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天下哗然。
楚狂如此盛极一时,婷婷心痒难耐,忍不住跑到菲虹山庄,摇着楚狂的肩,缠着楚狂要和他一起去。楚狂问她干什么去,她说帮楚狂数钱去,楚狂说要数钱等他背回来再数,婷婷就是不依。
李若萱也想去,拉着李安然的衣襟求。李安然道,“你四哥招那么多人来就惹得我焦头烂额了,你和婷婷还唯恐天下不乱要跟去,一个卖唱的带着两个女孩子,你们两个眼睛滴溜溜地看人山人海去,这成什么样子!婷婷要去我管不着,你不能去!”
李若萱闷闷不乐地作罢,婷婷继续对楚狂死缠烂打。楚狂无奈,应了她,婷婷欢天喜地地抱着楚狂的脖子欢呼,李若萱黯然出了屋。
婷婷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能。李若萱委屈。婷婷可以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李安然一句不许,就断了她所有的念头。
她突然就恼了哥哥。什么都不许她做,整天就知道让她练功读书,她跟在四哥身后,出去那半个多时辰,见识一下这少有的热闹,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怎么了?
她晚饭吃得少,闷闷不乐去了书房看书。楚雨燕见她不开心,做了点心为她送去,看见若萱正低着头,偷偷地哭。
楚雨燕笑着,坐在她对面柔声询问,“若萱,你那么想出去看热闹吗?”
李若萱不知道怎么就动了心思,觉得自己委屈。她突然就想着自己没有爹娘,她孤苦伶仃没人疼爱。心想要是父母都在,她那么想去看热闹,一定会费尽心思满足她的愿望,谁会像哥哥一样,一声不许去,她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此时听见嫂嫂问,不由更是伤心。楚雨燕道,“好了,你先别哭,这多一点事,他不让你去,嫂子带你去。”
李若萱诧然抬起头,脸上还都是泪,李安然这时敲了门进来。
他笑着往她们两身旁一坐,看着若萱满脸泪水,忍不住薄责道,“若萱你这是哭什么,这么大人了,就是不让你跟你四哥出去,怎么就委屈你了。”
李若萱以为哥哥要责怪,内心难受又惶恐,鼻子一酸,热泪横流,伏在桌上就哭。弄得李安然有点不知所措,苦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越活越像小孩儿了,动不动就哭鼻子,我这也没把你怎么着啊,没打没骂的,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不叫你跟你四哥去,至于吗?”
李若萱越发哭,李安然无奈,望着楚雨燕问道,“她就为了我不让她跟去那件事哭吗?”
楚雨燕道,“二哥,若萱她想看看也没什么,四哥弄出这么大动静,那么多人看,若萱好奇,你就别管她了。”
李若萱竖着耳朵听哥哥的答复,李安然望了眼妹妹道,“就知道跟着起哄,你四哥弹琴难道你没听过没看过,非得跑到人群里,就好玩?”
李若萱忍不住,抬头顶嘴道,“我就想去,凭什么婷婷就可以去!她整天不用读书练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五哥爱着,四哥宠着,哥哥你也让着她!她还有先生,还有姐姐,我,我什么都没有,跟了嫂嫂贪玩一点,还要被你骂!我什么都听你的,处处看你的脸色也讨不到你喜欢,连我想出去看看四哥热闹,你也不让!我跟着四哥,又不给你闯祸,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你就是说不行!你,你根本就是不疼我…你嫌弃我…,倒不如杀了我,我就不会碍眼了…”
李若萱边哭边说,说完更是一股脑哭出来,肝肠寸断。
李安然听了她的话心里酸酸的,内心疼惜不已。他哪里想到一件这么小的事,李若萱会升华出这许多理念来。他抚摸着李若萱的头,柔声道,“快别哭了,哥哥怎么就不疼你。好好,去看,明天哥哥带着你,找最好的位置去看,你不要比婷婷了,你想你四哥是用箩筐装铜钱的,大家都在听曲子,就她财迷似的在那儿数钱,多傻呀!”
李若萱“扑”一声就笑了,她哭得真的很伤心,可一下子就被她哥哥给逗笑了。连同楚雨燕也被逗笑了。
李安然看她笑了,顺势就拉了过来搂在怀里,抚着她的脸望着她哭红的眼睛,柔声笑道,“我的宝贝妹妹就为了这事哭成这个样子啊?是不是你四哥让婷婷去,我不让你去,就说哥哥不疼你啊?这么点小心眼,我就你一个妹妹,不疼你,疼谁去?”
李若萱的眼圈又红了,在哥哥怀里低下了头。李安然转头对楚雨燕笑道,“还有你,不也是想去看楚狂的热闹吗?”
楚雨燕扬眉道,“是啊!我也想见识见识大场面。”
李安然抱着妹妹,低头在她耳边小笑道,“你说,咱们带不带她去?”
李若萱笑着,向后躲,扬起小拳头捶哥哥,说道,“还问我,我当然要和嫂嫂在一起!”
那夜李若萱亲昵地腻在哥哥怀里,三人谈笑了半个晚上,吃光了所有的点心,喝光了茶。
送走了李若萱,李安然牵着楚雨燕的手回房间,花前月下,李安然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妻。深情甜蜜地吻。
楚雨燕依在李安然的怀里,月光斜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眉目清幽如画,长长的睫毛有着淡淡的阴影。
李安然拥着她,感念道,“燕儿,谢谢你能对若萱这么好。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愿意看着,她在自己的家里,却成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楚雨燕道,“你说什么呢,谢什么,我把整个人都给了你,还容不下你的妹妹吗?这世上我也没有别的人了,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李安然捧着楚雨燕的脸,吻了她的唇一口,叹息道,“若萱变了。在我面前胆小了。从前,不如她的意,我都打她了她还和我吵。现在她受了委屈,就自己躲起来偷偷哭。我想,我们成亲,这丫头心里没有安全感了。她今天话里话外透出了她的想法,她怕我们嫌她碍眼。平日你对她好,她使劲亲近你,分外殷勤。我说她,她也尽量都听。按她自己话说,她处处看我的脸色讨我的喜欢。这丫头,好像长大了。我心里却是难受,觉得对不起她。”
楚雨燕柔声劝道,“她一开始,难免担心哥哥嫂嫂嫌弃,自是处处加小心。等时间长了,明白了我们的心,就不会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何况是自己妹妹。二哥你也不要太多心。”
李安然道,“原来她被爹爹宠坏了,娇纵任性,上来她野马似的性子撒起泼来谁也降不住她。我为了管教她,就严格要求她,不听教训还动手打,她就我一个哥哥,从心里面依恋我,打了骂了,她还是跟我亲。现在她有了别的心思,突然长大了,竟有点多愁善感了,看来以后我还得加点小心,得留神她的心思了。”
楚雨燕道,“这不到两年,经历了那么多事,人怎么能不变呢?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突然没了爹爹,人人都要杀她,跟了个陌生的哥哥,管着她,好不容易跟哥哥熟了,又娶了嫂嫂,这嫂嫂她之前还得罪过。想来,她心里也是难过的,胆子能不变小吗,现在看看,她哪还有原来那混世魔王的样子?”
李安然叹气道,“她跟着我学艺,我自然是经常督促教训她,现在想想,倒还真是觉得应该好好疼疼她,她经历那么多变故,或许,更需要我的关心疼爱。今天听她说,我不疼她,嫌弃她,说得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楚雨燕拥着丈夫笑道,“二哥别难受,若萱和你还是很亲的,她委屈生气难免说话重一点,过后自己就忘了。你看她后来,在你怀里笑得开开心心的。她一时想不开哭诉一下,自然怎么严重怎么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和她计较,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呢!”
李安然捧着她的脸叹气道,“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我这是哪辈子修的福气娶了你。”
楚雨燕道,“二哥别这么说,想当时,我是花溪苑一个卖胭脂的小丫鬟,你一眼看上我,一心垂怜,这也是知遇之恩。你明知我心有杀机,却不改怜爱。我铸成大错,你也包容,我离你而去,你还不舍不弃,从他手中救下我,娶我。想来能得你爱,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人家说恩爱恩爱,有恩才有爱,你为我做的,是天下男人难以做到的,而我做的,好一点的女人,都可以做到。”
李安然吻住她,打断她的话对她道,“不要胡说。你能不顾及恩怨嫁给我,这份豁达通透,天下的女人就做不到。”
李若萱突然有一种异常的感觉。她跟在哥哥后面,嫂嫂在旁边拉着她的手。哥哥在前面走,再拥挤的人群也自动让出条路,李安然带着俊美的微笑,熟络地和人打招呼。
他们在最好的位置坐下。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着,这是菲虹山庄少主人李安然。
无数的人往他们这里看。相比于当街卖唱的楚狂,带着妻子和妹妹的李安然同样吸引众人的目光。气场肯定是不同以往,楚狂也奇怪地看过来,见是李安然,笑。
那两个男人相视一笑。李若萱突然觉得心荡神摇,有一种难以描摹难以言说的仰慕和向往。
这是两个倾绝天下的男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一个是自己的四哥。
她只是他们面前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而他们是她内心崇拜敬仰的男人。
这人山人海,他们卓尔不群,鹤立鸡群。
婷婷在四哥身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也看见了他们,跳起来兴奋地挥手。李若萱突然觉得她讨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为什么不安静一点。
楚狂拨动琴弦,喧嚣的人群一下子寂静。
婷婷突然有一点无措。诺大的场面一下子悄寂无声,她突然有一点紧张。
她其实不懂声律,而众人也没开始给钱。她一下子找不到自己该呆的位置,傻乎乎地望着楚狂,楚狂并不理她,她只觉得自己眼前背后无数的目光。
她从小听先生吹箫,从来都觉得那百无聊赖。可是现在,一下子万马齐喑,伴随着楚狂的弹奏,她茫茫然有一点害怕眼前的寂静。
李若萱本来想看热闹,来了才知道,原来在不同情境里听琴,感官上有不同以往的微妙差别。
声音更质感,更辽远。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阔大的宁静,还是因为楚狂今天更好的发挥。总之一曲终了,片刻沉寂之后,突然掌声如潮,楚狂淹没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铜钱如雨下,一箩筐很快就满了,扔得一地狼藉。
婷婷却吓得呆了,她从没见过这疯狂给钱的阵势,躲在了楚狂的身后,茫然不知所措。
李若萱突然想起昨天哥哥话里婷婷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心想若是哥哥昨天许了,今天她也是婷婷这样,躲在楚狂背后动也不敢动的样子。
李安然回头对她笑道,“想不到在好几百人之中听曲子,效果还真是不一样。幸亏你哭着要来,不然连我也错过了这样好的机会。”
李若萱不好意思低头笑。
楚狂望着观者如狂,唇边浅笑,拨动琴弦奏起第二曲。
难以言说的婉转曼妙。
耳目一新的韵律,荡动人心的声音。
如同男女刹那的欢会,天长地久耳鬓厮磨,男人心有所感,女人若有所欢。
李若萱突然有一个刹那,仿似灵魂跳荡开来,俯首游荡,看见众生如痴的目光中,那个一身黑衣任意抚琴的男人,艳逸潇洒,磊落不羁,徒令众生仰望,爱而不得,扼腕叹息。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清。楚狂即兴做新曲,待众人回味过来,楚狂已经打点好箩筐,正欲带着婷婷离开。
众人欢呼雀跃,拥挤向前拦住路。铜钱如雨下。一锭锭的银子亮闪闪地落在筐里,不管你要不要,反正是给了,爱要不要。
婷婷的理由是不要白不要,她替楚狂收下,回来还念念有词道,“那么多人,那么多银子一起扔下来,你知道谁给的,还给谁去,不要也白不要!”
李安然听完新曲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静静地望着乱成一团的场面。李若萱也静静地望着,她看见四哥伟岸的身躯一动不动地站着,沉着俊脸一言不发,似乎在隐忍,似乎已动气。
那么多人爱慕,那么多人狂热地抛下银钱,那么多人不顾一切地拦在面前。别人的欣赏和爱慕也是一种羁绊。
楚狂哀艳无奈地隔着人山人海,看了李安然一眼。
楚狂或许永远也不知道,伟岸的他那哀艳的一眼,搅动了李若萱少女的情怀。
李若萱突然很强烈地渴望,有一天能得到像嫂嫂和沈姐姐,那样臻于极致的幸福快乐。
第六十九章 无情有恨何人觉
很多散落的银钱婷婷没来得及捡就被楚狂拉着用轻功逃回去。婷婷一个劲可惜,惹得本来就不悦的楚狂对她大大地发了一通脾气!婷婷委屈地大哭,楚狂嫌她烦就直接拎起她扔了出去。云逸看见婷婷被楚狂责怪的狼狈相,于是哈哈大笑,婷婷越发恼,追着他又打又骂,两个人闹得鸡犬不宁,一来二去,竟然奇迹般地和好了。
楚狂唱七日进五百金,买了一对光华璀璨的蓝田玉龙凤镯,作为聘礼,交与沈紫嫣。晓莲又是里里外外忙碌,帮楚雨燕张罗楚狂的婚礼。
一切喧嚣落定,一对璧人成就百年之好。夜已深,晓莲疲惫地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李若萱还在和婷婷她们嬉笑打闹,她确实是累了,陪不住了,只好先回来。
前面是迂回幽深的走廊,月光透过紫藤斑斑驳驳的,空气中是一点微微的薄凉,却是怡人舒爽。
在走廊拐角处,有一个人正在等她。晓莲先是吓了一跳,仔细看,是付清流。
他木讷地望着她笑,有一点不自然的拘谨。
疲惫的晓莲打起精神,笑着行礼,唤大哥。
付清流一直忙于外面的生意事务,很少在家和兄弟们厮混,已是很久未见了。
晓莲轻轻地问他,“有事吗?”
付清流讪讪地,拿了一包洁白绢帕包着的点心,递给晓莲道,“看见你一天忙碌,晚上也没空吃东西。夜深了,别饿坏身体,拿着吧。”
晓莲接过点心,内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说了谢谢。
两人相对无话,晓莲礼貌地浅笑,告辞。付清流任她从身边静静地走过,终于鼓足勇气唤道,“晓莲!”
晓莲站住,回首。付清流三两步跨过来,冒冒失失地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塞进晓莲怀里,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我去办差,特意为你买的,一对成色很好的黄金镯,你,你收下吧。”
晓莲惊慌地推却,“大哥,这,这使不得…”
付清流一把将晓莲抱住,动情道,“晓莲!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刚来的时候,没人理会我,是你挑最好的樱桃送到我手里。这么多年,弟兄们在一起,从来没人注意过我,唯独你,不偏不倚对我好,尽心尽力照顾我!晓莲,”付清流突然哽咽道,“我早就喜欢你,可是不敢说。我一直在外辛辛苦苦努力,就是不想将来委屈了你。现在二弟、三弟四弟都成亲了,五弟也有了婷婷姑娘,我,我就忍不住要对你说了,晓莲,你答应我吧…”
晓莲轻轻地挣开他,转身慌乱地逃开了。
她躺在床上,心乱如麻。他会对李安然说,向少爷索要自己吗?少爷兄弟情深,会因为顾及她而不答应吗?
李安然对她无意。她说穿了不过是一个丫头,原来主管家事,现在有了当家主母,她的身份本来就有一点尴尬。现在,是嫁出她去的好机会。何况开口索要她的人,是少爷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
晓莲心痛惶恐。
好在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一切相安无事。晓莲绷紧的心弦,渐渐放松下来。或许,或许付少爷见她无意,就此作罢了也说不定。
沈紫嫣和楚狂在菲虹山庄住了三日,第四日就回到梅菊堂去住了。紫嫣气色很好,云雨初尝,娇羞妩媚了不少。楚狂换上爱妻为他缝制的衣衫,略修仪容,越发惹人侧目,仪表堂堂。
楚狂半开玩笑地说,他可是送了不轻的聘礼了,怎么还弄成现在这样,像入赘啊!他话是这样说,可还是欣然携爱妻回到梅菊堂,毕竟还有一个爱他如命的老丈人,真的和沈紫嫣住在菲虹山庄不回去,沈霄非掀了菲虹山庄的屋顶不可。
菲虹山庄还到处是喜庆和乐的气息。两桩婚事没隔多久,还是人们私底下乐于交谈的谈资。李安然喜欢在日光明媚的下午在花园里喝茶,那个时候他躺靠在藤椅上,楚雨燕为他泡一杯清茶,和他一起吃蜜饯,两个人恩爱和睦,其乐融融。
付清流去找李安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两情缱绻的样子。楚雨燕穿着一袭宽大的锦袍,没有什么装饰,可是风神韵味,妩媚犹然。
李安然见他来了,起身让座,楚雨燕为他倒好了茶,就告退了。
付清流有一点难言的尴尬,可是又忍不住表达。李安然奇怪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付清流笑道,“安然,我有件事找你商量。”
李安然道,“大哥你说。”
付清流略带羞涩地笑,说道,“那个,我想,向你,讨一个人。”
李安然蓦然了解,心有愧疚。兄弟们都一个个找到了意中人,唯有大哥,经常在外为他的生意奔波,还是孤身一个。李安然顿时温存地笑,“大哥可是,在外面看中了谁家姑娘。你也早该成个家了,这些日子我被闲事缠身,倒忘了大哥的正事。若是那姑娘也有意,咱们这就择日下聘礼去,早点为大哥迎娶,咱们菲虹山庄再办一次喜事。”
付清流讪讪道,“二弟这,不是外面的姑娘。”
李安然道,“不是外面的,那是…?”
付清流咽了口唾沫,望着李安然,说道,“就是,就是晓莲啊。她是个好姑娘。”
李安然突然沉默,浅笑道,“大哥你,好眼光。晓莲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不知大哥,你和晓莲说了吗?”
付清流突然就红了脸,说道,“说,说了。她没说话就跑开了,女孩子,都害羞。”
李安然笑,忖度着用词道,“那,那大哥是想叫我,为你做媒?”
付清流傻笑着点点头,说道,“晓莲一定听你的。”
李安然笑道,“那好!我去做这个大媒!晓莲那丫头可真有主意,什么时候和大哥你郎有情妹有意了,我是一点也不知道!本来把她当成了妹妹,现在一下子要叫大嫂,怕是还得,要慢慢习惯呢!”
付清流抓着头犹自憨憨地笑了。
楚狂回到菲虹山庄,说是忘带了沈紫嫣一个物件,唤晓莲来寻。
晓莲笑盈盈地向楚狂问安,为他床头柜脚地寻找。楚狂看四下无人,关了门,对晓莲道,“别找了,什么也没丢。”
晓莲不解地望着他。楚狂让她坐下,说有事说。
四哥找她能有什么事,晓莲颇为疑惑。楚狂说话倒是直接,“大哥他,向二哥说要娶你,二哥让我先问问你什么意思。”
晓莲正在给楚狂倒茶,听了楚狂的话,一个失手,水洒了桌上都是,她连忙慌张无无措地擦桌上的水,楚狂道,“别擦了。”
晓莲语无伦次道,“我,我一不小心,我,我先出去了。四哥我先出去了。”
她转身急匆匆地走,像是逃。楚狂道,“你回来。”
晓莲立在当地,魂飞魄散般苍白。楚狂走过去,柔声道,“二哥让我先和你说一声,就是让你多些时间考虑清楚,别到时候头脑发蒙。你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主,自己打定主意,别凡事听我二哥的,我二哥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晓莲落下泪来,对楚狂勉强地一笑,出了门,踉踉跄跄向前走,下台阶的时候,魂不守舍摔了一跤,不知痛楚地爬起来。
楚狂在身后看着,叹了口气。
房间里没有人,四周静悄悄的。晓莲一头扑在床上,热泪汹涌而下。
她的身体软绵绵无力。这一天终是来了。听四哥的意思,她的少爷,终于亲手要把她嫁出去。
晓莲心痛。
他说过,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她和若萱是一样的。一样的,晓莲苦笑着,什么是一样的,妹妹就是妹妹,婢女就是婢女。这事若换做成若萱,少爷是不是也不去体谅她的心,就这样潦草地把她嫁出去?
少爷,没有人知道,每次入睡之前,我都会摸着脖子上温热的翡翠白菜,望着手上的贵妃镯,徒劳无益地想你。
想你在那一片空明的月光中叹息,想你照顾我生病时,那温柔的情意。
我这样卑微的自己,卑微到只要能伴着你,宁愿做你踩在脚下的尘泥。
你新婚燕尔,幸福地拥着你的妻。若萱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你的宠溺。而我,从来就是你乖巧的婢女,默默地承受,你肉体的拘礼,还有你精神的疏离。
你娶了妻,我以为我只要乖巧,就可以毫无声息地退到人后的位置,不理家事,继续做我的婢女。却忘了,一个身份尴尬,年龄也尴尬的婢女,总要有所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