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立刻侧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完颜宗弼一笑:“来啊,将这老东西给我拉过来。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有多硬。”
陆彦远带着人慢慢地退离草丛,走到远一点的地方,确定那边的人看不见了,才点了一个人出来:“你快马加鞭回成州向吴将军禀告,骑我的马去,路上不准休息。我和其余的人留下来,拖住完颜宗弼。”
那人领命,转身风一样地跑开。陆彦远把剩下的人招到面前,一一吩咐他们要怎么做。
***
翌日中午,顾行简在驿站见到了赵韶。赵韶穿着一身素底梅花纹的褙子,神色很清淡,身上也没什么多余的首饰。
顾行简知道她的身份以后,心情复杂,只行了礼,请她上座。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顾行简。我见你第一眼时,就觉得你不同寻常。”赵韶说道。
顾行简道:“这次多亏郡主提醒,我们才能找到完颜亮的下落。”
“我不过是还记得年幼时学的那些东西。完颜亮的人看得紧,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倒是你这么快就能解开我的谜题,不愧是大宋第一聪明人。听说你夫人也在这里,她怀孕了?”
顾行简点了下头:“刚刚有孕。”
“是了,难怪你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想必很得你的心吧?”赵韶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羡慕。自己年少的时候,也曾期冀过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琴瑟和鸣地过完一生。没想到风云突变,国破家亡,沦落异国。那以后再无心风月,只想着如何能够活下去。
顾行简沉默了片刻,才说:“郡主要见臣,可是有什么要求?只要臣力所能及,必定办到。”
赵韶知道眼前的人聪明,也不拐弯抹角:“的确,我有求于你。我给完颜亮生了一个儿子,但我不想再回金国,也不想把那个孩子留在那里,任金人欺凌。你能否帮我?”
顾行简猜到赵韶不想再回金国,否则她也不会出卖完颜亮。可要把她留下,已非易事,若再加上一个完颜亮的儿子,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完颜亮虽然在他们的手上,但最后还是要将他毫发无损地送回去。毕竟两国刚刚议和,若把金人逼狠了,难保不会再兴战事。
他固然同情赵韶的遭遇,想要帮她,但他不能冒险用边境数万将士和百姓的安危来做交换。
赵韶打量顾行简的脸色,便知道此事难办,她垂眸说道:“我知道有些为难你了。当初若皇兄真有心,就不会只迎回太后一人,而置我们其他皇室的人于不顾…二十年了,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将完颜亮抓住。若那孩子实在要不回来,便算了吧。”
赵韶对自己所生的孩子并非没有感情,但那不是她为爱而孕育的生命,反而昭示着她种种痛苦的回忆。她沦落在金国二十年,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受折磨死去,而大宋丝毫没有营救她们的决心,她的心早已变得凉薄无情。
“臣自当尽力。”顾行简回道。
赵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完颜亮已经告诉你,他是为了追完颜宗弼而来的吧?之前他们让金人换取大宋的铜钱,统一藏在某处,等待时机运回金国。但那些钱却被完颜宗弼劫走了,金国皇帝大怒。完颜亮就是为此才冒险入宋的。但完颜宗弼十分狡猾,连完颜亮都找不到他。你们得多加小心。若你们能将完颜宗弼抓到,交给金国处置,想必谈判时的筹码也能大一些。完颜亮兄弟现在恨不得杀了他。”
“多谢郡主提醒,我等自当全力找到完颜宗弼的下落。还需再委屈您一段日子。”顾行简说道。
赵韶叹了口气:“二十年都过来了,等就等吧。但是顾相,别让我等太久了。”临走前,赵韶恳切地望了顾行简一眼。
顾行简目送她离去,独自站在院子里沉思。当初朝廷初定,很多大臣想让皇帝将被掳走的皇室宗亲给赎回来,一方面是朝廷真的没有钱,另一方面皇帝也惧怕那些人回来会动摇江山社稷。毕竟皇帝是仓促登基,并不是太子,只不过算是金人铁骑下的漏网之鱼。
最初这个皇帝并不是他要做的,但一旦登上那个位置,哪个人又愿意主动让出来?所以被掳走的二帝相继死在金国。后来时局越来越稳定,皇帝也如愿迎回了太后,却再不提其余被困金国的皇亲国戚。
这些人渴望回到宋土,就犹如所有南渡的人渴望收回中原一样。
无论如何,顾行简想要将自由还给赵韶。这是大宋皇室欠她的。
“相爷!相爷不好了!”一个士兵从外面跑进来,跪在顾行简的面前,喘气如牛。
“何事,慢慢说。”顾行简从容地说道。
士兵缓了口气,说道:“跟英国公世子同去采石村的人回来报信,完颜宗弼和普安郡王都出现在那里!世子留下来与他们周旋,但普安郡王好像落入完颜宗弼手中,他们人多,世子人少,眼下情况危急!”
顾行简皱眉,事情的变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吴将军现在何处?”
“将军已经在点兵了,正要赶往采石村。将军要小的来询问,您是否与我们同去?”
顾行简当然要去,但他刚迈步,又停住了。昨夜夏初岚吐了半宿,今天几乎吃不下东西,在他怀里难受得直哭。早上他才答应过不离开她,可这个时候,偏偏普安郡王和完颜宗弼…
“夫君。”夏初岚在旁边都听见了,她扶着思安走出来,“你去吧。”
“岚岚…”顾行简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想到她可怜无助的模样,话都哽在喉头。她怀着他的孩子,是为他受的这些苦。
夏初岚轻轻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早上我是开玩笑的。别担心,思安她们会好好照顾我的。国事为重,平安回来就好。”
顾行简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收紧手臂。他已经做了决定。纵然不舍,也要将她舍下。纵然抱歉,他也不得不离去。他是大宋的宰相,然后才是她的夫君。
时间不能耽搁,他放开夏初岚,果断地转身出门。崇明追出来,顾行简道:“你留下来保护夫人的安全,不用与我同去。”
“可是万一遇到危险…”崇明不放心地说道。完颜宗弼如今是亡命之徒,金国也容不下他,很可能会斗个鱼死网破。
顾行简跨上马,对他说道:“我跟吴将军在一起,不会有危险。你将夫人给我护好,不能出半点差错。”
“是!”崇明不再坚持。这个时候,相爷最挂念的就是夫人了。他留下来,相爷也能安心一些。
顾行简不再多说,勒马缰调转马头,跟那个来报信的士兵一起策马狂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林子衿怎么会配给普安郡王呢!!这绝对不可能!!
这文在慢慢收尾了,我会比较卡一点,大佬们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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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崇明回到驿站里, 正好陈江流挎着菜篮子走出来,对崇明说道:“老爷刚走, 夫人便有些不舒服。新来的婆子走不开, 交代我去买菜。”
崇明点头道:“你路上小心点。我去看看周围的守卫。”
“放心吧。”陈江流乖巧地应完,转身出门了。
他走到大街上, 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 看了看手心里攥着的纸条。那些人还是找来了。
他本来可以躲着不见,但这张纸条既然能传到他手里, 说明附近有他们的人。躲是根本躲不过去的,不如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陈江流走进路边的一座茶棚里, 只有稀疏的一两个客人。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伙计过来招呼他。他随意点了一种菜, 伙计就下去准备了。
这时旁边那桌的男人看了他一眼。
陈江流与他四目相对,心骤然收紧。这个人不是恩平郡王的幕僚高益吗?他也来了成州?
高益没说话,站起来走出茶棚, 陈江流连忙掏出铜钱放在桌子上,一路跟着他。
高益拐进一条窄巷里, 等陈江流跟进来以后,他转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陈江流, 你好大的胆子!你别忘了自己来此处是什么目的,你是不是找死!”
他的力气很大,陈江流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孩童,一下子被他提了起来。
陈江流手中的菜篮子瞬间掉落在地, 双手抓着高益的手腕,腿不停地踢蹬,脸涨得通红。
他想过不跟都城联系的后果,回去以后,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但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也一路跟来,这么快就要下手了。
就在陈江流以为高益要活活掐死他的时候,高益松了手。他无力地滑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脖颈几乎要被掐断的恐惧还盘桓在心头,高益丢了一包东西在他脚边:“今日不过是小小教训,暂且放过你。你设法将这包药放入驿站侍卫们的饮食里,别的就不用管了。”
陈江流抬头看他,神情恍惚:“你想做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照做就是了!”高益俯下身子,捏着陈江流的下巴,阴恻恻地说道,“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个细作。若是被顾行简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你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乖乖听我的话,殿下还能保你一命。”
陈江流垂着头,手护着脖颈处,没有说话。
“事情办妥之后,搬一盆花在驿站门口,我们便知道了。”高益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出去了。
陈江流捡起掉落在旁边的菜篮子,还有那包药,默默地走出了巷子。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路边的小贩不停地招揽着过路的行人。陈江流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小心撞到了行人,那人刚要骂他两句,看他唇红齿白,十分漂亮,年纪又小,欲出口的骂声又改为叮嘱:“小家伙,走路看着点啊!”
陈江流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依稀记起崇明那日对他说:“相爷是这个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现在还多了个你。”
他的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吓了那行人一跳。
“我,我没骂你啊…”
高益要他毒倒驿站的侍卫,是冲着夫人去的吧?相爷那么爱重夫人,崇明哥哥又那么在意相爷,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听高益的。

夏初岚喝下一碗安胎药,思安拿帕子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嘀咕道:“怀孕也太辛苦了吧?这样下去,姑娘都要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王二家的在旁边说道:“头胎都会有些辛苦,过了头三个月应该就会好很多了。我去厨房炖点鸡汤,把油沫去了,放点虫草花,那个补身子。夫人就是身子太虚了。”
思安点头道:“那你快去吧。”
王二家的便行礼退出去了。思安又对夏初岚说道:“老爷挑的这个婆子真是没话说,经验丰富,手艺好,话不多,做事也勤快。有她在,奴婢都觉得省心不少。姑娘要出去走走吗?”
夏初岚摇了摇头,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动,浑身乏力。顾行简去了那个村子,虽然有吴璘同行,陆彦远也在那里,可她心里还是惴惴不安。总觉得所有的人跟事凑在一起,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巧合。她担心顾行简会遭遇不测,但自己的身子又不争气,完全帮不上忙。
思安走到她跟前,拉了她冰凉的手说道:“姑娘可是在担心老爷?您现在的身子不同于往常,切忌忧思过甚。老爷聪明绝顶,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夏初岚回握住思安的手,微微笑了笑。思安跟着她这几年,虽然她也是对这丫头娇宠了些,从没当成奴婢看,但真是觉得思安犹如一个小姐妹,处处体己贴心。
她这个人朋友一直很少,而且女人缘是真的不怎么好。
她忽然想起远在临安的秦萝,应该已经生产了吧。也不知道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顾老夫人若是知道她怀孕的消息,或许也会高兴,不再那么冷淡了。
她不由地摸了摸肚子,希望能把这个孩子好好地生下来。不管它是男孩或是女孩,都是顾行简的第一个孩子,她一定会视若珍宝。把它爹爹童年没有得到的那些疼爱,全都补给它。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思安走过去开门,看到陈江流站在外面,惊讶道:“江流,你怎么过来了?”
陈江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嗫嚅道:“我想见夫人。”
思安回头看了夏初岚一眼,夏初岚点头应允,她才侧身让陈江流进来。陈江流进屋之后,径自跪在地上:“夫人,我有话跟您说。”
夏初岚见他郑重其事,给思安递了个眼色。思安疑惑地看了陈江流一眼,便退出去了,还顺手关上门。
陈江流这才抬起头,双目通红:“夫人,对不起,是江流一直骗了你们!”
夏初岚心里“咯噔”一声:“江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江流决定不再隐瞒,便把他怎么变成恩平郡王的棋子,还有恩平郡王要他接近顾行简,传递消息回都城,以及刚刚高益要他下药的事情一股脑地都跟夏初岚说了。
“我不敢跟崇明哥哥说这些,我怕他受不了。我刚开始的确是帮恩平郡王做事的。但你们对我太好了,我若再出卖你们,便连牲畜都不如了!夫人,请您原谅我。”陈江流说完,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夏初岚看着他孱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破茧之前的蝴蝶一般弱小,轻轻叹了口气。她不得不佩服顾行简敏锐的直觉。他们这些普通人看到弱者,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往往容易放松警觉。她虽然没有崇明那么看重陈江流,但也只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是无害的,从来没有真正地防范过。
现在看来,幸好陈江流被感化了。倘若他一直隐藏着身份,甚至用药毒倒了侍卫,可能他们都不会有所防备。
这么想着,她还是觉得阵阵心惊。她一时无言,看着陈江流好久才问道:“江流,这次我可以相信你所说的吗?”
陈江流迅速擦干眼泪,认真地说道:“我愿意回都城之后指认高益。夫人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但他们肯定还有下一步的行动。如今相爷不在,夫人一定要小心!”
夏初岚沉默了一会儿,因为精神绷着,也没有先前那么疲乏了。她让陈江流把药包留下:“你先出去吧,把崇明叫进来,我有事同他商量。”
陈江流怯弱地看了夏初岚一眼,嘴巴张了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夏初岚说道:“这件事他早晚都会知道,瞒不了多久的。”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屋里光影流转。陈江流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垂下头,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了。
很快崇明就进屋来,问道:“夫人,江流说您找我?”
除了顾行简,崇明对人一向很冷淡。大概念着上回夏初岚帮他留住了陈江流,因此显得比旁人亲厚一些。
夏初岚指了指案上的药包:“我怀孕不敢碰,你看看这是什么。”
崇明将药包打开,闻了闻说道:“应该是一种蒙汗药,摄入少量就会让人昏迷不醒,夫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是江流给我的。”夏初岚平静地说道。
崇明刚才就觉得陈江流的神色不太对,想问问夏初岚。此刻听到夏初岚这么说,更是疑惑。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夏初岚便说道:“他是恩平郡王的探子,这包药是恩平郡王的幕僚塞给他的。”
崇明听夏初岚说完,手在袖中握紧,全身紧绷,半晌都没有说话。起初他不相信,可一旦怀疑的种子发了芽,平日不在乎的那些细枝末节都变得可疑起来。而且夏初岚有什么理由去污蔑一个孩子?这些只有可能是真的!
崇明只觉得心口被人凿了一刀,钝钝地生疼。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当做弟弟般疼爱的陈江流,居然是恩平郡王安插在他们身边的探子。这个恩平郡王,真是颇有手段!崇明想到前些日子,他还因为陈江流,差点与最敬爱的相爷起了冲突!
他怎么可以如此欺骗他!
崇明只觉得脑中轰然炸开,要转身出去,夏初岚叫住他:“崇明!最开始江流接近我们的确是有目的。但现在他能主动坦白这一切,证明他对我们并不是全无真心。当务之急是要如何化解眼前这场危机,江流的事,等相爷回来再做定夺。”
崇明强行压制下胸口翻腾的怒火和痛意,冷静了一下才说:“他们的目的在于夫人,想必是要挟持您,威胁相爷。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先在驿站布置好一切,等他们来。但不知道他们的人数具体有多少,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夫人还是先秘密转移到府衙那里。那里有吴将军的人马,我借一些人过来,足以对付他们。”
夏初岚想了想说道:“便依你说的办。”
入夜,驿站前挂起了红色的绉纱灯笼。轮班的侍卫纷纷打起哈欠,不久就三三两两地倒在了地上。
一行穿着玄衣的人来到驿站门前,看了看地上的侍卫,然后涌入了驿站里面。
四周很安静,只有穿堂风的声音。领头的玄衣人朝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那些人便沿着廊下散开,一间房一间房地寻找。
等到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手下的人回来,全都摇了摇头,那人忽然觉得不对劲。就算侍卫都吃了药,可那些丫环婆子呢?怎么这个驿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不好,快退出去!”
但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大门已经“砰”地一声关上。士兵从各个廊下蜂拥出来,一下子将他们团团围住。崇明从士兵后面走上前来,冷冷地说道:“你们被包围了,乖乖投降吧!”
领头的人眯了眯眼睛,不由分说地上前与崇明过招,剩下的玄衣人也都跟士兵打斗起来。崇明的功夫是几个禁军教头亲自调教过的,自然不简单。但那个领头的玄衣人功夫也不差。两个人来来回回过了几十招,还没分出个胜负。
崇明找准空隙,一剑穿过那玄衣人的肩头,趁他躲闪之际,用脚踹向他的膝头,玄衣人便脱力跪在了地上。崇明一剑横在他的脖子上,他便不能动弹了。
而那边士兵也把其余的玄衣人劝都制住了。清点了一下人数,总共是二十个,不多不少。
崇明摘下那玄衣人蒙面的布,冷冷地说道:“身手不错,不过你们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区区二十个人,便想攻下这个驿站?说,你是谁?”
那玄衣人没有说话,只是诡异地勾了勾嘴角。
崇明刚刚察觉出不对劲,那人闷哼一声,嘴角流下一道血痕,然后倒在了地上。接着其余的玄衣人也都如此。崇明蹲下身探了探他们的脖颈,全都没气了。
看来这些人都是报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舌头底下全藏着药。
可崇明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不对,这里头分明有什么地方透着诡异。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行动必定失败?除非…
这时大街上传来大声的呼喊:“失火啦!州府衙门那边失火啦!大家快帮忙救火啊!”
崇明的心往下一沉,飞快地走出门,只见百姓都提着水桶奔向前方。那里一道红光,明明灭灭,如同在黑夜里绽放的火莲花。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大概六十万字左右,其实算一算大概还能有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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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夏初岚也是在守卫衙门的士兵哗变的时候, 才知道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府衙里的完颜亮。陈江流不过是个棋子,用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而宋军中早有金国的细作, 等待里应外合。
变化来的太快,他们都始料未及。
在一片漫天的大火中, 夏初岚和其他人被混乱的人群冲散, 几个人趁机将她套进麻袋里,扔上了马车。马车颠簸驶出, 她被震得几乎欲吐,听到驾车的人用女真语快速地交谈。
她不熟悉女真语, 又被缚在狭窄的麻袋中, 无法动弹。她现在怀有身孕, 与他们正面抗击,不是明智之举,只能借由想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江流说是恩平郡王的幕僚要他下药, 那么这些袭击府衙的金人与恩平郡王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恩平郡王竟然与金国人勾结在一起了?
自古皇位之争便是你死我夺。恩平郡王想要除掉处于劣势中的普安郡王,采取一些手段方法这都在常理之中。可是金人阴险狡诈, 与他们合作,恩平郡王就不怕自食恶果?
夏初岚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周围很安静, 那两个人也不再说话了。
麻袋里的空气很少,她呼吸短促,满头大汗,手不由地抓着。
忽然头顶的绳结被打开, 大量的空气涌了进来。夏初岚还没缓过气,就被人从麻袋里拉了出来。
眼前的两个魁梧的金人放肆地打量她。
她的容貌本就十分惊艳,出了汗以后,头发贴在脸侧,犹如凝露沾染了琼花,说不出的美艳动人。
马车上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夏初岚从他们浑浊的气息,染上情欲的眼眸里,判断出他们的邪念。她本能地往后挪了两步,后背抵在马车壁上,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这两个金人很显然不会汉语,她无法用言语交谈来拖延时间。刚刚她顺势看了眼窗外,这是荒郊野外,没有人,大声呼救都没有用。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只觉得那两个金人朝她逼近,其中一个还按住了她的肩膀。
“放开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夏初岚几乎推不动他的手臂,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那个金人反将她推倒在地,身边那个人拉住他,用女真语说了句什么,似乎在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