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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危机
萧铎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在廊檐下等着。他想他应该跟萧成璋好好谈一谈。
萧铎身量高大,身上有那种武将的杀戮之气,人往廊下一站,便全是磅礴的气势,宫人们都不敢仰望。这位晋王殿下,从少年时代的卖货郎,到如今的储君,从最卑微走到几乎这世间最高的地方,已然成为了众人口中的传奇。
特别是他与皇上毫无血缘关系,只是一个养子,却能越过皇帝的血脉,成为皇位的继承人,古往今来,应该没有第二个了。
一名宦官大着胆子,走过去说道:“殿下,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小的领您去旁边的偏殿等待如何?那里暖和。”
萧铎侧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宦官,长得白白净净的,大概在宫中呆得时间也不久,只是想巴结自己,便摇了摇头:“不必。”
宦官应了声,乖乖地走开了。心想晋王果然如传言中的一样不好接近。
过了一会儿,殿内传出萧成璋大声呼叫的声音:“父皇!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萧铎心头一惊,立刻转身大步跨入殿内。只见萧毅仰面躺倒,浑身抽搐,萧成璋正扶着他。跟进来的宫人们纷纷吓住,扑跪在地,萧铎高声喊道:“快去叫御医!”
宦官这才反应过来,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萧铎和萧成璋将萧毅扶到龙床上放躺好,他面色发紫,双目紧闭,似乎十分痛苦。萧铎抓着萧成璋的衣领问道:“你跟父皇到底都说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样?”
萧成璋摇了摇头,还有几分没回过神来:“我,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
萧铎松开萧成璋,转头看向皇帝。皇帝有风痹之症,一到天寒便易发作。从前冬日也不好过,但那时没有显现在这般严重。
御医很快赶来了,将萧铎和萧成璋都请到了外面,放下明黄的龙帐。接着柴氏、薛氏还有后宫的嫔妃收到消息都赶过来了,其他人都在殿外候着,柴氏和薛氏则进了殿内。
薛氏六神无主,一直抓着萧成璋的手臂问长问短,看向萧铎的目光却有几分忌惮。
柴氏面上镇定,袖中的指甲却已经陷入了掌心,隐隐生疼。
她知道皇帝的病,原本皇帝不应该这么早上朝的,还需休养几日。可是皇帝那日看了萧铎的奏折还有众臣反对的折子,强撑着身体去上朝。这些日子,皇帝的精神一直很好,除了手脚不怎么利索以外,听说进膳也比平时多了。
柴氏原以为没事了。可她到了此刻才知道,皇帝根本没有好,甚至病情还加重了。
她转向皇帝的近身宦官,质问道:“本宫每日叫人问你皇上的饮食起居,你为何说没有异常?”
宦官连忙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小的有罪,是皇上不让小的说的。皇上这些日子夜里常疼得睡不着觉,第二日又要早起,其实膳食进得很少,有时候一口都吃不下。但是他怕娘娘担心,就要小的谎报…小的该死!”
是她忽视了。她忙着揣测皇帝的心思,忙着顾虑朝中大臣的动静,忙着儿子孙子,唯独忽略了丈夫。至亲至疏夫妻,她本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在邺都的时候,他有什么心事也一定会找她诉说。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存在的阻隔越来越多,心也离得远了。
“母后。”萧铎扶着颤颤巍巍的柴氏坐下,轻声宽慰道,“父皇一定会没事的。您别担心。”
柴氏握着萧铎的手,心中只余痛悔。说到底,变了的那个人是她。她开始为了儿孙来算计这个皇帝,却忘了这个皇帝,也是她年轻的时候一眼相中,风雨同舟了数十载的夫妻。她心中先是怨他亏待了萧铎,而后怨他抬了萧铎的身份,却再也不去她的慈元宫。她让身边的人盯着皇帝的举动,生怕皇帝做出什么对萧铎不利的决策。
她满心想的都是这些事,唯独忘了关心他,连他身上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御医从龙帐内出来,众人连忙围了上去询问。御医说道:“皇上已经稳定些了,叫皇后和晋王殿下进去。”
只叫了皇后和晋王?薛氏愣了一下,但她再不懂事,也不敢这个时候闹,只眼睁睁地看柴氏和萧铎掀起帘帐进去。到了这个时候,皇上的心中还是只有皇后母子,而将自己和祁王置于何地呢?薛氏有些伤感,无力地靠在萧成璋的怀里。
萧毅闭目躺在龙床之上,十分虚弱。床边的云纹高几上,摆着赤金香炉,正飘着袅袅的轻烟。檀香有镇定安神的作用,混合着龙涎香,迷茫在龙床周围。
柴氏坐在龙床边,握着萧毅的手,摸着他消瘦的手背,轻轻喊了声:“皇上…”未语泪先流。
萧毅微微睁开一点眼睛,喘了两口气,没说上话。柴氏连忙附身道:“皇上有什么要说的,慢慢说,臣妾听着。”
皇帝嘴唇开合,吐字极轻。柴氏听到皇帝的话,身子一僵,直起身子看向皇帝,仿佛要确认一遍。皇帝轻点了下头,示意她没有听错。柴氏这才转过头看着萧铎,神色复杂,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道:“茂先,刚刚你父皇说,囚祁王。”
萧铎原本跪在龙床边,闻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
“为何…”他脱口问道。这样一来,就真的是兄弟反目了。他若这么做,萧成璋会怎么想?满朝文武会怎么想?
萧毅动了动嘴唇,看口型像是两个字——“照做”。
柴氏看到萧毅坚决的表情,伸手按在萧铎的肩头:“相信你父皇,去吧。”
萧铎深呼吸了口气,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转身走出龙帐。他虽然因为萧宸的事情而有些迁怒于萧成璋,但他内心深处还是相信这个兄弟的。可现在父皇要他把萧成璋囚禁起来,不知意欲何为。他除了照做,别无选择。
看到萧铎从里面出来,萧成璋忙问道:“大哥,父皇他怎么样了?我能进去看看吗?”
情急之下,他仍是本能地唤萧铎为大哥。
萧铎沉着声音说:“父皇已经醒了,但不见任何人。祁王,你现在回府里去,这几日无传召,不得外出。”
萧成璋愣住,接着倒退一步:“你…是什么意思?”
“晋王,晋王,你要干什么!”薛氏一下子挡在萧成璋的面前,手指着龙帐,凄厉地喊道,“皇上还在里头,你就要对兄弟下手了吗!皇上,皇上您看看啊…”
“不得喧哗!”萧铎冷着脸斥了一声,薛氏往回缩了一下,气势弱了许多,但没有从萧成璋面前让开。
萧铎如今手握重权,任开封府尹,掌管京城,兼判内外兵马事,可以直接调动禁军。他想要他们母子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这些薛氏都知道。
萧铎直直地看着萧成璋:“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派兵送你走?”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凭什么这么对我的儿子!”薛氏忽然猛扑过来,抓着萧铎的衣襟捶打他。左右的宫人见了,连忙上来拉开她。薛氏被宫人拉着,喊道:“萧铎,皇上还在,你不能这么做!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娘!你别说了!”萧成璋喝了一声,薛氏这才安静下来,颤抖着嘴唇,无辜而悲切地望着他。现在他们母子俩犹如鱼肉,任人宰割。萧成璋紧绷着身子,凄然地看着萧铎,而萧铎却没有看他,只是别过头,把一个后脑留给他。
萧成璋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低头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大哥,宸儿的事真不是我做的。我一刻都没有想过要害你,害他,也没想过要跟你争。从小到大,你护过我那么多次,若这样做你能安心,便当我还了你的情分。”
萧铎闭了闭眼睛,余光瞥到那道清瘦的影子消失在滋德殿的门口,心中不忍,仰头深吸了口气才说道:“送淑妃回雍和宫,再把禁军的张永德叫来。”
薛氏不走,扭着身子要挣开宫人的钳制,这时候柴氏从龙帐内出来,双眼通红,说道:“本宫亲自送淑妃回去。”
薛氏哑然,没想到这母子俩居然联起手来压制他们母子。他们一个是晋王,一个是皇后,这普天之下除了皇帝以外最尊贵的人,谁能斗得过他们?
柴氏递给萧铎一个眼神,然后侧头看了看淑妃,面色恢复如常:“带走。”
***
晋王府里,韦姌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背上的伤口阵阵生疼。她下意识叫了阳月一声,阳月立刻坐在床边扶着她:“小姐,您终于醒了!奴婢立刻派人去告诉王爷。”
韦姌挣扎着坐起来,牵动背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不急。宸儿如何?”她最先问道。
“小世子没事,只是一直在找娘呢。王氏撞伤了头,还在休养,这两日都是陈氏在照料世子。奴婢怕陈氏一人辛苦,本来要再找一个乳娘,可是小世子谁也不要,只能作罢。”
韦姌点了点头,看到阳月的手,隐约记得那时…
她抓起阳月的手腕道:“你为救我受的伤?”
“奴婢这点伤跟小姐的比,又算什么?”阳月用完好的手温柔地摸着韦姌的头发,“只要小姐没事,奴婢就是死了也甘愿。”
韦姌的嘴唇轻颤,薄薄的两边唇上还没有什么血色:“胡说!你的命跟我的一样。以后,不准再为我做冒险的事。”
阳月一笑:“奴婢知道了。小姐,这两天发生了一些事。”
她将调查行刺的结果,张学士自缢和祁王被囚禁在祁王府的事情都跟韦姌说了。韦姌越听眉头越皱在一起,情急之下忘了背上有伤,猛地掀开被子,痛得“嘶”了一声。
“小姐,您小心些。那伤口挺深的。”阳月急道。
“王爷现在哪里?”韦姌一边下床,一边着急地问道。
“回来之后本来一直陪着您,可是刚才被李大人他们叫走了。这会儿应该在书房。”
韦姌咬了咬牙,在阳月的帮助下披上衣服,坐在妆台前:“你的手伤了,叫侍女帮我简单地梳个发髻,我要去见王爷。”
“可是,您的伤…”
韦姌坚决地说道:“有些话我必须要跟王爷说。”
阳月知道拗不过她,只能叫侍女进来帮她梳发。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那天我们来发个红包。
第125章疑阵
侍女梳好头发,阳月取来一件藕色绣着梅花的披风给韦姌穿上,然后扶着她出门。
韦姌的伤口还是疼得厉害,一只手撑着肩膀。她印象中难以忍受的疼痛只有生孩子那次,但那时是母亲的本能,现在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萧铎几次受伤都比她严重,可是从未吭过一声。也不知道是他天生比较能忍,还是自己不禁疼。
她们到了书房外面,随从连忙行礼,然后进去禀告萧铎。
萧铎本来正和李延思、魏绪说话,表情严肃,听到随从的禀告,立刻站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外面,看到门前立着的女子犹如一支刚出水的芙蓉般,白净美丽,又弱不禁风,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去似的。
韦姌抬头看到萧铎,轻轻喊了声:“夫君。”
萧铎疾走几步到她面前,一下将她拉进怀里搂着:“才刚醒来,为何乱跑?”说着已经将她胸前的披风紧了紧,看到她的脸上难得地上了点妆,大概是为了遮住苍白憔悴的面色,眉眼间有些许妩媚的风情。
她平常不怎么上妆,白白净净的,天生丽质,犹如九天神女。一旦上了妆,便像神女从天上降了下来,变成人间娇妍的花朵。
韦姌伸出小手揪着萧铎的衣襟,抬眸看他的黑色瞳仁:“夫君,我有话对你说,很重要!”她的口气娇娇的,说得萧铎心中一塌。
“这会儿李延思他们还在,你等我会儿可好?”萧铎亲昵地摸着妻子的耳垂,亲了亲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长得实在漂亮,柔如春风,像能吹进人的心坎里去。
旁边的下人们纷纷低头,虽然习惯了王爷和王妃的恩爱,但这样丝毫不避讳旁人的亲亲抱抱,对于那些还未尝过情/事的年轻男女来说,到底有些难为情。
韦姌摇头,执着地望着萧铎:“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给我一盏茶就好。”她很少有这样缠人的时候,想必要说的事情一定重要。萧铎想:反正李延思和魏绪是自己人,等一等也无妨。他这两天担忧她的伤势,方才还挂念着,眼下活生生的人主动跑来找他,他也想好好抱抱她,与她说话。
于是,萧铎让随从进去跟李延思和魏绪说了一声,自己则搂着娇妻到旁边的耳房里去。
韦姌走得很慢,大概是刚醒来没什么力气,萧铎本要抱起她,又怕拉扯到她后背的伤口,只能扶着她一步步来。
书房这边的耳房一般是客人等候萧铎时用的,比较简陋。一张塌,一张桌子,两个杌子,此外再无别物,地方也不是很宽敞。
坐在杌子上说话肯定不方便,萧铎便放下门口的棉布帘子,坐在榻上,环抱着韦姌,说道:“好了,你可以说了。”
他常年习武,身上火热,体格又高高大大的,冬日里取暖最好不过。韦姌怕冷,便偎在他的怀里说道:“夫君,行刺的事不是祁王做得,真的不可能是他。”
“你为何这么说?”萧铎将她垂落的一缕发丝掖到耳后。
“前几日我收到罗姐姐的一封信,说祁王向她打听京郊的一个很有名的手艺人,还让她帮忙寻找。那个手艺人是个竹匠,专门做孩子的玩具,他又没有孩子,那能做给谁呢?祁王心思单纯,绝对是有人打着他的名号行事。夫君自小与他一同长大,难道还不了解他的为人?”
萧铎倒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事,稍稍有些动容。
韦姌抬手攀着他的肩膀,又贴近了一些,继续说道:“他不会跟你争的,你是真龙天子,会是皇帝。以前我看到的将来之事里便是这样的。夫君,求你放了祁王吧…好不好?”
她柔软的身子贴在萧铎的怀里,萧铎只看到她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的,根本无法专心听她说了什么。等她说完了,只急切地低头封住她的口,将舌头强行压到她口里去。这几日他为她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她却全不知晓,一醒来就跑来说祁王的事。
小没良心的。
韦姌没想到说着正事,萧铎忽然来了这么一下,惊讶地睁大眼睛。那边萧铎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披风底下,隔着衣裙揉她的胸前。揉了两下大概嫌冬日的裙子太厚,直接伸进了衣领里头,掀了抹胸。她的手慌得按在他的手背上,随着他的动作揉动,不敢太过抵抗挣扎,怕扯到背上的伤口。
她这般乖顺任他妄为的样子,让萧铎更无顾忌,手索性往下摸进了裙子里,一路往上,直到那私密之处。
韦姌被他撩拨得喘气,只觉得舒服,猛然想到这里是耳房,只隔着一道厚重的门帘,随从和侍女都站在外面的院子里呢。她靠在他肩上动了下,又被萧铎吻住,再没办法抵抗。
在萧铎眼里,她就像一块肥美的肉,随时都想撕裂了,吞裹入腹的。
他的手指先是轻抚那温热濡湿的花瓣,感受到怀中的人轻轻颤抖,然后挤进了那紧致湿热的秘境,一下子被吸得紧紧的。韦姌的脸埋在男人火热的颈窝里,手紧紧圈着他的脖颈,压抑着不叫出声。
他太懂得怎么让她舒服,怎么让她享受沉溺。
萧铎的一只掌心不断地抚摸着她细白光滑的大腿,只觉得像在摸一匹上好的绸缎。腿的粗细也是刚刚好,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没有顶点赘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一靠过来,轻声细语地说话撒娇,他就毫无理智可言了。
她很小,娇娇软软的一团窝在他的怀里,随着他的动作而轻抖喘息。他舔着她滚烫的耳朵,呼吸也被她带乱了,只想立刻要了她。
“这里么?”感受到女人缩了一下,萧铎的指尖轻点着一个地方。
韦姌红着脸咬住嘴唇,水汪汪的眼眸望他,摇头又羞涩地点头。
萧铎笑了笑,亲着她,手下动作加快,终于她压抑地闷叫了一声,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里。随后,萧铎抽出两个手指,自己的下身也涨疼得厉害。若不是顾忌她身上有伤,怕动作的幅度太大,他已经将她压在榻上剥光,狠狠疼爱了。
韦姌羞怒道:“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在跟你说正事。你不许做这些事来转移我的注意力。祁王的事,你到底怎么说?”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喘气,没注意到自己整个人紧紧地贴着男人。
那小脸红扑扑的,眼中还有未退的情/欲,难得的是还能保持理智。
萧铎被她戳破了心思,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才正经道:“祁王不是我要囚的,是父皇的意思。刚才我跟李延思他们也正说到此事,我们猜测父皇别有用意。所以你无需担心,我不会对祁王不利。只是此事绝密,不能向外人提起,明白么?”
韦姌点点头,暗暗松了口气,想到自己为了这事羊入虎口,不高兴地抿了抿嘴。刚才叫的那一声,说不定外面的下人都已经听见了。
她轻捶了下萧铎的胸口,吃力地要自己拉好衣裙,最后还是由萧铎代劳了。
萧铎送她回房之后,又回去书房。他们俩耽搁了这么久时间,都不知道李延思他们会不会起疑。
韦姌想罗云英收到祁王被囚的消息肯定也会着急,既然祁王的事不能明说,至少可以帮她想办法,进到祁王府里去吧?听萧铎的口气,祁王并不知道皇帝的用意,也许此刻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这几日,朝中的大臣俱都惶惶不安。听说皇帝忽然发病,不省人事,萧铎代领国事。他连续将几个官职做了调整,虽然都不是重要的职位,但换上的却都是他的亲信。
有大臣提出异议,萧铎便拿出皇帝御赐的金牌,压得那些人都说不出话来。
祁王被囚,晋王专政,皇上的情况不明,难道这是要变天了?
局势诡谲,人人自危,大臣们也纷纷减少往来,免得平白无故地招惹祸端。
这日宋延偓带着赵九重回府,宋莹又激动又紧张。她听说赵九重答应了婚事还很意外,眼下人都登门了,看来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羞答答地到了会客的厅堂,宋延偓简单地说了两句,就离开了。他一向开明,否则也不会任由宋莹到了这个年纪还待字闺中。
宋莹不敢抬眼看座上的男人,只是扶着侍女在远一些的地方坐下,声音轻缓:“听说,将军有话要对小女说?”
赵九重看着对面容貌姣好的女子,心中情绪复杂,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否请宋小姐屏退左右?”
侍女连忙说道:“赵将军,我家小姐破例出来见你,已经是逾矩。若我们都走了,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家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门可不关,你们守在外面。我不会做什么。”赵九重强调。
宋莹对侍女点了点头,侍女虽然不情愿,但小姐都这样吩咐了,她一个做奴婢的还能如何?便退到外面去了。
赵九重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才说:“赵某同意娶小姐,实在是被逼无奈,还请小姐恕罪。赵某心中另有喜欢之人,恐怕无法全心全意对小姐。若小姐觉得委屈,赵某可另寻办法,推了这门亲事。”
宋莹讶然,没想到赵九重说话如此直接。他说得这般毫无顾忌,其实是根本没有想过她的感受。不在乎,所以才无所畏惧吧?宋莹低头苦笑了一下,忽而鼓起勇气看着对面的男子:“宋莹知道赵将军心有所爱,只不过那人是将军这辈子都无法求得的,将军为何自苦?宋莹愿嫁给将军,并不觉得委屈。”
这回换赵九重惊讶了。他的感情表现得这般明显,连宋莹都知道了么?难怪晋王要逼他娶妻。
“宋小姐。”赵九重本欲再劝劝,却听宋莹抢先说道:“宋莹左右不了将军的心思,将军也无法改变宋莹的心意。将军既然答应了婚事,应该不会反悔吧?”
她不想再提洛阳的那桩旧事,也许于她而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相遇,于他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陈年往事了。只要他们能够成为夫妻,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让这个男人爱上自己。
赵九重知道现在京中有不少女子想嫁给自己为妻,无非是看中了自己近来的表现。可宋莹是大家闺秀,身边不乏爱慕者,她实在没必要这么委屈。她究竟看中了自己什么?
从宋府出来,赵九重又回头看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这桩婚事是如何都推不掉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只觉得那个人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深夜,胡府后门的巷子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仆从扶着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那人警觉地看了看周围,叫仆从上前敲门。
夜黑风高,冬夜的含风冷得有些刺骨。
门很快开了一条缝,低声对话之后,仆从点头请那人进去。
那人急急地走到府中明亮的厅堂,熟门熟路的,一下掀开风帽,正是礼部尚书王汾。王汾的神色严峻,胡弘义起身拜道:“王兄,这是怎么了?”
“出事了。”王汾坐下来,胡弘义叫下人端了茶上来,又让厅堂里的人都退出去。
“究竟发生了何事?”胡弘义不解地问道。
王汾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压低声音说:“刚刚收到消息,皇上恐怕挨不过这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