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心冲上去阻止,他没拦着柳梦倾,而是直接上去就给洛逸人一剑!
已诺剑,不能动不动就发怒的!
可是柳无心怒了。柳无心怒了,已诺自然也就怒了。
洛逸人叫苦,这小子还有这么好的内力!
高手相搏,最要命的攻击只是一瞬,可那一瞬耗费的却是积攒的全部的生命能量。
攻击过后耗尽心力,会疲软。会懈怠。会后力不继。可是柳无心,依然是虎虎生风的,盛怒。
洛逸人一时之间,竟有一点怯手的感觉。
但在已诺面前,逃,不是办法。洛逸人咬牙一笑,凶悍地挥刀。
他迎的不是已诺,而是挥刀斩向柳梦倾!
他挥刀斩向柳梦倾,却突然掷出一把刀,凌厉地刺向柳无心的前心!
柳无心平日右手拿剑。
右手拿剑,那就是左手拔剑。他是左撇子。
此时他左手持剑,右手揽着洛云泥。洛逸人的飞刀刺向他的左心房,他如果改变方向躲闪,剑就会走偏,剑走偏就不能阻止洛逸人斩向柳梦倾的一刀。
他不躲闪,就会死。
情急之下,他松开云泥,伸手接刀,刀强烈的惯性在他手里犹自震得手虎口裂开,而他的人在接刀的同时随着剑奔了过去!
洛逸人一刀攻向柳梦倾,却预留了间隙,柳无心的剑过来,洛逸人的刀突变,竟自虚晃了一下,人逸出去!
他逸出去,闻到一种怪怪的味道,看到柳梦倾很苍白促狭的笑。
柳梦倾施毒了!洛逸人不及多想,捞起地上的云泥,飞奔而去。柳无心要顾及他大哥,定然不能追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各位亲,请允许我做一下问卷调查,您认为这个文是武侠小说吗?
或许您不喜欢留言,或许您看了很无言,但我都真诚地想请您表一下态,您觉得武侠小说的重要元素是什么,您觉得《凤凰瑕》算是武侠小说吗?请告诉我吧,这成了我的心病,我心里非常渴望,特别渴望,拜托了,深鞠躬~
我望眼欲穿期盼着~


第二十八章 冰山一角
云泥宛若烤在火里,却又是刻骨的冷。
她口渴,贪婪地寻水,喝到口里却不曾有记忆中的那般甘洌。
她仿佛回到从前,她病了,发烧,任性地整夜黏在大师兄的怀里。有大师兄在身边,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她热的时候,大师兄给她清凉,她冷的时候,大师兄给她温暖。
小时候她怕黑,就是大师兄和她一起睡,每逢她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有了大师兄的抚慰,才觉得安全踏实。
他手把手教她写字。他和她一起在花园里玩,放风筝。大师兄坐靠在树下笑着看她嬉戏,她折了一大把花,飞跑着扑到大师兄怀里,环着他的脖子,用小脑袋在他的胸口亲昵地蹭。
大师兄抱着她,抚她的头,那天他一高兴,站起来举起她就把她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尖叫一声,转而笑得更开心。
她的小花园,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大师兄和她一起种的,她的秋千,也是大师兄亲自动手做的。她只要一生病,就要吃大师兄熬的瘦肉粥。
大师兄抚着她的额头,似乎在唤她。可为什么声音失去了旧有的亲近和温柔,是因为不在他身边太久了,他生气了吗?
她一把抓住大师兄的手,哭着说,大师兄,你不要走。
洛逸人进屋来,询问一旁的婢女,说云泥在退烧。他挥手让婢女退下,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看云泥潮红的脸。
他唤了声云儿,伸手试了试温度,不想云儿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就像被电击了一样,怔住。
一种很奇怪,很微妙的触感。细腻的肌肤,亲昵撒娇的力度。洛逸人瞬间柔和下来,心里是一种无以言说的欢欣和满足。
然后他看见云泥落下泪来,嘴里唤着大师兄。
洛逸人突然就火了。他生硬地抽出手,强忍着气转身看窗外。窗外青山,被下午的阳光照得一片苍翠。
洛云泥醒来,她在清醒的一瞬间,还恍然觉得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师兄正在一旁。
但是洛逸人冷怒的背影,让她回过神,她擦掉脸上的泪,她其实很想喝水,但是没有说,而是唤了声“哥哥”。
洛逸人沉默半晌,转过身,和声道,“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洛云泥无力地松懈下来,轻声道,“身上没力气。”
洛逸人颇为善解人意地端了温水过来,喂云泥,云泥乖顺地喝了。洛逸人抚着她的头浅笑道,“还在心里怪哥哥吗?”
云泥摇头,洛逸人叹气道,“我不过是想试试柳无心对你的情意。”
云泥轻轻对他笑了下,说道,“云儿知道哥哥是为我好。”她话说着,心里却是像被什么东西剜走一块,痛而且空。
洛逸人捧着她的脸,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就好。好好休息吧,我让人为你熬了粥,过一会儿给你端过来。”
他就不冷不热地走了,洛云泥内心里非常狂热地想念大师兄的瘦肉粥,那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味道。
四大家已联手在对抗青凤。柳家正在办丧事,柳无心接替柳梦倾,成为柳家的家主。
那夜是满月,皎洁的月光。洛逸人沉默地靠在山石上,山石背后是叮叮淙淙流下的小溪水。
云泥望着洛逸人,因为远,背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洛逸人道,“服了几日药,身体好些了吧。”
他的话语很平静,倒像是很随意的问询。云泥在他身边坐下,迟疑了半晌,说道,“哥哥,我听花堂主说,您也被施了毒,现在,没事了吧?”
洛逸人回头,脸上是清明俊雅的笑,问道,“云儿可担心过哥哥吗?”
洛云泥愣住,转而点头。洛逸人索性半个身子转过来,凑在云泥身前笑道,“我得检查一下,云儿是真关心我还是说假话骗我。”
云泥觉得洛逸人今晚上很反常。特别反常。
洛逸人冰凉的手指捏住云泥的下巴,望着她轮廓美丽的脸,笑,在她耳边轻飘飘地道,“你巴望我早死,是不是?”
云泥的脸刹那苍白,惊恐地望着洛逸人,向后躲。
洛逸人却温柔地笑,松开云泥的下颔抚上她的眉梢,冰凉的手指摩挲爱抚着她的眼角,用一种极清淡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你的眼睛最漂亮,很深,像你的心一样,深不可见。可我就是喜欢你,你说这怎么办呢?”
洛逸人对着云泥深重地叹了口气,突然一下子把云泥搂住,低头伏在云泥的颈窝,轻声叹气道,“我知道你恨我,可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的苦,我的难处呢?”
洛逸人的声音疲惫而松弛,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几乎是蛊惑人心的倦怠。
云泥绷紧了身体,又渐渐地放松了。她任凭洛逸人抱住,没有说话。
洛逸人这片刻的放纵,从未有过的懈怠,只有在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有的消沉和感伤,突如其来,云泥外表平静,内心却是惊恐凶险。
良久,洛逸人在她的肩侧,双手撑起身子,深黑的眸子直视着云泥,浅笑道,“我会杀了你,怕吗?”
云泥几乎忘了身后是坚硬的巨石,她徒劳无益地向后躲了躲,咬住下唇,马上缓缓地松开,轻声道,“哥哥。可是我又做错什么事了。”
洛逸人道,“你没错。是我错。”
云泥唤道,“哥哥——”
洛逸人道,“你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名成皙,对不对?我以为,名成皙娇妻稚子,你会妒忌,会恨他。但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你和他的情分太深,十年,”洛逸人突然笑了,说道,“在你最孤苦最幼小又是情窦初开的十年里,被他那么细心呵护地宠着爱着,你断不会因为他娶妻,就背叛他,是不是?”
云泥盯着洛逸人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难道哥哥原来,以为是吗?”
洛逸人笑,手指又抚上云泥的眼角,说道,“问的好,我原来也不以为是。只是,我现在后悔了。”
云泥仰面,闭上眼,自暴自弃道,“那哥哥,动手杀了云儿便是。”
洛逸人的手滑上云泥的颈项,问道,“你不怨吗?”
“不怨。”
洛逸人却缓缓地没有下得手去,他叹气道,“你这样胡闹,名成皙都没有下令杀你。他不放话,这天下的人就不敢诛杀你。你说他想过,我会杀你吗?”
云泥道,“想过。”
“他想过,却为什么不来救你。他不是很疼你吗,怎么就舍得把你放在我手下,挨我打挨我骂,甚至,被我杀?”
“他,当然舍不得。”
洛逸人有了兴趣,“哦?”了一声。云泥道,“他从来不曾舍得,舍得的,是我自己而已。”
洛逸人忍不住好奇道,“我还真就一直弄不懂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云泥荒唐地笑了一下,说道,“因为,你是我哥哥。”
洛逸人怔住。云泥道,“从小到大,我只有大师兄一个人。他宠我,但他毕竟忙,他对我好,但他一个人毕竟不能弥补父母和兄弟姐妹造成的缺失。我孤独。他知道。哥哥,”云泥的眼睛突然亮了,刹那间明动有神,她笑道,“你说,他知道我孤独,原来没有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哥哥你来了,我亲近哥哥不想回去,他自然就会依我。何况这些年我被他宠得任性了,他知道用强的,我心里更不服气,不如让我在外面吃了苦头,最后也只能乖乖地回去找他。”
洛逸人听着就笑了,抓起云泥一缕长发在手指间绕弄着。云泥柔声道,“哥哥,你可不可以,晚一点再杀我?”
洛逸人手一顿,眼里却溢满了笑,问道,“为什么晚一点,我若是现在就杀呢。”
云泥道,“晚一点,对哥哥也没害处,毕竟我现在还有用。”
洛逸人“哦?”一声,笑着听,云泥道,“哥哥花了那么多心思,教会了我武功。不就是为了让我做事的吗?我是你出师有名的挡箭牌,还是为你冲锋陷阵的干将。”
洛逸人道,“不错,是干将。你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可是我把刀磨得越快,你反戈一击,我岂不是就越惨。”
“哥哥要对我大师兄下手,怕我反戈,对吗?”
洛逸人端过云泥的脸,玩味道,“云儿,不会反戈吗?”
云泥道,“我五岁离开墨绝时就被施了药,现在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不听哥哥的话。”
洛逸人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他伸手抓住云泥的脖子,盯着她的脸审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云泥温顺地被他钳制住,说道,“哥哥想知道什么。”
洛逸人拧眉,手上微微用力,云泥忍不住越发地向后仰,头紧紧地顶在石头上不能动弹。洛逸人道,“你何时知道被下了药。”
云泥道,“这个问题很好想。把一个五岁的小孩抛出来,死了也就算了,万一活下来,被别人养大,墨绝今后如何控制她?棋子就要听主人的话,而我的主人,一开始就是墨绝。”
洛逸人的嘴角轻轻上挑,目光冷冽。云泥道,“想想哥哥把我召回去的方式也就明了了。如果没有控制我的手段,我一个大活人,被你们强自掳了去,如何就能听你们的话。你们有恃无恐,就说明有控制我的把握。云儿愚钝,但这个道理,还懂。”
洛逸人手上的力气轻了些,看着她的脸,摇头道,“还真是冰雪聪明。从被掳来,就懂了,是吗?”
云泥凄凉道,“是。从被掳来,就懂了。”
洛逸人道,“所以就不做反抗,安安静静的,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吗?”
云泥道,“是。”
洛逸人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猜错了呢?”
云泥道,“把我掳回去,教我武功,允诺给我天下,只为了弥补我。哥哥,这可能吗?”
洛逸人道,“为什么就不可能?你被扔出去,哥哥记挂你,帮你赢得天下和地位,人间这种爱护之心,不可能吗?”
云泥道,“哥哥,爱不爱护,云儿不傻,用心可以体会得到。以哥哥的年纪,我应该有嫂嫂,小侄儿侄女吧,墨绝是什么样子,亲人是什么样子,我总该有机会看到吧?哥哥对我说的话虽动听,但疼爱妹妹与训练杀手的区别,我还是,分得清的。”
洛逸人一下子就笑了。他松开了手,几乎笑不自持,问道,“你还有什么分得清楚,一并说来听听。”
云泥沉默。
洛逸人敛笑,云泥顿觉一种迫人的气场威压过来,洛逸人道,“你身上的毒,是墨绝王室的最高机密,就是在墨绝也没有几人知道,你到底从哪里知道的,谁说的?”
云泥道,“其实,是我猜的。”
洛逸人一怔,拧起眉严厉道,“敢诓我,以为我好骗是不是。”
云泥道,“我不敢。但的确是我猜的。原来我只是预感,通过自己的感受判断哥哥的目的。但这次,”云泥看了看洛逸人的脸色,咬了咬下唇道,“这次,我们都中了毒,但都很快安然无恙。柳家的毒妙绝天下,何况柳梦倾拼死种下的,定然是难解的剧毒,却都难不住哥哥,故而我知道,墨绝也是长于毒的。墨绝长于毒,必然会用毒控制我,这答案也就毫无悬念了。”
洛逸人静听之后,认同了云泥的解释。他负手打量了云泥片刻,冷然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也就不用再瞒你。死,还是继续听话,你自己选。”
云泥道,“我现在,不想死。”
洛逸人看了她的一眼,哼笑道,“好!”转身快步而去,方走了两丈远,花仙细进来行礼禀报道,“王,名成皙沈寻月苏了白柳无心四大家联名发帖,请凤主明日巳时去柳家花园喝茶。”
洛逸人顿住脚,回转身,半眯了眼,深沉莫测笑微微地朝云泥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今天更新完,就超额完成榜单的字数了,我决定停更两天,因为前段时间,那倒霉的武打,写起来实在太累了~另外,我要准备一下我那个面试,顺便,我深刻自省一下,我写得这是什么怪物,吼吼吼,仰天笑三声,我总之是闪了,11号面试,各位亲,面试以后,我继续更新哈~
那个,云儿的态度问题,露出了冰山一角,不是全部,大家有点耐心啊。鞠躬~


第二十九章 雾里看花
云泥在洛逸人的目光下,对花仙细道,“你说我毒伤未愈,不能赴约。”
洛逸人侧首而笑,“云儿你还是去吧,你不去,他们跑到青凤来探望,我更是麻烦。”
云泥垂头道,“云儿听凭哥哥吩咐。”
洛逸人挥手让花仙细退下,远远地打量着云泥,复又带笑地走过去,盯着云泥低垂的脸,笑道,“听凭我吩咐,云儿当真要这么乖巧,处处肯听哥哥的话吗?”
云泥道,“云儿何时不听哥哥的话了。”
洛逸人负手仰天叹了口气,笑道,“你何时真的肯听我的话了。”
云泥不语。洛逸人道,“云儿怕死吗?”
云泥张嘴说道,“怕。”
洛逸人转头看向一旁的碧波,听。云泥道,“蝼蚁尚且偷生,这世上的人,谁又不怕死。”
“那云儿如果能不死,最想做什么呢?”
洛逸人不看云泥,突然发问,语气舒缓,还带着些许探寻和关怀的温度。云泥一下子就怔住了。
洛逸人见她怔住,扭头笑问道,“若是云儿可以活着,好好的,将来最想做什么,是嫁给名成皙吗?为□,为人母,三女共侍一夫,静待红颜成白发,是吗?”
云泥愣愣地望着洛逸人,看着他平静而温柔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洛逸人的唇角逸出一个诱人的弧度,笑道,“云儿你在一心求死你知道吗?为什么不给自己留条活路,名成皙养了你十年,而我是你哥哥,我们两个人,容不下你一条命吗?你才十多岁,剩下的人生还长着呢。”
云泥苍白着脸,不自主退后了一步,洛逸人带着几分悲悯地看她一眼,笑道,“我也不傻,就是没把你的心思猜到十成,也猜到了七八分。对于我来说,你那么听话,对我没有任何抱怨和忤逆,这本来就不正常,你越听话,就越不正常。其实你的想法不过有二,一是你不甘心生活在名成皙的羽翼下,不甘心和另外的女人分享他,所以拼命练功,甚至与他对着干,不过是想借此争得地位。二是,你和他情分深长,这番天下之争,你原本就是站在他那一边,练功听话,不过就是取得我的信任,好在必要的时候,反戈一击来帮他,是不是?”
洛云泥汗湿背,突然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惊恐。洛逸人道,“我能想得到的,名成皙也能想到。何况你跟了他那么久,你又能有什么瞒得过他去。现在,我和名成皙不过是在各自猜测,你到底在居什么心。我们不过是在赌。我原来的赌注是他娶妻纳妾生子,他的赌注,就是他用心养育你十年的情意。”
洛逸人看着云泥脸苍白,冷汗滚落下,他笑了,抚着云泥汗涔涔的头,柔声道,“你以为哥哥会用强制手段控制你去杀他吗?你要是不想,我也不为难你,那种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控制人的心神,人就如同行尸走肉,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么做,跟杀你无异,云儿,我不想那样对你。”洛逸人说着,伸袖擦去她脸上的汗,说道,“你不用怕,这件事我想过了。我虽然是你哥哥,可是对你来说,我和个陌生人也差不多,一出现就是想利用你,所以你一直防着我,怎么想都是名成皙对你好。你走的时候小,不记得了,我不怪你。剩下的事,哥哥自己来做,只要你不捣乱,我就宠你爱你,绝对不罚你,更不会伤害你。你不要以为哥哥野心太大,挑起争端,嗜血嗜杀,我也是不得已没办法,我立下毒誓振兴墨绝,墨绝未兴不为家。你说要见嫂嫂和小侄儿小侄女,我孤身一人,上哪儿给你找去?”
洛逸人苦笑一下,柔声道,“云儿,天下一统之后,你还是公主,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即便你要留下名成皙的命,我也答应你,只要你懂事,不要自作主张,自以为聪明地乱来。你还有大好人生,不要自己就轻易地毁了它,傻丫头,你懂吗?”
云泥低着头,狠狠地咬住了下唇。洛逸人温柔地把她搂在怀里,脸贴上她汗涔涔的额头,柔声道,“从今后,哥哥不用你冲锋陷阵了,你安安静静做你的凤主就行了。将来就算我败了,名成皙也会饶你一命,抛开他娶妻纳妾,他对你还是不错的。我是在冒险,毁了自己也就算了,不想再毁了你。我们兄妹一场,血脉相连,娘在深宫里神智失常,疯疯癫癫的,却一直想着念着你。我毁了你,又对得起谁呢?除了娘,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云儿,墨绝种在你身上的毒,你放心,哥哥回头慢慢给你解掉,绝不会,用它来伤害你一根毫毛。”
云泥在他怀里,听洛逸人说“娘”,“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颤动,热泪倏尔滚落下来。她一把抓住洛逸人的衣襟,唤道,“哥哥,娘,…,我…”
洛逸人抱紧她,柔声道,“娘没事,你乖,过一阵子消停了,哥哥带你去见她。”
云泥道,“我在墨绝两年,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她一面!”
洛逸人一怔,转而苦笑,柔声道,“娘见了你,怎么肯放你走,你有了依恋,怎么能狠下心学武功。再说,有了娘护着,你不再怕我,敢任性不听话怎么办。”
云泥欲发作,洛逸人道,“好了,别争了,你明天有约,早点休息去吧。”
云泥突然想起明天的约会。洛逸人既然打算不让她过问事情,那想让她明天去,干什么?
洛逸人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在一旁道,“你明天乖一点,缓和情绪,让他们知道你有苦衷,是被逼的,这样万一哥哥输了,你也给自己留条退路。”洛逸人说完,拍拍她的肩独自走了,他的后背背着月光,竟凸显出几分落寞。
洛云泥呆呆地看着他越走越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本来的绝望,疏离,被洛逸人这一番话,引出三分温暖,五分感慨,又被那一句娘,生生地勾引出两分柔软。
汗歇了,透骨地寒冷。云泥回房拥着被,却是辗转难眠。每个人都有猜不透的心思。云泥冷冷静静地思考,却分不出洛逸人话里,几分真诚,几分虚假。
他这样做,还搬出了娘,是真的顾念兄妹之情,还是为了留住她为他所用?他让自己去赴约,是为了给她留条后路,还是为了考验她,试探她?他说为她解毒,是宽慰她还是威胁她?云泥内心忐忑,左右思量,直到东方破晓才沉沉睡去。
一个女人。瘦削,黑衣,乱着长发。小小年纪的云泥在水边坐着,水很清。她回头看。那个女人痴痴呆呆的,一步步走近,然后伸出手,唤道“孩子”,一下子飞奔过来!
那女人扑过来,云泥却感觉自身一沉,落入水中,水一下子灌进来,冰冷,闷,下沉,不能呼吸!
云泥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出了一身汗。她抱着头,压抑着怦怦的心跳,心有余悸的喘息。
其实梦境很熟悉。小时候,常常梦见一黑衣乱发的女人,梦见自己被水淹。后来大师兄让她学游泳,她怕水,大师兄哄劝她的理由是,学会了游泳,就不会做梦被水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