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一时煊赫兴旺之极,太子一方却是销声匿迹。叶邑辰则是冷眼旁观,他已交出了京师兵权,身上的担子却一点也没减轻,五军都督府管着各地卫所,虽没有调兵的权力,却实际上间接掌握着军权。宗人府更是处置宗室事宜的重要衙门,哪一处都是机要之地,他管着这两个地方,就一直处在了权力的核心,却又游离在夺嫡之外,一时谁也看不清他的态度。
朝中却有另一股看不见的势力在慢慢滋长,因为太子和赵王的争夺日趋激烈,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叶敏昭因为在黑石沟替皇上挡了灾变,回京之后,皇上时常召见赏赐,极为得宠,虽然没有出宫开府,皇上已经给了他三卫兵马,可说是宠爱之极了。
一个月后,天气最热的时候五太太终于发动,一日后诞下一子,母子平安。杨家举家欢腾,连老太太的病情也似乎好了几分。
因为还在太后的丧期之内,洗三礼杨家办得十分低调。不过洗三当天,杨家还是宾客盈门,不但大姑娘、二姑娘等嫁出去的人全都来了,雨霏因为过了头三个月最危险的日子,也随着牛夫人一起回来了。
二姑娘比五太太还早生,生的也是一个儿子,坐月子的时候雨澜还跟着大太太去丁府里瞧过她。这一次她带着儿子一块儿回了娘家。雨澜看见大红襁褓里的婴儿,小小软软的一个,抱在怀里就高兴得不撒手了,二姑娘雨嘉只是看着她笑,她为人清冷,并不怎么爱说话,到了婆家也没有改过来这个性子。
这也说明二姑娘在婆家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二姑娘穿着正红色的褙子,脸色红润,显然月子期间过得比较舒服。如今丁老太爷入阁做了宰辅,二姐夫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夫妻只见琴瑟和鸣,十分恩爱,如今又是一举得男,婆婆公爹另眼相看,妯娌小姑们对她也都十分和善,雨澜羡慕得不得了。
二太太选女婿这方面比起大太太实在强了不止一点儿,大太太只知道叫自己的女儿嫁入高门,从大姑娘到八姑娘,地位倒是煊赫,可是有了面子就没了里子,看看八姑娘,虽然贵为太子妃,可和二姑娘比起来,又哪里有人家一半的幸福!
宴客的地方就在及春轩,老太太高兴,由苏妈妈亲自搀着她到了及春轩,看着宾客们来得差不多了,正要开始洗三,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晋亲王府上的侧妃亲自来了。
一屋子的人全都楞了,杨家和晋亲王府好像没有什么交情吧?大太太和二太太亲自迎出去,不一会儿就陪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走了进来,雨澜刚从还在奇怪,没听说晋王爷有侧妃啊,等见了人才明白过来,这不就是祈氏吗?
一众贵妇小姐们纷纷见礼,大家全都打量着祈氏,祈氏也是稀里糊涂的,半个月前皇上册封她的圣旨下来了,祈氏很是高兴了一番。谁知王爷给她请封了之后,并未对她多加宠爱,自从她回到京师,王爷每一次到她的屋子里只看叶敏文,从未在她的房间中过夜。
昨日叶邑辰忽然把她叫到书房,说是杨家五太太刚生了一个儿子,明日就是洗三礼,叫她备一份礼过去看看。祈氏问过门房才知道,人家根本就没给晋王府下帖子。
她心知肚明王爷这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祈氏刚刚坐下,外头又有人进来回禀,说是慧妃跟前的女官并一个太监也来送礼来了。这下子大家就更奇怪了,慧妃在宫中一向低调,几乎就不和外边的臣子们走动,杨家果然面子够大。
等收下慧妃的礼物,众人再看向五太太的时候目光中便多出了几分敬意。五太太心里也稀里糊涂的,她和慧霏和祈氏可是毫无交情,雨澜却隐隐觉得,这两拨客人,大概都是冲着她才来的。尤其是跟着女官一起来的小太监,根本就是小王爷身边的小韩子。
小王爷也就罢了,叶邑辰又来凑什么热闹?
到了八月份,大同前线基本已经没有战事了,谢之远向大同总兵官请了假,回家探望父母。算一算,他这一次离家已经有小半年了。
回到京师,第二日谢之远便带了礼物登上了杨家的门,见了老太太和大太太,谢之远特特地跑到及春轩去见五太太。
雨澜躲在屏风后面偷偷见了见自己这个未来的夫婿,半年没见,谢之远不但长高了,也更强壮了,塞北的风霜将他磨砺得犹如一把出鞘的宝剑,那一双更是眼睛闪闪生辉,目光稳定而又沉凝。
雨澜看过之后,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年纪能像谢之远那样,沉稳、大气,真得很不错了。
晓月和晓玉比她还要关心,看完回去就给钱妈妈洗脑:“咱们姑爷,那可是真是一表人才,将来一定是个征战四方的大将军…”巴拉巴拉一顿,把钱妈妈也乐得合不拢嘴。
谢之远也十分满足地回了家,虽然雨澜躲在屏风后面他没有看到,但他知道,她一定就在后面,所以,他的心里却十分踏实。这一次出门,他长了不少见识,也更加明白雨澜这样的大家闺秀,这样德才兼备,美貌智慧并重的女子,并不是什么样的人家都能教养出来的。
所以他倍加珍惜。
谢之远刚从杨家回来,一个小厮一头闯了进来;“少爷,晋亲王府的马大管家来了,老爷正在前头招呼着,说是等您一回来就让您马上过去呢。”
谢之远刚刚换好了常服,听了这话不由一愣:“咱们府上什么时候和晋亲王来往上了?这位马大管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那位小厮期期艾艾半天,终于道:“马达管家来,是奉了王爷之命,来给您提亲的。”
“提亲?”谢之远整个都楞了。
等他到了会客厅,就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坐在上首,用一种十分挑剔的眼光看着谢之远:“这就是谢公子吗,小小年纪,果然龙行虎步,一表人才啊!哈哈哈哈!”
谢之远听到他这样不伦不类的夸奖,不由十分不悦,马福却在心中暗暗冷笑:“就你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呢,也敢跟王爷抢女人,真是不自量力!”
分宾主落座之后,谢之远刚刚坐下,马福便笑道:“恭喜谢公子,贺喜谢公子,我这次来,可是给您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舒太妃的侄孙女金阳县主,年方十五,国色天香,尚未婚配,我们家王爷听说谢公子一表人才,便想为公子做个大媒,将金阳县主许配给你,只等太后孝期一过,便将这婚事办了,谢公子你意下如何呢?”
138 被逼退婚
送走了马福,一家人围在小花厅里面面相觑。耿氏这时候也闻讯赶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大人沉吟片刻道:“晋王爷的意思,似乎是想叫我们主动把这门亲事退了!”马福刚才云山雾罩地说了一大通,不过谢大人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自然听懂了他的真实意图。
“退亲?好好的,为什么要我们退亲?老爷,这究竟是何道理?”耿氏简直是一头雾水。雨澜这个未来儿媳妇,可是她花了无数心思相看来的,那是样样满意,大楚高门大族的姑娘是不少,可找一个门当户对,合适的做儿媳妇的也当真不容易!
谢之远脸色铁青,狠狠一掌击在面前的小桌上面,杯盘一阵乱跳:“晋王这是在仗势欺人!我是坚决不会退亲的!”谢之远也是沙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了,话一说出来自然有一股凛冽的气势。“他管天管地,还能管到别人娶媳妇不成?”
谢大人瞪了儿子一眼,道:“混小子,晋王爷是什么人,他便是以势压人,咱们又能怎地?晋王,岂是我们这样人家能够招惹得起的?”叶邑辰如今权势熏天,不要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就是倾尽谢家全族之力,叶邑辰也能轻松搞得他们家破人亡!
马福说得明白,他此来只是打个前站,待谢家商量定了,叶邑辰还要亲自来一趟的。凭晋王爷的权势地位,真的以势压人,谢家还真就得闭着眼睛吃这个哑巴亏!
谢大人只是不明白,谢之远的婚事和叶邑辰又有什么关系?如今朝堂之上,夺嫡愈演愈烈,晋王态度暧昧不明,难道晋王此举与太子和赵王争夺储君之位有关系?谢大人不由自主就想歪了!
他思索了半天不得其法,耿氏已经急得不得了。正在这个时候,外头一个小厮急匆匆进来回事:“大人,景阳宫的韩公公求见!”
韩公公?耿氏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谢大人眉峰一挑道:“我从来没和景阳宫的慧妃打过交道,也不认得什么韩公公!”
耿氏急忙避到了屏风后面,不一会儿小厮领进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公进来。正是叶敏昭身边的小韩子。谢大人起身相迎:“不知韩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坐快请坐!”
谢大人亲自奉上上好的西湖龙井。
小韩子是叶敏昭的贴身太监,当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放在眼里,他大摇大摆地在首座上座了,打着官腔道:“茶就不必饮了!我家小王爷听说谢公子大老远的从大同回来了,特意叫我过来瞧一瞧,听说公子文武双全,丰神俊朗,我家王爷可一直仰慕得紧呢!”语气中竟隐含着一丝讥讽。
谢大人看了谢之远一眼,一阵愕然,心想自己的儿子不是在外边招惹了什么惹不得的人物吧,怎么一个二个全来找他。谢之远也是一头雾水。官场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太监是最得罪不得的人物。谢大人陪着笑问道:“不知公公所说的王爷…是哪一位?”
小韩子傲然道:“我家王爷就是潞王殿下!”
谢大人肃然起敬道:“原来是潞王殿下!不知王爷有何吩咐?”谢大人本来是客气一句,没想到小韩子真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王爷有一封书信叫我带给大人!具体应该怎么做,大人一看便知!”
谢大人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怒色。“这,这…”谢之远从父亲手里接了过来,迅速看完,不由火冒三丈:“潞王殿下可是与晋王爷商量好了,特意来羞辱我谢家的?”原来那封由叶敏昭亲自撰写的书信中,叶敏昭语气十分强烈地叫谢之远不要痴心妄想,赶快退了他和雨澜的亲事,否则,他可不敢保证接下来谢家会有什么祸事发生。
叶邑辰还算比较客气,至少为谢之远留了一条后路,叶敏昭就干脆□裸地威胁上了。谢家说到底还是在朝中根基太浅,叶邑辰也好,叶敏昭也好,他们谁也招惹不起。
小韩子眉毛一挑:“谢公子何出此言?”
谢之远哂道:“公公怕是明知故问吧?”
小韩子不由冷笑道:“咱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这句话他就站了起来,“小王爷的信咱家也给你们带到了,该怎么做,你们好好想一想吧!我也奉劝你们一句,既然宫中的贵人不喜欢这门亲事,你们还是老老实实按照贵人的意思退了的好,要不然,若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就没意思了,咱家小王爷也不是吃素的!告辞!”小韩子拱拱手就出去了。
谢之远急忙亲自将他送出门去。
等他转回来,看见耿氏拿着那封书信已经面无人色:“这究竟是怎么了?先是晋王爷,这又来了一个潞王爷!老爷,到底该怎么办,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谢大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抚着额头头痛不已。“看来,咱们和杨家终究是没有缘分做这个亲家啊!”两个王爷一块儿逼上门来,他才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手里又没有什么实权,他能怎么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耿氏道:“老爷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么意思!还是按照晋王爷给咱们画好的道走吧!”谢大人有气无力地道。“就是不知那金阳县主秉性如何,明日你出去打听一番!杨家那面的亲,就这样退了吧!”
谢大人苦笑了一下道:“两厢比较,倒是晋王爷地道一点儿!”至少给谢家留了一条退路。
“爹!我不同意退亲!”谢之远着急地喊了一声。他心里早已经对雨澜萌生了强烈的好感,眼看着就要将未婚妻子娶到手里了,却忽然变生肘腋,谢之远怎么也不甘心。
谢大人当时就翻脸了:“混账!你的亲事我们两老说了就算,给我回房去,这事不用你管了!”
“爹!”
谢大人生气地拍了了桌子:“你还敢忤逆父母不成!”
谢之远犹豫了片刻,终究不敢和父亲对着干,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耿氏也是满面愁绪:“好好的一门亲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那金阳县主既然是和皇家刮上了边,又岂是好相与的。我们将她娶回来,岂不是娶了一个祖宗回来,不要说远儿不同意,我这个为娘的也不满意!”
谢大人无奈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还是好好想想明日到了杨家怎么和杨家老爷太太说这件事吧!”
耿氏也是头痛不已,两位王爷全都特意说明了,退亲归退亲,万万不能提起他们的名字,耿氏心里清楚,单是五太太那一关就不好过。这个堂侄女为人方正,最重情义,为了这门亲事,当初她可是出了大力的,要不然人家老太太未必愿意把七姑娘嫁给谢之远呢。
这叫她如何和五太太交代呢!
第二日,谢家全家出动。谢老爷带着耿氏和谢之远,硬着头皮去了杨家。大老爷正好在家,便在前院接待谢老爷和谢之远。
耿氏一个人进了后院,见了大太太便跪了下来:“太太,我给您赔不是来了!”
大太太吃了一惊,亲自上前来将耿氏扶了起来:“亲家太太,你这是何故?”要不是因为太后国丧,两家早就下定了,因此大太太早就改口叫她亲家太太了。耿氏期期艾艾半天,终于道:“我这一次来,是来跟您打个商量,把远儿和七姑娘的婚事…给退了!”
大太太听了这话,不由脸色一沉:“谢太太,你这是为何?”大太太本来就不大看得上谢家这样的门第,如今倒好,他们倒是赶着来退亲了,大太太心里不由就升起了一股怒火,难不成儿子升了个五品的大同卫千户,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耿氏连连赔不是:“都是我们谢家的不是,都是我们谢家的不是!”大太太问她什么理由,耿氏却又说不出来,只急得脸上都出了一层汗。大太太心里越想越气,这事闹得杨家太没面子了。
“我家七姐儿,虽然不是嫡出,但是生得花容月貌,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大房这一枝里头,最是出类拔萃不过,我本来看在五弟妹的面子上,答应了与你们谢家结亲,看中的不过也就是谢氏一族家风严谨,远哥儿又是个好的…既然如今你们不满意这门亲事,想要退了!那便退了也好!以我家七姐儿的才貌,不敢说嫁入王侯之家,找个好人家还是不难的!”言外之意是,我们杨家的姑娘不愁嫁。
“是是是!”耿氏连连道歉,但却绝不肯松口,看那意思是铁了心要退亲了。大太太要不是顾及雨澜的名声,根本就懒得敷衍她。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被人退一回亲,就算姑娘本身没有问题,也难免遭人议论,对于雨澜来说绝对不能算什么好事!
这边说着,松鹤堂那边也得了风声,老太太一着急,叫两个小丫鬟扶着亲自过来了,耿氏见了老太太又是一番赔礼道歉,可就是咬死了要退亲,不管老太太怎么问,耿氏就是不肯说出原因出来。
老太太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她气得脸色都变了:“既然你们谢家心意已决,那便退了这亲事吧!你我两家本来也只是口头约定,并未开始行六礼!只是希望谢太太口下留情,不要出去乱说才好!”
谢太太自然满口答应。老太太使劲顿了顿拐杖,也不多话,就叫人扶着又回了松鹤堂,竟是一刻也不愿意和谢太太多待。前头大老爷也恼了谢家父子,直接端茶送客了。
大太太看了看天色道:“府里头诸事繁忙,我也不留谢太太在这用饭了,谢太太请便吧!”两家反正也没有下定,这个亲也就是口头上的,退起来倒也方便。耿氏连连道歉,感觉也是十分窝火。又厚着脸皮道:“这事,还是要到及春轩,去和堂侄女说一声!”
大太太冷冷道:“您请便!我就不奉陪了!”耿氏辞别了大太太,怏怏去了及春轩。
这么大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别人,雨澜的绿静斋很快就知道了。晓月和晓玉不敢瞒着自家小姐,把听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雨澜。末了,晓月忿忿不平地道:“姑娘,您可千万别生气,别上火,谢家瞧不上您是他们瞎了眼,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晓玉听了焦急万分,心想这个死丫头你这是劝姑娘呢,还是火上浇油呢!晓玉道:“瞧谢太太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谢家之所以来退亲,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姑娘,您可千万莫要着急上火,五太太也是谢家人,定然会为您做主的。”
雨澜望着窗外的一块花圃,正值盛夏,此刻已是百花齐放,一派姹紫嫣红。她使劲攥紧了手里的手绢:“我什么时候说我着急上火,难过委屈了,我不过,就是有点可惜而已!”
可惜,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想起谢之远那个英气勃勃的少年,本以为此生必然与他绑在一起了,谁知道却峰回路转,那个少年,虽然不知算不算得一个良人,可是就这样失之交臂了,她却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139 退婚余波二入王府
过了一会儿,就有及春轩的丫鬟进来,“五太太请您过去一趟,”雨澜心知肚明五太太怕是要跟她道歉了。她梳洗打扮了一番,雨澜带着丫鬟去了及春轩。
出了绿静斋没走多远,到及春轩的必经之路上,雨澜却碰上了雨霞。雨霞在合香阁里听到雨澜被退婚的消息,心里好一阵高兴,她也有点小聪明,知道雨澜必然会去及春轩和五太太商量这事儿,一早就等在路口,等着看雨澜的笑话。等了好半天,终于看见雨澜带着晓月晓玉走了过来。
雨霞当即几步上前,“这不是七妹妹嘛,听说谢家老爷太太都来了,死乞白赖的非要把你和谢公子的婚事退了,我还真就奇了怪了,你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叫人这样厌恶?七妹妹你倒真是个心大的,要是换了我,早就臊得躲在院子里不敢出门了!”语气里十足十的幸灾乐祸。
晓月气得脸都红了,愤然道:“五姑娘,你这是何意?姑娘被人无故退婚,正在伤心着急,你不但不来安慰一声,还这样句句带刺,有你这么做姐姐的吗?”
雨澜一伸手制止了晓月说话,她抬眸看了雨霞一眼,淡定地道:“小妹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一向行得正做得端,自问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谢家要退婚那是谢家的事情,与我何干?姐姐在编排妹妹的时候,最好先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若是自己底子都不干净,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妹妹!”
她意有所指,明显是在指摘雨霞和太子的私情。雨霞被她拿住了痛脚,气得跳脚:“你…”一时怒火上冲,伸手就去打雨澜。
雨澜早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穿越的这段日子以来,雨澜的个子长高了不少,她如今身材高挑,比雨霞还要高一寸,雨霞被她抓住手腕,挣了一下竟然挣脱不得。
雨霞大怒:“你敢这样欺我,就不怕父亲罚你吗?”
雨澜冷笑一声:“你只管去父亲面前告状,我正好将你和太子的事告诉他老人家,看看父亲还像一开始那样处处袒护你!”雨霞心里明白,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经营,雨澜在府中的地位已经稳如泰山,老太太离不开她,处处袒护不说,因为她和雨馨关系好,大太太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就连父亲,因为她和宫里的慧妃娘娘,潞王殿下走得近,也对她多了几许包容。
就是没有她和太子的这件事,大老爷也未必会像原来那样处罚她。
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的资源?
“我们走!”雨澜招呼了贴身丫头,放开她的手,快步从她身边走过。雨霞气得跳脚,却终于不敢再如何。本来打定了主意好好羞辱她一番,没成想到头来竟被她一番羞辱,雨霞越想越气。
雨澜没空理会她,很快到了五太太的院子。五太太还在月子里,她的贴身丫头早早就迎了出来。
雨澜问道:“谢太太还在吗?”若是谢太太还在,她就不进去了,毕竟两人现在再见就太尴尬了。
丫鬟急忙解释了一声道;“谢太太早就被太太赶走了!”
雨澜这才放心地进了屋子。五太太偎在床上,雨澜一进屋子她就大声道:“好孩子,委屈你了!”一面叫丫鬟给她搬来椅子,靠着自己坐下,一面细细打量着雨澜的神色。
她见雨澜面上的表情一派平静,不由心中暗暗赞叹一声,还道雨澜是沉着冷静,这样的大事也能沉得住气,见她白衣素服,不施粉黛,却俊眉秀眼,人淡如菊,气质雅静,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侄女哪儿哪儿都好,谢家把这样一个儿媳妇拒之门外,真是太没眼光了!
口中便道:“谢家放着这样好的儿媳妇不要,就这么匆匆忙忙地退了亲,是谢家的损失!婶婶原是想为你找个好人家,没想到好心做了坏事,哎!丫头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雨澜微微一笑,反倒安慰她道:“五婶婶切莫如此说,谢家也不是那样没有规矩的人家,这次退婚怕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侄女知道您始终是为了我好,您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况且如今您还在月子里,切莫为了侄女这点子事情着急上火,再坏了您的身子,那侄女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