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每天见面都像在打游击战,很有一种偷偷摸摸的乐趣,当然也少不了偷偷摸摸的烦扰。
“方懋扬,停!停!就到这里!”她扶着他的车座跳下来,抬腿就要往前走。他不满地慌忙拉住她,第N次抱怨:“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她笑呵呵地说:“那好呀,你到我家里来坐坐吧。”语气似假还真。
方懋扬想了想那场景,打了个冷战,摇着头放过她这个话题,手上却依然拉着她不放。
她有些着急了,催促他说:“喂,我要回去了,你今天打球晚了,我爸爸肯定下班了。”方懋扬嘴角扬起,目光里燃起一小簇火焰,紧紧盯着她,“你靠近点儿我就放了你。”孔半夏不明所以,依言靠近他。
这个年龄,显然还没有人告诉过她,男人都是危险的生物。
方懋扬猛然伸手圈住她的胳膊,逼近她。越来越靠近的异性的身体带来的压迫感使她瑟瑟缩缩,她颤抖着使劲挣脱他,惊慌中抬头对上他热力四射的眸子。
方懋扬身上的热气也几乎都扑到她身上。这样的距离太亲密了,她敏感的身体微微颤抖,看向他的目光严肃里藏着恐惧。
“方懋扬,你放开我,再不放我要生气了。”她这样说着,回视他的眼神坚决而执著。
他耸了下肩膀,果真悻悻然放了手。
“半夏,只是一个恶作剧…”他解释道,藏在身侧的拳头却悄悄收紧,握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拳。
刚刚接触到她皮肤的掌心一片滚烫,他知道那并不是一个恶作剧。他想要亲她,却很无奈地发现,为什么这样的想法还没付诸行动就已经把她吓坏了?
他的身体依旧颤抖着,孔半夏的身影已经走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手心里的温度仿佛在暗示他,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无法忍受,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要破茧而出。
这是他们一起体会到的爱情最青涩的果实。孔半夏确实被他吓坏了,可是从巷口走回家的路足够长,她的恐惧在沉淀下来后,就被一种喜悦慢慢取代。
晚上坐在书桌前的台灯底下,昏黄的灯光在她日记本上投射出层叠交错的光与影。厚重泛黄的日记本上又新添了她略显局促的一行字:“今天的事真像做梦一样叫我始料不及。以后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定要小心躲开他!”
第二章 看那些随风而起的浪花1
第二章看那些随风而起的浪花1
云里头传来欢笑声,她是这样的快乐。记忆里没有颠沛流离,也许有些许的惨淡,可那是成长的一部分。你给我的伤,教会我长大。
孔半夏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她喜欢方懋扬的时候他正好也喜欢自己,这对她来说是无法想象和理解的事情。当然,每每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就生出一点点的窃喜。她多么幸运,即使年纪不大,也已经知道暗恋是一件万分痛苦的事,所幸,老天并没有安排她经历这样的痛苦。这个年纪是不大会妄自菲薄的,只是很欣喜:我喜欢的人啊,他比我聪明,比我优秀…
孔半夏和杜炀从楼梯走下来,正好看到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和教导主任都满脸笑容地陪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站在教学楼的大厅里。
很多人都在看那个好看的女人,她穿的衣服是见所未见的漂亮,气质端庄高贵,神态也很柔和。
杜炀说:“真是高不可攀的贵妇人,也不知是什么人!”孔半夏猜道:“会不会是新来的老师?”杜炀犹豫道:“应该不会吧,她那身装扮不像是当老师的…”她俩正说着,就看到从教室里信步走出来的方懋扬,朝那个漂亮的女人走过去。他走近,那个女人看到他,微笑着朝他温柔地说道:“阿扬,这次竞赛之前,你要好好地跟着杨老师准备,知道吗?”他点点头。他们班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师客气道:“冯院士只管放心,我们肯定尽心教好他。懋扬这孩子本来就很有天分,成绩也一直都是第一…”女人点点头,伸手理了理儿子搭在额前的头发。不一会儿,他们一行人都走了。杜炀拉拉呆愣的半夏,催促道:“半夏,上课了!”孔半夏啊了一声,回过了神。
她和杜炀一起跑进教室里,老师还没有来,教室乱哄哄的,满是欢声笑语。
那个星期一的中午是她第一次见到方懋扬的母亲,只觉得她真是一个很漂亮。很高贵的人。
她在日记本上疑惑地写道:“这样的人真的是方懋扬的妈妈吗?!”她托着头。窗外是宁静祥和的万家灯火,她的父亲在外间看《晚间新闻》,男主播播报新闻的声音是那么的中气十足。她头顶的吊灯依旧挥发着柔和的光与热,她再一次回想起初次见到方懋扬的情景。记忆里那个步伐端正。背脊挺得笔直的男生却像是已经渐渐淡出记忆,那样的模糊而分辨不清。
那她现在认识的方懋扬是什么样子?她在心底问,不一会儿又自己答道:“他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很喜欢耍无赖的男生而已。”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久了总会传出风声,就好像孔半夏和方懋扬走得很近这件事。这天,终于有除了杜炀以外的人来问孔半夏。
“孔半夏,你是不是在和方懋扬谈恋爱?”问话的人是曹莞。
孔半夏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她是方懋扬班上的数学课代表。自己在数学老师的办公室见过她几面。她还知道年级里好多男生都偷偷喜欢曹莞,包括她的好朋友程潜。
孔半夏说:“不是。”曹莞怀疑地紧盯着她的眼睛,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那为什么你每天都要等到那么晚才离开教室?”“我在教室里写作业,这和你无关吧?”她淡淡说完,转身就走。
曹莞脸色微变。这个年纪的女生都还有着直接的习惯,就好像杜炀前座的女孩,明明满脸的青春痘却总是喜欢转过头来问她:“我长得好看吗?”而杜炀都会说:“痘痘太多。”这样的问题不管你是不是真想透过其他人来求得答案,起码在你长大之后就会明白,很多问题被这样直接地问出来是不明智的,旁敲侧击才可以给自己和其他人留下余地。
孔半夏和方懋扬相处得还算融洽,虽然有时候孔半夏会和方懋扬冷战,方懋扬也会和孔半夏发一发小脾气。
初三这年,他们都面临人生的第一场颇具意义的考试。这一场考试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向这伙半大不小的孩子们预示,即将到来的那个世界里会有怎样的残酷。
“你要读哪所学校?”杜炀问孔半夏。
“我还没有想好,你呢?”孔半夏看着杜炀,目光隐隐担忧。
杜炀很不在意地耸了下肩,靠在后头的课桌上,头发在空中轻荡。“我会读职高吧,反正我这样的成绩也考不上好学校。我不爱读书,早早从职高毕业出来就可以工作了。”孔半夏没有劝她,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
可她自己呢?最好的中学她考得上吗?她隐隐担忧。方懋扬是一定要上全市最好的附中的吧。而她自己呢?要是没考上附中,只能升本校的高中,可怎么办?
这天晚上放学的路上,他们依旧在路口秘密碰头,方懋扬张口就说:“孔半夏,我要考附中,你也要和我一样,知道吗?”他神情严肃,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在她面前说话。附中是一所封闭式的学校,建在这个城市的机场附近,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去,他们就要隔着遥远的距离。
他几乎是很苦恼地为那可能横在他们之间的遥远距离担忧。他却不知道,这个时候是那么的鼠目寸光,穷极他目前所见的遥远也只不过是从城市的一头到另一头。
那千里万里。不同省不同方位的两个城市呢?
天之涯,海之角,生命那么长,他们总会有天各一方的时候。
考试给这群孩子带来巨大的压力,这样的压力使孩子们都变成了喷火龙。每一个家庭都有一只这样喷着火。对未来充满恐惧彷徨的小龙。
“孔半夏,你是猪吗?”“不不,方懋扬,我并不差…”“孔半夏,你不会做这道题吗?”他们留在教室里一起复习,方懋扬放下手中的笔,终于出声。孔半夏擦擦写写好半天,这时候他突然出声,只觉得自己本来快要理出头绪的灵光就这么被生生打散了。手中的笔也被方懋扬夺走,看他在本子上写解题步骤,嘴里念念有词。她很气恼,嗓子里含着一股怒气。可是他浑然不觉,不一会儿停下来说:“这道计算加速度的题很典型的,你会做这道了,其他都应该没问题了。”他这样一说,她只好耐着性子让自己安静下来看他画的分析图和解题步骤。半夏逐渐也有点儿佩服,这些题他真的是手到擒来的。
她问他:“你都怎么看书?”他嘿嘿一笑,面有得意之色,讲起自己的经验时露出一口白牙,十分整齐。
“上课要认真听,老师讲一遍比自己看十遍都管用;做题不要反复做一种题,不要直接看别人的思路,要先自己想,然后看书,做错了的再蒙上答案重做一遍比较好…”他说的并不都是他自己学习的方法,是琢磨着她的程度提给她的建议。孔半夏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她学习向来刻苦,只是父母学问做得并不好,除了在课堂上,回去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摸索。
像方懋扬那样的少年,到底是得天独厚的。
这样的日子他们争吵很多,多半是为了方懋扬有时候对孔半夏的迟钝无法忍受。人一急就容易口不择言,尤其是像他这样从小被捧在掌心里的人,什么时候为别人着急过!
“孔半夏,你不能只做基础题。基础题全对又怎么样?你要考的是名校,他们选拔的是优秀的学生。”孔半夏也急,她并不是只做基础题,那些附加题空着不是她不做,而是她做不出来。
考试逼近,两个人的脾气都变得更加暴躁。
终于在考试前的一个星期,在教室里,孔半夏因为方懋扬的一句话摔了笔。
“孔半夏,这道题以前做过,你又错了,你怎么可以笨得和猪一样!”这是多么平常的一句话,不只方懋扬以前说过,你和我也喜欢这样笑骂同伴吧。可是这一次,孔半夏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忍受,方懋扬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他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吗?!
每一个少年都有满身的骄傲,孔半夏虽然沉默,可并不代表她的骄傲要比别人的少一点儿。
她说:“你走,我不需要你教我。”冷冰冰的一句话叫他一怔,她自己也是才说出口就开始后悔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谁有办法收回来呢?看着方懋扬怒气冲冲的背影在她眼前消失,她被挫败了,可是她能怪谁?怪自己的父母没有生给她一颗聪明的脑袋?
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孔半夏和方懋扬开始了人生的第一场冷战,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力战,一直持续到中考结束以后。
两个人在此期间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孔半夏考前几天仍然奋战到深夜。是怀着怎样的忐忑心情进考场的她已不记得,只知道发布成绩这天,她一大早从床上惊醒,她的父母也早已坐在电话机旁。她知道,这是全家人的大事,家里唯一的女儿中考,也是家里唯一的希望吧。
孔半夏的爸爸最后打通电话。孔半夏看到爸爸的手渐渐开始颤抖,脸上露出了憨厚。欣慰的笑容。
“半夏,考上了,考上了!”那一瞬间,孔半夏如释重负地告诉自己:“是的,我不比别人差。”她用拼搏和努力向众人证明,成功就是这样得来的,和天分并无多大关系。
“半夏,恭喜你!”杜炀蹦跳着走来,双手插在兜里,一头短发在阳光下鲜活地跳动。几日不见,她的精神比考试那会儿好多了。
这天是她们学校的毕业典礼,最后一次穿着二中的校服走在校园里,感觉和以往完全不同。这些陈旧的建筑在阳光下重新焕发光彩,学校里没有读书声,其他年级都放假了,只有毕业班的学生才会在今天回校。半夏和杜炀看到从校门口走来的程潜,杜炀出声叫住他。程潜就是那个喜欢曹莞的男生,半夏知道他喜欢曹莞的时候还不认识方懋扬。她和程潜的关系不错,于是笑着问他:“你考上哪儿了?”“附中。听说你也报的附中,以后又是同学了。”程潜的声音飘进半夏耳朵里,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眼底有熠熠的光辉。半夏摇头,程潜也很优秀呀,可曹莞为什么就是对他视若无睹呢?
学校张贴出来的上榜名单里,孔半夏不意外地找到了方懋扬的名字,而他的名字旁边,她看到了毛笔写的“曹莞”两字。身边站着程潜,她想到了唯一一次和曹莞的对话。程潜显然在看曹莞的名字,目光温柔。这时候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咦,那不是孔半夏吗!”吴縃喇叭一样的嗓门没有忌讳地叫出半夏的名字。半夏回头就看到张扬地穿着附中校服的吴縃和站在他旁边的方懋扬。
几天不见他没有什么变化,穿着学校统一的白衬衫和蓝裤子,眼神扫过她和程潜,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孔半夏,恭喜你考上呀。”“是呀,也恭喜你,又拿了全校第一。”他听到她的话,目光晶亮。一旁的吴縃叫他:“阿扬,江远他们还等着呢,走啦!”方懋扬却不动,直瞪瞪地看着孔半夏。
孔半夏的心怦怦跳,虽然被他盯得有一点儿尴尬,可他们有多久没有说话了?
上次她摔笔把他气走,他果真一去不回头,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把他气跑了,可他现在又这么看着她,而且还一句话都不说。
孔半夏心里正在打鼓,就听到方懋扬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孔半夏,我们都毕业了,你还要装什么?”他这样问她,在熙熙攘攘的走道上。
这一句话的威慑力甚强,她听到许多同学急急刹住的脚步声,很多人都在看他们,目光惊疑不定。
他怎么能这样毫不在意地问出来:孔半夏,我们都毕业了,你还要装什么?
孔半夏原本忐忑的一颗心在他这样的问话下复苏。孔半夏想:换成自己,是一定不能这样大声地问出这种可以把人羞死的问题的!
方懋扬跨着流星一样的步伐走来,嫌弃般地拽了一下她刚刚长到可以扎起来的辫子。
这是他们年级最优秀的男孩啊!孔半夏想着,这是属于她的男孩!
高中的生活和以前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开学第一天,新的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教育讲台底下的孩子们,要好好学习才有机会报效祖国。
孔半夏照例没能和方懋扬分在一个班,所幸班里还有一个她认识的程潜。
她用眼睛掠过教室里这一群陌生的新同学,这是一个怎样的新环境呢?她在脑海里畅想着方懋扬进到新班级的表情,她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翘。她想:他一定没有我这么多的感慨。
开学第二天,年级里就流传出重点班有一个叫方懋扬的男生长得不错,而且成绩优秀。
第二章 看那些随风而起的浪花2
第二章看那些随风而起的浪花2
半夏听到班上女生都议论说:“他长得真好看,个子那么高…”半夏想:方懋扬走到哪儿都会被别人认同。当然,这个学校里此时风头最劲的男生并不是方懋扬,而是江远。孔半夏自己也对这样的排序很赞同,方懋扬和温文尔雅的江远比起来,确实差别很大。
孔半夏和方懋扬两个人仍然小吵不断,但是大的争吵,自从上次那回之后,都格外小心避免。
孔半夏走出教室,就看到走廊上疾步走来的方懋扬和追在他身后近乎小跑着的曹莞。
“方懋扬,你的作业本!”方懋扬转头,不耐烦地说:“晚点儿交会死呀!”“会死!第二节课前不交给老师,我会被骂死的。”曹莞很坚持地说,嘴角扬起,眼睛也笑眯眯地弯着,像一钩新月。
这样的曹莞自然是相当漂亮了,走廊里放风的男生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然而从来没有人这样看过孔半夏…当然,要除了眼前这个对着花一样的女生毫不顾及地表露自己的不耐烦的方懋扬。
他转身回教室,不一会儿拿出作业本交到她手上,说:“行了吧?”他说完不再理她,快步走过来。在经过孔半夏身边的时候,他稍停顿了片刻,嘴角忽然弯到老高,朝她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孔半夏的心猛地一顿,这个叫方懋扬的男生总是有办法叫她的心脏停止跳动!
心脏猛地停止跳动意味着什么呢?答案是:死亡。
孔半夏的日记本上又添了一行新字:“我把青春交到他手上,我感觉到这么的不安。这不安是爱情的一部分吗?如果是,我将欣然接受!”“孔半夏,你下课后等我。”这样的一句叮嘱,孔半夏已经司空见惯。等他的时间他必然在打球,而她就坐在教室里。他们已经有了这样的默契,六点一到,他就出现在教室门口叫她。
这个时候值日生已经回去了,而孔半夏的爸爸妈妈,也即将下班。
他载着她在她家的巷子口刹车,他身后还有他的一帮朋友,她和他们已经算是熟识了。
夕阳把他身后的天染成一片红彤彤。他的个子很快拔高,因为热爱运动,皮肤呈现出很健康的小麦色。
“孔半夏,你最近瘦了。”他看着她,痞痞地笑着在她耳畔说。
校服因为他迅猛的长势显得有点小,他不得不解开头两颗扣子,而这样的穿法却很好看。
他笑起来的时候声音依旧粗嘎,大呼小叫的时候绝对没有公鸭子的好听。
孔半夏被自己这样的想法一下子逗笑了,他的目光就带着压迫逼上来,问:“你笑什么呢?呃?”“呃”这个音节向上滑,气息几乎尽数喷在她鼻尖上。
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不敢再那样笑,把笑容都藏了起来,可是他仍然不放过她。
她可不敢在他的朋友面前眼睁睁地看着他对自己做出什么让人尴尬的动作,抢了书包转身就跑。
这个人向来都是不管不顾的,可她却做不到这样!
她需要很努力地在他的朋友前维护形象,这是她的尊严,她知道他们都是拿着一种戏谑的目光观望她的。
“阿扬,你和她进行到什么环节了?”吴縃拍了一下方懋扬的肩膀,他们之间说话向来都是这样口无遮拦。
方懋扬坐在座位上,前后桌围出来的狭小空间对长手长脚的他来说太过束缚。他用本子戳了戳前面的人,咧着嘴道:“喂,曹莞,你不要老是趁我不注意就把桌子往后移!”他进这个班最气愤的事情就是老师把这个烦死人的女生安排在他前座,从此他每节课都不得安宁。
她总是借机发挥找他的麻烦——“方懋扬,你不要上课说话。”“方懋扬,你总是这么干扰其他同学学习吗?”他目瞪口呆,渐渐地就懒得和她理论了。天晓得他只是在告诉同桌老师讲到哪一页而已。
还是我们家孔半夏可爱一点儿!他在心里做这样的总结。他的几个姐姐全都是这样长相漂亮的吃人老虎,眼前这个娇气但蛮横的女孩子和那几只母老虎如出一辙。
解决完空间的争夺战,他才找回心思想吴縃提出的问题。他嘴角咧得高高的,他和孔半夏进行到什么环节了?
他昨天硬是堵着她,逼她坐在自己自行车的前杆上。她坐得不舒服不稳当,就会往前倾抓住龙头。这个时候他假意说一声:“孔半夏,你死死抓着龙头,我怎么骑车?”她会乖乖放开来,然后在下一个凹凸不平的路段向他投怀送抱。
天空一蓝如洗,谁也抓不住云的去向。是谁的声音在耳边轻吟:像你们这样的男孩儿女孩儿啊,对这些真的满足吗?
他握紧了拳头,斩钉截铁地在心底回答:不!
孔半夏和方懋扬相互喜欢这件事在新学校里几乎是没有人知道的,反而是那些单恋方懋扬的女生的名字和事迹被炒得风风火火,这些人当中曹莞是首屈一指的。喜欢曹莞的男生也非常多,大家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受欢迎的曹莞要这么固执和辛苦地去喜欢那个并不怎么欣赏她的方懋扬。
程潜喜欢曹莞这件事孔半夏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可是她不知道程潜对曹莞的喜欢一如曹莞喜欢方懋扬。
“我看着她的时候就移不开目光,看到她难受的时候我真想上去揍方懋扬一顿。”他总是这样说,嘴角挂着一丝黯淡的苦涩。
程潜的爸爸和半夏的爸爸在同一家工厂,不同的是孔半夏的爸爸是技工,而程潜的爸爸是技师。程潜的妈妈与孔半夏的妈妈也认识,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这样,半夏算是很了解程潜了,她觉得程潜是一个不错的男生。看着如此痛苦着的程潜,孔半夏感到很惋惜,同时更珍视自己的幸运。
“方懋扬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她这样在日记本上写道,“我问他借笔时,他甚至都还不认识我,却把笔借给了我。他只是比别人多了一点点的骄傲。”“方懋扬,我喜欢你!”在一个白云随意飘浮的日子里,曹莞终于忍受不了自己心底的折磨,心里的情绪爆发出来。
方懋扬摆弄桌上文具的手一顿,只沉默了两秒。两秒钟之后他就抬起头来看着曹莞,痞痞地一笑,说:“曹莞同学,我不喜欢你。”说着他一跃起身,也不理身后的曹莞脸色苍白表情悲凉,离开座位,穿过熙熙攘攘的走廊,站在孔半夏班级的教室门口,大声叫道:“孔半夏。”全班人都吸了一口气,纷纷安静地看着孔半夏。正在写作业的孔半夏从成堆的书本中望向方懋扬,有一点儿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