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抱抱各位留言的不留言的大大,我郑重宣布,这文估计一个月就可以结束了,当然前提条件是,我一天写一章,一章五六千字,这个任务有点难,我先放出话去,到时候完不成,我也有理由道歉不是~
我好想买栀子和米兰,但没有付诸实践,一方面我怕手法不好给养死了,另一方面我舍不得钱~我的亲爱的桂花就被我养死了,干了叶子我就剪掉了叶冠,结果,下面的小芽长不出来,呜呜~
我理想中的家,就是整洁,青葱,方向馥郁。我不着急赶小说家就会很整洁,现在也算青葱,可是芳香馥郁有点难,貌似这些很香的花,都不好养~哎,叹气一声,为什么美好的东西都要付出很多代价呢,从天上直接掉下来砸到我面前,多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解相思
方青抱过李安然进屋疗伤,出来的时候,见李若萱敛着衣服,怔怔地坐在原地,动也未曾动。
方青走过去,伸手探视她的额头,李若萱躲开,轻声道,“我哥哥,有没有事。”
方青道,“多休养一阵子,应该没事的。”
李若萱无言。刚才哥哥,差点被人活活打死。如果她不出去买盐,如果她凡事多个心眼,就不会冒然相认,引狼入室,铸下如此大祸。
她垂下头,不悲伤,她只恨。恨她自己。
哥哥预感不好,嘱咐过自己,可是自己竟然那么马虎,见到熟悉的人就把哥哥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她竟然很惊喜,欢呼着跑上去,亲热地拉住人家。
她想找一个地方大哭一场。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她还是这样没用,没有心机?
方青劝慰她道,“事情都发生了,再责怪自己也没用。你不要乱动,你哥哥受伤重,你以为你自己就没事吗?过来,我看看。”
李若萱挣扎,不肯给方青看伤。方青轻柔地喟叹道,“丫头,要听话。”
似乎他的声音里有着某种魔力,仿似凄凉半生后回味起的繁华旧梦,李若萱一时呆了。
李若萱呆了,怔怔地望着方青。方青却没有看她,只是在很认真地看她的伤。她感受到方青温柔温暖的手指,闻到方青身上,淡淡的男子的气息。
熟悉吗?一时想不起。
天气渐热了,一晃好几个月,盛夏了。
李安然不但行走自如,还已经恢复了三分内力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恢复到,他五年前刚刚回家时的状态。
这五年,他一直受伤,一直未曾痊愈过。不久前的战斗太过惨烈,惨烈到,他五脏六腑受伤衰老,人的身体,一旦损伤严重,便再难以恢复如初。宛若人的青春岁月,一旦流逝,便难以追回。这是天道。
李安然自然无法抗拒天道。即便他伤痊愈,他也只能把自己恢复到一个健康的四十五岁人的状态,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不到三十岁。二十六岁菲虹山庄毁灭,他因为这场劫难,家破人亡老了二十年。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不知道吗?是,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了这场劫,他已然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可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缘由,却注定面对。
芸芸众生,光怪陆离的世界。每个人所突然遭遇的,有时候,是不知道为什么的。却还要苦苦追问,为什么呢?
一切宗教或是科学的终极目的,就是回答这个为什么。
但每一个答案,都不禁推敲,不堪一击。或许为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面对,你怎样面对。
李安然在了悟之后,光风霁月,如同拈花微笑的佛。
方青就在街南头测字卖字。李若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心中就多了几分情意。
她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很难找一个词来准确地概括。就是老想看他,怎么看都看不够。可是他抬头看她的时候,他的目光飘过来,她却很想躲。
莫名的思念,莫名的失落。
她做饭总是多做一份,然后给方青送去。她很积极地去学习厨艺,做菜,煲汤,熬粥。原来她从来不去想自己做得好不好吃,反正好不好吃,哥哥都会吃,不会挑嘴。可是自从开始给方青送饭,她尝了如果不好吃,就是倒掉,也不给方青吃。
她突然开始留意街上漂亮的衣饰。她突然很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她坐在镜子前仔细地梳妆,然后七手八脚的拆掉。她希望他看到她漂亮一点会喜欢,又害怕他见了她刻意的打扮会发笑。
患得患失,手足无措。她甚至很想偷偷伏在他的耳边告诉他,她其实,也不是长得那么丑的。
可是连他近距离地和自己说话,她都会心跳,别提凑在他耳边和他说话。她不敢。
方青经常来家里,和哥哥一起,谈天说地。天南地北,引经据典,看两个人谈的开心,她就仰慕,甚至升起了好好去读书的冲动。
她原来不喜欢背书的,可是现在她希望自己谈吐优雅,机锋迭出,让方大哥对自己刮目相看,说一晚上话,也不会觉得累。
方大哥的皮肤有点过于白皙,可是目光很清透。他从来不发火,说话也不大声。他笑得淡,淡得,好像裹满了沧桑。
有时候,哥哥也会有那样的目光,也会有那么淡的笑。
直觉以为,像哥哥那样的男子,是不会娶她这么凡庸的女子为妻的。哥哥肯疼爱自己,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哥哥。
其室则迩,其人甚远。这室迩人遐的感叹,她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可是现在她懂了。
就是那么近的距离。她在小吃店外,街上人少的时候,甚至就可以看到他摆的测字摊。可是她就是感觉他们之间,远隔千山万水。
带着甜蜜的淡淡酸楚。有时候在明媚的午后,她坐在小吃店外,望着他所在的方向。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声音,人世所有的喧嚣,似乎在那一刻,只成为背景。她愿意这样隔着浮华的喧嚣看着,心静如水。即使,看不到边际。
在此岸和彼岸之间,隔着多少次的轮回。又何必执迷,今生今世,这短短一瞬间的聚会。
李若萱偶尔会淡淡地流出泪来。然后笑自己痴。
方青躺在床上,左边黑暗,右边月光。
他一遍遍想,若萱在他身前的殷勤,在他身后的注目。他不可能没看见,她故作自然的娇羞,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内心偷偷的爱慕。
纯真的少女。半开的情怀。
方青苦笑。世界上少了那个讨人厌的斩凤仪,多了一个无人知的方青。不好吗?
他真的很穷。他懒得挣钱。天不冷,在破庙里也能凑合一宿。意外地,遇到了李若萱。
他本来不想管血蝙蝠的事。他的心依旧薄凉。他坏事不做了,但不一定表示他就要做好事。他不再是人人憎恶的恶棍,可也没必要摇身一变把自己装扮成除暴安良的大侠。
从面容已经认不出若萱了,可听了若萱那熟悉的声音,他就定住了。
长了点本事,有了拼命的气势,还用毒,这个丫头,一定是若萱!
他很激动。有若萱的地方,就应该有李安然。
李安然的头发全白了,雪白。
他真的残疾。他黑雷坏掉了,内力全无,竟然被那个付清流欺负,欺负到死,也没有还手之力。
李安然马上就认出他来了。可李若萱没有,她好像都没有怀疑过。那个懵懂的小丫头,曾经被自己调戏咬牙切齿恨自己的丫头,却在他改变容貌之后,爱上了他。
她给自己送饭,洗衣,帮他打扫房间,缝补被褥。他躺在床上,被褥干干净净,周围窗明几净,这丫头还为他屋里摆上盆月季花,猩红的颜色,馨香艳丽。某种情绪就很微妙地挑动他的心,他突然,就真的很想有个家了。
那天中午,若萱给他送饭,两个青菜,一小碟红烧肉。他狼吞虎咽地吃,若萱正在帮他收拾笔墨纸砚,忍不住侧头欢笑着,脆生生唤他,“方大哥,你慢点吃,先喝口汤!”
他倏尔怔住。突然觉得若萱的笑脸很美,在热辣辣的太阳光中,美得让他昏眩。嚼饭的动作自然就慢了,他又忽而闻到衣服上,散发着的皂角细微的清香。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所谓的幸福。
他回过神慌张地扒拉了几口饭,举起碗喝汤,不小心就呛到了。
若萱跑过来为他捶背,然后整个上身伏在案桌上笑,半是开怀半是责备地笑他,“方大哥你真是的,吃饭那么急,又没人抢,不喝还好,喝口汤,就噎到了!”
近在咫尺。他突然觉得,面前这鲜活的少女,如此灵动。
他突然有一个冲动,他想宠这个女孩儿,这辈子拼命往死里宠她,宠死她。
但他心,开始死命地疼。
现在,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还在死命地疼。
若萱还是纯真的少女,刚刚雕琢出的美玉。而自己,已是劣迹斑斑,一颗心百孔千疮。
配吗?不说别人,就是若萱自己,要知道他就是原来的斩凤仪,也绝不会再喜欢他。
可是,难道,要瞒她一辈子?
好几个晚上了,他睡不着。往事不堪回首,却又纷至沓来。
他曾有七房妻妾,说起来,各个都是好姑娘,可是那时候他少年轻狂,心无定所,得不到的时候费尽心思,得到手之后便了无兴趣。他到底辜负了她们,然后,还害死了她们。
这世上被他轻薄过的女子,数不胜数。连若萱,不也是被他轻薄过?
即便是李安然,也绝对不会把妹妹交给他。
他原来希望自己不被任何人喜欢和信赖,可是现在知道,任何人都不喜欢信赖,是可怕的。
他原来,觉得若萱是个并不出众的姑娘,可是现在,他自己配不上人家。
他思来想去,就决定还是走。李安然渐渐恢复了内力,无需谁的帮助了。他斩凤仪,就该自己一个人,漂泊江湖,了此残生。再也不要招惹情窦初开的少女,再也无法摆脱,日夜纠缠的前尘旧梦。
他连夜收拾包裹,不辞而别。
告别这个城市,告别他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的人,告别,他刚刚萌动的,渴望幸福的心。
幸福是一个很神圣的东西,他斩凤仪,不配得,也得不到。
斩凤仪只走了七天,又回来了。原因无他,他后悔了。
他才仅仅二十六岁。了此残生,可是残生还太过漫长。一日一夜地熬起来,很难熬,他禁不住。
与若萱在一起的几个月虽然短暂,可是惯出了他的臭毛病。吃饭店的饭觉得不对味,睡客栈的床,觉得脏。
总之浑身不自在。他突然就舍不得,割舍不下,和若萱在一起的,优哉游哉平凡的小日子。
大概一个人骨子里的无赖性格是无法斩除的。他又上来了那颗无赖的心。无论如何,不管怎么样,哪怕李安然死也不同意,他也要把若萱,追到手。
追到手,再也不故伎重演,今生今世,宠着那丫头,再也不放手。
他回来了,李若萱欢欣,李安然也是惊喜的。
他说他没地方住了。
李若萱欢天喜地地给他收拾房间,欢天喜地地拉着他说话。
他笑着应酬着,然后说,找李安然有点事。李若萱很奇怪,可是看着他们两个并肩进了屋,也不再打听。
她甜美地躺在床上想。方大哥回来了,他住进了我们家,一定不会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卖力地日更,原来说过,要日更五千回报的,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抱歉,现在我觉得自己很辛苦,抱抱各位,常来看啊,~
喜欢不喜欢都没关系,留言说一声我好有劲啊,貌似日更,是个艰苦卓绝的活,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生失意谁堪怜
正是酷暑天气,有几分湿热。
李安然问他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斩凤仪沉默半晌,说道,“哥,我想了很久了,可是想不开。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斩凤仪了,你说可以吗?”
李安然就笑了。
斩凤仪道,“你笑什么。”
李安然道,“你也说了,是你自己想不开。你不再做斩凤仪,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斩凤仪了。这还有什么疑问吗?你总不是还要让我给你讲讲周处的故事。”
斩凤仪一时怔住,难道,就是这么简单?你李安然固然是这样认为,你固然可以原谅我,可是别人呢,你的宝贝妹妹呢?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李安然一样,肯原谅我?
斩凤仪一时无话。
李安然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斩凤仪抬头看他,李安然又知道什么。
李安然莞尔笑,“怎么样,我教出来的妹妹,还不错吧。”
斩凤仪半天不说话,只觉一股暖流从心田里流过,带着种甘甜而又苦涩的味道。
李安然道,“你看不看得上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傻丫头是看上你了。”
斩凤仪苦笑道,“那你,愿意让我来照顾她吗?”
斩凤仪问完,几乎就有点忐忑。
李安然笑,反问道,“你说呢?”
斩凤仪怔怔地望着他。不说话。
李安然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会不了解你吗?你若是敛去了原来的那性子,谁又能强过你。若你还是原来的斩凤仪,想娶走若萱,自然是不可以。可是现在的方青,兼具了斩凤仪的优点,少了斩凤仪最为人诟病的缺点,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斩凤仪的心,忽而雀跃。
李安然道,“我们俩年纪相若,又都是家破人亡,历经沧桑。你走到这一步,有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我。你能与若萱相爱,我很开心。”
斩凤仪黯然道,“哥,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全都是因为我自己。即便没有你,我便不会和面具人作对吗?”
李安然小笑,不语。两个人相对沉默着,又同时叹了口气。叹完气,又都看着对方笑。
李安然道,“看你这纠结的样子,也是拿若萱当个宝了。你现在历经变故,懂得珍重,渴望幸福,只凭这份心,我也放心把若萱交给你。只是,若萱毕竟小,女孩子总难免有些小脾气,要你多多包容才是。换个角度说,你我是兄弟,你也不防把她当成个小妹子,她做的好的,把她当成可人的妻子,真的哪里气人了,就权当是不懂事的妹子,火过了气过了,还是会疼她。”
斩凤仪忽而哽咽,背过脸去。一听小妹子,就扯得他心生生的痛。
从此以后,不管若萱怎么样,是撒泼还是任性,他都是栽在了她手里。她死死纠缠了他心里的爱和亲情,就注定,牵绊一辈子。
斩凤仪突然就跪在了李安然面前。
李安然有些慌,伸手扶他,问他这是干什么。斩凤仪抱住李安然的腿,埋首其间,叹气着央求道,“哥,求求你别告诉若萱我就是斩凤仪。她知道了,一定再也不理我了。”
李安然道,“她不会的,我去劝她。这种事瞒不住的。”
斩凤仪执拗道,“不,别告诉她。斩凤仪已经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斩凤仪了,只有方青!哥,你为什么还要让她知道我曾经是谁,为什么要让那死了的斩凤仪,害了方青一辈子。你若是要说,我就走,再也不回来,再也不见你,再也不见若萱!”
他还是抚不平伤,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李安然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不逼你。我不说,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是你自己和她说。”李安然望了方青一眼,说道,“想想我说的话,再想想你该怎么做。”
斩凤仪回了房间很快就睡着了,可是李安然睡不着了。他突然怎么也睡不着。
斩凤仪这就算是向他提亲了,他这也就算是应允了。
可是李安然的胸口有一团说不出的情绪,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是不是,是不是这就意味着,他的若萱从此以后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自己,终将凄风冷雨,飘然一生。
舍不得。怎么也舍不得。突然就觉得便是把她嫁给世上最好的男人,他还是舍不得。
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顽劣的小孩子。个子小小的,一团稚气,蛮不讲理憎恶读书。怎么就好像是一转眼,她就长大了,个子整整高了一头,亭亭玉立的一少女。
好像还是不久以前,因为她不好好用功,他把那个小丫头拎过来教训,打得她嗷嗷直哭。怎么一转眼,就过了五年。
那丫头,现在都敢责怪他了。饮食起居,嘘寒问暖。
她敛了性子,有了心思。爱上了斩凤仪。
她终不能,跟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她去年一直想回去,为此好久不肯理自己。小武来提亲,她一个人哭。说穿了,她就是迷茫,为她自己的未来迷茫。
他李安然就不迷茫吗?
李安然深夜无眠,来到那个城市最繁华最奢靡的闹市,繁华在这里不会因为夜深而有稍许的停歇。
李安然似乎什么也不想做。他只想借用一下别人的繁华,填充一下他内心的寂寞空虚。
自己一点一滴带大的孩子,在一起经历了生生死死,然后长成纯美的少女,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成为别人的妻子。
这么多年,若萱陪在身边,习惯了。一下子要嫁人,那他就真的剩自己一个人了。
他突然被一个香喷喷妖娆的女人拦住,香艳地拉着他,邀他进屋去解解闷。
不知不觉走到了繁华的青楼,里面灯火辉煌,欢声笑语。
李安然慌乱地塞给那女人一块散碎的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女人惊诧地望着他的背影,高大,瘦削挺拔,一头白发在暗夜里飘。
李安然几乎是逃离。他突然觉得这暗夜里的浮华,只增加他的酸楚。
心底,有他怀念珍藏的人,他不需要任何脂粉,安慰他的寂寥。
刚刚天还有些闷热,此时,却细细地下起来雨。
丝丝凉,沁入肌肤。
前面是一个湖,湖旁皆是垂柳。李安然伫立在柳荫的亭子里,看细雨洒落湖面。
斜风细雨。也是这样的夜,也是这样的雨。曾经在荒芜的白宅,他遇到了他的燕儿。
而今白宅会依旧荒芜,天仍旧会烟雨,可是他,再也无法遇见他的燕儿。
曾记得,她曾在自己的身边轻声地弹唱。
“你的笑丝毫不经意,却让我一瞬间爱上你。爱上你也只能无言以对,从此后,我心力交瘁。 爱上你是万劫不复的罪,将我的心碾碎成灰。记忆中的那一场江南烟雨,今生无从追悔,留作来生回味,可谁又曾真见过人世轮回!”
你知道吗,燕儿,我也是在一瞬间爱上你,爱上你,也只能无言以对,心力交瘁。
无关你,无关我。我们相爱便是万劫不复的罪。我的心,也被碾碎成灰。
今生无从追悔,留作来生回味。可是燕儿,今生休矣,他生未卜。何况你也说,谁曾见过人世的轮回。
前生还是来世,皆是虚妄。就在这辈子,我已经,失去了你。
失去了你。李安然泪落潸然。
今夜江湖夜雨。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李安然,一个人。
无需浊酒,不必红颜。彻彻底底只有他一个人。
李安然不想回去。不想回到白衣堂,不想去面对菲虹山庄的废墟。
他无以对。
今日的江湖。少有的平静。晓莲一个人,把菲虹山庄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她看似柔弱的一个女孩子,实则刚强而聪慧。菲虹山庄一夕倾灭,弹尽粮绝,人死,财亡。
晓莲能护住的,仅仅是一点点微弱的火种。当年在江南,面对数万流民,他曾施以援手。晓莲护住的,就是这一点点火种。
数万流民回归家乡,菲虹山庄出事,他们坚决不买别人家的东西,只维护菲虹山庄。
就凭这,晓莲就做翻了身,乃至于有了和邱枫染相对峙的资本。
安宁的天下。李安然不想回去。
晓莲做红火了生意,那生意就给她。给她和项君若。
楚狂经营白衣堂,渐渐做大了,那就是楚狂的白衣堂。
这世界本来就不再有菲虹山庄。而他,却只属于菲虹山庄。菲虹山庄,是他的家。家里有他的父母,妹妹,他后来的妻和孩子。还有他自己。
父母早亡。燕儿死,若萱嫁。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哪里还有家。
他已经没有家,还回什么家。
淅淅沥沥的雨,汇成流,响成声,伴随着风,打湿了李安然的衣衫,打湿了他的脸。
燕儿,突然就离开了,然后,慢慢的,若萱也要嫁了。
夜雨江湖,只剩下他,何去何从。
他这即将五十岁的身体,差不多,在不再次受到损伤的情况下,也就是再活二十年吧。人生七十古来稀,二十年,就差不多了。
可是二十年,一点点过起来,还是很漫长。
他李安然,不求长生,但求速死。
他不想回菲虹山庄,不想回白衣堂。他只想,捣了云初宫。
只是,面具人突然消歇了踪影。生活如此平静,谁知道面具人在干什么,还活不活着。
谁规定,仇人一定会停在原点,等着你来杀?子欲养而亲不待,报仇也往往会有这种遗憾。
血蝙蝠只是个意外,事实上那天晚上他只是路过,见那么晚院子里有个女孩子突然好奇一下,他并不听令于面具人。
而付清流早在两年前,菲虹山庄刚刚出事不久,就被收买。
也就是说,面具人好久不曾行动,就好像这世界上,不再有不可一世的面具人。
一口气突然堵在李安然胸口,憋得他几乎想吐血死去。
方青依然卖字。一日中午李若萱送饭回来,就躲在屋里久久不出来。下午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上多了根簪子。很漂亮,很精美的翡翠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