娘家吗?」
司机随口问了一句,然后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起来。
虽然是大年初二,但我却是单身一人,只有简单的背包。
还有,我是男的。
即使雨下得很大,仍然只能改变我的发型,而不是性别。
我不是高挢留美子笔下的乱马,所以不会因为淋到冷水而变成女生。
「今天真冷。」
『嗯。』
「淋湿了吧?车后有面纸,请用。」
『谢谢。』
「赶着坐火车?」
『嗯。』
「回家吗?」
『不。找朋友。』
「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
『嗯。』
下了雨的台北,陌生得令人害怕。
看来我虽然在这个城市工作了半年,却从来没有认真生活过。
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无法融入这城市的血液。
台北的脉动也许左右着我的喜怒哀乐,却始终得不到我的灵魂。
我像是吴宫中的西施,身体陪伴着夫差,但心里还是想着范蠡。
隔着车窗,行人像一尾尾游过的鱼,只有动作,没有声音。
好安静啊,彷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困在黑洞里。
我知道黑洞能困住所有的物质和能量,甚至是光。
但声音能从黑洞里逃脱吗?高中时有同学问过物理老师这个问题。
「声音?你听过有人在黑洞中叫救命的吗?」
老师说完后陶醉於自己的幽默感中,放声大笑。
也许我现在的脑袋就像黑洞,困住了很多声音,这些声音到处流窜。
包括我的,荃的,还有明菁的。
「165元,新年快乐。」
『喔?┅谢谢。新年快乐。』
回过神,付了车钱。
抓起背包,关上车门,像神风特攻队冲向航空母舰般,我冲进车站。
排队买票的人群,把时空带到1949年的上海码头,我在电影上看过。
那是国民党要撤退到台湾时的景象。
我不想浪费时间,到自动售票机买了张月台票,挤进月台。
我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有方向。
往南。
【一】
当这些字都成灰烬,我便在你胸口了
月台上的人当然比车站大厅的人少,不过因为空间小,所以更显拥挤。
车站大厅的人通常焦急,月台上的人则只是等待。
而我呢?
我是焦急地等待。
爱因斯坦说的没错,时间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等待的时间总像是失眠的黑夜一样,无助而漫长。
而该死的火车竟跟台北市的公车一样,你愈急着等待,车子愈晚来。
「下雨时,不要只注意我脸上的水滴,要看到我不变的笑容。」
突然想到荃曾经讲过的话,我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那天下着大雨,她没带雨具跑来找我,湿淋淋地说了这句话。
『帮个忙,我会担心你的。』
「没。我只是忘了带伞,不是故意的。」
『你吃饭时会忘了拿筷子吗?』
「那不一样的。」荃想了一下,拨了一下湿透的头发:「筷子是为了吃饭而存在,但雨伞却不是为了见你一面而存在。」
荃是这样的,她总是令我担心,我却无法说服她不令我担心。
相对於明菁,荃显得天真,但是她们都是善良的人。
善良则是相对於我而言。
「为什麽你总是走在我左手边呢?」
『左边靠近马路,比较危险。』
明菁停下脚步,把我拉近她,笑着说:
「你知道吗?你真的是个善良的人。」
『会吗?还好吧。』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很善良,但你比他们更善良。」
我一直很想告诉明菁,被一个善良的人称赞善良是件尴尬的事。
就像颜回被孔子称赞博学般地尴尬。
我慢慢将脑袋里的声音释放出来,这样我才能思考。
这并不容易,所有的声音不仅零散而杂乱,而且好像被打碎后再融合。
我得试着在爆炸后的现场,拼凑出每具完整的尸体。
然后我开始意识到我是否正在做一件疯狂的事。
是疯狂吧,我想。
从今天早上打开香烟盒想拿烟出来抽时就开始了。
搞不好从突然想抽烟这件事开始,就已经算是疯狂。
因为我戒烟半年了。
有一次柏森问我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是什麽?
我想了半天,只能想出钥匙忘了带所以从10楼阳台翻进窗户开门的事。
「这叫找死,不是疯狂。」
『熬了两天夜准备期末考,考完后马上去捐血。算吗?』
「仍然是找死。」
『骑脚踏车时放开双手,然后做出自由式和蛙式的游泳动作呢?』
「那还是叫找死!」
后来我常用同样的问题问身旁的同事或朋友,他们的答案就精彩多了。
当然也有一面跑马拉松一面抽烟这种找死的答案。
有人甚至告诉我,总统大选时投票给陈水扁是最疯狂的事。
他是公司里一位快退休的工程师,20年忠贞的国民党员。
他的思想偏右,立场偏右,据说连穿四角内裤时也是把命根子摆右边。
『那为什麽你要投给陈水扁呢?』
「如果当你年老时,发现自己从没做过疯狂的事,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我也许还不算老,但我已经开始觉得遗憾了。
记得有次柏森在耍白烂,他说:
「你没有过去,因为你的过去根本不曾发生;你也没有未来,因为你的未来已经过去了。
你不可能变老,因为你从未年轻过;
你也不可能年轻,因为你已经老了。」
他说得没错,在某种意义上,我的确就是这麽活着。
「你不会死亡,因为你没有生活过。」
那麽我究竟是什麽?柏森并没有回答我。
像一株檞寄生吧,明菁曾经这麽形容我。
终於有火车进站了,是班橘色的莒光号。
我往车尾走去,那是乘客较少的地方。
而且如果火车在平交道发生车祸,车头前几节车厢通常会有事。
因为没看到火车经过,才会闯平交道,於是很容易跟火车头亲密接触。
更不用说抛锚在铁轨上的车辆被火车迎头撞上的事故了。
只可惜,乘客太多了,任何一节车厢都是。
我不忍心跟一群抱着小孩又大包小包的妇女抢着上车。
叹了口气,背上背包,退开三步,安静等待。
火车汽笛声响起,我成了最后一节车厢最后上车的乘客。
我站在车门最下面的阶梯,双手抓住车门内的铁杆,很像滑雪姿势。
砰的一声巨响,火车起动了。
我回过头看一下月台,还有一些上不了车的人和送行的人。
这很容易区别,送行的人会挥舞着右手告别;上不了车的人动作比较简单,只是竖起右手中指。
念小学时每次坐车出去玩,老师都会叮咛:「不要将头手伸出窗外。」
我还记得有个顽皮的同学就问:「为什麽呢?」
老师说:「这样路旁的电线杆会断掉好几根啊!」
说完后自己大笑好几声,好像动物园中突然发情的台湾弭猴。
很奇怪,我通常碰到幽默感不怎麽高明的老师。
我那时就开始担心长大后的个性,会不会因为被这种老师教导而扭曲。
火车开始左右摇晃,於是我跟着前后摆动。
如果头和手都不能伸出窗外,那麽脚呢?
我突然有股冲动,於是将左脚举起,伸出车外,然后放开左手。
很像在表演滑水特技吧。
柏森,可惜你不能看到。这样可以算疯狂吗?
再把右手放开如何?柏森一定又会说那叫找死。
所谓的疯狂,是不是就是比冲动多一点,比找死少一点呢?
收回左脚,改换右脚。交换了几次,开始觉得无聊。
而且一个五六岁拉着妈妈衣角的小男孩,一直疑惑地看着我。
我可不想做他的坏榜样。
荃常说我有时看起来坏坏的,她会有点怕。
明菁也说我不够沈稳,要试着看起来庄重一点。
她们都希望不要因为我的外在形象,而让别人对我产生误解。
我总觉得背负着某些东西在过日子,那些东西很沈很重。
最沈的,大概是一种叫做期望的东西。通常是别人给的。
然后是道德。
不过在学校时,道德很重,出社会后,道德就变轻了。
它们总是压着我的肩,控制我的心,堵住我的口。
於是我把背包从肩上卸下,用双脚夹在地上。
因为我不希望这时身上再有任何负担。
我从外套左边的口袋掏出烟盒,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烟。
站在禁烟标志下方的妇人带点惊慌的眼神看着我。
我朝她摇了摇头。
把这根烟凑近眼前,读着上面的字:
「当这些字都成灰烬,我便在你胸口了。」
【檞寄生】〈1〉 By jht.


檞寄生作者: jht (痞子蔡)站内: jht标题:【檞寄生】〈2〉时间: Wed Jul 25 15:18:54 2001【二】海蚌未经沙的刺痛就不能温润出美丽的珍珠於是我让思念不断地刺痛我的心只为了,给亲爱的你所有美丽的珍珠火车刚离开板挢,开始由地下爬升到地面。
读完第二根烟上的字后,我将身体转180度,直接面向车外冷冽的风。
车外的景色不再是黑暗中点缀着金黄色灯光,而是在北台湾特有的湿冷空气浸润下,带点暗的绿,以及抹上灰的蓝。
吹吹冷风也好,胸口的炽热或许可以降温。
试着弄掉鞋底的泥巴,那是急着到巷口招计程车时,在工地旁沾到的。
我差点滑倒,幸好只是做出类似体操中劈腿的动作。
那使我现在大腿内侧还隐隐作痛。
站在摇晃的阶梯上,稍有不慎,我可能会跟这列火车说Bye-Bye。
从我的角度看,我是静止的;但在上帝的眼里,我跟火车的速度一样。
这是物理学上相对速度的观念。
会不会当我自以为平缓地过日子时,
上帝却认为我是快速地虚掷光阴呢?
这麽冷的天,又下着雨,总是会逼人去翻翻脑海的陈年旧帐。
想到无端逝去的日子,以及不曾把握珍惜过的人,不由得涌上一股深沈的悲哀。
悲哀得令我想跳车。
火车时速每小时超过100公里,如果我掉出车门,该以多快的速度向前奔跑才不致摔倒呢?
我想是没办法的,我100公尺跑13秒3,换算成时速也不过约27公里。
这时跳车是另一种形式的找死,连留下遗言的机会也没有。
其实我跳过车的,跳上车和跳下车都有。
有次在月台上送荃回家,那天是星期日,人也是很多。
荃会害怕拥挤的感觉,在车厢内紧紧抓住座位的扶手,无助地站着。
她像猫般地弓起身,试着将身体的体积缩小,看我的眼神中暗示着惊慌。
火车起动后,我发誓我看到她眼角的泪,如果我视力是2.0的话。
我只犹豫了两节车厢的时间,然后起跑,加速,跳上火车。
月台上响起的,不是赞美我轻灵身段的掌声,而是管理员的哨子。
跳下车则比较惊险。
那次是因为陪明菁到台北叁加考试。
火车起动后她才发现准考证遗留在机车座垫下的置物箱。
我不用视力2.0也能看到她眼睛里焦急自责的泪。
我马上离开座位,赶到车门,吸了一口气,跳下火车。
由於跳车后我奔跑的速度太快,右手还擦撞到月台上的柱子。
又响起哨子声,同一个管理员。
下意识地将双手握紧铁杆,我可不想再听到哨子声。
更何况搞不好是救护车伊喔伊喔的汽笛声。
人生中很多事情要学着放松,但也有很多东西必须要抓紧。
只可惜我对每件事总是不紧不松。
真是令人讨厌的个性埃
我还没有试着喜欢自己的个性前,就已经开始讨厌了。
今天早上,被这种大过年的还出不了太阳的天气弄得心浮气躁。
思绪像追着自己尾巴的狗,在原地打转。
明明咬不到却又不甘心放弃,於是愈转愈快,愈转愈烦。
刚闪过不如抽根烟吧的念头,脑中马上响起明菁的斥责:「不是说要戒烟了吗?你的意志真不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