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有多少这样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多月以前,袁心晴还找上门来,说怀了他的孩子。
若真的是年轻十年,聪明漂亮,即便是知道那个男人劣迹斑斑,可是有这么好的条件,她还不惜一搏,或许相信这个男人的信誓旦旦,总以为男人会因为自己浪子回头,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而今,她怎么会那么天真。
那个男人,他有花天酒地拈花惹草的资本和条件,那是他地位的彰显,他几乎不可能全心全意去照顾一个家,去爱一个女人。
难道她,为了他打赏的几个钱,或是为了他给的一个工作,就与之欢好,去面对他母亲的责难,去伤害他女儿的心灵,去毁了她自己的家!然后任凭年华越发老去,成被抛弃的情妇,受旁人的指责嘲弄。
他又能新鲜她几时?一个月?三个月?

叶晓棠抓着头发,埋首在枕头里。他会给她钱,给她体面的稳定的工作。然后交易就此结束。然后她呢?
她是穷,她是没工作。这些磨人的现状,一夜放纵就可以解决。她可以安安稳稳去上班了,她不用再和李剑吵架了,她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过自己喜欢过的生活了,甚至,她有了愧疚之情,就更能容忍李剑,甚至讨好他,他们就更和睦恩爱了。
李剑。宁淑华。晶晶。身边所有的亲友。
叶晓棠一下子就笑了,担心他们干什么,这种事,只有天知地知,她知谭伟知,谁还拿出来宣扬?那些人不可能知道!
那么大的一个诱惑,她偷偷做了,别人不可能知道。可是别人不知道,就可以去做吗?
叶晓棠盯着光秃秃的天花板,在心里问自己,可以吗?

路灯透过窗帘,轻柔黯淡地盈满房间。叶晓棠调换着睡姿,突然一下子发现,自己离床边已经很近很近,几乎就可以掉下去了。
她的心一阵酸。翻过身,看见李剑窝得像个大虾米,早就超过了他的那边,头,都已经枕到了她的枕头上来。
叶晓棠一下子想起她过去在网上看到的夫妻睡姿表明的含义,她这种睡姿,代表着她潜意识的想逃离。
她要离开他吗?叶晓棠苍然而泪下。
她今天在谭伟面前说,她爱李剑。
爱吗?什么叫爱?人与人厮混得越久,爱的概念越模糊。
叶晓棠在淡淡的光晕中,细细地看李剑。浓眉,重睫毛,挺而大的鼻头,棱角分明的嘴唇。
睡容静谧,偶尔眉动,身体变换姿势,又似乎说明他睡得并不安稳。

想离开他吗?这个男人刚愎固执,喜欢冒险,对她也并不太会呵护。
叶晓棠静静凑过去,在他的脸边,淡淡看他笑。李剑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气息,一伸手脚,就把她抱了个满怀。
李剑手脚并用地把她搂在怀里,似乎在她脸旁脖子边亲近地蹭了蹭,重重地呼吸。
说不出来的一种浓重的男人的味道。这个男人,肯定又不刷牙。
叶晓棠却是窝在他的怀里落下泪来。
他是没钱,将来也没什么大出息。他是不能稳重明智地掌好舵迎接所有风浪为她遮风避雨。他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懒惰,不够体贴。
可是他有一颗对她纯良忠诚的心啊,在漫漫的长夜,在睡梦里,仍向她靠近,摸索。
什么才是爱?有人说,浪漫富足的生活是爱,有人说身体力行的关怀是爱,有人说忠贞不渝的相守是爱。
她和他之间,如果有,是哪一种爱?
结婚这么多年,她上班,做家务,花自己的工资。一朝改变,她落魄了,也老了。
受到冲击的,不止是她自己,也还有他。
他刚从部队转业,恰逢她失业。她是不可终日的惶恐,他是急不可耐的拼杀。他秃斑掉头发地炒股,她一退再退地去做保姆。
他从来依恋她。他从来为娶到她而庆幸,十二分地满足。他从来觉得她大家闺秀般只适合做个大学老师,连小学生也管不住。他是要保护她的。
虽然他的方式让她越发觉得惶恐不安全,虽然他在她面前,懒散着,觉得她做做家事没什么了不起。
饮食男女俗世夫妻,柴米油盐磕磕绊绊的生活,她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他也不是一考即中高官厚禄的大才子。普通百姓的日子,有艰辛,有起伏,有荣辱,有患难。
教堂上的婚礼,牧师代表神,庄严地问那一对新人,是否,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都始终爱他(她),忠于他(她)?
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过就是她没有工作,他炒股赔了钱。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她已经是那个打破幻想年华老去的马蒂尔德,心已然被生活磨出了茧,她何曾再需要一挂项链和一个风光鼎盛的夜晚,来揭破她的茧,让她露出鲜血淋漓的嫩肉?
一个稳定的工作,她努力考博就能搏得。他赔了钱,也不是就一蹶不振永世不得翻身。她为什么,要用自己已然惨淡的青春和肉体,去满足一个惯经风月的男人一时心血来潮的爱慕。
她不过是渴,谭伟却是拿着一杯清澈芬芳的鸩毒,来为她解渴。
喝吗?
他的风光表象,又有几个女人真能轻松消受?每一个不爱他的人,都觉得林惠傻。其实谁比谁也傻不了多少,真的爱上他,就会和林惠感同身受
叶晓棠伸手轻轻地抱住了李剑。她想与一个赤诚相爱的人携手白头,她无需桃花运,也不要露水姻缘。

叶晓棠交了辞职信,李剑从后面抱着她道,“你没答应谭伟去做保姆吧?”叶晓棠道,“没有。既是离了,又怎好再回去。”
李剑笑着亲了叶晓棠一口,故作苦脸调笑道,“这谭伟,让你白在他家干了那么久,给你找了个这么破工作,就是敷衍一下。”
叶晓棠不置可否地笑笑,李剑道,“越是有钱人越抠门,是吧?要是我,有这个能力,在我家尽心尽力干了这么久,怎么也给人介绍一个差不多点的工作。”
叶晓棠笑道,“你净在那儿说什么呢,要是咱家将来有个保姆,你就当亲人似的,给操心费力找人介绍工作啊!”
李剑道,“要是我有能力,人家真的对咱家好,我还真就给操心费力找工作!”
叶晓棠瞥了他一眼,“那我得花点心眼了,你这真操心费力给小保姆找工作,是因为啥啊!”
李剑嘿嘿笑着,伸手捏叶晓棠的脸道,“看上人家了呗,是吧!”
叶晓棠笑着,“是啊,趁着我操心费力带孩子,你还不和小保姆勾搭?我将来,请个上年纪的,能当你妈的,看你怎么勾搭!”
李剑凑过来,调笑道,“别,还是找个年轻漂亮的,孩子和孩子他爸,一起照看了!”
叶晓棠道,“可没有那么好心的后妈,孩子他爸或许能照看,孩子,可就难说了!”
李剑自动收住话题,抱着叶晓棠,笑着,亲着,说道,“你这个臭家伙,当保姆当得太好了,上哪儿找你这么一门心思的傻瓜,那谭伟只想着让你回去再做保姆,介绍个工作累死个人,越发让你觉得去他家当保姆合适。”
叶晓棠道,“嗯,他是愿意我回他家当保姆,多给钱也行,可我不识抬举,不想去做,人家谁还给你找工作啊。要是你,咱家正缺人,保姆却要辞职,磨着你给找工作,你愿意啊!”
李剑道,“那肯定不行,给我滚一边去!”
他话说完,两个人于是笑。李剑凑在叶晓棠耳边,“你说什么理由不去做保姆啊,说实话,与其看着你那么累,我还真觉得不如做保姆,又怕你不高兴,所以昨天晚上,我就没出去吃饭去。”
叶晓棠道,“我说我要怀孕生孩子,他就没有力劝。李剑,做保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或生孩子,或考博,还是得趁着年轻为将来考虑才是。”
李剑道,“我们先生个孩子吧,过了这年 ,我34你33,论虚岁,就更大了,是得有个孩子了,孩子稍大点,你再考博什么的,行吗?”
叶晓棠笑道,“行,挺好。”
李剑一下子翻过身把叶晓棠压在身下开始动手动脚,叶晓棠笑着推他,他抱得更紧,嘴里道,“要孩子,你还推我干啥,推我你能要孩子吗?”

谭伟怔怔地握着电话,直觉得气闷。陈总打电话来,说晓棠辞职了,这女人倒是和他玩潇洒,那边辞了,他这边也不稀罕。
他是洪水猛兽不成?他的钱就扎手?她以为她来上班,他就会强迫占有她不成?他谭伟,就没见过女人,非她不可怎么的?
谭伟一时气,心里的火,恨不得一把捉了叶晓棠,把她生吞活剥了骨头也不吐出来!看这女人还敢这么气他!
谭伟早早地下了班,呼朋引伴地打电话,唤了三五朋友出去吃饭唱歌,谭伟心不悦,却是言笑如常,不动声色往哪儿一坐,气压全场,自有最年轻漂亮的女子攀援依附,柔媚到骨子里,任他放浪形骸。
收场却终就寥寥,但凡惯于欢场的人,沉迷之后,终有厌倦。谭伟,似乎已经厌倦了。
看起来不同风味的女子,沦落欢场,却总是一样的模式。初时惊艳,享受,乃至流连沉迷,但人生有多少精力兴致能抛磨于纸醉金迷?又能有多少人,去为欢场生,为欢场死?
犹如青春过尽,绿叶成荫子满枝,他想要爱一个人,恋一个家。可那个女人不懂他,更不爱他。
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个花花公子,声名狼藉,恶贯满盈,是吧?
料峭夜风吹酒醒,谭伟忽而冷,心内荒芜。他一个人停车在自己楼下,不想上去,只呆呆地望着,家里黑漆漆的窗。
谭伟的眼眶忽而酸。家里没有她,他就再不想回,并不是不想念女儿母亲,而是受不了没有她做的饭,没有她洗的衣,没有她那么一个人温温笑着,为他泡茶,按摩,和他说话。
没有她,却有她曾经存在的痕迹。漫漫长夜孤枕难眠,谁愿意回来,受那噬骨挠心的相思滋味?
谭伟拿着手机不停地翻弄,盯着叶晓棠那一串号码,放过去,翻回来。看了下点,凌晨一点半。
或许这个时候,她早就关机睡了,这个念头让谭伟像是受到某种鼓励一样,就把电话拨了出去。
竟然就通了。谭伟屏住呼吸地听了两声,想到深夜打扰,马上就挂了。

电话声在李剑那边的床头柜上惊天动地地响起,李剑最怕睡觉被打扰,当下恼火地抓起电话就想挂掉,恰好声音断了,可屏幕上清清楚楚的“谭伟”两字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顿住,怔怔地望着屏幕,黑屏了,他重新按亮,一个未接来电,谭伟,01点32分。
良久沉默,静得让半醒的叶晓棠感到蹊跷,她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李剑,嘟囔道,“谁啊,怎么不睡觉?”
“谭伟,他怎么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
他盯着她,声音冷,疑,又带着灼烈的痛。叶晓棠激灵一下,睡意一下子全醒了。
第四十八章 裂痕

李剑阴沉着脸翻看手机,手机的光映得他的一双眼睛血红。叶晓棠半爬起来,怔怔地看着他。

气氛一时紧张安静得有点可怕,沉默得久了,叶晓棠唤了李剑一声,李剑眼也没看她,当下把电话拨了过去。

叶晓棠的心漏跳了半拍,直直地盯着李剑耳朵边的手机,大气也喘不上来。电话响了三声,谭伟接了,李剑没说话,谭伟也没说话。
两相无言持续了几秒钟,谭伟低沉暗哑地,唤了声晓棠,那声音里,充满着千头万绪委婉难言的情意。
李剑的脸煞白,无言地挂了手机,望了半晌叶晓棠,猛然暴坐起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暴喝道,“你跟我说,怎么回事!”
叶晓棠下意识有些怕,李剑扯了她一把怒道,“你说啊!你跟他什么关系,他三更半夜还联系你!”
李剑的嗓子似乎劈了,愤怒中带着一种很诡异的哭腔的尾音,有些吓人。叶晓棠倒是平静了,目光垂下,轻声道,“也没什么,就是谭伟跟我说,他看上我了。”
李剑狂怒地冲上去一把扳住叶晓棠的肩质问道,“那你呢!啊?你答应他了!他有钱,请你吃饭,给你买衣服,是不是!你也看上他了,一刻也离不了,三更半夜都离不了了是不是!”
李剑如同一只急狂的猛兽,汹涌的气血恨不得一口将叶晓棠吃了,叶晓棠道,“你说什么呢?”
她的声音不大,清静又包含着委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李剑看着她,一时没发作,叶晓棠的肩被他抓得疼了,想去掰开他的手,李剑一甩一按,硬生生就把叶晓棠按倒在床上,他一翻身压过去,双手犹自铁钳般抓着叶晓棠的肩膀。
那种压面而下的巨大可怕的力量,让叶晓棠瞬间窒息,哀声唤道,“哥哥,你干什么…”
李剑用力按着她的肩膀道,“你说,你和他怎么了,啊?”
叶晓棠道,“我没干什么…”
“那他为什么给你介绍工作,我不让你去你还非去!你们一起出去吃饭,给你买衣服,十点多才回来,啊!”
叶晓棠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非要我说和他怎么着了你才满意!”
李剑吼道,“你说!你和他到底怎么了!”
叶晓棠往外推李剑,李剑往下压她,逼迫道,“你就说!”
叶晓棠无名火起,奋力一推,大声道,“我跟了你这么些年,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这逼问我是什么意思!我真跟了他,现在还和你躺在一张床上!”
李剑瞪着她,宛若烧红的烙铁被泼了杯带冰的水,冒着白烟嗞嗞作响乱蹦着,一股钻心的灼痛撕裂肌肤,直钻到骨头里去。他困兽般盯着叶晓棠,一时想发作,却又发作不得。
两个人相互怒视着,叶晓棠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心不由得一阵冷,一阵凉,一阵凄然。这世间有些事无法求证,不过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夫妻之间,过的不过是那点信任,一旦生嫌隙,便是疑心生暗鬼,勉强凑合,也是随时破裂的事。
想至此,叶晓棠含泪笑道,“你也犯不着跟我这副你死我活的样子,我没对不起你什么,我是命不好,不能嫁给有钱人,可也不至于就痴心妄想到,去给有钱人玩玩也好的地步!”
叶晓棠的话尖刻,李剑的手松了松,叶晓棠乘机挣扎开,被李剑一把捞过来,三两下把叶晓棠扯回床上按住,对叶晓棠道,“你往哪儿去!啊?”
叶晓棠道,“你放开我!”
李剑道,“你哪儿也不能走!你给我说,他看上你你看上他了没有!”
叶晓棠嘶声道,“你疯了!”
李剑按着叶晓棠,眼里突然闪了泪,叶晓棠愤然看着他,李剑望着泫然欲泣的妻子,一低头,便吻住了她。
叶晓棠往外推他,李剑在她脸上喘着气,鼻子尖对鼻子尖,硬声道,“我是你老公,你竟然往外推我!…”
他固定住她的头使劲啄吻,似乎爱似乎发泄。他忘不了他听到谭伟那声暧昧的晓棠,胸口那像被摘了心尖般的痛和失落,怕成狂,六神无主的错乱与焦灼。她是他的女人,她是他的,他们吵他们闹他们现在没钱,可是这辈子她是他的老婆,容不得别人的觊觎和占有!
叶晓棠往外推她,李剑感知到阻力,越发用力,把那小女人的反抗不假思索地摧毁,越气血翻涌为所欲为,不可一世地宣告自己的占有权,从嘴上,到身上。
李剑动了性子,不由分说地去褪叶晓棠的衣服,动作狂然有力不可抗拒,叶晓棠抓着衣服不肯,李剑捏痛她的手迫使她松开。
叶晓棠急了,大叫道,“你干什么!”
李剑也不言声,一手粗暴地扯开了她的睡衣,便去扯她的裤子,叶晓棠挣扎,李剑腾出一只手抓住她两手的腕子,把叶晓棠压在身下!
叶晓棠喊道,“你个疯子!放开!”
李剑按着她两侧的胳膊,咬噬叶晓棠的脖子,抬头切齿道,“我是你老公,你给我离别的男人远点,知道不!”
叶晓棠拼命挣扎,气恨道,“你疯了,放开我!”
李剑越发用力压制,吃力的面容有几分狰狞扭曲,他说道,“你还敢动,你看我不收拾你!…”
叶晓棠哀声道,“李剑!你放开!”
李剑喘着粗气,叶晓棠的扑打越发激怒了他的血气,像只迷狂的小兽一样压制住叶晓棠的四肢,强硬地分开晓棠,长驱直入。
叶晓棠弓起身子,咬牙隐忍地一声闷呼,李剑像遭电击一样顿住,一瞬间整个人和缓下来,不知道是痛心自己还是心疼晓棠,他眼里攒动着泪光,俯□ 捧着晓棠的脸,潮湿的热切喷在她的脸上,唤她。
叶晓棠闭上眼,仰面虚空,泪泉涌般流出来。
李剑有力地抱着她,身体轻轻地律动,轻柔的动作似有几分呵护的温存,他深深浅浅地吻,温温软软地唤,声音宛若模糊的呢喃。
叶晓棠突然觉得场景很诡异。那个在暗夜里可以在自己身上予取予求的男人,熟悉,却又转瞬陌生。
亲密纠缠的肉体在晦暗里化作空灵,奈何桥上一回眸,转身后,便忘却了曾经的厮磨相守。
叶晓棠的泪清浅地流出,李剑火热的吻盖过泪痕,他渐至剧烈的冲动在两个人的身体里漫化激荡,最终无暇顾及,漫无边际地一泻千里,仿似爱欲终成惩处,酣畅淋漓,却不可救赎。

李剑汗涔涔地躺在床上,叶晓棠发凌乱,脸苍白,一语不发地闭着眼。李剑喘歇了半晌,转头看着她,心开始一寸寸地钝痛。
他起身拿卫生纸轻手为叶晓棠收拾,叶晓棠颤抖一下,李剑的动作顿住,看了她半晌,继续。
李剑在她身边躺下,叶晓棠扯过被子,窝在被子里背过身去。李剑的心像被马蜂蜇了似的,尖锐的疼伴着麻辣的烫,一时说不上是后悔还是懊丧,盯了半晌叶晓棠的背影,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开始抽烟。
抽到第二根,李剑叹了口气,说道,“晓棠,我问你个事。”
“…”
李剑道,“你跟我说,你为什么离开他们家?”
“…”
李剑等不到回话,遂把她翻过身来,耐心道,“晓棠,你跟我说,为啥,啊?”
叶晓棠犹自不说话,李剑道,“为啥,啊?”
“他外面的女人,说怀了他的孩子去他家里逼婚,然后说我偷了她的钻石项链,顺便把我赶了出来。”
叶晓棠的声音,清冷得几乎有一种玩世不恭事不关己的厌弃,李剑石化当场,目瞪口呆地盯着叶晓棠半天没反应过来,“你说啥?赖你偷东西?”
叶晓棠道,“是,富人和穷人碰对面,穷的那个总是贼。”
李剑切齿,勃然道,“你怎么不和我说!你就让他们这么欺负了不成!啊?”
叶晓棠苍然笑,“和你说能有啥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赶我走,我走了就是了。”
李剑冷笑道,“你倒是能咽下这口气!”
“别人的事,我何必放在心上,最多就是不干了,一拍两散,今后谁还认识谁。倒是你,”叶晓棠倏然泪下,“这么多年了,你还枉负了我用在你身上的一片心。”
李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下去,猛地一沉,直觉得心口堵得死死的,窝得难受。
“你不是怀疑我和谭伟不清白了吗,”叶晓棠说道,“你觉得我若是和谭伟没瓜葛,那女人为啥要陷害我,赶我走呢?谭伟还给我找工作,请我吃饭,给我买衣服,…”叶晓棠顿了一下,对李剑道,“事情明摆着,也和你想得一点不差,谭伟是看上我了,他那么有钱的人,看上个把女人,我又总是在他家里晃,又有什么好新鲜的?”
李剑的脸阴沉惨白,扑过去一把按住叶晓棠的肩,盯着她的眼睛逼问道,“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他嘶哑的声音在发颤。叶晓棠脑袋一时空白,说不出是怒,是气,还是惧,双眼盯着李剑,目光雪亮。
李剑被她的神色震了一下,叶晓棠翻坐起把他往后一推,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剑嚅诺着,梗着脖子盯着叶晓棠说不出话来,叶晓棠火了,劈头盖脸道,“你这是说我和他做了什么苟且的事了是不是!你这是觉得我跟了他了是不是!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被人家玩完了不要了才重新和你过日子的!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心,让你做王八给你戴绿帽子了!啊?”
结婚七年,叶晓棠鲜有这撕心裂肺你死我活的阵势,李剑一时退却,想要说他不是那意思却又没说出口,只是怔愣地望着她。叶晓棠拿枕头去砸李剑,他用胳膊挡住,叶晓棠哭道,“你说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干了对不起你的事,走投无路才又重新投奔你,啊!”
李剑火了,不耐烦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就问问怎么了!啊!”
叶晓棠嘶声道,“那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
李剑道,“能有啥意思,我就问问!你一天到晚在他们家,我问问怎么了!知道他不怀好意,你回家来就得了,还在他家呆什么!被人家赶出来了,还给你介绍工作,你还非要去干,让人家请你吃饭给你买衣裳,三更半夜送回来,你还让他招惹你干什么!这三更半夜打电话,有什么话说不完啊,啊?”
叶晓棠听着他厉声质问,几乎就背过气去,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就往外走,李剑三两步从后面扯住她,叶晓棠手脚并用胡乱扑打,李剑用力把她按在床上低吼道,“你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