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萱突然就心口抽痛不安。她突然就觉得恐惧。未来茫然看不到尽头,似乎,是面前繁琐忙乱的日子的无限继续,生命匆匆,转眼百年。
什么都好像没得到,什么也好像没失去。生了,死了。在许多许多年后,没有人知道你曾经生,曾经死。
没人知道。
时光如江海,个体如沙泥。千千万万的生命,已然失去了相貌和色彩,混作一团,随波逐流。
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她猛然想起年少时,哥哥逼自己背下的诗。那时候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背不过,就挨打。可是背过了也就是背过了,她那时候,其实还不懂。
还是纯真不知愁的年纪,整天愁的怕的是哥哥的责罚和呵斥。念书和学琴,是很艰深的功课,她总觉得自己年幼,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人生是什么,未来怎么过,那都是很遥远的,不需要去想的事。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家破人亡,和哥哥逃出来,现在,她已经十八岁了。快两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自己,已然变了好多。
自己有时候都认不出自己来了。脸上改变的容貌,用得太久了,她几乎都以为自己本来就长成那样子。
她干净利落地干活,熟络地采买,高声地叫卖,她有时候自己也会恍然,这个地地道道的市井女子,就是本来的自己,曾经那个娇美骄横的大小姐,不过是一场梦吧。
真真假假,过去和现在,有时候分不清,哪一个更真实。
而这突如其来的提亲,就像尖锐的刺,逼着她去想,去分辨。
让她的心,尖锐地痛。哥哥,如今已经泯然众人粗手粗脚的妹妹,你还想着把她像宝贝一样,嫁给那些高门大户,被一个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温柔宠爱吗?原来李若萱觉得嫁给那样的人没什么不对,可是现在,那是一个过错!
繁华已散,世事消磨。
我已不再是昔日的李若萱,世上再也没有,菲虹山庄的大小姐。
李若萱突而流泪。眼前日复一日的日子,突然让她绝望。如果活下去就是这样的重复,为什么当年还拼死求活?
她哭。她很委屈。
李安然递给她一个帕子。她呜呜哭着接了去,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安然柔声问她,“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伤心?”
李若萱只是摇头。
李安然莞尔,打趣道,“我家若萱也十八岁了,也的确是该嫁人了,不会是,真的看上对面卖干货的小武,被我回了,所以在这儿哭吧?”
李若萱顿时急了,起身恼恨地唤哥哥。李安然顺势拉过她,指着里屋说道,“进去把易容的妆卸了,好好洗洗脸,梳梳头,里面有我给你买的衣服,穿上然后出来见我。”
李若萱懵了,李安然笑道,“还不去。”
李若萱不明所以地露出真容,望着镜子里青春美丽的脸,明眸皓齿,她不禁半是疑惑,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换上哥哥买来的衣服,湖蓝的裙裾,乳白的坎肩,淡淡的香。
李若萱凑到镜子前看着自己,嫣然地笑,有明媚也有忧伤。
她出来的时候,站在李安然面前,几乎有些拘谨不自然。李安然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一架琴,就架在桌上,对她道,“来,过来给哥哥弹一曲,弹你四哥的那首短离歌。”
李若萱茫然道,“短离歌?”
李安然笑道,“连这也忘了。还是你自己填的词。”
李若萱忽然想起。那也曾经是明媚的春日,家里的花园开满了杏花,她一日读书,杏花飞落,偶尔写了几首小曲子,偏偏被几个哥哥发现了,他们都跑来看,一边笑,四哥还顺手谱了曲,嫂嫂煮了壶茶,大家嘻嘻哈哈一下午。
曲子都很短,四哥做的欢哗,急促而寥落。
李若萱坐在琴旁,手握琴上,忽而感慨,这是何曾熟悉但又是久违的东西。当年心里爱慕四哥,在这上面没少下功夫。
想起那个下午,那场欢笑,那些欢盛的永不会再来的日子。
未成曲,先有情,尽管曲子欢哗,急促而寥落。
“君骑白马今晨过,青枫树下唱离歌。君未回眸君未笑,明眸皓齿成蹉跎。”
当日的五首小曲子,四哥只看上了这首,旋律稍有变化的叠唱,她还记得四哥的襟怀间落满了杏花。
弄弦,生疏了。她每日厮磨的是柴米油盐,穿梭往来,蒸饭端菜,她每天拨弄的是算盘,她提笔记下的是账目。
可是想起来往事,内心是那样柔软而伤感。手指弹出的声音,一瞬间充满了心灵的温度。
李安然仰头闭目听。哥哥也在,想,那些旧日的时光吗?
李安然回眸望着她,若萱的眼里闪动着泪光。
他道,“很快就娴熟了。你拥有的技艺,即便荒废已久,也是无法忘却的。今日听这琴里,多了一种味道,是从前的你,怎么也弹不出来的味道。知道是什么吗?”
李若萱没有说话。回忆繁华往事,人总是有沧桑的味道。
李安然笑了,说道,“有时候,还会想起你四哥吗?”
李若萱望着哥哥,不解。
李安然道,“那个时候,你心里不是偷偷喜欢你四哥吗?拼命练琴想讨他欢心。”
李若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李安然道,“那没什么,女孩子,都难免的,我们也都是从那样的年龄过来的。这并不妨碍大家都宠你。偷偷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去拥有,喜欢就是喜欢而已。这事不但我知道,你四哥也知道,就你那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我们去。你四哥十多年在脂粉堆里,女孩子的小心事,他不用看,也知道。”
李若萱的脸一下子就烧起来。
李安然道,“突然和你说这些,实在是因为,看你一个人在这儿难受了,我心疼。”
李若萱的泪,偷偷地流出来。李安然道,“你还在怪哥哥,把你放在前面的小吃店里,使唤消磨你吗?”
李若萱被说中心事,低下头。
李安然道,“本来我也可以不让你过这种日子。我也不计较你是赚钱还是赔钱。也不是喜欢看你被人欺负得呜呜直哭,然后我还骂你。更不想把你嫁给小武那样的孩子,让你庸庸碌碌一辈子。”
李若萱低着头泪如雨下。
李安然道,“这样的生活,虽说没什么不好,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悟性去欣赏和享受,凡庸的生活就是毒药。若萱你就没有那种顿悟心,所以你会痛苦,觉得这样下去长无尽头,没有希望,甚至只能找小武那样的孩子嫁了,这辈子就完了。”
李若萱哭道,“哥哥,你别说了。”
李安然道,“其实哥哥这么做,只是想磨练你,打磨你的性子,让你看事更通透些,做事更圆滑些。你的样子变丑了,也没有强硬的背景,一切靠你自己,想赚钱当然不容易。小吃店虽小,却是人生百态,形形色色的人,能增加你阅人的经历。看你和那些地痞流氓,和胡搅蛮缠的人也能周旋,你拿着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在琳琅满目的街上逛了一圈舍不得花,我就知道,若萱你长大了。可是我忘了,格局小,气场就小。你现在还会为这种生活不甘心,还会痛苦,若是再消磨上三年五载,你怕也就会顺应了,开开心心做了小老板娘。”
李安然说到最后的时候,就笑了,颇有几分调侃。李若萱在一旁抽泣着,娇嗔地扬拳要打他。
李安然笑道,“每个人想要的生活是不一样的。我们现在的生活,是起点也可以,是终点也可以,可是不能是人生的全过程。我逼着你念了那么多年书,打着骂着要你练功,最终并不是要你开一家小吃店的。”
李若萱娇声道,“哥哥,别说了。”
李安然道,“怎么不让我说,我给你上上课不行吗。要不还因为我拒绝了小武的提亲,在那儿哭呢!”
李若萱的脸红了,李安然抚着她的头道,“出身市井,心中要有大格局大气魄,出身名门,胸怀要有平常心小天地。我和你四哥,都是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换上破衣服敛去锋芒,看人的脸色,低三下四点头哈腰,侍候人打杂样样精通。心中有情志,什么样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呢?要知道特立独行有特立独行的风骨,随波逐流有随波逐流的智慧。人要学会进退自如才行,穷达都得学着高高兴兴的。哥哥能理解你现在的苦恼,不仅仅是因为乏味的生活,更主要是缺少自己心爱的人。觉得和自己心仪仰慕的人,远隔云端。”
李若萱娇痴地扑在李安然怀里,撒娇地唤哥哥。
李安然道,“你知道吗,我也是像你一样过来的。我从三岁开始,直到二十岁,练功读书,三更睡五更起,从未废退。可是孟伯伯放开我的第一天,就是让我去镇上的各种小铺去做工。整整十个月,我在各种各样的铺子里,包括赌场妓院,都帮过忙。孟伯伯怕我们镇上的人太良善,还花钱故意请人去找我的麻烦,我处理得不好,回去就被他骂。”
李若萱听着哥哥的经历就很开心。她笑道,“像你骂我一样骂你吗?”
李安然笑道,“坏丫头你听着解恨了是不是?”
李若萱道,“我只是奇怪,你挨骂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平日都是你骂我,没有人骂你耶!”
李安然道,“我挨骂了也和你一样,低着头不敢吭气,认错,然后改。不过可不敢像你一样,动不动就哭。”
李若萱撅嘴,李安然则满脸笑,捏着她的脸颊道,“刚才还怨恨我委屈你,现在又跑我怀里来干什么。前些日子,不是怎么样都不理我吗?”
李若萱有点不好意思,伏在哥哥怀里笑道,“哥哥你怎的小心眼了,还和我一般见识!”
李安然拥着她,满足地叹口气,说道,“想来你在我身边已经五年了,看着你一点一滴长大,一起经历这么多风雨凶险,现在想想有一天会突然有人要把我妹妹抢走,娶了去,还真是很心痛,舍不得。”
李若萱娇憨地叫道,“哥哥~”
李安然笑道,“小丫头不用紧张,我舍不得也不会留着不嫁,这女大不中留,我想留也留不住!”
李若萱用小拳头捶着哥哥的肩,李安然道,“小吃店都赚钱了,以后请个人吧,你别那么忙,整天那么辛苦。”
李若萱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道,“哥哥我一个人能行的,都已经习惯了。”
李安然道,“老大不小了,还不学着做几样菜吗?即便将来不用你下厨,有门手艺总有机会讨好相公。”
李若萱脸红了,嘴硬道,“你,你就是想让我学做菜,好把师傅辞掉,雇个小工可比雇个师傅便宜多了!”
李安然笑。说道,“女孩子学做菜怎么了,连我都会做几样拿手菜。趁着你没嫁,做点好吃的,慰劳慰劳我,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呃,那个,喜欢看蛊毒的亲,让你们失望了,这蛊毒就出现了这一下下,很短暂,话说,我一向不喜欢玄幻的,不喜欢,~
我一向现实主义,觉得小说还是要真实,真实到穿透心灵感慨人生,所以虽然一度沉迷,其实我现在也不是很喜欢武侠,我还是那种很传统的追求,真的落后很多啊!
再废话一句,有时候还是喜欢小白文的,看了以后哈哈大笑,非常具有愉悦功能。只是抓狂的是,我不会写,切齿中~
第一百一十章 血蝙蝠
李安然安安静静在后院逼毒。阳春三月,天地清明,草木萌发,院子里的杏树开出繁盛的花。
小吃店还在营业,请了一个勤快伶俐的店小二,李若萱偶尔照看一下,到店里街上露露脸,绝大多数时间留在后院里,为李安然护卫。
夜里明月高悬,银辉水一样泻下来,照在盛开的杏花上。李若萱半卧在杏树下的藤椅上,看着繁盛的白如雪的杏花,闻着淡淡的沁人的香。
远处是高远幽蓝的夜幕,有淡淡的云,极少的清亮的星。
有舒适的风,带着春日微醺的味道。
风过有星星点点的落花,疏疏淡淡的飘落。
落花有声音吗?李若萱听到碎屑般,轻轻坠落的声音。
不是落花有声音,而是有一个黑衣人飘落下来。
李若萱一个激灵站起来,拦在了黑衣人面前。
她握住剑,没有言语。这一年来,生活一向很平静。哥哥在逼毒,她本来以为,会一如既往平静地过去。他们并没有露出马脚,她想不出来,他们有什么破绽。
可是偏偏在这时候,来了个黑衣人。
黑衣人望着她。从杏树下钻出来的小姑娘,随时准备拼命的小姑娘。
对峙。
然后黑衣人出招。他用得是剑。剑如霜雪。
李若萱也用剑。很普通的,街上一两银子能买三四把。
黑衣人的剑很凌厉。快。闪电般的光,很阴狠的攻击。
李若萱的剑精妙。有时候分不出是在防守,还是在进攻。几乎在黑衣人认为已经杀了她的时候,她成功地化解开,还攻了过去。
黑衣人有片刻的停歇。李若萱的剑招不诡异,很纯正,可是太过高妙,几乎完美无缺。
他一时想不起这会是出于谁的手法。出自什么门派。眼前的女子内力青涩,不能够完全发挥剑招的威力,否则,堪比玉树欧阳。
黑衣人突然不想杀她,想掳走她。
偏偏李若萱,尽管这些日子练剑有些荒疏,可也不是谁想掳走就能掳走的。
黑衣人突下杀招。强劲的内力,剑刃在空气中细细地呼啸着,李若萱有一种深水灌顶的窒息。
本来她的剑格住了对手的剑,她顺势一转就可以消解对方的力量,可是她的剑在格住对手剑的一瞬间,断掉。
剑术再高妙,没有强大的内力支撑,也是如同花拳绣腿。
李若萱摔在地上,来不及感受疼痛,后领的衣服被抓起,整个人被拎起来,扛在肩上。
然后黑衣人顿住。很久很久,一点点倒下去。
李若萱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抹平右手食指尖上竖起的细细的针,拍拍手,吃痛地揉揉肩,抚抚胸口。很疼。受内伤不是开玩笑,很疼的。
里面传来李安然的询问声,“丫头,你没事吧?”
李若萱说没事,凑过去摘下黑衣人的蒙面,黑衣人紧闭的眼突然睁开,甚至还带着促狭的微笑。
李若萱一声惊呼,人已经被黑衣人掐住脖子搂在怀里,李若萱右肘向后猛击,黑衣人吃痛,右臂死死勒住若萱的颈项,若萱呼吸不畅,死死向后仰,嘴里的暗器“扑”一下喷出。
黑衣人不曾提防,躲闪,李若萱干脆猱身而上,袭击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不想这看似普通的小丫头竟然如此难缠,右面脸颊被暗器伤出血来,一向爱惜的容貌险些遭到毁损,顿时杀机立现。反手一个剑花甩了过来,明晃晃的。
李若萱就地一滚,避开,看见黑衣人净白的脸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流着淋漓的血。
李若萱无剑可拿,当下闪身避剑的同时举起刚刚小憩的藤椅,虽然笨拙,竟然也避开了两招。
黑衣人内力远远强于她,李若萱知哥哥正在逼毒,长久争斗下去会让哥哥担心分神,一旦真气错乱,后果不堪设想。当下翻身杏树上躲开一剑,杏树瞬间摇摇欲坠落英缤纷。
李若萱扬声道,“我用暗器了!”
抓着把杏花扬了过去。黑衣人忌惮她的暗器,收剑防守。
李若萱趁他收剑防守的间隙,飞也似的运起轻功,逃出院墙之外去。
出了院落就是街巷,李若萱几个起落,窜到那平日车水马龙的大街之上,三更已过,四下无人。
她本来想到了街上大喊捉贼,仗着自己和左邻右舍熟悉,引人来吓退黑衣人,不想黑衣人轻功远胜于她,她喊声未出口,就被追上来的黑衣人从后面扼了咽喉。
她挣扎了几下,被扼得更紧,黑衣人从后面猛击她头部,若萱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她是被摔醒的,身子狠狠地撞在冰冷的地上。李若萱惊恐地瞪着黑衣人,黑衣人浅笑着揉着腕子,不远处一个穿着破旧的卖字先生从睡梦中惊醒,做出一种惊恐吓傻的表情。
黑衣人示意卖字先生出去。卖字先生仓皇惊恐地向门外挪动,李若萱环顾四周,发现是一所破庙。
头顶就是如来佛祖。
黑衣人凑过去冷峭地向后抓若萱的头发,强制若萱仰起头来。冰凉的手指抚上若萱的颈项,向上游走,然后捏住若萱的下巴。
黑衣人的声音沙哑,他盯着若萱的脸在盈盈地笑,“你还真就是长得丑了点,功夫倒真不错,可惜的是,我血蝙蝠不爱才,只爱色。”
李若萱被血蝙蝠紧紧地勒着头发,仰着头,看见的是高大的破败的泥佛,落满尘埃。
她对血蝙蝠苦笑了一下,说道,“既是嫌我长得丑,你还费事把我掳出来干什么。”
若萱说话的时候,眼睛清灵灵地望着血蝙蝠,血蝙蝠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咦”了一声。
他的手指抚上了若萱的眼角,玩味笑道,“刚刚发现,你的眼睛很漂亮。看得久了,似乎也不是那么丑了,隐隐约约,哪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若萱笑,“若是你觉得我不够丑,那就尽管享用好了,反正掳都已经掳来了,想来你一贯看的都是美女,今天换个丑的,也挺新鲜。”
血蝙蝠的头凑得更近了,手指轻轻触摸若萱的鼻头,他满脸笑,温柔道,“小丫头几岁了,现在这样子还能和我说话,想来还真是难得。”
李若萱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血蝙蝠道,“你说。”
李若萱道,“你享用之后,要杀掉吗?”
血蝙蝠审视地望着李若萱,狐疑地笑,问道,“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问题。”
李若萱道,“当然。如果受辱之后还是一死,那还要受辱干什么。”
血蝙蝠道,“你不想死是不是?”
李若萱道,“是,名节哪里比命更重要。”
血蝙蝠细细地望着李若萱,摇头道,“你和别的女孩子,还真是不一样。有趣,你知不知道,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就不应该让我这样的人喜欢。”
李若萱道,“我这么丑,你怎么就会喜欢。”
血蝙蝠道,“对,你说的很对。”
血蝙蝠一把抓住李若萱的腕子,一脸欢盛的笑,他轻轻一勾若萱的镯子,镯子断裂开,迷药洒了出来。
他勾住若萱的脸道,“傻丫头,在我这惯用迷药的人面前,你怎么可以再用迷药呢?”
李若萱道,“对不起,我差点就忘了。采花贼是不怕迷药的。”
血蝙蝠摇头纠正道,“你不是差点忘了,你是已经忘了。世界上最烈的迷药,也迷不倒我血蝙蝠。”
李若萱嫣然笑道,“最厉害的迷药迷不倒你,那最厉害的毒药,毒不毒得倒?”
血蝙蝠毒发。他猛虎一样扑过来,李若萱闪身,飞起一脚踹过去。
血蝙蝠被踹出两丈余,落地,李若萱无暇再战,只想着往外跑。她对杀人不感兴趣,她只想脱身。
不想人在求生的危急时刻总会迸发出可怕的力量,已经毒发的血蝙蝠凌空反扑,李若萱已经踏出了庙门,又被他掐着脖子抓了回去。
脉门被他控制,咽喉被他扼着,血蝙蝠简短地命令,“解药!”
李若萱道,“你放了我就给你!”
血蝙蝠手臂狠狠地用力,李若萱不能呼吸,身体凌空,双脚不停地挣扎。血蝙蝠冷然道,“不拿出解药我就先杀了你!”
他说着,手臂微微松了,李若萱恢复些喘息,血蝙蝠道,“说,解药在哪里!”
李若萱道,“在,在家里。”
血蝙蝠胸口绞痛,嗓子一甜,一口血就要喷出来,他强自忍住,手上微微用了用力,凑在李若萱耳边道,“你休耍花招,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我死之前一定杀了你!”
李若萱道,“你不信就杀了我好了。反正你再不跟我回家取,就毒发死在这里了!”
血蝙蝠怒笑道,“和我耍花样,你是想让那个白头发的废人救你吧?施毒的人解药一向就在身边,快点,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李若萱“哼”了一声,银牙一咬,叫道,“好!给你!”说着身体猛地向后顶,头狠狠地撞在血蝙蝠的胸口,血蝙蝠踉跄一步,李若萱仰身踢腿,一脚踹中血蝙蝠的头脸,血蝙蝠摔倒。
李若萱乘胜追击,又一脚踹向血蝙蝠的后心,不想血蝙蝠一翻身,一把抓住李若萱的脚,面目狰狞地一声喝,血淋淋地站起将李若萱抡飞出去。
庙里的空间有限,李若萱眼看着就重重地摔在墙上,急狂的血蝙蝠又小兽一样扑过来,像要把李若萱撕裂咬碎一般。
李若萱伸脚点墙,借着反弹力与迎面扑来的血蝙蝠撞在一起,血蝙蝠恨恨地以鹰爪抓住了李若萱的左肩。李若萱咬牙一拳打在血蝙蝠的胸脯,一昂头,伸手抓住血蝙蝠的一大缕头发,死命地向下拽。
血蝙蝠一歪头,疼得龇牙咧嘴,右手的力度自然加大,李若萱拼命一咬牙,生生拽下血蝙蝠的半块头皮。
两个人纠缠成一团,摔到地上。李若萱只觉得身上陡然一轻,血蝙蝠被那个卖字先生提在手里,一拨,一挥,血蝙蝠就直直地摔出去,撞在佛祖身上,一声闷哼,连同佛祖一起,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