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成查到这个消息也是非常兴奋,顺藤摸瓜再一查金盏的生母,二十多年前就入宫了。孟成废了老鼻子劲儿才把金盏生母的身份查出来。
金盏的生母现在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就在萧妃的承乾宫,替萧妃看着小药房。
查出这么个结果,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慧妃和孟成不敢擅自做主,两人一商量,还是报给了皇上定夺。
皇上面现痛苦之色,不由得绕室疾走。对于皇后,皇上在心里早就看不上了,皇后要姿色没姿色,要手段没手段,这么多年皇上和她的感情早就淡了。可是萧妃不一样,萧妃这么多年在皇上的跟前一直是温柔善良的,就算不是小白花,也和阴险毒辣这些字眼沾不上边。
也不是没人说过萧妃的坏话,可是皇上不信。
以萧妃的姿色和手段,拢住皇上的心并不难。
可是现在,证据就摆在面前!皇上都有点不敢想了。皇后没有给雨馨下药的动机,可萧妃有!
皇上甚至有点不敢往下想!当你发现和你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妻子实际上竟然是一条美女蛇的时候,心里绝对不会感到很愉快。
“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请皇上示下!”慧妃的声音很轻,“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怕是越牵扯人越多了,若是皇上不想闹大了,就现在结案吧!宫里这么大,一个替罪羊还是能找出来的!”
皇上听了这话就像是被人用针刺了一下似的猛地跳了起来,他狠狠一拍御案:“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不是萧家李家的天下。她能不惧天理国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朕也就不怕丢这个人,查,给朕一查到底!这次不论涉及到哪一个,朕都绝不宽纵绝不客气!”
承乾宫里静得可怕。殿外守着寄到门的都是平日里最得主子信任的宫女。大殿里没有点灯,显得十分昏暗,承乾宫的大姑姑站在萧妃的身旁,低声把探听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萧妃。
萧妃在宫里经营这么多年,对手又是个智商只有自己零头的皇后,这宫里无论发生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你是说,他们已经查到金盏的来历了?”萧妃的声音依然冷静,可声调却不由自主地拔高了。
“是乾清宫的副总管孟成亲自起的底!”
萧妃淡淡道:“是本宫大意了。自从在皇上身边安插了陈嘉,就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叫一个孟成蹦出来了!”
大姑姑低着头不敢做声。谁也没想到以陈嘉的一手遮天,和他的手段,竟然没有把同在一宫的孟成拢住,硬是让他把这件事暴了出来。
萧妃和萧家,可能是真有点儿得意忘形了!
萧妃默然片刻,又问:“金盏还没有找到吗?”
大姑姑道:“直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金盏活着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萧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没想到这一次,对头这么干脆利落!若是能找到金盏,严刑拷打之下定然能够得知藏在她背后的真凶!如今这条线就全断了!”她自嘲地一笑道:“我把金盏埋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就是想等一个恰当的时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叫她永世不得翻身。却没想到,这个金盏竟是个谍中之谍!”她一世英明竟毁在一个小小的宫女身上,叫她如何能够甘心。
大姑姑道:“金盏人都不见了,却偏偏留下那一碗药渣,这不是明显的破绽吗?”
萧妃道:“留下破绽又怎么样,幕后主使之人根本不需要让每一个人都相信,只要皇上相信她就成了!”
大姑姑担心地道:“娘娘说的是,奴婢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皇上!”
萧妃道:“皇上…怕是已经对咱们起了疑心了!”她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个局步步为营,一环扣一环,难道皇后或者太子身边,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而我们竟然丝毫不知道吗?”
大姑姑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多少布置,几番经营,皇上终于渐渐有了立赵王为太子的决心,可是如今…恐怕事情又要再起反复了!
大姑姑大着胆子道:“要不我先把赵妈妈给…”赵妈妈就是金盏的生母,在承乾宫里管着萧妃的小药房。
萧妃吁了一口气道:“万万不可,要是赵妈妈再死了,咱们就真的摘不出来了!现在这种情况,就是皇上不想再查,咱们也得叫他继续查下去!”
大姑姑点了点头。萧妃道:“你现在就去找赵妈妈,告诉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萧妃森然说道:“虽说她的女儿失踪了,可是她的父母兄嫂子侄可都还在本宫的手里捏着呢!”
“是!”大姑姑答应了一声,躬身行礼之后就出去了。
偌大的宫殿里一时只剩下萧妃一个人。她的身影也渐渐地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萧妃没有等多久,慧妃就带着人找上门来。
在后宫之中,萧妃和慧妃两个人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死仇是说不上的,可是若说是盟友那就更加不靠谱了。
这么多年,两人暗中交过几次手,慧妃怀着叶敏昭的时候,萧妃曾想让她这个孩子生不下来,结果没成功!
叶敏昭出生了,萧妃又想叫这个孩子早早夭折,还是没成功!
慧妃不像萧妃那样有个给力的娘家,可是她却非常会借势,借皇帝的势,借太后的势,硬是熬到了一宫主位,硬是没叫萧妃在后宫里一手遮天了。
两人虽然彼此都不待见对方,可是见了面却谁看着都是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萧妃亲自到承乾宫的门口迎接慧妃,脸上一点挫败的表情都没有:“妹妹来了?快进来!”
慧妃则屈膝给她行礼。“参见姐姐!”
萧妃笑道:“都是自家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把慧妃迎进正殿,分宾主落座。两人不紧不慢地聊起了家常。这一聊就是半个多时辰,却是谁都不着急。
皇帝不急太监急,孟成在一旁急得要死。心想慧妃娘娘您再不动手,万一赵妈妈死了或者跑了,咱们要怎么跟皇上那儿交待?
萧妃坐在上首,早就把孟成的神态瞧了个清楚。甚至连他的心思都能明白。不过就是想办成了这一件大案,从此名动天下,也如陈嘉一般扶摇直上吗!
他也配!
萧妃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主动提起道:“妹妹是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次纡尊降贵到本宫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慧妃好像这时候才想起要办的正事似的。她歉然一笑道:“不瞒姐姐,本宫这次来,是奉了皇上之命,来跟姐姐要一个人!”
萧妃道:“不必妹妹开口,赵妈妈本宫早已帮你带上来了!”她双手一拍,就有人把双手反剪的赵妈妈押了上来。萧妃一叹道:“不瞒妹妹,本宫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赵妈妈和皇后的大宫女金盏还有这一层关系!既然她犯了规矩,自然应该管教,皇上派了你来亲自管教于她,也是她的荣幸!”她看了一眼赵妈妈:“还不跪下谢恩!”
赵妈妈闻声下跪,磕头有声,声音发颤道:“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慧妃笑得十分温柔:“有什么话,你到了内务府慎刑司再说不迟!”她站起身来,向着萧妃福了一福:“如此,本宫便将这奴才带走了!有得罪姐姐之处,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萧妃淡淡一笑道:“这样作奸犯科的奴才,自该带下去好好审问。”孟成闻言大喜,一挥手,就有两个太监上前去,替下承乾宫的人,将赵妈妈押了下去。此前他一直担心萧妃狗急跳墙,再弄死了赵妈妈,那就死无对证了。
现在总算放下心来。
正事办完了,慧妃正要告辞,萧妃却忽然出言挽留。“妹妹请留步!”又指着孟成等人道:“你们先下去!”
孟成脸色微变,却不敢不听皇贵妃的话,带着众人离开了承乾宫正殿,临走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慧妃一眼。
慧妃却是丝毫不惧,等众人都退了下去,这才微笑着问道;“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萧妃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锐利,淡淡问道:“本宫只想听妹妹一句心里话,你,是不是也以为,这一次的凶手就是本宫!”
慧妃笑容始终得体,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奴才们为了讨好主子,有时候背着主子做些自以为对主子有好处的事儿,也是有的!”
萧妃脸色一变:“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慧妃道:“对于这件事,本宫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萧妃一阵大笑:“妹妹一定要好好帮本宫查一查,害了太子妃肚子里的皇嗣的,究竟是谁?本宫,也很好奇呢!”
慎刑司里。
赵妈妈被各种刑具轮番上了一遍,小命很快就只剩下半条了。孟成站在一旁,神色狰狞:“金盏现在在哪里?戕害皇嗣的幕后主使者是谁?说!”
赵妈妈只招了自己是金盏的母亲这一节,别的再怎么打,再怎么问,也只是一句话:“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饶命!公公饶命啊!”
“你这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帮子!”孟成狞笑,狠狠给了她一鞭子:“没想到你还这么有骨气!”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刑具硬!来人呢,再给我打!狠狠的打!”
慧妃就坐在刑室的一角,如此可怖的刑罚就在她的眼前上演,可是她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光是这份胆色,就叫孟成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住手吧!”慧妃幽幽一叹道。“她应该是真不知道!若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皇贵妃也不会这么痛快就把她交给我们!既然不知道,她也不敢胡乱攀咬!”
孟成急道:“这老奴才死都不肯开口,这件事到底要怎样了结?要不然咱们再请旨去把承乾宫的大姑姑捉来拷打一番,一定能从她嘴里撬出点儿什么来!”
慧妃淡淡道:“既如此,就请公公去乾清宫请旨去吧!”
孟成一听这话立刻就缩了。废话!要不是有慧妃在前头顶着,他哪里敢寻承乾宫的晦气!
慧妃道:“既然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咱们就该实话实说报给皇上,皇上天纵英明,自有圣裁!别的事儿,咱们就不要多管了!”
乾清宫里,皇帝看着慧妃整理来的卷宗,语气苦涩地道:“朕想要一个真相,真的就这么难吗?”
慧妃款款起身,跪在地上:“臣妾驽钝,有负皇上所托,请皇上责罚!”
皇帝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他吩咐道:“陈嘉,去把你主子娘娘扶起来。”
陈嘉扶起了慧妃,慧妃在椅子山坐好,皇上柔声道:“这阵子辛苦爱妃了,朕知道叫爱妃做这件事实在是难为你了,可是这偌大一个后宫,朕实在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了!”说着捉着,正统皇帝的话里竟然有几分悲凉。
慧妃道:“皇上,如今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藏红花和麝香的来源也查不到头绪,再查下去恐怕就要牵动后宫的根本,臣妾想劝皇上一句,该收手时就收手吧!”
皇帝听了这话却是一阵感动:“爱妃舍小利而就大义!若是后宫之人都如你一般,哪里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反正黑手不是皇后就是萧妃,不论谁倒台对慧妃都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慧妃低头道:“臣妾实在不敢当皇上如此称赞,实在是皇上每日操劳国事,臣妾实在不想看见皇上再为后宫之事劳神费力了。所谓家和万事兴,只有后宫祥和,您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处置朝廷大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爱妃的话,朕会考虑的!”
慧妃交了这一摊子事儿。她回了景阳宫,慧妃要求大事化小,那是她识大体没私心。正统皇帝却是越想越是不爽。他撵走了侍候的宫女太监,只留下一个陈嘉。关上门,劈头盖脸地问:“皇后还是萧妃?”
凶手不外乎就是这两人之中的一个。
陈嘉一听这话,立刻傻眼了——皇上,您这不是逼我吗,这话,让我怎么说啊?!
220 各有筹谋
“皇上…”陈嘉一听这话立刻心里叫苦。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皇后和皇贵妃,得罪哪个也吃罪不起啊!
“这里没有外人,就你和朕两个人!怎么,连你也不愿意对朕说实话了吗?”正统皇帝眉头紧紧皱成川字。眼里闪动着压抑的怒火,这些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这么多花样,显然没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从前,是朕太宽纵他们了!
“奴才不敢欺君!!”陈嘉立刻跪下来表忠心。
皇上脸色也就缓和了下来。“朕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朕这么多儿子,这么多妃子,现在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正统皇帝自己也觉得一阵悲哀。他虽然能力不强,可是为人算得和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明君,可毕竟他也不是昏君。
陈嘉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字斟句酌地说道:“太子殿下仁德宽厚,赵王殿下勇武非凡,潞王殿下年纪虽小,却最是聪明孝顺!”
他这话说得极有技巧,太子仁德,便有拉拢大臣之嫌;赵王勇武,给他掌兵也十分危险;唯独潞王,孝顺是无论如何不会出问题的。
果然正统听了前面两个儿子眉头皱得更紧,等听陈嘉说起叶敏昭,皇帝的脸上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柔情:“这孩子此前看着有些顽劣,现在,倒是懂事多了!”
看陈嘉还在地上跪着,便道:“你起来吧,不管说得对还是不对,朕都不会怪罪你,也不会外传,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说。”
陈嘉谢恩起身,看了皇上一眼,道:“那奴才就姑妄一说。”正统点头,陈嘉续道:“太子妃出事是在坤宁宫,亲自把带药的汤喂给太子妃的又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且她跟随皇后已经有十多年之久了,策反这样一个大宫女难度该有多大?所以不管怎么说,坤宁宫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陈嘉顿了顿,“而且…如果坤宁宫事先察觉了金盏和赵妈妈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设下计中计,故意用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陷害承乾宫,这样一说,坤宁宫也并非完全没有动机!”
正统面色微动,许久沉吟不语。
“如今查出金盏和承乾宫的赵妈妈乃是亲生母女的关系,那么承乾宫的也有出手的可能性,而且,赵王殿下到现在还没有儿子,承乾宫也有出手的动机。那赵妈妈又是看管药房的,虽说药材入库出库都有档案可查,可是她在这样的位置上,随便做点手脚,比方说多报一些损耗,下在太子妃碗中的藏红花和麝香的用量也就出来了!所以,承乾宫也不能排除疑点!”
皇上听得连连点头。“那赵妈妈何以能在这般酷刑之下死咬牙关不肯说出口?”
陈嘉道:“这世上不怕酷刑毒打的人总是有的。”
正统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陈嘉低头道:“奴才愚钝,不能为万岁爷分忧!”
正统背着手在宽大的殿堂内走了两圈,然后霍然停步道:“朕知道你说的都在理,这些朕也统统都想到了。可是朕还是觉得,这事儿不是皇后做的。就算她有这份心,她也没有这份能耐!”不是皇后,那就是更加怀疑萧妃了。
陈嘉听皇帝这么说,就没敢再接话。心里却在想,那一位的手段实在太厉害了,根本不需要明确的证据,只要在皇上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就已经成功了。那人故意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另没个人看起来都有嫌疑,皇上越是疑神疑鬼,就越会戒备太子和赵王,那人的机会也便来了。
皇上本来已经基本下定决心要放弃太子了,这样一来,事情就又有大的变化。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改变了局势,并且擅于抓住每一个出现在眼前的机会,又从不急躁匆忙,并不着急想要一棒子将敌人打死,这份隐忍,这份谋略,步步为营,单看她在重要位置上布下的几颗棋子,就知道此人的厉害!陈嘉深深地感到自己跟对了人!
正在此时,就听见大殿外头传来孟成焦急的声音:“皇上!皇上!”
正统脸色一沉:“什么事在此吵闹?”
陈嘉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就跑过去把门打开,孟成满头是汗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承乾宫的赵妈妈…死了!”
“什么?!”正统的脸色显见着变的狰狞起来。暴怒道:“如此重要的证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要知道慎刑司的人都是行刑的行家,犯人到了他们手里,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对赵妈妈,他也有监管之责的,她这一死,这挂落他也吃定了,所以才第一时间跑过来报告皇上,好尽量把自己摘干净。这时心里早把慎刑司的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孟成吞吞吐吐道:“是慎刑司的人监管不利,给了那赵妈妈机会,她才咬舌自尽了!”
可这话谁信呢!
“好!好!”正统怒极反笑,“内务府和慎刑司真是办的好差!”看见孟成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也给朕滚!”
孟成连滚带爬地去了,陈嘉赶紧上来给皇帝揉胸口:“万岁爷,您消消气儿,为了一个上不了铭牌的妈妈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的!”
正统吐出一口浊气:“他们…他们还能不能叫朕安生一阵子?”
陈嘉眼见机会来临,趁机下了一剂猛药:“皇上,奴才听说内务府总管张凌天张大人是赵王殿下的奶哥!”
正统皇帝身躯忽然一震:“朕差点忘了,差点就忘了!承乾宫,还真是好手笔啊!”
他慢慢走到御案旁边,从一摞折子的最上方拿起一本厚厚的奏折。这本奏折在他的御案上放了好一段日子了,他早已批好了两个字:照准。可是却迟迟没有明发。
这份奏折是吏部尚书萧宗昌所上,大楚规矩,京中官员三年一考,名曰“京查“。京查由吏部执行,奏请皇帝批准。
今年恰是三年京查之期。萧宗昌这份奏折所奏的就是决定官员升降的最后成绩单,正统糊涂归糊涂,却也没有糊涂到顶点,也知道萧宗昌这份折子里,升迁的大都是亲近赵王的,而被排挤降职的大多是亲近太子的官员,本来皇帝已经决定放弃太子,另立赵王,可因为太子妃落胎这一连串的事件,叫皇帝也感到心寒,他最终决定将这件事情再放一放。
皇上犹豫了一下,道:“这份奏折,你找个匣子,替朕锁起来!”
陈嘉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大功告成了!赵王不是太子,赵王名声好威望高,人又聪明仁义,又有萧党这个势力庞大的集团鼎力支持,一旦赵王当上了太子,以后就是皇帝再想废掉他,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处理完了奏折,正统便叫摆架承乾宫。
承乾宫里的萧妃已经听到赵妈妈咬舌自尽的消息了,赵妈妈自尽她不稀奇,实际上慎刑司那种地方,有许多刑罚都会叫人觉得死了会比活着幸福的多。
问题是赵妈妈这一死不要紧,就又把慎刑司甚至是内务府给攀扯进来了,而内务府总管张凌天是叶敏瑜的奶哥,妥妥的四皇子党。皇上本来就已经开始怀疑她了,这下子更是说都说不清了。
萧妃坐在宝座上,面容平静,手里的手绢却差点被她揉破了。可见她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事到如今,这事儿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捣鬼那就怪了!
可关键是这个背后下黑手的人到底是谁?
皇上到了承乾宫,看见跪在地上的萧妃,心里真是百味杂陈,这个自己宠爱和信任了十多年的妃子,到底是一朵纯洁的小百花还是一条可怕的美女蛇?
“起来吧!”萧妃谢恩之后坐在皇上下首,偷空和皇帝身后跟着的陈嘉交换了一个眼神,陈嘉努努嘴,示意她多加小心,萧妃心里就是一沉。
皇上坐在那里,闷头喝茶,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实际上萧妃心里一直很看不起皇帝,她觉得皇帝太软弱,能力太差,不配做九五之尊的天下第一人。当皇帝的就应该像叶邑辰那样,杀伐果决,雄才大略。但是她一直很好地掩饰着这一点,努力地在皇帝身边争宠,直到生下了叶敏瑜,并且将他抚养成才。
皇上好色,爱美女也喜男风,这一点她比谁都知道。后宫来来回回进了这么多美女,很多都是萧妃亲自送给皇上的。只要这些女人威胁不到她的地位,能帮她拢住皇帝的心,萧妃并不介意。
在她看来,自己真正的依靠不是皇帝,而是叶敏瑜,叶敏瑜一旦登基,自己就是皇太后,从这一点出发,她巴不得皇上早点死掉呢。
只不过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皇帝今天摆出这样一张面孔来,还是让她感觉到很不习惯。
两人对坐良久,萧妃终于忍不住开言:“皇上…”
“唔!”皇上终于抬起眼,看着萧妃,朕此来,是想问你一句话:“太子妃落胎的事情,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朕都决定不再怪罪你,朕,只想听你一句实话!”
“皇上!”萧妃听了这话就坐不住了,她起身跪在皇帝面前,“太子妃流产的事情,和臣妾一点关系都没有。臣妾就是再毒辣,也断然做不出这种残害皇嗣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