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之,驸马说你没错。你是父皇给我的人,你自然听命于父皇。我也知道你没错。但是,我不能将驸马,将陇西王府,还有炎凉城的百姓置于皇权的争斗中去。所以,如果你依然要向父皇禀报,自然有父皇允你的好处,但我也绝不敢再留你。若你打算只做本公主的小陆子,你本来应该有的东西,可能就没有了。但,本公主会留下你,也必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现在,你自己选。"
陆有之抬起头来看我,抿着嘴唇。我知道,我这是要让他与父皇为敌。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与皇帝为敌,无异于与天斗。
"暖暖。"李悠揽我的腰。
"不行,他必须做选择!"
半晌,陆有之匍匐在我面前,"奴才,选您。"
我蹲下来,伸出手掌,"承君此诺。"
小陆子伸手"啪"地一声击上来,"必守一生!"
我松了口气,伸手把他扶起来。他的嘴唇已经青紫,人还没站稳,就晕了过去。
"啊嘁"我打了个喷嚏,裹着薄毯子坐在椅子上。李悠不时伸手探我的额头。他的手背很暖,我索性就把脸贴在上面蹭着。
托杜外公坐在小陆子的塌边给他把脉。说是把脉,但时不时地找各种借口转过头来看我们俩。最后,李悠冷着脸说了一句突厥话,托杜耸了耸肩,终于专心地把脉了。
"没什么大碍,受了些凉,身体底子好,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托杜执笔写药方,一边写,还一边用突厥话跟李悠快速地交谈着。
我忍不住说,"喂,你们不要欺负汉人行不行?"
托杜冲我笑,"这话嘛,只能悠儿听,小画堂你听了没有用。"
我看李悠,李悠果然不说,还伸手推了推我的脑袋。
"夜深了,赶紧回去休息。"托杜居然推我们两个出门,"悠儿,小画堂也受了凉,赶紧让厨房炖点姜汤,要喂着喝。还有刚才说的那个方子,记得试试。还有还有,抱着回去,抱着回去啊!"
说完,"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狐疑地看着门纸上的影子,不知道外公在打什么算盘。李悠忽然就把我抱了起来。
"嗳?"
某人很镇定,"外公说的。"
我无语。你像是这么听话的人吗?
炎凉入夏了,天气酷热起来。我爱出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总是穿得很轻便。李悠变得很忙,常常半夜被小东叫走。有的时候,我们正温存着,突然被打断,我难免火大。所以最近小东看到我,都绕着走。
小陆子搬了很多的冰块,站在书桌前拼命给我扇。
起初,他不敢说话,也不敢看我,我们之间好像生了芥蒂。加上他因为风寒引起的喉咙发炎,整个人变得很沉默。
后来被我呼来喝去了几次,又踢了几脚,也渐渐放开了,慢慢地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而整个陇西王府的人,也不再把他孤立起来,闲来,他也会被各房的人叫去聊天,喝几口小酒什么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有人推门而入,待她站定,我惊喜地叫道,"那云?"
"画堂!"那云走过来,跟我互相抱了抱,我高兴地说,"你怎么来炎凉城了?"
小陆子给她递水,她猛地灌下去一壶,"别提了,离家出走。"
"啊?"
她径自坐下来,气呼呼地说,"我上次不就开个玩笑说要嫁给老谷浑王么?结果我父汗记住了,说老谷浑王恐怕不行,但是老谷浑王那个儿子可能不错,硬要我嫁!"
"你被逼婚了?"
"可不是!我要嫁给英雄,我要嫁给勇士!巴里坤那个笨蛋,连我都跑不过,怎么可能娶我!"那云把桌子拍得直响,"悠呢?快叫他来救救我。"
那云话音刚落,门口的光线就被一个庞大的人影挡住了。我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突厥男人走进来,每走一步,好像屋子都在震动。他只有头顶有一片竖起来的头发,下巴上留着胡子,一只胳膊是我的一条腿那么粗。据目测,可能还不止。
"救命!"那云躲到我的身后。
我看着走过来的男人,努力咽了咽口水,"这位大哥…"
男人一张口就是突厥话。我根本听不懂,他逼近了几步,小陆子连忙挡在我们的前面。男人拍自己的胸膛,肉被他拍得啪啪作响。那云要真嫁给他,新婚的第一夜还不就得被压死?
我和那云抱成团,小陆子也吓得不轻,男人吼声震天,凶神恶煞,我们三个都招架不住了。大喊救命。
最后,还是李悠赶来,救我们三个于水火之中。
巴里坤一见李悠就笑了,互相碰了碰肩膀。李悠抬手,他就乖乖地坐下来,双手放在大腿上,像学堂里认真听课的小孩子,顿时乖顺得不行。我和那云目瞪口呆,连忙都躲到李悠的背后去。
这下可找到靠山了。
李悠和巴里坤交谈了一会儿,回过头来,"云儿。"
"你别劝我了,我不要嫁给他,就是不要!"那云一梗脖子,"我和蒙塔,已经…已经定了三生之盟,除了他,我谁也不要!我们还已经…已经…"
李悠皱眉,眼神清凌,这就表示他不高兴了。
那云也颇为忌惮李悠的脾气,口气缓和下来,"悠,你劝劝父汗吧。不然让外公去也好。"
"眼下,新的安西都护府将军还没有上任,突厥和龟兹随时可能发生大战。这些你都知道。"
"他们爱打战,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啊!大不了,我不做突厥的公主,蒙塔不做龟兹的王子!我们浪迹天涯去。"
"胡闹!云儿,突厥最强的铁骑在谷浑王手里,你应该知道可汗这么做的用意。此外,蒙塔还有可能继承王位。"
"见鬼的国王,谁爱当谁当!"
"儿女私情与国家大事的轻重,你要懂得分清!"
眼见着他们两个要吵起来,我急忙劝解,"你们先别吵啊。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吧?比如,跟巴里坤好好商量一下,让他主动放弃…"
"巴里坤不会放弃。刚刚他说了,能娶到突厥第一美女,是家族的荣耀。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
那云不说话了,一滴泪挣在眼角,楚楚可怜。
我看着她,想起当初被父皇告知不能嫁给谢明岚的自己,一时之间也跟着难过起来。老天是眷顾我的,我没了小白龙之后,还给了我李悠。可是那云和蒙塔,那云和巴里坤之间,显然不是我们这回事。
我拉李悠的手,李悠淡淡地摇头。他虽然宠爱我,但是有他自己的处事原则。
恰巧这个时候,托杜外公走进来,那云便跑过去,扑进托杜的怀里,"外公,我不要嫁给巴里坤!"
托杜拍着她的背,"好,那云说不嫁就不嫁。我的乖孙女,别哭了啊。"
一旁的巴里坤看到托杜,瞪大眼睛,像看见天神一样,对着托杜虔诚地拜了起来。他们又开始说突厥话,李悠小声地给我翻译。
"悠,那云为什么也叫托杜外公?"
"外公本来就是那云的外公。也是诺力的外公。"
"…巴里坤好像怕他?"
"整个突厥都怕他。外公是草原上最传奇的统阿。年轻的时候,曾赤手,同时杀死三只吊睛白虎。而仅有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可汗,一个嫁给了谷浑王。"
我努力咽了咽口水,看托杜脸上那慈祥和蔼的笑容,忽然就品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原来外公是个高手,还深藏不露啊。
我虽然听不懂突厥话,但看到巴里坤一直摇头,显然连外公的面子也不给。突厥人的个性就是这样,尊敬是一回事,原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谈判陷入了僵局。
托杜向李悠看过来,李悠摇头,显然也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内务房的李旦在门口恭敬地禀报,而后拿着我前几天要他找人做的蹴鞠走了进来。离开赤京,我已经许久没碰过蹴鞠。这项活动在赤京风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街头巷尾,皇宫内院,都在玩。我的蹴鞠是李纯手把手教的,踢得不错,至少赤京的女人,应该找不到比我好的。
我把蹴鞠接过来,顺势颠了几下,还挺顺脚。巴里坤忽然站了起来,噼里啪啦地说突厥话。
"悠,他说什么?"
"他说他去赤京游历的时候,学了蹴鞠,极其喜欢。可是回来之后,找不到对手,想跟你比一场。"
我想了想,"好啊,你跟他说,如果我赢了,让他放弃娶那云。"
李悠愣了一下。那云已经在用突厥话跟巴里坤说话。我见到巴里坤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吼了两声,然后那云说,"他答应了。不过他说,如果你输了,他要把你吊起来晒三天三夜。"
我还没说话,李悠已经冷着脸说出一句突厥话。语调平平的,好像没什么波澜,但托杜和那云同时愣了一下。巴里坤则笑着摸了摸后脑,连连摆手。
事后,我很好奇,死缠着李悠,要他说那句话的汉语意思是什么。
他不肯说,怎么也不肯说。被我逼急了,就躲到书房里去了。
还是那云好心告诉我,"阿尔斯兰真是帅呆了。他说,'巴里坤,你要是敢动我的女人,我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
看到有亲要召唤谢明岚,烟表示明岚哥哥正在闭目养神,很快就冒出来了
他的重头在下卷啊,我正在苦思冥想下卷的名字。
星星眼,其实你们就是想看柚子吃醋,看明岚哥哥纠结吧。
(羞涩)姑娘们,你们太坏了!
PS:后天要去学校,明天要准备资料,还要查一点资料,所以…不停更!明晚八点见!
(某为自己的人品深深折服,握拳。)
37.忽至
我跟巴里坤商定,选择对抗的形式来进行比赛。双方各找六个球员,以将球度进风流眼最多者为胜。
因为要找鞠场,造风流眼,还要选队员,所以我们把比赛定在一个月后。
其间,我拿着球问遍全府,只找到了两个会蹴鞠的。一个是小齐,另一个就是藏葡萄的少年明之。加上小陆子,我还有那云,怎么也找不到第六个了。我每天都在发愁,一边训练他们,一边想着把李悠也拉进来凑数。
彼时,李悠一身素白的长衫,坐在桃树下。人面桃花相映红,鸟儿也全往他倚的那株桃树上飞。
"驸马…好王爷!"我扑过去,他伸手按住我的额头,无奈道,"暖暖,我真的不会。"
"骗人!你肯定是谦虚。"
他拿着书,终于看我一眼,叹气,"王妃,我都躲到桃园里来了,你还不放过我。"
"差一个人那!"我龇牙咧嘴。
"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他又拿起书,手仍然按住我的额头。我瞪着他,他却很淡定从容地,只留给我一个英俊绝伦的侧脸。我不走,他也不赶我,但就是不许我扑到他身上。
小东送来茶点,看到我们两个这样子,很自觉地在十步开外说,"王爷,王妃。"
李悠淡淡地,"小东,过来吧。"
小东捧着食盘走过来,见我缠着李悠,忍不住说,"王妃,蹴鞠王爷是真的不会。他没有骗您。"
"他都会跳秦王破阵乐!"我拿起一块桃花酥,三下五除二地下了肚子,愤愤不平。
"说了只是凑巧。我是凡人,不可能什么都会。"
"那怎么办!"我抱着头。
他伸手推了一下我的脑袋,"自己去想办法。"
我跟着小东往桃园外走,走了几步,还回头冲李悠做鬼脸。这个人,晚上的时候热情似火,一副巴不得把我吃下肚子的模样。一到了白日里,就跟我泾渭分明了。不过,好处就是,我在王府里很自由,想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
"小东,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一定要赢巴里坤!"
想起巴里坤走的时候,一脸轻蔑的模样,我就怒火中烧。他不仅歧视我,还歧视我们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我定要给他个颜色看看,让他知道铁骑突厥也不过就是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而已!有什么好嚣张的!
"小的倒是知道有一个人是蹴鞠的高手,王妃为什么不试试找他?"
"谁?"
"龟兹国的蒙塔王子。"
我眼睛发亮,"他很厉害?你能请动他吗?"随即又摇头,"那云不会同意的。"
"蒙塔王子和王爷是八拜之交,如果王爷出面,应该没有问题。"
"你早说啊!"我回头又往桃园跑,小东在后面喊什么,我统统没有听见。
李悠坐在树下悠闲地喝茶,脸上的表情闲适而安宁。当然,那是在我扑过去以前。这会儿他一手拿书一手拿茶杯,再也没有多余的手来挡我了。他身上有桃花的香,还有茶香,混在一起,香气扑鼻。
"暖暖?"他几乎要郁结了,"你不是走了吗?"
"蒙塔,我要蒙塔!"
他疑惑地看着我,我就差在他身边打滚了,"你帮我请蒙塔来比赛,那样我就不吵你了。不然我吵得你不得安宁!"
"暖暖,你怎么这么赖皮?"
"谁赖皮!"
"是你自己答应跟巴里坤比赛的。不是我。"
"你是我的人,你要不要帮我?"我揪着他的衣襟,"那云是你妹妹,你要不要帮她?"他别过头不看我,脸上的表情仍然淡淡的,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这个臭脾气的男人,一堆原则道理,不使诈是搞不定的。
我凑上去亲了他的脸一下,他的耳根悄悄红了。
"帮或者不帮,给个痛快!"
"暖暖…"
我捧着他的脸,对着他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下去。刚开始他还挣扎,后来干脆放弃抵抗了。我们在地上滚成一团,。然后我迫使自己离开他,咬牙切齿地说,"李悠,你到底帮不帮我?你要是不帮,我马上把你就地正法!"
那时,我一心想着这个人有洁癖,肯定不会同意我在这里把他给办了。可是,我低估了伟大的忽底的智慧。因为他直接把我抱回房里,分几次把我给彻底办了。我嗷嗷求饶,某人置之不理,最后,我被收拾得老老实实,服服贴贴,再也不敢去吵他了。
唉,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大腿变瘦了,胳膊变粗了。但大腿就是大腿啊。
我们五个人每天都练球。炎凉已经到了酷暑时节,为了不被太阳晒伤,我们只能在树荫底下练。那云的蹴鞠实在不好,最简单的动作都应付不来,我顿时觉得胜算渺茫。
阿勒泰有的时候会来府上拜访。每当这时,他和托杜外公就会坐在凉亭底下,一边喝着梅子酒,一边看我们练球。踢到精彩之处,还会大声叫好,偶尔也会来踢两脚。但蹴鞠毕竟是个体力活儿,年轻人尚且气喘吁吁的,更不要说老人家。所以到最后,我都会赶他们走。弄得两个老头抱怨连连。
这一日的午后,我照样领着小齐他们在树荫底下练球。
远远地看见李旦正领着两个人走过来。当时我没在意,一招玉佛顶珠之后,传给那云,那云没接住,那球滚了出去。我叹了口气,追着球跑,忽然一只靴子点住球,然后轻轻一颠,那球就转而到了手上,递过来给我。
我接过球,想要说谢谢。可刚刚抬起头,就怔住了,连球从手上滚下去都没有发现。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炎凉城的陇西王府再见到他。
他穿着一身官袍,身形修长。除了脸上消瘦一些,仍然温雅俊俏,好看得叫人挪不开眼。他依然是小白龙,眼神清明,姿态卓绝,往那里一站,千万人都没有了颜色。
我往后退,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然后转身跑了。
此时,我全身都是汗,脸上也一定脏兮兮的。还穿着练球的丑衣服,像个小男孩子,一定难看死了。我不要叫他看见我这副模样。
一口气奔回房里,我靠在门上,心跳如捣。好像有个小人在心口咚咚咚地敲鼓一样。我不停地问自己,他怎么突然就来了呢?心中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有人在外面敲门,我吓了一跳,听到小陆子的声音,"公主?您没事吧?"
"没…没事。"我收拾心情,打开了门。小陆子走进来,脸上因为练球,而红通通的,"公主,您心里,还是没放下谢侍郎吧?"
"谁,谁说的!"我一边往屋里面走,一边说,"我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囚禁来的?"
小陆子没再说什么,只是躬身道,"刚刚东大人说,新的安西都护府将军王盈上任,工部侍郎谢明岚随同赴任。王爷今晚摆了宴席,要王妃好好准备一下。"
"等一下,你刚刚说新的将军是谁?"
"王盈将军。您的表哥。"
我沐浴完,让小陆子帮忙梳了个隆重的髻,插上了紫玲珑。我的头饰只需紫玲珑一支。小陆子嫌太素,想簪点花,我却不让。紫玲珑簪子很大气,别的头饰都配不上它了。唯一能跟它媲美的,就是我手指上的鸽血红了吧。
我换了一身紫色的衣裙,比平时的衣服稍显华丽,外裳的下摆长得拖地,襟上都是白色的花纹。李悠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喜欢紫色。因为每当我穿了紫色的衣服,他的眼里总是有一抹不一样的光亮。
打扮好了出门,往举办宴会的园子走去。一路上,能看到厨房和内务房的下人们往来奔忙的身影。鼓乐阵阵,显然宾客已经到席。
桌椅在园子里很随性地摆成圆形,没什么主宾之分。突厥人有围着篝火,一起大块吃肉喝酒的风俗,所以李悠骨子里,很不喜欢什么规矩。小东走过来,引着我往前走,一路上我都低着头。不敢张望,脸因为紧张而烧红。
直到有人伸出手拉住我,我才松了口气。
李悠穿了一身玄色的长袍,与他平日简约的风格也大相径庭。他拉我在他身边坐下,一只手揽着我,然后把一杯果酒推到我面前。
"王妃,你的脸色不太好。"他在我耳边说,不避外人的亲昵。声音低沉,挠得我心里痒痒的。
"对不起王爷,人太多,有点紧张。"我捏他的手背,调皮地说。
他轻轻笑起来,贵气逼人,"你可是公主,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对面席上那云的声音传过来,"悠,你太不够意思了。刚刚的故事才说了一半。这可好,画堂一来,我们这些人全成了陪衬!"
众人哈哈大笑,我连忙低头喝果酒,手在桌子底下,胡乱抓着李悠的袍子。
可是我太紧张了,一时失手,不知道抓到了什么东西。李悠闷哼了一声,我也被果酒给呛到了。
场面变得有些混乱,我一边俯身咳嗽,一边羞愧。而李悠则忙着拍我的背。
一块手帕适时地递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接住,说了声谢谢,而后就怔住了。手帕上的香气,好像是许久未见的玉兰花香,清新怡人。而递手帕的人静立在席边,眸若星子。我连忙抹了抹嘴,把手帕还给他,他也不说什么,接过手帕就坐回去了。
这一下,宴席之上的众人都变得非常安静。赤京来的人,非常清楚我跟谢明岚的纠葛,所以不敢发言,而炎凉乃至突厥的人,估计是看到李悠沉默,所以也没有人说话。
我偷偷看了李悠一眼,面色如常,好像连不悦的迹象都没有。
这时,我的表哥王盈站起来给我们敬酒。他是人如其名,长得异常盈满,说话也磕磕巴巴的,听得不太真切。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当上这个将军的,其中必定有些蹊跷,因为这块肥肉向来都是霍党专用。但是谢明岚把他送来,我心中又安心了不少。
气氛缓和下来。席间,因为谢明岚也会突厥话,所以大家经常夹杂着几句突厥话说笑。
我觉得刚刚呛下去的果酒还卡在喉咙里,胸闷难当,就跟李悠说,要自己去花园走一走。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晚了一点。因为一整天都在查蹴鞠,还去看探索发现了,我晕。
不过这张蹴鞠没写到多少,写到某个人了,大家都知道的撒。
于是明天去学校,明晚可能也会晚一点,(只是一点点)抱歉了。
请不要霸王,霸王,霸王,霸王(无限重复中…)
38.吃醋
说了是自己走一走,肯定就不要小陆子陪。
我的脸还是红得厉害,就偷懒坐在一棵大树底下,想象自己如李悠那样,以树为庐,鸟来伴。当然,那只是想象。鸟儿全都不待见我。
炎凉的夜空特别纯净,月也比赤京的亮。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听见远处动听的琴音。琴音从宴席的方向传来,我仔细琢磨,竟与那次在碧澄湖胖听到的琴音极为相似。
难道弹琴的是同一个人?
我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琴音消散,隐约的喝彩声。而两颊的滚烫也逐渐退下去。
待我再睁开眼睛,猛然看见眼前立着一个影子,因为背光而看不清容貌。
"你…?"
"画堂。"轻柔得几近叹息。
我紧张地站起来,后退几步,却因为绊着长到地上的老树根而往后倒。他连忙伸手拉住我,轻轻的一带,我就落进了他的怀里。玉兰清冽的香,犹如他绰约清姿玉有辉。我伸手推他,可是一触到他的胸膛,就借着月光看到了他满脸的悲伤和寂寞。那种痛到灵魂深处的无助,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