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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完了。」她说,「可以正式跳了。」

『啊?』不是结束了吗?

「你是不是害怕真正跳舞时不可能只碰到中指的第一个指节?」

『嗯。』

「这样吧,整根中指你都可以碰。」

『一根指头勉强可以,但……』

「要不然,你可以碰两根指头,就是中指和食指。」

『谢老佛爷。』

快舞旋律再次响起,我右手轻握住她的中指和食指,战战兢兢。

除了避免碰触其余的手指和手掌外,转圈时也要避免肢体接触。

没想到我和她的默契还不错,转圈也蛮顺的,看来她有跳舞的天分。

舞曲结束后,她竟然露出微笑,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

之后她似乎变得轻松自在,坐姿不再僵直,而且也会跟旁人谈笑。

虽然还是不肯跳慢舞,但她已经可以接受小伟的邀约下场跳快舞。

她和小伟的默契更好,跳起来还真好看。

舞会结束后,我和小伟一起收拾残局,她走向我们。

「今天辛苦你们了。」她说,「谢谢。」

「不客气。」小伟问:「那么下学期有没有兴趣跟我们班出去玩?」

「这个嘛……」她犹豫着。

『下学期你们应该是尾牙过后就可以跟我们出去玩了。』

「为什么是尾牙?」她很好奇。

『因为尾牙过后就放寒假了啊。』

「抱歉。学姐交代要慎选联谊的对象,所以我上次才会拒绝你。」

『我们不好吗?』我问。

「学姐说水利系是没前途的科系,不要跟他们联谊。」

「没前途?」小伟大叫,「你学姐根本不了解水利系,怎能这么说?」

『不。』我笑了笑,『如果她学姐了解水利系之后,应该会更加肯定水利系是没前途的科系。』

「说的也是。」小伟也笑了。

她似乎很讶异我和小伟的一搭一唱,楞楞的看着我们。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跟我们办舞会?』我问。

「是诗雅推荐的。」她说,「诗雅说跟你们办舞会很好玩。」

『那你觉得今晚的舞会还可以吗?』

「今晚的气氛很好呀。」她说,「我原先以为舞会是没气质的活动,跟谁办都没差,所以才觉得跟水利系一起办舞会也无所谓。」

「真是谢谢你喔。」小伟说。

「抱歉。」她笑了笑,「这样吧,下学期的迎新,我们可以一起办。」

『真的吗?』我很惊讶,『可是你学姐……』

「下学期我就是大一新生的学姐了。」她说,「我希望这种毫无根据的偏见,就到我这届结束。」

『太好了。』我说,『我先替未来的学弟谢谢你。』

我对历史一公关的印象完全改观,我相信她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虽然我无法用可爱、甜美、漂亮、清秀、标致来形容她,但她长得还蛮好看,五官很端正,而且坐姿有股高贵的气质。

只不过她伸出右手微翘中指的姿态,真的会让人联想到慈禧太后。

「请问同学贵姓?」小伟问。

「我姓徐。」她回答。

「徐同学。」小伟笑了笑,「我有荣幸送你回去吗?」

她先是推辞,但最终还是在小伟的热情下点头。

结果原本被小伟载来的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宿舍。

我决定走路回去,经过一座公共电话亭,我毫不犹豫进去。

『请问李清莲在吗?』

「又是你。」

『这句话应该是我要说的吧。』

「你说的对。」她笑了,还是那种刺耳的笑。

『所以她应该不在吧。』

「没错。」

『那……』我很纳闷,她这时候应该已经挂断电话了。

「她去洗澡了。」

『啊?』

「洗澡有这么值得惊讶吗?」

『我不是对洗澡惊讶。而是你从不会说她去哪里或者在做什么。』

「说的也是。」她突然压低声音,「但洗澡不一样哦。」

『哪里不一样?』

「你可以想像一下,她正在洗澡哦。」

『所以呢?』

「所以我没挂上电话,好让你继续想像她正在洗澡的画面呀。」

『你……』

「想像够了吧。Bye-bye。」她挂上电话。

这女孩真的有病!

还有两星期便要期末考,期末考完后学期就结束了。

心理社办了期末聚餐,地点在一家吃到饱的自助火锅店。

餐后还有交换礼物活动,我抽到外观看起来最大的礼物。

足足有60公分见方,高度大概也有30公分,像个纸箱。

「你太幸运了。」社长说,「这是我送的。」

我有不详的预感。

拆开包装纸后,果然是个纸箱,打开纸箱后,又出现包装纸。

我暗叫不妙,再拆开包装纸后,又是一个更小的纸箱。

前后总共包装了11个纸箱或纸盒,拆到最后,是个火柴盒。

但打开火柴盒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生命的本质。」社长说。

『生命的本质是无聊透顶吗?』

「生命的本质像洋葱,一层层剥开后,没有轴,只有空。」社长说,「你领悟到了吗?」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火柴盒,说不出话。

「今天是佛祖诞辰,收到这个禅意十足的礼物,你一定很感动吧。」

感动个屁,我特地花两百多块买礼物来交换,你却干这种无聊事。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珊珊学姐笑了,「你再忍耐一下。」

是啊,学期快结束了,我的大一生涯也快结束。

回首大一生涯,因为参加社团、因为担任公关,我的生活丰富许多。

跟一年前还是普通高三生的我相比,我应该有所改变吧。

而栀子花女孩呢?她的大一生活是否多彩多姿?

至少应该不会像我打电话找她的情形那样,总是多灾多难吧。

『请问李清莲在吗?』

「我就是。」

终于打通了,这句「我就是」听起来是如此悦耳。

我一时激动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你是蔡修齐吗?」她说。

『是。』我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认得我声音,我也认得你声音呀。」她问:「找我有事吗?」

『这……』我又楞住了。

打电话找她几乎成了我的习惯,以至于我忘了根本没有「事」找她。

「你在等我说第三句吗?」她笑了。

『抱歉。我只是……』我吞吞吐吐,『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你现在可以到我学校后门口吗?」她说。

『当然可以。』我精神一振。

「那么我们半小时后在那里碰面。」

『好。』

「现在已经不能说下车小心了,该说什么呢?」

『我骑车去。』

「骑车小心。」她笑了。

到了她学校后门口,停好脚踏车,看了一下手表,共花了23分钟。

等女生的经验我有,为了联谊常一个人很突兀地站在陌生的教室外,等完全陌生的女孩出现,但那时我并不紧张,反正就是等。

这地方之前跟李君慧来找萧文莹的时候来过,因此我不陌生。

进出校门口的人跟我一样都是普通大学生,我站着等人也不突兀。

而且她对我而言算是旧识,我们之间绝对称不上陌生。

那么为什么现在的我感到莫名的紧张呢?

「嗨。蔡修齐。」

我转过身,看见穿淡黄色T恤、蓝色牛仔裤,面带微笑的她。

『嗨。李清莲。』

没想到认识这么久,直到今晚我们才第一次用彼此的名字打招呼。

她领着我走进校门,再左转走到一栋建筑物的一楼大厅。

这里看起来像交谊厅,摆了很多桌子、沙发,还有电视。

许多人在这里看电视、聊天、吃东西,男生女生都有,气氛很热闹。

这里也许是像学生活动中心的交谊厅之类的地方吧。

我们找了组沙发坐下,面前还有张小圆桌。

「有哪些字,不管左转右转,不管转几度,都不会变。」她问。

『啊?』

「像以前一样,你帮我想想。」她说,「这是同学问我的题目。」

『像以前一样?』

「我们以前不是常在公车上这样玩吗?」

对啊,我们不陌生,一年多同车的日子,我们是旧识。

或许不是情人、男女朋友,但起码可以算是老朋友吧。

从在校门口等待时开始,一直到坐在沙发上,我的心始终悬着。

没想到她的一句「像以前一样」,让我的紧张感消失大半。

她是我的栀子花女孩,这点完全没变,我不必紧张。

「你退步啰。」

『退步?』

「你以前几乎不用想就可以告诉我答案。」她说。

『以前都是些简单的脑筋急转弯问题,例如猪带着牛奶去考试,结果变成什么之类的。但现在这个问题得稍微想一下。』

「猪带着牛奶去考试,结果变成什么?」她问。

『烤乳猪。』我说。

她笑了起来,笑声还颇响亮。

『我想到了。』我用手指在桌上写下:口、回、十、田。

「口、回、十、田?」

『嗯。这四个字不管左转或右转90、180、270度,都不会变。』

「这答案可以。」她很兴奋,「我可以回答我同学了。」

我很喜欢看她开心的样子,远比自己开心还要开心。

不禁想起高中通车时,我常因为看到她的笑容而有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我们开始闲聊,比起上次在水库旁的闲聊,这次的感觉更像叙旧。

「你当公关后,有改变什么?」她问。

『最大的改变,大概是比较有勇气跟女孩子说话吧。』我说。

「你以前上车后会走四步,但第四步忽大忽小,似乎是为了刚好站在我面前。我有次刻意往前坐,当你发现第三步走过头,第四步甚至往回走呢,感觉很有魄力。但在电话里感觉不到那股魄力了哦。」

『所以我应该说:没事不能找你吗?我只想跟你说话!』我笑了笑。

「对。」她也笑了,「就是这种魄力。」

「上次听你说你加入心理社,但你还没告诉我理由呢。」她问。

『我是误打误撞,莫名其妙参加心理社。』我说。

「是吗?」她很好奇,「说来听听。」

我把被珊珊学姐拉近心理社的过程简述一遍,她听得津津有味。

「那你可以侧写他们吗?」她遥指电视前坐着的一群学生。

『他们当然都在看电视。』我边说边指,『尤其是左侧沙发穿蓝衣服的男生,他手上有一包饼干,可是要拿饼干时,他的视线也没离开电视。不过在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应该不算是在看电视。』

「那是谁?」

『中间沙发穿红衣服的女生应该是看电视打发等人的时间,每隔一段时间,她会将视线转向门口,然后再转回电视。』

「也许她只是不想看广告而已。」

『但她的视线是很规律的在电视和门口之间移动,不管正在播节目或广告,而且你注意一下她坐的位置。』

「嗯……」她看了一会,「她坐的位置有问题吗?」

『她坐的位置,是唯一不必探头或站起身便可以看见门口的地方。』

「真的耶。」她笑了笑,「那你觉得这里如何?」

『嗯……』我打量一下周遭,『这里有男有女,摆设和布置像交谊厅。

但有一点很诡异。』

「哪里诡异?」

『这里虽然很多人在聊天,但都是同性之间聊天,我还没看到男生跟女生在聊天。』

「如果不认识当然就不会聊天呀。」

『请问在贵校,男女交谈不犯法吧?』

「当然不犯法。」

『那就怪了。学生活动中心是社团所在的地方,同社团的男女应该会在这里讨论事情,但这里完全没有男女一起讨论事情的氛围。』

「谁说这里是学生活动中心?」

『难道不是吗?』我很惊讶。

眼角瞥见有个男生拿着脸盆经过门口,我恍然大悟。

『天啊!』我不禁叫出声:『这里竟然是宿舍!』

可能声音太大了,有一些人转头看着我,我觉得很尴尬。

「这里就是我住的宿舍呀。」她说。

『没想到贵校如此开放,真是令人向往。』

这栋建筑是男女合宿的宿舍,男生住B1和一楼,二到五楼女生住。

一楼往二楼的楼梯间,有铁栅栏阻隔,门禁时间一到,便上锁。

二楼也有舍监,以防男生有意或无意爬上二楼。

现在一楼交谊厅内的学生,应该大多数是住这栋宿舍的学生。

或许潜意识里为了避嫌,男女双方反而刻意避免交谈。

像我和她坐在一起聊天的情形,在这里显得很突兀。

『在贵校,男女交谈真的不犯法吗?』

「你又来了。」她说,「又不是我学姐高中时念的学校。听说她的学校订了一条校规:跟男生说话记警告一次,牵手记小过一次……」

『你学姐是不是有次放学时在校外收到男生给的纸条?』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跟她说起那次团体活动时间所发生的事,两相对比之下,竟然发现她寝室的大三学姐就是那个放声大哭的女孩。

她说学姐从此对男生便怀有很大的戒心,甚至会莫名其妙讨厌男生。

原来具有憎恨异性倾向的人,不是我,也不是社长,而是她寝室的大三学姐。

「看来心理社还蛮好玩的。」她说,「你可以教我侧写吗?」

『侧写虽然还是有能力高低的差别,但本质上是一种态度。』我说,『就像看到天上乌云密布,便可推测应该会下雨一样,根本不用教。

你要做的,其实只是抬起头看天空,这样才会知道乌云密布。』

「我明白了。」她笑了笑,「那你可以侧写我吗?」

『你刚洗完澡,然后到校门口带我过来,直到现在。』

「刚洗完澡身上会有一股香味,你一定是闻到那股香味。」

『在校门口我还没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前,我就知道你刚洗完澡。』

「你怎么知道?」

『现在是夏天,穿了一天的T恤跟洗完澡刚换上的T恤绝对不一样。』

「有道理。」她笑了笑,「还有呢?」

『你是在跟我讲完电话后才洗澡,不是在跟我讲电话之前洗澡。』

「你为什么这么说?」她很讶异。

『因为你应该要先问我人在哪里、得花多少时间到校门口,才能决定多少时间后碰面。可是你什么都没问,便直接说:半小时后碰面。

这表示你想先做半小时内可完成的事,再跟我碰面。』

「是不是因为我粗心,忘了要先问你需要多少时间到这里?」

『不。那是因为你在电话中问我:现在可以到学校后门口吗?我回答当然可以。所以你自然而然的,只估计你所需的时间。』

「也许我半小时内可完成的事,并不是洗澡呀。」

『没错,所以一切都只是推测,不准是很正常的。』我笑了笑。

「算你猜对。」她也笑了,「还有呢?」

『你拥有赤道烈阳般的热心,而且你还善解人意。』

「赤道烈阳?」

『所以你高中时才会帮我拿书包啊。』

「那么善解人意呢?」

『关于那个字怎么转都不会变的问题,你其实早已知道答案。』

「呀?」她似乎很惊讶。

『如果你同学问你一个脑筋急转弯的问题,不管你会不会答,她都会马上告诉你答案。』我说,『你刚刚只是装作不知道答案而已。』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你问我那个问题,是为了让我回想起我们在高中时代的相处模式,提醒我你不是陌生人,让我不要紧张啊。』

「原来你知道呀。」她也笑了。

『嗯。』我点点头,『所以你善解人意。』

「还有呢?」

『除了赤道烈阳般的热心和善解人意,你大概只剩下完美的外表了。』

「当公关果然让你变得很会说话。」她笑了。

『但只有你,才知道我的本质是很内向害羞的。』

「是吗?」

『因为你认识高中时的我啊。』

「没错。」她又笑了。

跟面对其他女生完全不同,在栀子花女孩面前我可以简单做自己。

「汤姆和鲁斯打架,谁会赢?」她问。

『汤姆。』我回答。

「为什么?」

『因为汤姆克鲁斯。』

「你果然是我高中通车上学时,总是不择手段站在我面前的男孩。」

『你果然是我高中通车上学时,总是多管闲事帮我拿书包的女孩。』

我们同时笑了起来,即使引人侧目,也没停止笑声。

原来即使离开公车,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

那一瞬间,我打从心底深深地觉得,我真的喜欢她。

9. 放声大哭的女孩

星期六下午准备回老家时,李君慧抱着一颗椭圆形大西瓜走进教室。

『你抱着西瓜干嘛?』我很纳闷。

「今天是西瓜节……」 他气喘吁吁,「我想送西瓜给萧文莹。」

『你为什么不改送胡瓜、苦瓜、哈密瓜之类的,听说只要有瓜就行。』

「西瓜的英文是watermelon,中文谐音是我的美人。」他神情坚决,「只有送西瓜才能代表男孩的心意,送其他瓜类的意义根本不对!」

『那你不会挑小一点的西瓜吗?』我大叫,『这颗起码20斤耶!』

「西瓜愈重,情意愈重。」他说。

西瓜节原本是师大的传统,男生会在这天送西瓜给喜欢的女生。

这几年在各大学间流传,虽不至于人尽皆知,但知道的人也不少。

后来学生开始延伸至其他瓜类,比方送胡瓜表示糊里糊涂爱上你,苦瓜是爱你爱的好苦、哈密瓜是哈你哈的要死、木瓜是朝思暮想……

不过以西瓜节的原始意义而言,李君慧的坚持是有道理的。

『好。』我叹口气,『请问这么大的西瓜,你怎么送?』

「我没办法用脚踏车载这颗西瓜,只好拜托你帮忙了。」

『我现在要回家。』

「拜托啦!」他苦着一张脸。

我只好抱着这颗大西瓜坐在后座,让他骑着脚踏车载我。

沿路上所有人都投射过来异样的眼光,我觉得好丢脸。

好不容易到了她们学校后门,我赶紧把西瓜还他。

往交谊厅的路上,经过的人也都好奇地看着他,有些人还笑了。

走进交谊厅,气氛跟上次完全不一样,很多男生拿着瓜准备送女生。

通常是哈密瓜之类的小型瓜,即使是西瓜,也是小颗的西瓜。

只有魁梧的李君慧抱着一颗超过20斤的大西瓜,而且还直挺挺站着。

『找地方坐下吧。』我轻声说。

「我坐不住。」他摇摇头,「因为我很紧张。」

我缓缓移动脚步离他远一点,打算装作不认识他。

萧文莹匆忙下楼,但一看见抱着西瓜的李君慧,整个人便楞住。

『王宝钏你不用再苦守寒窑了。』我笑了笑,『薛平贵送西瓜来了。』

她似乎懒得理我,依旧呆站着凝视他怀里的大西瓜。

「这西瓜……」他伸长双手,「送你。」

『你抱不动。』当她伸手想接过时,我说:『先上楼找个人来帮你。』

她如梦初醒,赶紧收手转身跑上楼,过了一会带着李白下楼。

这次轮到我楞住了,李白也很惊讶,我们四个人一时之间都呆站着。

现在是怎样?四个人找不到桌子打麻将吗?

「文莹。」李白最先恢复正常,拉了拉萧文莹的衣袖,「先坐下吧。」

『喂。』其次是我恢复正常,也拉了拉李君慧的衣袖,『你也坐下。』

李白轻轻拉着萧文莹引导她坐下,我则使劲推着李君慧强迫他坐下。

「蔡修齐。」李白轻声说,「我带你去校园走走。」

『嗯。』我点点头。

我和李白悄悄离开交谊厅,留下正深情互望的李君慧和萧文莹。

天气很热,我们尽量沿着建筑物的阴影前进,没有交谈。

「暑假快到了。」她先开口,「你暑假有何打算?」

『应该是留在学校打工。』我说,『你呢?』

「回台中。」她说,「不过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做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不转学就好。』

「我干嘛转学?」

『你高中时不就转学了?』

「高中时住家里,父亲调职只好跟着转学。」她说,「现在上大学了,即使父亲又调职,我也不必转学。」

『那就好。』

「你怕我转学吗?」

『嗯。』我点点头,『如果你转学,我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可是如果我高中没转学,我们就不会认识了呢。」她笑了笑。

『说的也是。』我也笑了笑。

右转走进左右两侧建筑物间的人行道,发现地上铺满黄色碎花。

「现在正值阿勃勒盛开,是校园最美丽的时节。」她说。

人行道两旁各种植一排阿勃勒,阿勃勒的花序呈下垂长条形,每串花序开了数十朵花,远远望去,好像树上挂了一串串黄色葡萄。

碧蓝的天、暗红的红砖建筑、满树盛开的黄澄澄花海、翠绿的叶子,这里的颜色既丰富又鲜艳。

我们坐在树下,微风吹来淡淡的花香,也吹走了酷热。

偶尔黄色花瓣飘落,好像正下着一场黄色的细雨。

「这种花的颜色跟死去的皇帝一样。」她说。

『什么意思?』

「都是鲜黄(先皇)。」她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