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既然敢行这大逆不道之事,怕是早已计划周密,你没查出结果来也是正常。你起来吧,朕知道你忠心,自然不会加罪于你。哎,朕也乏了,你先下去吧!”
王友松了一口气,又磕了一个头,才倒退着出了御书房。王友刚刚出去,王英就捧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陛下,您早膳只吃了一点儿,又忙了一早上,奴才叫小厨房炖了燕窝粥,您要不要先吃一点儿!”皇上自从回了紫禁城,一直是睡不安寝,夜里又总是盗汗,身体一天差过一天,吃了太医的方子也并无太大的用处。
皇上看着那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燕窝粥,早上几乎没有吃东西,现在却一点儿都不觉得饿,他摇了摇手道:“拿下去拿下去,朕没有胃口!”
王英只好将燕窝粥交给一旁的小太监拿了下去。他站在皇上的后面,轻轻替他捶着背,皇上问:“这几日,京里可有什么动静?”
王英除了在皇上身边伺候,他还是东厂的掌印太监,手握大量密谍,是皇上在京中的耳目。王英字斟句酌地道;“启禀万岁爷,别的也没有什么,就是民间的百姓感激十六王爷守护京师之功,很多乡里都在自发筹资为他建立生祠!”
皇上听了这话,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书案上的一枚印章,用力的指节都隐隐发白了:“难道就没有懂事识礼的百姓为朕建立生祠的吗?”
王英嗫嚅了半天,不敢说话。
正统什么都明白了,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天下百姓只知道有晋王,不知有皇上了,如之奈何啊!哎…”
皇上唏嘘一番,王英想起萧宗昌叫他在皇上面前说得话,撞着胆子道:“皇上,王爷虽然功劳很大,可他如今已经痛快地交出了兵权,奴才觉得,黑石沟上的逆贼说不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给王爷!我瞧着,除了十六爷,别人也有嫌疑呢!”
皇上眉毛一挑,淡淡地道:“你说的别人,可是太子吗?”
“奴才不敢,皇上恕罪!”王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他一个阉人,可不敢直说太子的不是,这话由皇上来说,最是合适不过。
皇上声音中含了一丝冷意:“你是不是想说,黑石沟刺杀若是得手,最大的得益者就是太子!所以这件事最大的嫌疑者不是十六弟,而是朕亲立的太子。是不是,嗯?”
王英连连磕头,额头已经乌青一片。他一直跟在皇上的周围,揣摩着皇上对太子越来越失望,似乎已经有了那么一点儿废太子的意思,这才在萧宗昌萧宗盛的教唆之下挑拨太子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却不成想,自己竟然掉入了别人的陷阱。
皇上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大胆奴才,此前就有人告诉朕,你在外头胡作非为,欺压百姓,□大臣,更言明你被人收买,妄图构陷太子,朕开始还不相信,原来这一切竟是真的。”
“来人,将这个阉人拖下去,打四十大板,发配南京孝陵种菜!”
“是!”门外闯进几个侍卫,不由分说,架着他就往外走,“皇上饶命,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王英连连大喊,却被带头的一个太监狠狠给了他一个嘴巴:“混账,皇上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
王英抬起头来,面前的正是孟冲,往日一张和和气气的脸上此刻满布着憎恨和鄙视,想到自己和他斗了好几年,最后还是输在了这个不声不响蔫巴坏的老太监手中,王英只觉得气血上冲,眼中一片血红。
孟冲却是满脸得意。王英一直想取而代之,今天终于被自己彻底整倒了,心中不由万分得意。这一切还要感谢景阳宫的慧妃娘娘啊!
王英被免去了内廷中所有的职务,他完蛋了,不一会儿,消息就传遍了后宫,承乾宫中,萧妃气得砸了一个前朝古董瓷器:“王英这个蠢货,本宫给了他这么多的支持,他竟然连一个愚昧蠢钝的孟冲都斗不过,这一次不但他坏事,还让皇上对赵王,对萧家生了疑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景阳宫中,慧妃的贴身女官秋桐正在给她打扇。听到王英被驱逐的消息,慧妃只是睁了睁眼,旋又闭上。秋桐却是她的真正心腹,她低声道:“娘娘神机妙算,这一次王英果然完蛋了!”
慧妃声音很轻,淡淡道:“这也要多亏了王爷在外头帮我们搜集了足够扳倒王英的证据。若是换了平日,就算王英有再大的罪责,皇上也断不会轻易责罚,只不过如今十六爷功高震主,皇上忧心忡忡,害怕皇位不稳,王英借着皇上的名义四处敛财,皇上才会这么生气!本宫教给孟冲的言辞也才会如此奏效!”
秋桐急忙拍马屁道:“娘娘洞彻幽微,算准了皇上的心思,这才能一击中的,让王英再没有翻身可能,也大大打击了萧党的势力!”
慧妃微微一笑道:“若是太子这么容易就垮台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赵王和萧家!”
142 雨澜及笄郡主撑场
吏部尚书府,萧宗昌和萧宗盛召集了幕僚,在密室中商议对策。这一次皇上突然出手,雷厉风行地收拾了东厂掌印太监王英,东厂暂时交由孟冲执掌,而萧党在宫中布置的钉子也纷纷被孟冲拔除,萧家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关键的是他们甚至不知道背后出手的人是谁。
肯定不是孟冲,孟冲这段时间被王英步步紧逼,司礼监的权力都被王英侵蚀了不少,他若是有这种能力,早就把王英收拾掉了。
到底这个幕后的主使者是什么人,他出手的目的又是什么,萧家兄弟最担心却是这个不知名的敌人。
在座都是萧党的心腹,众人研究许久,却没有一个头绪,大多数人都认为此次出手的是太子,当然也有人不这么认为。
萧宗昌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看向李延道:“李大人有何看法?”李延是萧党的智囊,官虽不大,却十分受重视。李延刷地一声收起折扇,拱拱手道:“太子本人庸懦无能,手下又没有独当一面的大臣,所以学生愚见并不是太子所为!
萧宗昌拈着胡须陷入沉思:“以你之见,不是太子又是何人?”他也觉得以太子的本事,应当用不出这种手段。
李延道:“两位老大人,学生觉得此次事件的确令我们措手不及,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不是找出幕后黑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的需要我们去做!”
萧宗盛道:“此话怎讲?”
李延道:“贵妃娘娘受宠这么多年,赵王殿下又声势日盛,暗中想要使绊子出手阻挠的人必定不在少数,不管是谁只要我们小心谨慎行事,不再露出这样明显的破绽,就算幕后之人的手段再厉害又能奈我何?此次我们损失了王英,内官之中就缺乏了能够影响皇上的人选,也同时出现了许多权力的真空,若不及时填补,必然叫孟冲那个老东西得到机会,安插了他的人手,那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萧宗昌点点头,道:“可是我们现在手中并无合适的人手。”
李延道:“我早已为两位大人找好了人选,此人一旦送入宫中,必定获得皇上的宠信,将来他的成就王英也会远远不及。”
萧宗盛已经高兴地站了起来:“此话当真,还不把那人唤出来一见。”
李延站了起来,双手轻拍三下,密室的大门随即打开。随后只见一个异常俊秀的男子走了进来。向着坐在上手的两位大人叩头道:“奴才陈嘉叩见尚书萧大人,叩见侯爷!”
萧宗昌受了他的礼,沉声道:“抬起头来!”
陈嘉抬起头,满座之人全都发出惊讶之声。原来这个陈嘉年纪轻轻,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极为俊美,乍看之下不似男人,倒像是一个风流貌美的美娇娘,真真正正的一个男生女相。
他面白无须,在座众位都是人老成精,自然全都看出了此人下边挨了一刀,真实的身份乃是一个太监。只是他年纪实在太轻,这样进献给皇上,皇上爱好男风,顶多做一个娈童宠物,他司礼监任职的资历,肯定不可能接替王英出任司礼监二号人物,成为东厂掌印太监的。若是如此,他对于皇上的影响力又怎么能跟王英相比呢。
萧宗昌疑惑地看了眼身旁的李延,见他摇着折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素知这个门生足智多谋,最擅长谋算人心,一肚子坏水儿,所以就耐着性子问了陈嘉几句。
那陈嘉倒是不卑不亢,答对得体,尤其是一双眼睛颇为清亮,让人心生好感。萧宗昌叫人将他带了下去。密室大门关上,众人的目光又全都落到李延的身上。沉不住气的人早已叫李延赶紧给他们解惑了。
李延仍是不慌不忙的,微笑道:“各位大人,可还记得长秀宫的熙贵人?”
萧宗昌一震道:“可是被太后赐死的那位熙贵人?”
李延道:“正是!”
萧宗昌身居高位,女儿又是皇贵妃,对于宫帷秘史自然知道不少,想到熙贵人不由面色一变。他猛然反应了过来,失声道:“这个陈嘉,和熙贵人竟有八分相似!”
李延抚掌而笑:“这件事妙就妙在这里。”
原来这熙贵人生前乃是太宗的妃嫔,当今皇上的庶母,因为生得风流俊俏,颇得太宗皇帝的宠爱。当年太宗病重,当今皇上入宫侍疾,一来二去的,竟和这个熙贵人看对了眼。等皇上登基,便时常偷偷地到熙贵人宫中。
熙贵人虽然生得也是天香国色,但是六宫粉黛三千,绝色之人并不在少数,可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正是这种禁忌之恋让已经成为皇上的正统对这位父皇留下的熙贵人念念不忘,比一般的后妃,对于这位庶母,正统却要宠爱许多。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早晚被太后知晓,为了皇家的颜面,太后一杯毒酒将熙贵人鸩死。正统皇帝骤然失去熙贵人大病了一场,养了许久才养好病,病好之后,竟然封了长秀宫,十来年了再不让其他的妃嫔入住,更时常亲自祭奠,可见皇上对于这位庶母始终是念念不忘。
如果将这样一个酷似熙贵人的太监送给皇上会是什么后果?萧宗昌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兴奋。“还等什么,明日便将此人送到皇上跟前!”
李延道:“不可!尚书大人切勿操之过急,此人进献给皇上是一定的,时机却需要好好把握,三日后,皇上要召见龙虎山的娄真人,那时才是最佳时机。”
萧宗昌已经明白了李延的诡计,大笑道:“妙!妙!皇上宠信道教,若是由这位龙虎山第十一代传人亲自告诉他,这位陈嘉乃是当日熙贵人忘不了他昔日的恩德,转世投胎寻来,皇上又岂能不对陈嘉刮目相看!”
三日后,皇上在文华殿接见龙虎山的娄真人,萧宗昌一番运作将陈嘉送入皇贵妃的承乾宫,皇贵妃便挑了这个日子将陈嘉送给了皇上。皇上看见陈嘉之后目瞪口呆,娄真人又当场一番神神叨叨地作法看相,最后说陈嘉乃是皇帝一位故人转世投胎而来,为了报答上一世皇上厚恩而来,皇上听罢不由垂泪,见了陈嘉如此容貌更是深信不疑,当即将陈嘉收下,让他跟在身边侍候。
萧妃回到承乾宫不久,就有人送来消息:“皇上已将那陈嘉拉上龙床幸了!”将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亲自送上皇上的龙床,萧妃也觉得心中十分郁卒。她身边的女官丁香忍不住插言道:“这可是还在国丧期间呢!”
萧妃叹了一口气道:“那陈嘉身家性命都在本宫掌握,自然会一心一意为我们做事!”萧妃喃喃道:“敏瑜啊敏瑜,娘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可一定不能输给太子啊!”
一转眼,七月初五,雨澜十五岁的生日就快要到了。在大楚,及笄意味着女子长大成人,对于高门大户的人来说,女子及笄是个很重要的日子。老太太之前曾经与她说过,要给她办一个盛大的及笄礼。
雨澜并不在意这些。恰逢现在又是一年国丧之期,雨澜心知肚明这个及笄礼恐怕是要办得潦草了。
因为雨馨的关系,大太太对她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好,克扣之类的事情是再没有发生,不过要让大太太那样小气的人对她像是亲生女儿一样的好,那也是根本不现实的。
头天大太太就将她叫到了怡宁居,将第二天邀请的客人名单给她看,对她说道:“我本来是想为你好好办一场,热闹一下,可是如今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办理宴会,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
雨澜并不接那单子:“全凭母亲做主。如今尚在国丧之中,其实这个及笄礼办与不办都无所谓的。就是不请外头的客人,女儿也绝不会有丝毫怨言。”
大太太见她如此懂事,不由温言道:“我知道你这孩子懂事,不过这件事是老太太亲自吩咐下来的,你前头的几个姐姐全都办了的,虽然如今情况特殊,也不能让你的及笄礼潦草过去的。”
雨澜便温顺道:“都听母亲的。”
大太太道:“这一次的及笄礼我请了礼部右侍郎周夫人作为你的正宾…司者便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马大人的夫人!”及笄礼需要一个正宾,一般是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为及笄者插笄,还需要一个司者,为及笄的人托盘,还有一个赞者,协助正宾行礼,赞者一般是及笄者的姊妹。
赞者不必说,雨澜上面有个五姐姐,下面还有一个九妹妹,都可以做她的赞者。不过正宾和司者却是身份越高越好,可雨澜身份在这摆着,她只是一个庶女,母亲的身份又是那样尴尬,一般人怎么肯为她作正宾作司者。大太太能请来周夫人和马夫人已经出乎雨澜的意料之外了。
雨澜当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谢过大太太之后,只提了一个要求,将赞者的人选由五姑娘换成九姑娘。
她可不想在这种日子里,由一个一直对着自己嫉妒怨恨的人帮自己完成那样庄重的及笄礼,怎也要找一个能真正祝福自己的人才行。
雨晴当然比雨霞合适得多。
大太太看了她一眼。按说雨霞是她的亲姊妹,她作这个赞者更合适。可大太太憎恨雨霞只会比雨澜更甚,见雨澜不爱用雨霞也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大太太又与她讲了讲及笄礼的程序和一些注意事项,雨澜这才辞别了大太太回到绿静斋。
雨澜前脚刚走,门房上就有人来:“清江郡主到访,已经到了垂花门。”
大太太吃了一惊,清江郡主是叶枫齐的姐姐,和当今皇上是一辈的,在宗室之中也算得上德高望重,大太太只在上回清江郡主送雨澜回府的时候见过她一回,和清江郡主可没有什么交情,不知那郡主此来有何要事,急忙带了人迎出了垂花门。
大太太将郡主迎进了怡宁居,请郡主坐了上首,寒暄了几句,清江郡主便直接说了来意:“我这次唐突来访,实在是受人之托,听说贵府七姑娘明日便是及笄之日,我毛遂自荐,做个正宾,太太看如何呢?”
清江郡主无论品级还是资格都较她请来的周夫人强太多了,由她作正宾,当然好过周夫人。大太太当即石化。主动要求做人家的及笄礼的正宾,大太太还是头一回听说。
虽说事先请了周夫人,可清江郡主的面子更加不能驳,大太太也就欢欢喜喜应了下来,可等大太太再问清江郡主是受何人所托之时,清江郡主却是笑而不答。叶邑辰和叶枫齐关系如此要好,清江郡主自然也和他十分亲善。清江郡主一直认为叶邑辰冷酷傲慢,永远不会有求于人,她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冷酷骄傲的弟弟竟会求到她的头上来…
清江郡主面带着优雅的笑容,吐字清晰地说道:“司者的人选我也自作主张为您选了一个,临江侯孟夫人您看如何?”大太太头都有些晕了,她不知道雨澜这是入了那位贵人的眼了,让一个侯夫人给正宾托盘?就是她的嫡女大姑娘及笄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豪华阵容,如此厚待一个庶女,真的没有问题吗?
143 王爷赠钗及笄礼成
第二日,七月初五,雨澜的及笄的正日子,天气晴好。
雨澜一大早就起了床,沐浴梳妆,刚吃过饭,怡宁居的大丫鬟亲自过来,带着她到了正院怡宁居。
怡宁居正厅是整个杨府最大的客厅,是杨家举办一些典礼宴会的所在。雨澜来得时候,看见许多丫鬟婆子在这里进进出出,忙里忙外,时间还早,宾客都还没有到。
雨澜先去给大太太请了安,大太太顺便帮她看一看穿着是否得体。大太太见她穿了一件湖水绿的杭绸衣裙,肤白胜雪,发黑如墨,整个人清雅恬淡,宛若空谷幽兰。让人挪不开眼睛。
仔细梳妆之后,大太太不由一阵恍惚,想到那个国色天香的齐姨娘,一转眼,她的女儿也长大了,长得和她一样美丽动人。
大太太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挑不出任何错处,便点了点头温言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典礼还要一会儿才开始,你先去后面的小厅里坐一会儿。”及笄礼的时间是巳正,确实还有一段时间。
大太太不是不想问暗中帮她的贵人是哪一位,不过昨天清江郡主特意提醒了她,说贵人不愿透露自己的名字,大太太也就识趣地没有多问。大太太自己也有判断,她以为必是慧妃,随御驾出巡那段时间,雨澜和小王爷的关系之亲近,大太太可是亲眼看见了的。
吴妈妈亲自过来,搀扶着雨澜走进小厅等着吉时的到来。雨澜今日是正主儿,自然不必去迎客。不一会儿功夫,就听见外面喧哗起来。雨澜心想应该是大太太请的客人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帘子一挑,雨霞和雨晴一先一后走了进来。大概是想看看雨澜准备得怎么样了。
“七姐姐,你今天可真漂亮。”雨晴一进门就喊道。今天是雨澜的大日子,晓月晓玉帮她仔细梳妆了一番,她本就颜色出众,这一打扮更是显得艳压群芳,硬生生就把雨霞比了下去。
雨霞本来也没安着什么好心,听了这话不由冷哼了一声。“七妹妹,你长大了,姐姐我在这里恭喜你了!”
雨澜看了她一眼,脸上浮现起极淡的笑容:“谢谢五姐姐!”
雨霞话锋一转,假作惊讶地道:“只是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瞧着太太却没给你请什么重要的宾客,七妹妹为了八妹妹多方奔走,这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腿上,真真是可怜啊!”说罢掩嘴而笑。
雨澜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她这是听说自己不愿意用她作赞者,心怀怨恨,跑到这里来给自己添堵来了。雨晴这下也明白雨霞的意思了,不由脸色一变,嗫嚅道:“五姐姐,今天是七姐姐的好日子,你何必…”
话说到一半就被雨霞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雨澜并不生气,只是微笑道:“五姐姐有父亲疼你爱你,有又那样出色的一位姨娘,及笄礼自然办的风光体面。我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只不过,父亲再怎样出力,终究还是比不得大姐姐和二姐姐,我真是为五姐姐扼腕叹息!”雨霞及笄之时,太后尚未薨逝,柳姨娘提前一个月就在大老爷耳边吹枕头风,在大老爷的亲自干预下,雨霞的及笄礼办得很是体面,比起雨霏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不过她毕竟是庶女,大老爷再帮她圆场,比起大姑娘二姑娘来,宾客的数量和档次就要差上一截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庶女,面子再大,人家有封诰的命妇也是不可能亲自来的,礼到了就不错了。
雨澜目光凌厉:大家都是庶女,大哥别笑二哥!
雨霞心中恼怒,面色不由一沉。转眼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头上抽出一支做工精致的羊脂玉五幅如意簪,笑吟吟地道:“这支簪子是我及笄的时候,父亲花重金专门叫多宝轩打制的!”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我听说这次太太可没来得及给妹妹打什么好首饰!姐姐就暂时将这钗子借给你用吧!”
雨澜抬眸静静看着雨霞,眼中满满都是鄙夷之色。有些人你越是退让她越是得寸进尺,雨澜冷冷道:“我们都是姐妹一场,你这样挑拨我和太太之间的关系,有意思吗?”她毫不犹豫地推开雨霞伸过来的那只手:“母亲就算给我准备一支木钗,我也安之若素。五姐姐,请你把你那珍贵的簪子收回去吧。”
雨霞以己度人,并不明白,这世界上大多数的人追名逐利,好面子,出风头,可也有那样一小部分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雨澜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该有什么样的待遇,大太太这样对她,她虽然不无怨言,但她绝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和她反目成仇。
雨霞冷笑连连:“好好好!杨雨澜,你以为太太会对你刮目相看?别做梦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杨家的七小姐,及笄礼要办得多寒酸。”说罢将那支五幅如意簪插回头发上,洋洋得意地出了小厅。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看雨澜的笑话了。
刚才两个人剑拔弩张,直到雨霞出了屋子,雨晴才终于透出一口气,她怕雨澜生气,劝她道:“五姐姐实在太过分,七姐姐,你千万不要生气!”
雨澜笑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我不生气。为这种人生气,犯不着!”
雨霞出了小厅,来到怡宁居的大厅,时辰已经不早,大太太并不用她帮忙招呼客人。老太太拖着病体来了,宾客们也三三两两地到了,最先到的都是自己姐妹,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全都侍奉着自家的婆婆赶了过来,雨霞看着看着,脸色就变得十分不好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