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短短两句话,使苏沫脑海里的想法瞬息万变,心情既惊喜也疑惑,一时没作答。
王亚男又问一遍:“你才想说什么?”
苏沫直觉地把手里的纸张往身后掩了下,脑子转得飞快,直接道:“关于天保。”
王亚男立刻问:“天保怎么了?”
苏沫说:“天保那天把梯子搬出去想翻院墙,要不是保镖拉着,没人拦得住,我想是不是在墙根那里种些矮树花草好些,要不给他找个男保姆?”
王亚男说:“男保姆住家里也不方便,让那两个保镖分开吃饭休息吧,总得个人跟着他。”
苏沫点头:“也对。”
王亚男笑笑,瞥见她手上的东西:“是不是还有什么要给我瞧的?”
苏沫只好把那叠材料递上去:“九月初的周年中秋庆典,我之前已经做了些方案,这段时间趁着晚上没事才把它做完,不知道用不用得着,您要看看吗?”
王亚男只翻了第一页就没再往下看:“这些小事就别操心了,你回去上班的时候交给我现在的助理,让她看看。”
苏沫应下,把那叠纸张连同压在下面的辞职信一起拿回来,心里砰砰地跳,又想:既然招了新助理,为什么还让我回去?回去搁哪呢?
王亚男问:“我记得你以前是想做销售?”
苏沫摸不准她的意思,委婉说:“是的,我当时觉得做您的助理应该能力全面些才行,所以想去做一段时间的销售锻炼锻炼。”
王亚男又问:“然后呢?”
苏沫知她在问自己的职业规划,先前自己所投的简历主要针对两方面,一是继续当董助,二是转销售,但是做销售有专业局限性,而董助这个职业需要重新接触新老板的一切,适应过程更为艰难。
她稍作考虑,认为这种形势下无需遮掩,干脆实话实说:“我以前认为自己在工作上有两条可能的上升渠道,一是争取从董助做到董秘,二是想往管理上发展,但是在管理方面,我觉得自己还欠缺经验。”
王亚男问她:“你觉得自己适合做管理吗?”
苏沫想想:“就目前而言,还不是我的强项。”
王亚男笑起来:“我从来不随便论断一个人的发展潜力,”她换了话题,“你想转去做销售,但是销售部有个能人赵祥庆坐阵,你去了也是个小业务员,有什么意思?再说你以前又不是没做过一线销售,这种小经验还需要再积累吗?”
苏沫看着她,没做声,心里不安。
王亚男接着道:“这样,你还是继续做你的董助,但是不必负责日常行政工作,转去跟进大项目,级别和老赵一样,”她低哼,“还想让我的人去给他们当小助理,有意思得很。”
苏沫听得发蒙,继而窃喜,心里感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当她告辞出去,王亚男却说:“在公司业务方面,我一般不重用女员工,并非有性别歧视,我也是女人,所以清楚得很,女人偏感性,容易受感情诱惑,到底比男人软弱,又比不上男人的现实和理智,非常容易倒戈。所以,你不要让我失望。”
苏沫对这番话虽有余悸,却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头一次步履轻松地走出宋家大门,赶在商场关门之前,跑去买了点化妆品、高跟鞋和一套春夏款职业女装。这段日子尽顾着伺候宋天保,只当自己是保姆,哪还有心思打扮,一直素面朝天。
想到宋天保,苏沫心里有一丁点内疚,和新保姆交接工作的两天,她有意避开离职话题,但天保似乎有所察觉,情绪比以往低落。苏沫走前和他道别,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却一声不吭。
第三天,苏沫起了个大早拾掇自己,在衣橱里挑来选去,看中一件浅蓝一字领中袖,提肩收腰样式,穿上显瘦,在空调房里待着也不会觉得凉,再搭根银色细链,黑色皮质表带银面腕表,□配条灰色及膝窄裙和一双中跟浅色皮凉鞋。
她原是挽上发髻,想想又放下,最后不高不低扎了个松松的马尾,仍露出额头鬓角。她额角生得漂亮,衬着秀气五官白皙肤色恰到好处,这两天睡眠质量转好,肤色也温润,无需粉底,只将眉毛刷黑些,再涂亮嘴唇。
苏沫照着镜子,觉得还不错,清爽端庄,很有精神。
来到公司,她心里略有紧张和期待。
上了楼,王亚男的新秘书正在为她整理办公室,新办公室位于董事长办公室旁边,面积不大,往常只供胡特助一人使用,桌上搁着她先前用的电脑。
苏沫向新秘书打听才得知,胡特助前几天离职,原因不明。
她想起那晚王亚男接到的电话。
不多时,她被告知,汽车项目组有会议,董事长交待,由她代替胡助理出席。
苏沫想山不转水转,她心里一亢奋,就去早了,干脆独自待在会议室里研究手头的材料,等了半天,陆续有同事进来,看到她都有些惊讶,客套地问好,最后到的是王居安和赵祥庆。
进门时,赵祥庆原在听老板指导工作,谁知王居安话说一半忽然打住,赵祥庆便琢磨地瞧过去,瞧见了苏沫。
她坐在桌旁,右手指间夹着笔,这会儿也正望过来,眼神里带着些娇软的无措,薄唇微抿,脸颊上细小酒窝若隐若现,仍像以往,再如何打扮干练言行端正,也掩不住那几分我见犹怜的韵味。
随即她侧过脸,安静地盯着面前的文件纸张。
王居安收回视线,接着和赵祥庆说话。
赵祥庆十分肯定,让那小女人产生不安和抗拒情绪的不是自己,只等老板说完话,他一边坐下一边对苏沫笑着招呼:“哟,小苏回啦。”
苏沫对他温婉地笑笑。
旁边有人小声问:“胡助理还没来,又迟到?”
没人答话,苏沫坦然说:“王工让我暂时接手胡助理的工作。”
技术部立马有人对赵祥庆笑道:“赵总,现在可不能随便称呼了,级别已经赶上您了,快得很啦。”
赵祥庆笑道:“知道知道,”又说,“苏助升职了,好事呀,要不晚上找个地方,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苏沫还没说话,那人又说:“人家未必有时间吧,听说苏总最近做了不少工作,让王工刮目相看,这里离不开她,那里也离不开她,肯定忙得很。”
苏沫略微一笑,不理这茬,仍细看手里的文件。
赵祥庆心想要不帮人解个围?
王居安坐首位上一直没开口,这会儿把资料夹往桌上轻轻一扔,说:“开会。”
会议内容仍有关产品投标,此次招标的是本地一家国企,之前苏沫只需负责技术标,现在胡特助一走,她开始跟进客户,接触商务部分。
王居安做事绝不拖沓,接到消息立刻展开工作,也要求大家高效配合。
苏沫结合本公司产品优势做了一下午客户需求分析,其间又接到莫蔚清的电话约在晚上见面,谁知临下班却得到总助的通知,要求当天提交授权书和标书索引。
如今苏沫对王居安及其周围的人十分提防,也知道这项目重点耗时部分在技术一块,何况还要等待估价员提交结果才开始资审,因而并不匆忙制作经济标。
苏沫提交了需求分析和委托书,等总经理和董事长签署,并询问:余下部分能否明天提交。
总助转达王居安的意思:明天还有另外的工作,建议加班。
苏沫把工作进度和安排做成PPT发去王亚男的邮箱并转发王居安,表明自己在时间上有充分把握和详尽计划。
下班时间将近,她又看眼邮箱,没收到对方的任何回复,又不希望落下口实节外生枝,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知会一声,谁知桌上电话响起,还是内线。
总助说:“苏助啊,老总还等着要东西。”
苏沫答:“我已经给老总发过邮件,说明今天的工作情况,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如果不着急,明天一早送过来,你看这样行不行?”又问,“你们也要加班吗?”
总助无奈叹气:“是啊,都要加的,不过你那边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催得这么紧,要不这样,我帮你转接,你自己跟他解释。”
苏沫还没说话,信号长音响起,不多时,对方就接了。
王居安淡淡“喂”了一声,嗓音里略有倦意。
苏沫停了会儿,大致解释了自己的情况。
王居安道:“你第一次接触商务方面,需要时间适应,你提交的东西,我们这边也需要人员检验修改,如果拖太久,会影响整体效率。”
苏沫知他是无理也要辩三分的人,也就没做声。
王居安问:“你几点有事?”
“约的八点多。”
“那就加班到八点。”
全无商量余地,她心里叹息,应下。
苏沫果然工作到八点,剩下的打算拿回家开夜车。
走出办公室,外头黑灯瞎火,来到走廊,声控灯骤亮,又往总经理办公室那边瞧了下,哪还见得着人影,总助的位子上也空荡荡。
苏沫暗自发句牢骚,想起给莫蔚清打电话,说临时加班,晚些才到。
莫蔚清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踌躇。
苏沫心里越发觉得奇怪,转身要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王居安从里间出来。
王居安拿着手机车钥匙直接往电梯间去,随口问:“做完了?”
苏沫只好说:“没,还差一些,我晚上回去做完。”
王居安这次没为难人:“明早拿来给我,需求分析我才看了,还有问题。”
苏沫答应,进了电梯,王居安站在中间,苏沫尽量与他隔开,两人都很长时间不说话。
快到底层时,王居安忽然问了句:“宋天保最近怎么样?”
苏沫故意说:“不太好,听说晚上睡不安神,总是做梦惊醒,而且……一见女人就害怕。”
王居安听得笑起来,侧头瞧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没说,顿了顿才道:“你这是越来越坏了。”
话音未落,门开,苏沫出去,电梯继续下行,王居安到地下停车场取车,苏沫在路边等出租,不多时,就见王居安的车从旁驶过,她松一口气,又想电梯间的摄像头不知有无录音功能。
苏沫到莫蔚清家,原以为从蓉也在,谁知只有她俩,桌上搁着两盘冷菜,想是叫的外卖。
她早饿了,就着吃了些饭,莫蔚清却什么也不吃,坐在桌旁边抽烟边瞧她,苏沫被她瞧得有点不自在。
莫蔚清说:“这衣服挺好看的……你现在混得挺不错?”
苏沫也打量她,就见她脸色泛黄,身上披着睡衣,全无先前的讲究,不知该做何评价,只笑了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蔚清却问:“你和先前那人怎样了?”
苏沫停下筷子,平静答:“没怎样,没在一起。”
莫蔚清问:“为什么?”
苏沫说:“他看不上我,也知道我对他有目的,”她自嘲地笑笑,“这种人身边不缺女人,真正喜欢他的肯定也不少,是我自不量力。再说经济地位决定一切……”话没说完,突然想起莫蔚清的处境,立马打住,转移话题,“你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些没?”
莫蔚清若有所思,仍是问:“你说得这样轻巧,难道就没对他动过心?”
苏沫微怔,低头吃菜:“一起出去做项目,有他在,就觉得心里不慌……只是这样。”
莫蔚清笑起来:“上过床没?上了几次?”
苏沫说:“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莫蔚清肯定:“上过了,而且好几次。”
苏沫没说话。
莫蔚清又道:“看来感觉还不错,”又说,“既然你认为有很多女人会喜欢他,那么外在条件也是不错的,至少还年轻……让我想想,你们一起工作,他是你上司……如果是一般的上司,也就是个白领,谈不上好条件……他应该是你的老板,对不对?你在什么公司来着?安……”
苏沫搁下筷子:“都过去了,我不想聊这个。”
莫蔚清笑笑:“好啦,聊天当然是瞎聊啦,不聊男人聊什么?不过你也够本事,才来多久,就碰上个这样的,栽了也值,当交学费了。再说……”她窃笑,“你觉不觉得,这样的男人更有吸引力?上了你,又甩了你,是不是特别让人恨得牙痒痒?”
苏沫起身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莫蔚清忙拉住:“逗你玩呢,我当然有事才找你。从蓉我信不过,就只能找你,”她一反常态地认真,“周远山不知从哪里知道我……和尚淳在一块,现在面也不露,电话也不接。我想……让你帮忙带句话,就说,我莫蔚清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他到底愿不愿意跟我重新开始。”
苏沫听得一知半解,又见她眼里隐有泪光,于心不忍:“我实在不好掺和你们三个之间的事。”
“不用你掺和,带句话而已,你跟他说,我给他三天时间考虑……第二件事,”她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一把小钥匙递过来,“这是我家楼下信箱的钥匙,我的门牌号是1001,信箱的号码却是1004,你记好,我要是跟他走了,你来帮我收信。”
苏沫觉得她有些神神叨叨,将信将疑接过钥匙:“怎么号码不一样?”
莫蔚清又笑:“是啊,可能是物业搞错了,这事,尚淳也不知道呢,”她停了会儿,有气无力摆一摆手,“行了行了,你可以走了。”
苏沫见她如今这光景不愿去计较,仍是安慰:“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只要不是掺和你们之间的那些事,我……”
莫蔚清懒懒地过去开门:“走吧走吧,”又嘱咐,“钥匙拿好。”
门才打开,外间就进来一人。
尚淳抬头笑道:“今天好点没,”他往屋里扫了眼,“有朋友来看你?”
莫蔚清不说话,苏沫也没做声。
尚淳本不以为意,随便瞧了苏沫一眼,诧异之下又瞧了眼,笑道:“我得好好想想,这位是谁?”他皱一皱眉,走近些,微低了头看她,“苏小姐,很久不见。”
苏沫顾忌这人,直觉地往莫蔚清身边挪了几步。
尚淳瞧她一副娇怯怯的模样,心里又不争气地发酥,随即想起早先的事,克制自己即使瞧着她也得冷下脸:“我……”
莫蔚清问:“你什么你?”
尚淳要笑不笑回了句:“我知道她是你的朋友嘛。”
苏沫趁两人说着话,赶紧往外走。
尚淳又将视线移回她脸上,微微侧身,却只留半侧门的空隙。
苏沫不想多与他打交道,硬着头皮挤过去,男人的体温和呼吸近在咫尺,她热出一身汗。
进了电梯,转身站好,余光发现那人似乎又往这边瞧了眼。
莫蔚清站在门里,一双泪眼盯住尚淳。
尚淳回头,搂着她的肩进屋:“宝贝儿,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怪慎人的。”
莫蔚清说:“你也知道害怕?我天天等着你,好不容易等来一次,你还使劲盯着别的女人看。”
尚淳仍是笑:“看看怎么了,你以前很大方呀,现在怎么变得这样情绪化,你这抑郁症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再说了,我们家这个小保姆……还挺耐看……”
莫蔚清气得抡起沙发上的抱枕砸他,哭道:“混蛋,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起先尚淳还忍得,耐性磨尽,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子,把人往沙发上扔,巴掌扇到跟前又停住,压低声音说:“够了,越来越没劲了你,念着你跟我这么久我才哄着你,可别把我惹毛了……”
他目光森冷咬牙切齿,莫蔚清也被吓住,却不服,冷笑:“你也瞧见人家对你怎样了,你就是没吃到嘴,不甘心,我跟你讲,人家找着更好的了,看不上你。”
尚淳不以为然,起身整着衣服,冷哼:“我管她找着谁了,我早说了,这种女的,就是给你提鞋也不配,我懒得费那功夫。”
莫蔚清不信:“她傍上了安盛的老板,怎么就比我差了?”
尚淳一愣:“王居安?”随即笑起来,“这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2013.3.12本章更完,谢谢阅读!
第 55 章
苏沫回家,把那枚莫名其妙的钥匙收进抽屉,熬夜做完工作,第二天一早递交总经理办公室,王居安不在,秘书收了。
中午,接到面谈通知。
她过去时,王居安坐大班桌后看文件,秘书在外间忙碌,办公室门大敞。
半月前才打电话向人义愤填膺地控诉,她何曾想过会跟这人再有交集,如今虽是公事公办的脸孔,心底仍滑过一丝不自在。
对方显然缺乏这样感性的体会,需求书直接扔到跟前,简明扼要指出不足。
苏沫站在桌旁,一页页翻过去,有些词句段落被人重点标记,她自持做事细心,不想这人遣词造句更加严谨,连标点也不放过,重头至尾过完一遍,三言两语间,又定下初步的跟进方案。
若是换成旁人,她早已流露欣赏和钦佩,这会儿却只是认真倾听,努力吸收,又像好学生一样低头做笔记。
王居安看一眼手表,午休时间过半,问也不问,直接让人从员工餐厅送两份饭菜上来。王居安吃得快,吃完后,又拿起其他文档不紧不慢地翻阅,苏沫默默吃了几口,食不下咽,等候批示。
不多时,秘书叩门,问:“王总,两点约了南建三局的人开会,是不是让老张先把车开到楼下备着?”
他点头,文件递过来说:“没有逻辑关系图,补上,过两天,我这边就要标书的初稿。”
苏沫应了,出去前收拾餐盘。
王居安抬头看她一眼,忽然问:“不能吃辣?”
苏沫不防,匆忙说是。
她去洗手间洗漱,发觉镜子里的人双唇艳红,眼含水光,多了点似怨似嗔的气质,赶紧捧一把清水擦了擦脸。
第二天,苏沫把修改后的文件再次提交,中午又被叫去谈话。
秘书忙碌,办公室门稍掩,过后,两人一同吃饭,菜仍是辣的。
王居安布置完任务,照旧出门办事。
之后几天,再无任何传唤。
苏沫拿到项目估价,开始拟定标书初稿,正忙着,接到电话,莫蔚清问:“你跟他说了没有?”
苏沫忽然想起来,答:“一直没碰见周律师。”
莫蔚清猛烈咳嗽几声,病恹恹道:“你打他电话试试。”
苏沫问:“你生病了?”
“感冒,有点发烧。”
苏沫不放心,下班后顺道去瞧,莫蔚清的家静得像坟墓,窗帘放下,没有灯光。
莫蔚清勉强起来开门,又摔回沙发里蜷着,身上裹一层薄毯。
苏沫在厨房熬上一小锅粥,让她回卧室休息,莫蔚清闭眼道:“那间房,只有一张床,床头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我一个人睡不着,总是做噩梦。”她喝了半碗粥,又躺下,拿药给她吃,却不理。
苏沫进厨房收拾,水槽里已堆叠好几天的碗。
她擦净碗碟,听见大门那边有动静,有人拿钥匙开了门,走进来。
尚淳的声音响起:“要我来看你,你却每天都是这种样子。”
苏沫立时停下动作,待在里头不肯露面。
过了好一会儿,莫蔚清才答:“我病了,”又说,“你知道我昨晚梦见谁了?”
“谁?”尚淳按亮客厅的灯,又去开窗。
莫蔚清说:“我儿子啊,大胖儿子,长得真好看呀,他怨我,我就说,找你爸去,别来找我,是他不要你。”
尚淳不耐烦:“没完没了的,整天拿这些说事。”
莫蔚清气极,几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你做也做了,还不许人说?你现在一边着急离婚一边和我们撇清关系,是要娶新老婆了吧?听说她家世好得很,人家拼爹,你家孩子多,只能拼老丈人,新老婆厉害啊,年轻气盛,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哄着她,就挨个收拾掉我们。”
尚淳没做声。
莫蔚清冷笑:“你这人不止花心,爱玩十几岁的小姑娘,就不知再婚以后,能不能管住下面那东西,不如我先说给她听……”
尚淳立马道:“你闭嘴。”
莫蔚清越发伤心:“以为我待家里,就什么都不知道呢?连自己的孩子都算计,你也不怕遭报应。”
尚淳恼羞成怒:“莫蔚清,你别倒打一耙,那孩子谁的,只有你自己清楚。”
莫蔚清哭道:“你真没良心,除了你,我还能跟谁,我不到十七就跟了你,这么些年,我最好的时候,就只跟着你。”
尚淳笑:“怎么?那姓周的又甩了你么?”
莫蔚清把抱枕扔过去:“滚,你给我滚,我看见你就恶心,你他妈的恋童癖,恶心……”
“哐当”一声门响,屋里立时安静。
莫蔚清从呜咽变成痛哭,几近崩溃。
苏沫听得心惊肉跳,各种安慰都是空谈,不敢走开,一直陪她到深夜。
这一晚,苏沫没睡好,早上起来时,心里仍不好受,恰巧从蓉休假,就请她过去瞧瞧,只说莫蔚清生病,其他没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