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大少奶奶起来,出事了。”
紫绸听得心慌,忙拦住白妈妈道:“妈妈慢些说,出了什么事?大少奶奶正睡着呢。”
“出大事了,洪姨娘没了!”白妈妈那样子像是要哭出来。


第八十三章 死因
洪姨娘没了?紫绸的脑子里出现片刻的空白,半晌没回过神,白妈妈急得推了一下她,她才反应过来,忙匆匆的进了里屋。
素颜已然坐起来了,秀眉紧锁,正在沉思,紫绸小心地走到床前,挽了纱帐问:“要去么?都卯时了,夫人那边是已经得了信,侯爷和世子爷都不在府里头…”
素颜没做声,那边陈妈妈也起来了,打了帘子进来,“还是要去的,这事怕不简单,大少奶奶要小心一些,过去后,尽量不要开口,只怕不久,宫里就会来了,世子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可真急死人了。”
素颜起了身,紫绸服侍她梳洗,草草的挽了个髺在脑后,拿了根碧玉簪子定住算了事。
白妈妈在外头等着,见素颜现来,忙急急地说道:“大少奶奶,夫人听了消息,头痛得更厉害了,起了三次又倒了,侯爷和世子爷又不在,只能大少奶奶去主持大局了。”
素颜听得苦笑,就算侯夫人没病,这会子也不想管吧,这事情太大了,洪氏的身份达过复杂,连宫里的两位大佬,只怕这回连皇后娘娘都会扯进来,…这个责任,侯夫人不想担,她已经装了病,大可以继续装下去,就算有管家失职之责,也要小上很多…自己却是逃都逃不过的,起因就是洪氏与自己闹矛盾啊…
“上午不是还好好的么?瞧着她身上也只是外伤,涂些药,休养一阵子就行了,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素颜垂下眼帘,掩去满得的心思,尽量让自己冷静一些。
“奴才也不知道,上午大少奶奶走了后,二夫人三夫人几个又好劝了她一回,夫人又着人将她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只说让世子爷回来再劝世子爷,
宽了她的心,午间还送了饭去,听巧兰说,她还用了一碗鸡汤,吃了些饭菜,精神看着也好,到了半夜,突然巧兰就哭着来说,人没了,还是睡在床上好好的没的。”白妈妈的声音有些哆嗦,听那语气似是有些害怕。
“那先去看看吧,不会是自己没想开,又寻了死吧?”紫绸给素颜披上了厚锦,素颜边走边问白妈妈。
“也不知道啊,她那个人,神神叨叨的,指不定也真的是自巳寻了死呢。”白妈妈回道。
屋外风寒刺骨,紫绸在前头提着灯笼照跟,园子里树影憧憧,阴风怪嚎,刮得树枝簌簌摇摆,如鬼魅乱飘,甚是碜人,陈妈妈紧紧扶住素颜,一路大声说话,帮素颜驱走着盘旋在空气中的恐惧。
素颜倒并不怕鬼,便是走在这阴风簌簌的黑暗当中,也并无惧色,她只是在担忧着即将到来的事情,会不会是一个陷井,一个正要引自己往下跳的阴谋漩涡?
洪氏和叶成绍的其他六个妾室都住在一个叫悠然居的园子里,因着在侯府后园子里,叶成绍平素就统一叫这个院子为后园。
听白妈妈说,里面有十几个小院落,一般都是二进,世子爷每个妾室都独自有自己的一个院子,单独住着,每个妾室身边的丫环婆子都按规制定下,妾室的月例银子也没短过,吃食是大厨房每餐定时送的,说白了,叶成駋养的小三小四待遇都很不错,规格颇高。
天色太暗,素颜看不清园子里的布局,不过,行进中的小路蜿蜒曲折,沿途假山花石错落出现,看得出,这里条件很不错。
洪氏占的院子里悠然居中最大的,有三进,穿堂抱夏都齐全,院子里此时已是灯火通明,屋里传来呜呜的哭声,白妈妈率先走了进去。
一看那屋里已经乱作一团,洪氏的两个丫头巧兰和巧慧两个正在争吵。
“死蹄子,贱货,让你好看护着姨娘,你竟然睡得像个死猪一样,如今姨娘没了,我看你如何回去跟老爷夫人交待、”说话的正是巧慧,长得瘦长脸,虽然也清秀,那又眼睛却放着阴戾的光,正指着巧兰大骂。
“你怪我作甚,姨娘睡个觉也能没了吗?分明是你白日服侍她时没用心,让她误食了什么,你看,姨娘既没有上吊,也没有服毒,好好的人怎么会没了?”巧兰呜呜哭着回道。
素颜在门外听着便更是诧异,紫绸打了帘子让素颜进去,只见两个丫环一个坐在地上,另一个坐在榻上,边哭边骂,床上的纱账被挽起,洪氏躺在床上,脸上的浮肿仍未散去,双眼紧闭,肤色黑青,素颜上前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当真半点气息也无,竟是死透了。
再看她的嘴角两边各流出一条暗黑色的血丝,已经凝固了,心中大震,看这样子,怕是被毒死的。
她又去揭洪氏身上的被子,打板开洪氏的头看两侧,脸侧耳后未发现异常,又拿起洪氏的手,十根指都细细观察着。
两个丫头还在哭,素颜几个进来了,也像没发现一般,只顾哭着,白妈妈便喝道:“哭什么?都好生站到一边去,洪姨娘没了,你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那巧慧似是被骂醒,徒见素颜正在查看洪氏的尸首,突然便冲了上来,对着素颜一推道:“你得意了,安心了,如今人被你逼死了,你可以高枕无忧了,姨娘再也不跟你抢世子爷了?真没见过像你这般狠毒的女人,一个正室,非要逼着妾去死。”
紫绸听得大怒,上前去就将巧慧拖开,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洪氏死了关我家大少奶奶什么事?你再乱咬乱骂,拖出去打死。“
那巧慧像是讽魔了一般,见紫绸来拖她,便回手就去揪紫绸的衣服,骂道:”少狐假虎威了,你不过也是个贱丕,你主子狠毒手辣,逼死姨娘,你也是帮凶,还来惺惺作态,查看什么,看着就恶心。“
陈妈妈听得也是怒火灼烧,上前去啪的一耳光甩在巧慧脸上,骂道:”你是讽魔了么?给你姨娘陪丧也不在这一刻,大少奶奶分明就是来看姨娘死因的,你确在此胡闹,可是心虚,是你害了你主子?“
巧慧被这话气得两眼直冒绿水,挣扎着就要往素颜身上扑,素颜仍在看着洪氏的尸体,见那巧慧对自己 污言污语了好一阵子,白妈妈是站在一旁,脸色复杂,却并不出声制止,也不管那扑将过来的巧慧,只是半挑了眉,静静地看着白妈妈。
白妈妈眼色微闪,这才大声道:”来人,将巧慧拖出去,大吵大闹算什么,若不是看在你死了主子太过伤心的份上,定要乱棍打死。“
素颜听了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对白妈妈道:“报官吧。”
白妈妈听得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素颜,洪氏虽贵妾,但到底是个妾,她死得蹊跷,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京城里头,哪个大户人家一年不死个把通房小妾的,谁都不会报官,只会自己在府里处置了,原因是谁家也不敢将自家的事情让人公开查,就怕一查之下不止是一个死人的事,而是将好些个见不得光的都抖落出来,这…怎么能报官?
“大少奶奶,不可啊。”白妈妈冲口道。
“不报官那妈妈说该怎么办?如今夫人重病在床,不能理事,姨娘死得又不明不白,而她们几个又莫明其妙的攀啼到我身上,我清清白白的人可受不得这个污辱,还是报官吧。”素颜哪里不知道这根本就不能报官的,只是侯夫人故意装病,将这种麻烦事推到自己头上,而如今侯爷也没在家,洪氏的死…很有问题,显而易见是个阴谋,自己如今被逼着理事,如若有半点处置不当,便会沾上一身的污水,怕是洗都洗不干净,不若逼 了夫人出来,走一步看一步,步步为营,看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又想要做什么?
何况,自己还什么都没做,爱洪氏的丫头就将矛头对准了自己,那便更不能插手了。
白妈妈听得眉头紧蹙,眼中闪着一丝无奈,又劝道:“她们几个糊涂了,乱嚼舌根呢,老奴这就着人将她们关进柴房,大少奶奶还是先将姨娘的后事处理吧。”
素颜听了眼神冰冷凌厉地看向白妈妈,冷声道:“请妈妈着人来,将这屋子团团守住,巧慧巧兰也不许离开此处半步,洪姨娘的尸体不许挪动,一切,等夫人病好,或者,侯爷回来再行处置罢,洪姨娘乃贵妾,她因何而死,怎么死的,一定要查出结果来,我一个新嫁娘,不敢乱做决断。”
巧兰听完这话,倒觉得心中安定了些,恭敬地给素颜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少奶奶,奶奶这个法子好,谁是谁非总能查个结果,谁也不能污赖了谁,那害人的,也不能逃了出去。”说着,瞪了眼巧慧。
巧慧地是大骂道:“还过是假惺惺的作样子罢了,这可是在宁伯侯府,整个府里都是他们的人,她又是大少奶奶,谁还不是先护着她,就算查出了什么,也会销毁了,姨娘的死,最后便会不了了之,她就是逍遥自在当她的大少奶奶。”
素颜听得终于忍不住,对紫绸道:“掌嘴十下,如此恶奴,自己没有服侍好主子,却将罪责往本少奶奶身上泼,你没半分证据便口声声污我,我如今怀疑你谋害了姨娘嫁祸于我?”
紫绸早气得炎冒三丈,听了素颜的话,立即上前,左右开弓,连打那巧慧十下,打得巧慧两腮立即红肿了起来,巧慧这才闭了嘴,只怒目瞪视着素颜。
素颜对陈妈妈和紫绸道:“回去。”
白妈妈听了愕然地看着素颜,素颜回了道对白妈妈道:“妈妈最好尽快使人来,将此处围住,洪姨娘的尸体若再出了什么岔子,那便是妈妈的责任了。”
白妈妈听得心中一凛,忙吩咐下去,使了七八个婆 子将洪氏的屋子把守住 ,连屋时原丫头婆子们一律看好,不许乱动。
素颜带着陈妈妈和紫绸走出里屋,到了正堂,却见一个相貌冷艳的妇人正带了两个丫环立在正堂里,那妇人一身素净的软绸锦袄,梳着新月髻,头上只插了一根翡翠簪子,淡淡的立着,却给人一种清冷孤绝之感,她见素颜出来,走上前来行了一礼:
“妾身见过大少奶奶。”连声音里,都带着些许的清冷孤傲,虽是行礼,眼睛里却看不到半点恭敬之意,含着一股冰霜和不屑。
素颜点头抬手,淡淡的打量着这个自称为妾的冷傲女子,这里是悠然居,住的也不止是洪氏一个妾室,好早就知道会再遇到叶成绍的其他妾室。
只是这位看着怎么也不像是给我作妾的,那神情倒是比大家闺秀还要傲气得多,也不知道这位又是何种身份,难道又是太后娘娘赐下的?
白妈妈在一旁便介绍道:“大少奶奶,这是司徒姨娘。”
司徒?会是护国侯府的那个司徒吗?再看这司徒姨娘的眉眼,果然与司徒敏有几分相似…不何能吧,护国侯府的上姐会给叶成绍做妾?
她不禁问道:“你是护国侯家的小姐?”
司徒姨娘听得眼神一厉,脸色闪过一丝痛色,冷声道:“下嫁与人为妾,出身何外,一点也不重要,如今司徒兰不过是个贱身,大少奶奶大可不必过问这些。”
那便是了,看她这神情和这语气,甚是不满给叶成绍作妾,也不知当被又是怎样的一个故事,或者,叶成绍真的浪行浪举,害了人家清白故娘,故娘不得不下嫁与他?可是,以护国侯府的家世,她又怎么会只是给他做妾呢?
不过,如今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洪氏的死,像声大石一样压在素颜的心头,得尽快想法子脱开自己的干系才是,于是对司徒氏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外走。
司徒氏却是闪身拦在了素颜身前,扬起下巴道:“大少奶奶既然来了,自然是得给个说法了才能走,姨娘虽是贱身,但也是一条生命,绝没有白死的道理。”
这意思也是觉得自己害死了洪氏?她要为洪氏出头?素颜不由微眯了眼,冷冷地看着司徒氏道:“那姨娘待要如何?”
“妾已着人通知洪妹妹家人,想来即刻就会到,请大少奶奶多多等待,便是洪奶奶自尽而死,也得让人父母见上一面,给个交待才是。”司徒镇静地拦在素颜身前道。
“我若不肯呢?”素颜气极,这司徒氏凭什么一副对待犯人的嘴脸对自己,她又算哪根葱蒜,她哪只眼看到自己对洪氏下手了?
“那大少奶奶可以自妾身上踏过去,最多这屋里再死一个姨娘罢了。”司徒冷傲而决然地看着素颜道。
素颜听得一哂,转了头对白妈妈道:“想来妈妈以然看到了,这屋里怀疑本少奶奶的可不止一个人呢,本少奶奶也不屑与人分辩,请妈妈报官吧,君对她一心艰若不去,那我便使人去报了就是。
那司徒听得素颜要报官,冷厉的眼神才缓了一些,却是更加复杂地看着素颜,那审视的神情,让素颜心中好性恼火,忍不住就轻蔑地瞪了她一眼,原来是看着她与司徒敏有关系,给司徒敏几分面子,做那讥讽嘲笑这色,但这司徒氏也太自己以为是了些,那故作清高的样子,仿佛全世界就她一个人,是清白这人一样。
白妈妈听得头皮发麻,也知再也推搪不得,忙对素颜道:“大少奶奶且稍待,老奴去报了夫人知晓。”
说着,便走了。
“司徒姨娘有什么想法,一会等官府之人来时,再细说吧。”素颜淡淡的自司徒氏身边绕过,看也不看她一眼。
司徒氏清冷的脸色终于闪过一丝尴尬,福了身道:“妾身方才出言不逊,请大少奶奶见谅。”
素颜听得诧异,似她这种自认清高的人也会给人道歉?不由回头看着司徒氏。
司徒氏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垂了头道:“大少奶奶容禀,妾身白天曾来看望过洪妹妹,她一直伤心在哭,说大少奶奶不容于她,非要将她送走,妾身也好劝了她一回,后来,她才好些了,但看她那样子,并非生了死意,又肯好生用饭用药,便更不可能自尽,但人却是莫明其妙的没了,妾身便生了疑心,妾身看洪妹妹像是中毒,便问服侍的丫头,只说道吃的都是寻常饭菜,并没有用过不干净东西,这人死得太过蹊跷了,而她与大少奶奶才闹过一回,府中家事又由大少奶奶接官,妾身才会有些疑问。”
素颜听她说得有理有据,又肯低头伏小,心中也算消了些气,淡笑着对她道:“姨娘稍安勿燥,此事太大,你我都不是能够主事之人,等那能主事之人到了,自会有人查个明白的。”
司徒听了脸色微郝,点了头应是。
果然没多久,侯夫人头带白色纱布,被白妈妈扶着进来了,素颜与司徒忙上前去见礼,侯夫人也不叫起,只是满脸怒容的径直走到了正堂椅子上坐下了。
紫颜自已直了身,静静的站在一旁。
侯夫人见了更是气,斥道:“我不过让你帮着管上一天家事,府里就出了如此大事情,你这让我如何跟侯爷交待,如何向贵妃娘娘交待,又如何向太后娘娘交待?以前听人说,你是个克父克母的八字,我还不信,如今看来,那传言还真没错呢,你就是个扫把星,一来就尽是祸事。”
素颜忍着怒火,抬眼冷厉地看着侯夫人,侯夫人果然又道:“出了事不知道如何处置也就罢了,竟然要去报官?你是不是侯府的人啊?你入了侯府的门,就该处处为侯府的利益名声考虑才是,不说好生查察洪氏死因,找出凶手,却要交侯府家事报与官府,公于世人眼中,你是存心要出侯府的丑,让侯爷和我在全京城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吧。”
她话音未落,那边二夫人,三夫人两个联袂而来,正好听到侯夫人斥责素颜的话,三夫人道先就不乐意了,怨责地看着素颜道:“侄媳莫怪嫂嫂说你,侯府可比不得小家小户,府里出了事,自然是要关起门来调角的,怎么能胡知民报官呢,你可还有几个姑了壁画叔都未成婚配呢,侯府名声坏了,那是会影响你弟弟妹妹的名声的。”
那话里话外便是说素颜是小家小户出身,见识短浅,不懂维护侯府名声。
素颜听了也不在意,却道:“如今长辈们都来了也好,我着实年轻不懂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心慌了,到至于什么克父克母扫把星之类的,这请不要胡说,别到时,我真有那个本事,将哪个长辈给克死了,这种事,信则灵,不信则是子虚乌有啊。”
侯夫人听她竟然诅咒自己,顿时气得倒仰,三夫人听得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侯人人正没出发火,冲她便道:“老三家的,你这是幸灾乐祸吧,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倒了霉,你家也没好处得。”
三夫人被似夫人骂得冒火,干瞪了侯夫人,却不知道 说什么。
二夫人听了就皱眉道:“老三家的,大嫂说得是,如今是要大家一起想法子,怎么将这事抹平了才是。”
司徒听二夫人这话就冷了脸,走出来也不行礼,冷傲地看着二夫人道:“二夫人,话可不能如此说,且不说洪妹妹身份何等贵重,就凭她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也不该如此草视,难道侯府就是那草菅人命的污浊之地吗?”
二夫人被司徒的话气得要死,但脸上却带着干笑道:“司徒姨娘,这话说的,我说的抹不自然是好生找出洪氏的死因啊,我看,她是因着大奶奶非要送走她,自行服了药自尽了,她身边的几个丫头没防备,人死了才知劳神,好生换了衣服,递了牌子进宫去,向贵妃娘娘和太好娘娘陪礼请罪才是正经呢。”
素颜听得大怒,冷笑着问二夫人:“婶娘何时听我说过要送洪氏走了?婶子说话可得注意些,侄媳胆了小,身子又弱,可不经吓,洪氏白天在母亲屋里时,我可是说得明明白白了的,她是世子爷下令要送走的,我作为人妻,自然不能与相公唱反调,让她求母亲,母亲如何应下的,想来婶子您也听得清楚,若那也算是逼迫于她,那逼她的可不止侄媳一人。”
侯夫人听素颜将她也扯上,更是气急,却也知道和这顶帽子压素颜是不行的,便道:“此事原就是洪氏自己无状冒犯了主母,不过被罚了几下就受不了气,自寻死路,她寻死也不止这一回了,好好守着都没守住,又寻了死,少不得,我硬着头皮去宫里请罪就是,素颜,你也有责任,天亮之后,也一并跟我去吧。”
素颜诧异的看着侯夫人,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如此通情理了,虽然不想去宫里,却也知道,自己身为正室,对洪氏的事,是该有个交待,就算不主动去,宫里也会着人来叫她,便低了头应了下。
侯夫人便要起身走,司徒氏却突然跪了下来,拦住侯夫人:“夫人,洪家妹妹绝不是自尽而死,她是被人下毒杀死的。”
侯夫人听得眉头一皱,狠狠地瞪了司徒一眼,喝道:“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回到自己院里去呆着,出来晃荡什么?”
司徒却是倔犟地跪在地上不肯走,犹自说道:“请人人去查验洪妹妹的吃食,茶点,那里面一定有问题,府里来有忤作,也可以叫了来查验一番,也好给洪妹妹的父母一亲人一个交待。”
侯夫人见她如此不懂事,一意蛮缠,不由大怒,正要喝斥,却听见外头一声嚎陶大哭,“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侯夫人楞住,不由看向白妈妈,白妈妈一头是汗,小声道:“司徒姨娘着了人去通知了洪氏家人,这会子怕是来了。”
果然,一对中年夫妇如疾风一般地冲了进来,那妇人穿着一身半旧的衣服,打扮普通,一进门便向里屋冲去。
而那中年男人却是一脸哀怒地看着侯夫人,也不行礼,直直的问道:“谁,是谁害死了我女儿,是谁?”
那妇人一进去便哭得更凶了,整个后院都要被她的声音给抬起来,一时,周围的小院子里灯全亮了,府里的下人们开始往这小院里探头张望。
素颜见了便对白妈妈道:“妈妈得使人了人去,将那些看热闹的全轰了才是。”
白妈妈听了忙吩咐了下去,才让那些围着的人散开了些。
侯夫人捧着自己的头直皱眉,这一回,她是真的头痛了,对白妈妈道:“叫她别哭了,有话好好说。”
又对那中年男人道:“你且先坐下,事情才了生呢,原是你家姑娘不懂事,冲撞了大少奶奶,被世子责罚了,她便寻了死,你们也莫闹,侯府会好生抚恤,给她厚葬的。”
洪氏之父却是冷笑一声道:“侯夫人好大的口气,人死了就一句自尽便了结了么?我那女儿乃是太后娘所赐,又正是青春年少,好日子才开始,怎么会自尽,分明是后院女人之间争宠嫉妒,手害了我女儿,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便闹到太后娘娘处,这天下,总有公道在的。你们莫想要以势压人。”
屋里洪氏之母洪陈氏听到中年男人的话便冲了出来,直接低了头,向素颜撞了过来,素颜猝不及防,被她撞在了地上,她张开五指便往素颜身上撒,长长的指甲向素颜的颈脖抠去,素颜拼命的仰着头才躲过那抓向脸上的一击,反手便去推那洪陈氏。
陈妈妈和紫绸这才反应过来,忙去拖扯洪陈氏,那洪陈氏像是要拼命一般,陈妈艰两个费了老劲都没能将她拖开,她死死的揪住素颜的衣服,抓不到便用力捶要素颜,嘴里骂道:“贱人,是你害死了我女儿,我今天要你偿命。”
素颜身子原就受了伤,那洪氏又一股子蛮力,一时打得骨肉生痛,侯夫人见她二人滚作一团,半晌才喝道:“来人,来人,将这疯婆子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