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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便沉默着,李明夙走在她的身侧,也没有说话。有他跟着,初雪只得落后几步跟在后面,自然也是无话好说,连心里想问主子刚刚说要留在学院里考完试才回府的事儿也只得压在肚子里,等回了武青玦的独院宿舍,见李明夙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犹豫半晌,终是迟疑地道:“小姐…”
武青玦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心中既有决定,自是想好说辞,泰然道:“初雪,你回府跟母亲说我想在学院里住到考完试再回去,受伤的事,你莫要多嘴,还有九更叔那里,要特别叮嘱他不要跟老爷说。”
九更不是一般人,他虽是皇女府的下人,却只认一个主子,就是纪询,便是武明玥也指挥不动他。他是纪询的贴身护卫,从小陪纪询一起长大,读书、习武,做什么都随侍于侧,又跟着他“嫁”入皇女府,可算是纪询最信任的心腹。武青玦五岁入学,纪询便派了他每日接送其上下学,逢出门也是让他驾车,就有让他这副好身手保护她的原因在里面,不用像别的宗室子弟一出门就带着一帮子人招摇,记得当初听到纪询的决定,她曾经为此窃喜良久,纪询肯让九更跟着她,待她其实不能说是轻忽的。
初雪见主子已作了决定,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的了,叹道:“小姐既然早作了决定,怎么不早让奴婢打点一下换洗衣物呢?”
初雪这话里明里是嗔怪武青玦,暗地里却有向李明夙撒气的味道。在她看来,小姐根本就没想要留在学院里住宿的,要不是因为手上受了伤,怕家里知道了担心,还要维护两家的和气和面子,才不用帮着二皇女家的小霸王开脱掩饰。这样想着,看着李明夙这个二皇女的外侄,语气里就带上了怪味。显然李明夙也是这样认为,眼中含着歉意,一言不发地任初雪撒气。
“是我不好,忘了告诉你。”武青玦觉得让李明夙来背黑锅有些过意不去,赶紧圆场道,“你回府回话的时候,顺便帮我收拾来就行了,好了莫要耽搁了,快去吧。”
“是。”初雪临走仍有些忿忿,对着李明夙翻了一个含着怨气的白眼,才转身出去。武青玦在厅中的罗汉床上坐下来,抬眼见李明夙站着不动,不动声色地作出抱歉的样子道:“不好意思,师兄,我手伤了,不能给你倒茶。”
“我不渴。”李明夙像是没听出武青玦的逐客之意,反而行过去,坐到罗汉床的另一侧,“你不用这样客气。”
“唔…”武青玦见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好再赤裸裸地逐客,一时无话。倒是李明夙见她有些不自在,试着打破僵硬的气氛:“青玦是否觉得无聊?要不我图书馆帮你借几本书?”
“呃?”武青玦下意识地拒绝,为了避免留下借书登记记录,她一向不把图书馆的书借回来看的,“不用了,我要看书的话,会去图书馆看的,谢谢师兄。”
“哦…”李明夙觉得有些气闷,在这个小女孩刻意拉开的不远不近的距离面前,他常常觉得无力为继,用在别人身上玲珑手段就是施展不开。无语之下,不自在地打量起自己首次进入的这个房间,房内的家俱器物皆是学院统一置办的,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自己搬了很多物品陈设进来,一眼看去简洁得甚至有些空荡,唯有屋侧的琴案上,搁着一把梅花落琴,算是武青玦的私人物品。李明夙怔了一下,疑讶地道:“青玦不是没上授琴课么?怎么屋里还摆了琴?”
“是母亲以前上学时用过的琴。”武青玦淡淡地道,“我入学时,母亲赠我的,便带来学院了。”
“原来是明玥师姐当年之物。”李明夙闻言,起身行到琴案前,盘膝而坐。他与武明玥皆师从程太傅,虽然年纪辈份相差甚远,这声“师姐”却是叫得。李明夙拨了拨琴弦,听到琴弦发出的声音有些变调,轻声道:“青玦一直没用过吧?”
“青玦不争气,没有母亲的灵慧,习不来这些风雅之物。”武青玦语气有些轻嘲,“倒是委屈了这琴。”
“既然不喜,何不收藏于匣,偏要将它闲置染尘?”李明夙听出她语气中的嘲意,不知如何应答,只下意识地拨弄着琴弦,调试走调的琴音。武青玦看着他的举动,也未出言阻止,李明夙是与武明玥、纪询等人同类的俊才,对琴筝等雅乐自幼必习,想必亦将它们看得神圣至极,难怪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两分埋怨的味道。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注1)武青玦含笑轻吟,见李明夙骤然抬头,轻笑道,“放在这里,便是等师兄这样的有缘人弹奏一曲,也算是为它觅了知音。”
——2008、3、23、22:10
(注1)苏轼《琴诗》。
这一周真是悲惨如地狱的一周,出差回来没休息,要准备ISO三标外审的资料,四月初验收全模的资料,还要录入几百党员的年报资料,周一加班到凌晨两点,周二到10点半,周三10点半,周四12点,周五10点。。。泪。。。这样的生活还要到四月份去。。。。我都想撞墙了。。。今天晚上继续努力,争取把下半章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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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盛唐夜唱 -> 书目 -> 第16章 末流之器(下) 背景 白色 淡蓝 淡灰 灰色 深灰 暗灰 绿色 明黄字体颜色黑色 红色 绿色 蓝色 棕色小号 中号 字号 较小 较大 大号 双击滚屏速度
上一页 | 下一页『 提示:本系统支持键盘左右方向键[←][→]翻页 』第16章 末流之器(下)
李明夙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带上几分讶然和欣喜。武青玦的笑容隐含了几分玩味:“师兄可愿?”
李明夙的唇角浮起笑容,垂首敛目,双手平放于弦上,静默片刻,手指微动,随着几下扫弦,古朴中和的琴音便悠然回响起来。传说李明夙于琴棋书画上皆有惊人的天赋,但她还从未见识过,不知道传言是否无虚。武青玦闭起双目,听了一会儿,听出他弹的是一曲碣石调《幽兰》,倒不是武青玦对琴之一事有多深的造诣,实在是这古琴名曲数来数去也就那几首,来到这个时代这几年没什么流行音乐可听,耳边翻来覆去听到的都是那些曲子,记也记熟了。
再好听的曲子听多了也觉得单调乏味,何况她向来自认品味粗鄙,实在欣赏不来这些雅乐,那些所谓的古琴名曲听在她耳朵里都差不多一个调子,古朴有之,幽远有之,却听不出什么风寒雨坠迸泉鹿呦的意境,还觉得断断续续没个连贯性。在这方面,她仍旧觉得她二十一世纪的音乐比较对她的胃口,很多歌即使用这些民族乐器弹奏出来,都比那些古代名曲好听。
一曲毕了,武青玦缓缓睁开眼睛,迎上李明夙明澄的目光,他见她听得似乎极专注,心中欣悦,忍不住想知道她的感觉:“青玦可还喜欢?”
“喜欢啊…”武青玦欣然点头,唇角一勾,“当然喜欢。”
“哦?”李明夙却觉得她的回答似另有别味,忍不住追问道,“为何喜欢?”
“琴中古曲是幽兰,为我殷勤更弄看。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注2)武青玦悠悠鞯溃裘级Γ笆π肿ㄎ喃i弹奏之曲,殊为难得,幸甚至哉,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调皮的丫头,竟然打趣起师兄来了,真真讨打。”李明夙听出她话里的调侃之意,欣喜之下又有些微窘,心中对她机敏的对答反应颇为惊喜,只觉得太傅识人果真有过人之处,青玦绝非资质平庸之辈,只是过于低调,伪装平庸掩饰其聪慧罢了。
以他俩并不熟络的关系,这句显得过于亲昵的话一出口,李明夙自己也觉得有几分不伦不类,心中颇为尴尬,怕引得武青玦不快,赶紧看她一眼,见她脸上似乎并没有不悦之色,方暗自舒了口气,心中只奇怪自己为何如此患得患失。为了掩饰自己纷乱起伏的情绪,他轻咳一声,手指勾了一下琴弦:“青玦还想听什么曲子?”
“琴弹久了伤手,师兄会吹笛子么?”武青玦好奇地询问,她来到这时空几年,只见到身边的人弹琴弄筝,其它的乐器倒是少见,若是他会吹笛,倒可以与之讨教一二。在她的记忆里,唐朝是竹笛发展史上的兴旺时期,笛曲丰富,人才辈出,可惜在二十一世纪,历代众多的笛曲几乎没有谱子流传下来,她前世学的几首竹笛古曲,大是从古琴曲中翻版而来的。奇怪的是,不管是大唐皇家学院的图书馆还是太极宫的皇家图书馆,笛子的曲谱都不算多,她虽然誊录了全部的曲谱,可惜看不懂这些古谱,若是能找到一个懂吹笛的人讲解一下,译出那些古谱,可谓是她转世在这个时空最大的收获也。
武青玦至爱的乐器就是笛子,她爱煞它空灵悠远的音色,世界顶级长笛大师JamesGalay是她一生崇拜的偶象。武青玦至今都忘不了前世初次听闻那首《碧海潮生曲》时的震颤,那种灵魂被吸引的感觉,如伯牙和子期的相遇,令她刹时有落泪的冲动。
她一直觉得,笛子是一种很疏离的乐器,这种特质与她的本性是如此相似,清冷、寂寞,而JamesGalay更有办法将它那种寡淡、内敛的感觉深入骨髓。从那以后,她疯狂地迷恋起笛子的声音,竹笛、长笛、陶笛,它们或清淡或柔和、或明亮或清脆的音色都深深地吸引着她。骆珩曾笑言她中了笛子的魔障,她自己也觉得讶异。年少时做一个背着画夹四处行走的流浪画者是她的理想,当令人喘不过气的生活逐渐不堪地摧毁那些美好的向往和愿景之后,理想一寸寸被现实抛弃,而她对于笛音的迷恋,却从来没有褪色过。
“笛子?”李明夙微讶,脸色也变得有些怪异,“青玦何有此问?”
“我喜欢笛子的声音。”武青玦的笑容在提到自己钟爱的乐器时变得异常柔和,“嗯…琵琶也喜欢。”当然还有吉他,就不说出来了,省得费劲和他解释那是什么东西。
如果笛子是她魂之所系,琵琶和吉他则代表了她少年时一段温馨的记忆。那年她迷恋上笛音之后,义无反顾地去乐器店买了一支竹笛,四处寻师学艺。十五岁的少女,居住在僻远的小县城,懵懂闭塞,此前从未听说过什么是长笛,更分辨不出长笛和竹笛音色的区别,只以为那就是笛子曲,以至闹出不少笑话。
那时候不像后来,有很多教授各种乐器的老师,弟弟骆珩看不下去她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拜托同班一个学琵琶的男同学替她找位老师,那个叫叶子的男生见到她拿支竹笛当长笛,乐不可支。她这才明白两者之间的不同,可这并没有打击到她学笛的决心,当时县城里根本买不到长笛,得托人到省城或者比省城更繁华的大城市去买,以她那时每月73元还要上交40元给父母作伙食费的微薄工资,根本不可能买得起。她则硬气地对叶子说,反正都是笛子,等她会吹竹笛了,偏要用竹笛吹长笛曲。
或者这份傻气和执着打动了叶子,他领她回家,请自己的父亲教她吹笛。叶叔叔早年当过音乐老师,精通很多种乐器,叶子的琵琶就是由他在教授,还有他姐姐叶海花爱弹的吉他,也是叶叔叔领进门的。叶叔叔教会了她怎么吹竹笛,叶家姐弟也帮她想过很多办法,怎么让竹笛演奏较为复杂的长笛曲,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陪她练习,当她终于能用竹笛熟练完整地吹出《碧海潮生曲》时,叶家姐弟甚至比她自己还要高兴,拿着自己心爱的琵琶和吉他,陪着她又唱又跳。
她前世一生温暖的记忆很少,在叶家学笛的那段日子勿庸置疑地占据了其中一段,后来她离开家乡四处飘泊,还时常与叶家姐弟保持联系,每每见到有人弹奏吉他或琵琶,总会想起那对姐弟来,觉得无比温暖和亲切。
“笛箫乃乐之陋器,牧者吹笛,乞者吹箫。”李明夙的声音突兀打断了武青玦温暖的回忆,他的神情中带着三分轻视和两分不以为然,“琵琶更是倡优之物,末流之器,实难登大雅之堂。”
空气骤然变冷,武青玦盯着李明夙,微微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道:“末流?”
——2008、3、24、03:21
(注2)白居易《听幽兰》。
背景音乐《碧海潮生》,下载:://bbs.qxyx.cn/bhcs.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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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夙几乎是立即捕捉到了武青玦语气中压抑不住的恼意,他是何等颖慧之人,之前佯装不懂她逐客的意思,并不表示他心思不敏锐,相反,他很清楚她不高兴的原因。被人误解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唇不自觉地抿紧,李明夙望着她似嗔似怒的表情,心中有些自嘲,她一定不知道,他刚刚是刻意那样说的。诚然,武青玦是性情清冷,对谁都疏离,可是只要是她愿意说的话,都是诚笃之言,心之所思,则坦言无忌。多么奇怪的孩子,明明冷淡世人,待人却偏偏不肯虚情假意,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本心。可这样的性情…太容易为红尘俗世所伤。要有多难得,才能在经受伤害之后,还能保有这样的真淳?李明夙的心突然就酸酸软软的,她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今日这话被别人听到,会引来多大的非议和麻烦?她又会遭受多少耻笑?她这样不懂得保护自己,他怎么忍心看到她再受伤害?所以…纵是这番话不为她喜,他也一定要提醒她。
心思百回千转,李明夙坚定地迎上武青玦隐含不悦的眼神,毫不迟疑地道:“不错,戏谑娱人之器皆为末流俗物,身份高贵者从不为之。琴瑟为礼仪大雅之乐,宗庙祭祀、社交礼节,奏之视为尊重,若以末流之器娱戏,则是折辱。”
怪不得太极宫的笛谱收藏不丰,怪不得她没见过身边这些人玩别的乐器,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话说,这武唐业已经过武则天的改造,许多进步的思想也渐渐为人所接纳,可是仍然无法完全打破人们千百年来累积的陈腐观念,以一己之力抗衡传统,或者说是抗衡大多数人的利益,便是英明裎淙缡ド竦壅撸淞α恳仓蝗缑琢N⒐狻8锩牡缆贰皇怯们蛲蛄沂康南恃叹偷摹?br />
见武青玦沉思不语,表情若有所悟又似是不以为然,李明夙不知道她到底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既然话已说到这个地步,索性说得更明白一点。反正他的心早就荒芜了,不介意再背负她的不理解,只要…她不要像从前的他一样,就算是被她误会也没什么关系:“《礼记》言‘士无故不彻琴瑟’,故琴瑟自古以来被奉为君子之乐,因其可令人陶情养性,令奏者束身自修。青玦纵是不习琴,但身为宗室贵女,绝不可自降身份、自逐末流,否则…”
“否则便是不自珍不自重么?”武青玦只觉得荒唐至极。音乐是什么?什么样的音乐才是好、高雅的、值得人尊重的音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她不懂得分辨雅俗,只知道向往美好、憧憬光明是人类的天性。在她看来,只要是悦耳动听、能打动人心的音乐都是好的,真正热爱音乐的人又怎么会把自己局限在雅俗的束缚里?又怎能真正体会到音乐之美的丰富和多元?武青玦冷笑一声,语带讥屑地反驳道:“青玦倒要请教师兄,笛为牧者陋器,为何却有黄帝使伶伦伐竹制笛,吹之作凤鸣?有周穆王吹笛,遂止三月连雨?有李陵为单于围,郭超吹笛退兵?有蔡邕官拜中郎,亲制柯笛?有桓伊封侯,君前献笛曲,歌《怨诗》以劝君臣和?莫非他们也为末流?纵是伍子胥乞食吴市,终还是官拜相国,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吴市之箫,又何尝不可成为风雅佳话?”
武青玦心中愤懑,这番话一口气说下来,如连珠炮一般又急又快,从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迸发着怒气。其实她举这些例子仅仅是为了反驳李明夙,并非以成败论人,在她眼里,清爽恬淡的田园牧歌和庄严恢宏的宫廷礼乐,各有美姿,即使是民间百姓窗玻上的喜色剪纸、门板上色彩艳丽的年画、竹蔑铺里散发着草香的藤编器具、小染坊里蓝白相间的印花土布、沿街货郎摊上活灵活现的手捏面人儿…种种一切为他们所轻视,在他们所谓的贵族眼里俗不可耐的民间艺术,也自有其鲜活生动的美态。罗索说,参差多态是幸福的本源。能够不受约束、自由自在地从各种形式的艺术中体会到美,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如果在欣赏一段曲子一幅画一首诗的时候,首先不是被它吸引,进而理解和感悟它们的美,而是先去想这是雅的还是俗的?应该喜欢还是不该喜欢?斤斤计较于既成的世俗观念,而丧失了追求真善纯美的本心,狭隘至此,莫怪得高雅艺术常常面临界“曲高和寡”的窘境。
李明夙被她的连珠炮轰得数次启唇,皆欲言未果,不是不尴尬的。然而,在被她嘲弄的语气弄得面红耳赤的同时,见到她如张牙舞爪的小豹子般,咄咄逼人地挥出她的爪子,捍卫她喜爱的东西,心底的硬泥似乎也被那蛮横的爪子一下下刨开。有一眼泉水迫不及待地从泥地里潺潺地涌出来,荒芜的心渐渐被甘甜润湿,那久久不见阳光才凝结如石的坚硬,一分一分地松软下来。他早知道她与众不同,却不知道她的与众不同竟然能深深地契印到他的心底去,如果他有她这样的勇气,如果他也敢于争取和捍卫,选择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同?
他的心神有些恍惚,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什么也说不出。武青玦停下来吸了一口气,见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只当他被自己的不客气吓住了。是呵,自己还真难得这样生气一回,谁让他的话碰到了她的逆鳞?他既是这样的语气态度,莫非不是她猜测的那人?或者…再试探一下?武青玦微微敛了眼,轻嘲道:“言琵琶乃倡优之物,更是荒唐可笑。前唐有裴神符搊琵琶,被太宗封为太常乐工;勾栏院里也并非没有烟花女,奏琴瑟而以色侍人;善琴者,有司马长卿,窃赀卓氏、纵诞无操,琴尚在御,已欲新声代故,文君愤其簿幸,作《白头吟》怒斥骗色劫财之卑劣小人;善琵琶者,亦有逸士才子刘庭芝,清明灵秀、惊才绝艳。有趣的是,他也作过一首《白头吟》,可惜一诗成谶,不羁之才,见忌恶人,蒙尘殒落,真真是同人不同命…”说到这里,武青玦突然停下来,面带冷意,嘲讽地扯了扯唇角:“所谓大雅,所谓末流,如隋珠弹雀,是所较者重,抑或所失者轻?见仁见智罢了。”
——2008、3、29、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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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雅俗之辩(下)
艺术是没有雅俗之分的,所谓的雅,不过是上位者为了宣扬自己喜欢的类型,硬性划分的,归根结底,雅俗的概念只取决于人地位的变化而已,若今上是一位喜笛箫琵琶的帝王,只怕那琴瑟的雅乐之冠也要易主而戴了。武青玦抬起眼,清冽的双眼直直地看着李明夙,观察着他脸上怔忡又带着一丝茫然的表情。若他真是那人,她今日故意说了这么多,总该有一点特别的反应吧?莫非真的不是他?武青玦掩不住心底的失望,又隐含了一丝期望,凝视着他道:“师兄以为呢?”
李明夙似是才回过神来,端端地看了她片刻,心中百味杂陈。半晌,勉强一笑:“青玦所言乃极端之例,这世上有几个司马长卿,又得几个刘庭芝?”
“是么?”武青玦渐渐淡了表情,眼中活力四射的光芒偃旗息鼓,终于确定他不是她想找的那人。瞧自己做了什么,刚刚那番刻意造作倒像是个唱独角戏的小丑了,忍不住自嘲一笑:“我只道自己所喜的便是好的,原来师兄并不作此想,是青玦冒失了。刚刚的放肆之言,师兄且当作青玦不懂事,胡言乱语罢。”说着站起来,往门外走,“我要去图书馆看书,师兄自便。”
李明夙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唤住她:“青玦…”
她对他很失望。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这样的明悟,这了悟令他失措,他宁愿她生他的气,也不愿她再次退回到自己的空间里,像以前一样将自己隔在心门外。武青玦转头看他,李明夙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明明自己比她大了近一倍的年纪,偏偏在她清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我…遗隳闳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