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胆!"太监身后的士兵纷纷拔出了刀剑,对着李悠。
"放肆!"李悠喝了一声,那几个士兵瑟瑟抖抖地往后退,宣旨太监的气势也弱下去了,"先…先帝的遗诏…诏在新帝的手中…不,不曾带来…"
"小东!"李悠头也没回,"去把我书房里的长形锦盒取来。"
"是!"小东小跑着去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我用力地掐着小陆子的手臂,怔怔地看着李悠的背影,只觉天旋地转。这一刻,他好像离我很远。他想干什么?他在怀疑什么?
很快,小东就把一个锦盒取来了。李悠打开来,居然拿出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展开来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大行之后,命公主李画堂和驸马李悠皆不得进京举哀。钦此。"
众人皆是一怔,宣旨的太监指着李悠还没开口,李悠就说,"公公想说这是假的?大可拿去看看,这圣旨上的笔迹和玉玺,是不是假的。"他看了太监一眼,又补充道,"若是连先皇的笔迹和国家的玉玺都认不出来,你这太监,才是假的。"
宣旨太监看完那圣旨,眸色就沉了下去,接着与身后的士兵一起跪了下来。
"王爷饶命,小的只是奉旨行事。王爷饶命啊!"
"回去告诉霍大将军,本王拿着先皇遗诏,公主李画堂以及本王都不必进京举哀。"
"是,是…"太监和士兵一边跪着往后退,一边应着,慢慢退到门口,站起来转身就跑。门外几声混乱的声响,接着就是马蹄远去的声音。
李悠把圣旨交给小东,这才蹲下来看着我。
我满眼都是泪,父皇驾崩,突来的遗诏,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理清什么。
李悠按着我的肩膀,眸光深沉。他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但是都凝在嘴边,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能相信你吗…"我哽咽地说,"我能一直相信你吗?"
"暖暖…"
我扑进他的怀里,痛哭失声。
世宗皇帝治世的第四十个二年头,暑气正重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看自己未出世的长孙一眼,就匆匆辞别了人世。我对他有爱,有恨,有感激,有戒备。甚至在小陆子的事情之后,发出的最后一封信是:"父皇,这一次我恨你。"
我心里隐隐有个地方一直在告诉我这一天终将到来,等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了,我却没有能力承受。
他喊别的孩子,都是喊名字,却独独喊我小六。他说六六大顺,这样喜气。
我儿时他带我微服出宫,寺里主持说我福薄命浅,他奉若神谕,亲自去跪了两个时辰,为我求了长命锁和长命签。
他总爱抱我在膝头,给我讲很多的故事。从褒姒祸国,讲到昭君出塞。他总能说出很多书中没有的大道理,教我做一个明辨是非,心怀仁义的好人。
在我及笄以前,总跟他说,我以后会给他做衣裳,会给他买糖人,每每这样说的时候,他总是乐得开了怀,夸我孝顺。
他给了我母后没有给我的爱,他给我一个皇帝本不能有的父爱,今生,我却再也不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我不让李悠陪,一个人躲在房里悲拗恸哭,小陆子一直跪在我的脚边劝我。可当儿时的一幕幕印入我的脑海中,泪水就不住地汹涌而出。"小陆子,父皇肯定恨死我了吧?所以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我这个不孝的孩子,连他临终的时候,都不能守在他的身边。"
小陆子噙着泪看我,然后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先皇,给奴才发来的最后一份手谕。要奴才在他驾崩之后,亲手交给公主。"
我一惊,伸出手去,迅速地撕掉封口,里面只有两行字。
"孩子,爹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不要恨爹。"此时他的字已经显得虚浮无力,纸页间,还有模糊的血印。这行字之下,还有一句话,"请盖上纯儿的印章,并拆掉你娘和明珠所赠的香囊。"
至此,我已经明白了几分。迅速地走到书桌前,拿出李纯的印章,重重地按了下去。
"啪"的一声,印章的顶盖弹开,我从里面倒出了一块金子打造的猛虎。我和小陆子皆是一愣,然后我又拆开了那个鸳鸯香囊,从内里拿出了一张纸。
"小六,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朕已经不在这人世了。你也必定已经拿到了朕秘密训练的虎啸营的虎符了。朕把虎符置于印章之中,数次写信试探你的态度,虎符交于你手的同时,就代表着我们李家已经正式与霍氏决裂。
朕留遗诏于李悠,想着必定有这么一天,霍党会逼迫纯儿下旨,召你二人入京。霍勇视李悠为大患日久,必定趁朕驾崩之时,借举哀之事,将他召入京中秘密处死,至此,他方可一手遮天。可霍羽此人,小小年纪,便狼子野心,纯儿的江山是否可以安固,皆是未知之数。所以,无论发生何事,你二人绝不可入京。
朕将调兵令赐予你,是让霍党洞悉朕已对他们起疑,从而让他们放在西北的目光重新集中到赤京中来。但调兵令本身,已被霍勇的兵权架空,形同虚设。而置陆有之于你们身边,名为监视李悠,实则是洞察李悠其人,以及他对你的感情,他是否堪称贤明,是否疼爱于你,是否值得朕将天下大任托付于他。
朕爱子心切,又对先皇后过分愧疚,才导致了今日霍氏独大,江山堪忧的局面。待朕惊觉王谢都已不能与之抗衡之时,已然晚矣。每忆你总角在侧,承欢膝下,心中总是不舍你远嫁。但如今,能拔除霍氏毒瘤,保李氏江山的,只他一人而已。因此朕不得不牺牲你,不得不为了李氏江山做一场赌局。孩子,接下来定有更多的磨难和艰难等着你,无论何时,都一定要勇敢坚强地走下去。朕于你有愧,痛感五内,到最后,仍不能保你一世太平。幸而,你能看到这封信,证明李悠待你极好,朕终可安心。最后,惟愿吾儿幸福永乐。父李文绝笔。"
"父皇!"我拿着单薄的纸页跪在地上,以头抵墙,哀痛道,"是儿臣对不起你,是儿臣不孝!"您为我想得那么多,从小到大您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对您说得最后一句话却是,我恨你…
"公主,请节哀!"小陆子在我身后说。
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一股腥甜涌到了喉头,而后天旋地转。
迷迷糊糊中,我隐约听到托杜和小东的对话。
"悠儿今在何处?"
"突发紧急情况,好像是王盈莫名其妙地要去巡边,撞见了龟兹的普通商队,就诬他们是细作,强行押了下来,商队的头目是龟兹王的亲信,龟兹王正大怒。小的算是明白霍党为什么把王盈这个草包安到西北来了,他比刘胖子还难搞!"
"这么说,悠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估计要几天。王爷让小的随时汇报王妃的情况。"
"小陆子,小东,你们都记住了…"他声音忽然小了下去,我什么都听不见。
"是。"小陆子和小东一起回答。
"托杜大人,小的要把王妃的身孕向王爷禀报吗?"
"暂时先别。国家正值多事之秋,让悠儿专心处理事情吧。王妃有我,出不了什么事儿。"
"是,那小的先退下了。"
"去吧。"
托杜好像又回到我身边坐下,我这才睁开眼睛。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一点慈祥,一点玩笑的表情都没有,与平日大相径庭。"小画堂,我要很严肃地跟你说,你不能再这样了。你要对我的小孙孙负责任。你现在身上拴着两条命,如果再这样折腾下去,孩子会保不住的。"
我紧张地摸了摸肚子,他终于缓和了口气,"还在,好好地在你的肚子里。"
我放松下来。
"外公知道你痛失父亲,心中难平。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养好身体。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和杂症,你这又是第一胎,生产之时将会非常痛苦。我相信你父皇在天之灵,也希望你们母子平安。"
我闭着眼睛,无力地点了点头。
托杜叹了口气,又仔细地叮嘱了小陆子几句,就出去了。小陆子走到我身边,帮我掖好被子,"公主,你一定要保重。"
"信和虎符都收好了吗?"
"奴才都收好了。"
"那虎啸营是什么…?"
"据奴才所知,在赤京以西不远的地方秘密屯兵。是皇上用龟兹训练冲锋营的方法,秘密训练的敢死队。人数不多,但都可以以一敌百。"
我看他,"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奴才。"
小陆子跪下来,"奴才本来是要训练给太子的致密内官,因为在御前的时候,被公主看上了,所以先皇就把奴才赏给了公主。"
"浪费了。"
小陆子抖了一下,"公主,您千万不要这么说。"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是击掌为盟过的,我信你。"
"谢公主。"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躺一会儿。"我想了想又说,"晚饭还是照常端来,多要一碗米饭。"
小陆子欣喜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表示对于每次大大小小的节,我都两更,感到鸭梨很大…(上次那个2.22还不是节吧)
今天掉收掉得很,观众少得很,都没有我码字码不出来那…
摸,我完成任务了,妇女节快乐哟~~
43.离开
小陆子知道我心情不好,跟我呆在一起的时候,也尽量不说话。
我每天都望着天空发呆,盯着书发呆,也不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出神。
倒是明之和小齐来看我的时候,会故意说一些他们平日里常说的笑话。如今全府上下,大到管事,小到帮工,都知道我有了身孕,只瞒着在外的李悠,所以话题更多地是在孩子身上。
小齐说他正帮阿勒泰打一对长命锁。这活儿本来是外公硬塞给阿勒泰的,还不告诉阿勒泰原因。阿勒泰当然不乐意干,后来小齐无意间告诉了阿勒泰。阿勒泰一个激动,翻出了好几张图纸,还扬言要打就打全套的,只有外公那小气鬼才只打一对长命锁。
他们哈哈大笑,我只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
明之又说他每天都跟在托杜身后学安胎保胎的方子,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可以出师了。他以后要是做菜做腻了,就考虑去当大夫。
我靠在软枕上,看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忽然想起年少的时候,在父皇面前也是这样跟李纯,跟霓裳斗嘴。想着想着,泪水就又忍不住涌了出来。父皇身前,我不能尽孝,死后,我又不能举丧。天底下,该是没有比我更不孝的孩子了。
"公主!"小陆子急了,忙给我递手帕,"托杜大人说不能哭,对孩子不好。"
明之和小齐也急了,但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明之本来胆子就小,一双兔眼睛眨巴了两下,竟似要哭出来了。
我看他这样,只能硬生生地止住了眼泪,反倒去安慰他。不过十三岁的少年,心思单纯,看到我不哭了,也就慢慢地笑了。
他们走了之后,小东照例来跟我说李悠的情况,并一再地致歉。
"王爷虽归心似箭,但无奈王盈将军太…难缠了,龟兹的事情还没解决,他就又惹了谷浑王的爱妾,王爷被拖在呼图城至今无法脱身。"
他停了一下,大概看到我怏怏的样子,又说,"不如,小的把王妃有孕的事情告诉…"
"不用了,回来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我心中是有苦涩的。毕竟我刚刚丧父,他就不在我身边。我觉得能够被依靠的力量,好像全都没有了。但我又能说什么呢?对于他来说,西域的安宁也许远比我们母子重要。更也许,他没有思考过我作为一个女儿的感受,奉命让我不得进京举哀,让我连父皇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了。
大概见我不愿意说话,小东还要再劝几句,忽听到门外仓皇的声音,"东大人东大人!天气酷热,东城的一家酒楼突然失火,火势严重,还请您速速决断!"
小东迅速地给我行了个礼,然后就打开门出去了。
我看着手指上的鸽血红,苦笑了一下。
晚上,小陆子给我送来晚饭。我随口问起东城的火势,小陆子说,"很严重,烧了好几处民房,东大人和托杜大人都去帮忙了。炎凉城的夏日干燥,又长时间被晒着,很容易失火。不过像这次这么大的,算罕见了。"
我随便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小陆子劝了又劝,我仍然没有胃口,他也只能把饭菜都撤走了。
我擦完嘴,起身站起来,忽然听到窗户那里有声响。还没回头,就被人捂住了嘴。我惊慌地挣了几下,只听有人在我耳边低声说,"公主别怕,是奴婢!"
安姑姑?我停止了挣扎。
安姑姑在我面前跪下,磕头道,"公主,奴婢万死,斗胆请您救一救皇后娘娘!"
"母后?"我顾不得心中对她的许多疑问,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告诉我母后怎么了?"
她吃惊地看着我,"公主没有得到消息吗?"
我摇头,她愣了一下,随即哽咽道,"先皇驾崩之后,霍将军硬逼着皇后娘娘殉葬…"
"殉葬!"我失声叫了起来,安姑姑连忙压低声音,"公主!"
我平复了下心情,轻声说,"安姑姑,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殉葬的制度不是在好几朝以前就被废除了吗?"
"霍将军说先皇生前,生了重病却隐而不发,只有皇后娘娘和郑公公两人在御前伺候着,不久就驾崩了。他怀疑皇后弑君,又用王家的名声威胁皇后,要她主动殉葬…"
"不!"我站了起来,勉强扶住桌子才能站稳,"霍勇他到底想干什么!"
"奴婢自小和皇后一起长大,说句不自量力的话,情同姐妹,实在不想看她年纪轻轻的就给先皇殉葬,她才三十四岁啊…"安姑姑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奴婢实在没有法子想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后送死,只能来求公主。公主,求您救救皇后吧!"
"安姑姑,你先起来。"
安姑姑拉住我的手臂,执意不起,"奴婢知道让公主进京很危险,但新皇被霍将军控制着,王大人不能入宫,秦大人还在狱中,谢太傅生病不朝许久。公主您知道吗?霍将军甚至不让皇上立太子妃为皇后,奴婢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我懂了。你放心,我会去救我娘。"
"公主!"她抬头看着我,嘴角动了动,几滴泪就滚落下来。
按照父皇提供的信息,霍勇要杀的人是李悠,从各种角度来想,他都没有理由杀我。只要我不让他知道孩子的事情,他就不会把我怎么样。而我可以用父皇给我的虎啸营救出母后,从赤京全身而退。赤京毕竟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可以想的办法,可以用的人,比炎凉多得多。
"安姑姑,你有法子离开炎凉城么?我看你好像会武功?"
"奴婢本来是武馆馆主的女儿,自幼习得拳脚。因为在宫中,皇后要奴婢藏拙。出炎凉城不难,但是要出这陇西王府,恐怕没那么容易。"
"怎么?"
"公主心思单纯,只怕是还不知道,这小小的陇西王府中,竟然高手如云!奴婢已到炎凉两日,却怎么也进不来与公主相见。那个时常在公主屋子周围巡视的年轻人,武功绝对是一流,而在王府各个地方的,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戴着帽子的几人,也全都深不可测。要不是城里失了火,奴婢绝对进不来。"
王府里,不同颜色的衣服代表不同的分工,而只有管事才戴着帽子。
我沉吟了一下,"安姑姑,你能一个人出王府吗?"
"奴婢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但公主…"
"今夜打一更的时候,我们在西城门会合。"
安姑姑看了我一眼,点头,"公主自己小心。奴婢在西城门等您。"说完,只见一道黑影窜向窗子,窗户轻动了动,就没声了。
我走到书桌前,取出虎符放进怀里,接着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连忙叫了一声,"哎呀!"
小陆子推门进来,"公主,您怎么了?"
"完了完了,小陆子,你快给我看看,这里是不是磕了一点?"我把鸽血红给小陆子看,小陆子说,"没有啊。"
"我刚才不小心把它掉在地上了,这宝石精贵着呢,你看,这么大一道痕你都看不出来?不行,我得去找阿勒泰看看,不能摔坏了。"
"公主,已经入夜了。"
我拍他的脑袋,"入夜怎么了?这鸽血红可是宝贝,价值连好几座城呢!摔坏了,你负责我负责?"
小陆子抱着头,呵呵地傻笑。
"你傻了?"
"真好,公主又肯打奴才了。"
我瞪他,"别废话,赶紧跟我去一趟阿勒泰的家。"
"好,好。"小陆子没有怀疑,找了件披风挂在手上。走到王府门口的时候,李旦板着脸走过来,恭敬地行了个礼,"这么晚了,王妃还要出门?"
"有点急事,去找阿勒泰。"
李旦看向小陆子,小陆子连忙说,"管事的放心,我跟着公主呢,不会有事的。"
"托杜大人和东大人交代过…"
"管事的,公主的鸽血红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心疼得不行。你知道那是王爷送的,公主心里急,就想给阿勒泰老师傅看看,确认一下没事就行。我们很快就回来的。"小陆子一口气说完,李旦看了一下我空空的手指,点头道,"王妃请小心。"
我和小陆子出了门,闻到空气中一股子烧焦的味道。看来火势确实不小。
我们往东走了一会儿,那味道更重了。而我一直在想着怎么脱身。
小陆子说,"看来这火还挺大的。公主,我们绕着点走。"
我四处梭巡着能够砸晕小陆子的东西,没有马上回话,小陆子停下来,回头看我,"公主,您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我心中虽舍不得朝他下重手,但迫不得已,只能对不起他。
"小陆子,那是谁!"我指着他身后,他转过身去看。
我迅速地拣起一块石头,就要砸下去的时候,他转过头来,震惊地看着我,"公主,你要做什么?"
我后退两步,丢了石头,摇头。
"公主。"他朝我走过来,伸手就要拉我,我说,"小陆子,你别阻止我。我要到赤京去,我要去救我娘。"
他愣了一下,随即大声说,"公…"
但他还没说完,一个黑影就落到他的身后,迅速地一劈,小陆子倒了下去。
"安姑姑…"我有点吃惊。
"奴婢猜公主会遇到一些麻烦,不放心,就跑过来看看。"安姑姑把小陆子拉进深巷里藏好,"公主,不能再耽搁了,皇后娘娘危在旦夕。"
我看了小陆子一眼,跟着安姑姑往城西走。那儿停着一辆马车,安姑姑把我扶了上去,自己驾马。
今夜特别安静。西城门没有任何一个人。我坐在马车里面,掀开帘子,看到炎凉城在身后退去,慢慢地变成一个黑点。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到无力…好歹在十二点前生出来了,抹汗。容易吗啊!!我容易吗啊!!!!霸王还霸王吗啊!!!
到这里,上卷就全部完了。
明天上李悠的番外…我继续无力,我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能产出来…垂泪
继续征集小淫歌…
偶瓦,散会。
44.番外之一
暖香惹梦鸳鸯枕----题记。
他缩在柴垛里面,警戒地看着窗纸上移动的人影,更往墙角缩了缩。
手臂上的伤还在一下一下的疼。
被王妃鞭笞的时候,那么粗的鞭子,沾了盐水,狠狠地往他身上抽。他发不出声音,只把嘴唇咬出血来。
从阿娘死了之后,他就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过话。那些人下的毒,终于把他的阿娘毒死了。而他的眼睛,也差点瞎了。有的时候,他想,怎么不干脆让自己和阿娘一起死了算了…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没有一点温度。这里的人都讨厌他。趁他阿爹不在,又是一轮的欺压。
"喵呜"一只白色的小猫咪在舔他从破鞋里面钻出来的脚趾。他的目光放轻柔了,俯身把那只猫抱了起来。猫咪很温顺地趴在他的怀里,低低地鸣叫着,有暖暖的体温,还有一双很有灵气的眼睛。
至少,那么友善而温柔地看着他。
他拒绝学汉语,因为他不喜欢。他的阿爹总是很耐心地教他,他却不肯学。每每这个时候,他的阿爹都会叹气,却不舍说他一句。他的阿爹说得最多的就是,"孩子啊,我欠你太多。"
他对着小猫咪,只能嗷嗷地发出几声破碎的声音。彼时,他还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饭。因为被下人骗得喝了一口他大哥哥藏的好酒,被关在这里。
忽然,门被人大力地踹开,汹涌的风灌入。
他那个已经十五岁的大哥哥,举着火把走了进来。说话很快,笑得很大声。在他一直恍惚的记忆里,那张脸没有什么清晰的轮廓,有的只是狰狞,嫌恶和嘲讽。
没过一会儿,他的大哥哥就叫人按住他,并命人拿一个酒罐子,拼命地从他头顶往下倒。他怀里的猫受了惊吓,挣扎了几下,就跳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