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旁边看去,一张古老的木床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般地在召唤她。就在这时她的心中闪过一道可怕的光,眼前闪动着几个转瞬即逝的影象把她从另一个世界往回拉。
我在干什么?她问自己。我呆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间里,穿着他给我的衣服甚至还想在他的床上睡一觉。真奇怪,不是吗?我好像已经不再是我自己了。我在做我从来没想过会做的事,但是在克劳斯的面前这一切却又是那么的自然而然。上帝啊,我不能再纵容自己了,我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向卧室外面走去,故意把脚步声弄得极其响亮,仿佛想用沉重的脚步声提醒自己不要失去最后的理智。
第48节:玛哈(47)
克劳斯菲尼克斯呆在他的画室里完成着那幅他为艾米莉创作的半身像。画中的她就穿着那身他给绮蜜的白色麻布裙子和黑色披肩,身后的背景是佛罗伦萨的城市街道,百花圣母大教堂在远处隐约可见。画中艾米莉的面部线条十分安详,嘴角上带着一点俏皮的笑容。这是画家最喜欢的一幅表情,可爱至极。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艾米莉时她那警惕而羞涩的眼神和嘴角同样的一丝笑容,让他的心为之一动。他很清楚,那不是一种男女之间的爱恋,而是单纯的从艺术角度的欣赏,他决定在他呆在意大利的日子里他只要艾米莉担任他的模特。
这幅画接近完工了,只是衣服的颜色在光线下的几层阴影还需要做进一步的修饰。他拿出调色盘和颜料在上面调出了几种不同深浅的白颜色。用时他听到了楼上绮蜜拧开水龙头的声音和之后水流出的哗哗声。他微微一笑觉得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楼上的女人不是一个与他前后相处不到五个小时的女人,而是一个他已经与之生活很多年的亲人。水还在哗哗地流着,他又一次专注起手中的颜料开始作画。在光线最明亮的衣服皱折处颜色似乎应该再深一点,他在颜料中又加入了一点绿色,调一调开始为画着色,接着他又画了几个层次的白色以便更加生动地展现出艾米莉的姿态。
就较为苛刻的眼光来看,艾米莉的身材略胖,但这也是克劳斯喜欢画她的原因之一。他喜欢画身材丰韵的女人,并且讨厌近些年来十分流行的柴火棒体型。而这条裙子正好能够裸露出艾米莉丰满的胸部和圆润的手臂。
流水声停止了,克劳斯也不由自主地暂时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没什么声音再响起了,他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作画上。但是几分钟之后便传来了蹬、蹬、蹬的响声,好像绮蜜正在用力踩着地板。她怎么了,生气了吗?克劳斯感到很困惑。接着又传来了下楼声,当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房子又恢复了平静。克劳斯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作画了,他把手中的笔扔在了一只小水桶里,走到法式落地窗前透过几棵挡在窗前并不怎么茂密的植物看到了绮蜜。她正在穿过草地朝着紫藤架的方向走去,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她居然赤着脚。地上有不少凋落的树枝和碎叶,毫无疑问,她的脚踩到它们时是会被刺痛的,克劳斯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也随着她的脚步颤动着。可是绮蜜好像毫无知觉,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只是大跨步地走到紫藤架下,手扶着木桌的边缘喘着气,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们一起经历着、忍受着,就像人生中许多其他的痛苦一样,高潮来临后必然就会渐渐趋于平静。绮蜜终于坐了下来,把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刚才她采摘的草莓上。它们都放在桌子上,绮蜜开始把它们放进盐水里清洗,一个接一个不厌其烦。直到所有的草莓都洗完了以后,她挑了一个最大的放在手中把玩着。她的双脚起初并排地踩在绿色的草地上,过了一会儿后,她把右脚抬起来放在左脚上,脚趾微微翘起摆动着,这个时候她看起来已经完全从刚才那不知何故而产生的忧虑中恢复了过来。
阳光透过紫藤架的缝隙洒在绮蜜湿露露的头发上,她的皮肤上,她肩头的黑色披肩上,她身上的白色麻布裙子上,她裸露在外的双手和双脚上。克劳斯菲尼克斯靠在画室的窗台旁,远远地看着绮蜜,就像是要用他的双眼把眼中的景像永远地记录下来。
第三十章
索妮娅把车停在乌菲兹美术馆前的卡斯特拉尼大街上,在再次进入美术馆之前她要先整理一下思路。这是一个好习惯,她向来不喜欢被别人占据主动。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本小小的笔记本,打开,里面记载着到目前为止她对这件案子的看法。
翻到第一页有用笔打着星号的几个字,乌菲兹美术馆谋杀案头号嫌疑犯——绮蜜。但那下面的一整页纸全都空着。她又把笔记本翻到第二页,上面写着嫌疑犯卡洛琳乌尔曼,第三页维托尼罗馆长,第四页乔尔瓦尼教授,第五页美国画家。在每个名字的下面都或多或少写着理由。她从乌尔曼小姐开始温习起来,尸体被发现在她的办公室,并且作为乌菲兹的工作人员有很好的条件杀人。但她与桑托罗夫人并不熟悉,以前也没有什么交往。然后是维托尼罗馆长,他和桑托罗夫人是老朋友,可能与被害者有某种感情或者经济上的纠葛,他又是美术馆的馆长同样有很好的杀人条件。接着,乔尔瓦尼教授,此人是被害者丈夫的生前好友,与其可能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渊源。并且对美术馆也同样十分熟悉。至于那位美国画家,与被害者并不相识,但是,是他把那双红鞋拿去绮蜜的办公室的,所以对那双红鞋的下落最为清楚,并且有可能利用换鞋的机会熟悉了现场。
第49节:玛哈(48)
最后她又把那本笔记本翻回到了第一页,拿出一支笔思索着望着绮蜜名字下的空白处然后写下了两个字——直觉。
她把车停好,向乌菲兹走去。明亮的阳光照射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阶上折射出的光芒照得她有些头晕。她放慢脚步想让自己尽可能保持清醒。可放缓的脚步反而让她更加觉得大脑的迟钝。但就在这个时候索妮娅感到从胸口往上涌起了一股热气,随之带来一阵身体上的异样感觉,她无法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可她知道每当这感觉到来时必定会发生些什么,接着她的大脑像是接受到了来自外太空的信息般接收到了一个讯息,今天,她的这次乌菲兹之行必然会大有收获的。然后那种感觉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到了常态,可是她已经为刚才的那个信息振奋了起来,连脚步也轻快了不少。几分钟前让她感到痛苦的灼热阳光也成了最温暖舒适的外衣。
同没有发生谋杀案前一样,乌菲兹的门外排着长长的等待参观的队伍。谋杀不会影响任何事情,尤其是虔诚的艺术爱好者们的热情。索妮娅好笑地看着他们,她不明白在经过了几个小时漫长而烦躁的等待之后人们怎么还能怀着美好的心情去参观里面的艺术品。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正守在乌菲兹的门前,她不削一顾地径直从他的面前穿过,却被他伸手挡住了去路。
“请你等一等小姐,如果你是来参观的,请排队。”
索妮娅不耐烦地掏出证件在他的面前一晃,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你难道看不出我是来公干的吗,否则我怎么会这样大模大样地往里走!’可转念一想对方的做法也没什么错,尤其是她想到了莫吉局长的话之后,她更是努力向眼前的警卫展示出一个还算友好的微笑。
“你好。”她把证件塞进了裤兜里说,“我是刑事警察索妮娅莱恩,我是来调查那件谋杀案的。”
“噢,是的,我知道。”胖胖的警卫不安地摸摸他的帽檐,唉声叹气地说:“这真是一件恐怖的事啊!”
索妮娅把手插进裤兜里盯着他问:“举行招待会的那晚你在吗?”
菲奥雷点点头回答说:“我在,但我没能进入二号展厅,我负责维持展厅外面的次序。那天晚上来了很多客人。”
“认识被害人吗?”虽然索妮娅这么问了,但却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一个小小的保安,怎么可能。如她所料,菲奥雷回答说:“不,不认识。我的意思是说从没亲眼见过,我当然在报纸和电视上见到过她,她是个大人物,不是吗?”
“对,在某一方面是个大人物,也许正因为她是大人物所以才会惹祸上身。跟我说说那天晚上的事吧,随便什么,尤其是那些不太正常或者说让你觉得奇怪的事,有吗?”
看得出菲奥雷是在很认真地回忆几天前那个晚上的事,他皱着眉头苦思了很久慢慢地说道:“在我看来这整件事都很奇怪,哦,不,也许不能这么说。应该说都像在做一场梦,突然之间那么多的艺术珍品被运送了出去,接着又送来了许多西班牙人的杰作。我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艺术交流,也许为了吸引更多的目光。”索妮娅淡淡地说。
“也许吧,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可是,乌菲兹还不够引人注目吗?”他的目光移向排着的长队。
“至少还没有像卢浮宫那样引人注目。”
“要是没有发生那场谋杀案,我想说那天晚上可真是美好的夜晚。”菲奥雷喜滋滋地继续说道,脑子里回想着那晚的情景。“我站在二号展厅的门口,实际上并不是在门口。馆长先生、乌尔曼小姐和绮蜜小姐就站在门口迎接客人,我站在离他们约十几码远的地方负责守住一个通道,目的是不让客人们跑到别的展厅去。”
“那你应该看见被害人进来了。”
“没错,我看到了。她是个大嗓门的女人,一开口就震得大厅里‘嗡、嗡’地回响。”
“她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人陪她一起来呢?”
“没有人陪她,她是一个人来的。她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楚了,事实上我没有留意她说了什么,可她确实说了什么嫉妒之类的话吧。”
“嫉妒,什么呢?”
“我想是嫉妒乌菲兹美术馆的丰富馆藏,还有这次活动的成功,还有…”
“还有什么?”索妮娅对他没有说出来的话太感兴趣了。
“嫉妒绮蜜小姐的美貌,我看见她摸她的脸了。”
“哦,绮蜜表示出厌恶了吗?”
“没有。可是我觉得她和馆长先生看起来有些尴尬,除了乌尔曼小姐,她倒是没什么表情,就是看起来挺疲惫和冷淡。这不是待客之道,但她向来如此。”
“你刚才说馆长先生看起来很尴尬。”
“是的,我看得很清楚,当时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就是尴尬。”
“尴尬,馆长为什么要尴尬呢?什么原因让他尴尬?”
第50节:玛哈(49)
菲奥雷耸耸肩表示对此他爱莫能助。
索妮娅盯着菲奥雷圆圆的憨厚的脸揣测着他所说的话的真实度。这个人不过就是个爱管闲事喜欢与陌生人闲聊的家伙,但是索妮娅知道他的话要比她在乌菲兹里听到的任何其他人的话都要来得可靠,当然不可避免的是,也可能更加无聊。
不管怎样闲谈结束了,她该去找那些真正与案子有关的人了。
索妮娅暂时抛开了杂念,随着参观的人群往里走去。美术馆的走廊里摆着许多的雕像。它们年代久远,充满魅力。从它们身边穿过时能感受到一种和古人擦肩而过的奇妙感觉。在索妮娅看来,这不是她想要的感受,这种感受让人昏昏欲睡,失去斗志。她渴望着自己此刻能够置身于新圣器收藏室,对于她这个看惯了这座城市里各种各样文艺复兴时代艺术品的人来说,同样也是由文艺复兴大师米开朗基罗设计的明朗的圣器收藏室更能给人一种仿佛到了天堂的感觉。尤其是在面对着分别摆在洛伦佐美第奇和他的弟弟朱利亚诺之墓下面的四座《晨》、《暮》、《昼》、《夜》雕像所传达的已经被人类遗忘的人类心理,给人留下强烈的印象,并且能够激发观者身上的进取心。
“警官小姐,你要去哪儿?”有人在她的身后喊住了她。
索妮娅愕然地止住脚步,转过身,看见乌尔曼小姐正站在她的身后。
“你要去哪里?”看着索妮娅的眼睛乌尔曼小姐又问道。
“我。”她举起一只手,就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她也不知道该把这只手放在哪个位置才更合适。所以就停在了胸前,接着又把手摊开放在胸口揪住自己的衬衣。她很少有这种不知所措的时刻,然后她用她那惯常的冷静口吻说道:“实际上我很想找你谈谈。”
乌尔曼小姐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用力跺着高跟鞋朝着索妮娅的方向迈出两步,面无表情地说:“跟我来吧,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她把索妮娅带到了第十号展厅里。高大空旷的展厅里空气清冷,墙面上有大片大片的空白处。索妮娅四处看看说:“这里的主人都去了西班牙吧。”
“是的,作为迎接那些二号展厅里贵客们的代价。”
“所以这里没人来了。”
“不知道有多少慕名而来的游客要失望了。”乌尔曼小姐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遗憾。
索妮娅抬起头看了一眼乌尔曼小姐,意味深长地问:“你也很失望吧?”
“我从没掩饰过这一点,可遗憾的是这似乎正在成为一种流行趋势。人们给艺术品投上巨额保险,然后再把它们送上飞机运往世界各个角落,我不想评论这样不好,可是这样做的确会带来很多的麻烦。比如如何保护这些艺术珍品不受损害。”
索妮娅认真地看着乌尔曼小姐,已经对她产生了很强的兴趣。她把手上戴着的皮手套的扣子打开,调整了一下手套的位置后又摁上了扣子,然后干巴巴地问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成为警方的头号嫌疑犯。别忘了尸体是在你的办公室里发现的。”
“是的,我当然没忘记,可,也许连我自己也有些奇怪,我既不担心也不害怕。也许还稍稍有些激动。”
“为什么,你不喜欢桑托罗夫人?”
“我本人对她没有任何偏见。哦,是的,也许有那么一点不太喜欢她,你可能并不了解这个人,她的性格怎么说呢,与我相抵触。但这不该被认为是杀人动机吧。”
“一般来讲不会,可谁又能说得清呢,一个人真正的内心世界。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完完全全地了解另一个的全部精神世界,对,这根本不可能。请别误会我的意思,我的话并不是针对你说的。”索妮娅解释一下她说话的初衷。
乌尔曼小姐没有用语言回答她,只是用眼底流露出的一丝笑意表示她的不介意。
“那天晚上招待会结束以后你没有回办公室?”虽然索妮娅已经在报告中看过了乌尔曼小姐的口供,但她还是想要亲自再问一下。
“是的。”
“难道你不用换衣服或者拿包吗?”
乌尔曼小姐笑了起来,“我可不像美丽的绮蜜那样穿着漂亮的晚礼服,我只穿了一套普通的套装,我的包一直带在身边,在我需要补妆时用。”
索妮娅表示理解地点点头,然后问道:“我想再去你的办公室看看,他们把办公室还给你了吗?”
“是的,第二天就还给了我。”
接着,还是由乌尔曼小姐带路,索妮娅跟着她离开了十号展厅,当她们来到办公室区域时索妮娅却在绮蜜的办公室前停下了脚步。门微微开着一条缝,绮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只有她的声音,她在打电话。索妮娅屏息倾听着。
“那个年轻姑娘吗,她是弗朗切斯科的助手,听说非常的有干劲…是的,我知道,我想现在弗朗切斯科一定为了这件事备受压力,并且我知道这压力来自于我,这让他办案时也许会缩手缩脚,我只能说这是一种无奈的巧合…我只能尽量让自己不被谋杀案所影响,事实上非常困难,我已经成了嫌疑犯,也许这会儿我和你的电话正在被警方窃听,我们只能祈祷这件事快点过去…你觉得谁会想要杀死桑托罗夫人呢,真是可怕,凶手一天不被抓住我就一天不能安心…好的,我会试着放松的…不,不是的,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说这件事,教授你还记得那位菲尼克斯先生吗,就是那天招待会上的那个美国画家,他邀请我做他的模特,他说想为我画一幅画…实际上我已经答应他了…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和他接触会不会给我们两个都带来麻烦呢…谢谢你的宽慰,教授,你总是这么纵容我。你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小麻烦,可是却让我心神不宁,现在我决定了…也许是一幅全身像…上帝,教授你可真厉害对,就要像玛哈那样,至少他是这么说的,‘让我为你画一幅玛哈那样的全身像。’也许是因为他是一位画家,我得承认他的观察力太厉害了,他似乎能看穿别人心里的想法…也许我真的对他另眼相看了,管它呢,我现在只想让他为我画一幅漂亮的肖像画。也许我该去工作了,我再打给你好吗。再见”
第51节:玛哈(50)
绮蜜放下电话,双眼发愣注视着前方,手中的铅笔敲打着桌面好像是在回味着刚才电话里的内容。门被推开了,她抬起头突然下意识地明白了她刚才说的话已经都被这位站在门口的女警官听见了。
“有事吗?”她很不悦,但又尽量不露痕迹。
索妮娅索性打开房门,身体靠在门廊上,她精明的脸庞因为兴奋闪耀着迷人的光辉。她微笑着说:“别紧张,我不是来审问你的,我只是来做常规调查。”
“常规调查,这几个字听起来真可笑。弗朗切斯科没有和你一起来。”
“没有,警长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绮蜜低下头,不语。
“请别见怪,我刚才听见你在说玛哈。就是那两幅戈雅的玛哈?”
绮蜜点点头。
“也许你不信,事实上我对这两幅画也很着迷,我一直都把她们看作是一个整体,被戈雅完美分离的整体。”
“也许你这么看,可我从来也不这么认为。”
索妮娅略显夸张地张开嘴表示惊讶,然后颇有寓意地问道:“那么你更喜欢哪一幅呢?”
绮蜜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没有差别,她们都是玛哈。”
“啊哈,《着衣的玛哈》,她穿着一件紧贴身子的白衣服,束一条玫瑰色宽腰带,上身套一件黑色大网格金黄色短外衣,以暖调子的红褐色为背景,使枕头、衣服和铺在绿色软榻上的浅绿绸子显得分外热烈。《裸体的玛哈》的背景相对沉静和阴暗,她的头略大,腰瘦小,尤其吸引人的是她的脚,很小的脚,小的简直和身体不成比例,对吗?”
“不成比例,说得对。这看起来有些奇怪,也许戈雅是故意那么画的。”
“为什么她就不能长一双那样的脚呢,你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绮蜜刚才还平静的脸色刹时转变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阴冷地看着索妮娅,就好像有一层薄冰罩在她美丽的脸上,“你的话很有意思,但也很无聊。”
索妮娅冷淡地回敬她道:“也许吧,但我说得对,不是吗?”说完,她就走开了。
“警官小姐我觉得你刚才的话似乎有些太…”
“过分!对吗?”
乌尔曼小姐无语。
“绮蜜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她懂得我的话究竟包含了多少意思。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弄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留在你的办公室里,或者说为什么选择在你的办公室里行凶。是随机的,还是事先早有预谋。如果是有预谋的那么这个人对美术馆必定很了解,如果是随机的那他在那晚也一定利用了某次机会了解过了这里的情况,除非他是一个胆大妄为的疯子。”
“也许他就是。”
“也许。”索妮娅根本不同意地随便答应了一下。“瞧,你说过你的办公桌上少了一把裁纸刀,这确实令人费解,似乎切掉被害人脚趾的行为只是凶手一时的兴起而非早有预谋。”
“的确,不过是否也有这种可能,凶手原来自备了凶器可是当他看见我办公桌上的裁纸刀后突然决定改用我的刀。”
“或者他带了一把刀,可是太钝了所以只能改用你的刀了。”
乌尔曼小姐不置可否地对索妮娅耸耸肩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显然对这个说法都不能接受。
然后突然索妮娅收起笑容扳着面孔严肃地说道:“毫无疑问,凶手是个残忍至极的家伙,有谁能够切除了一个刚刚被自己杀死的人的脚趾,然后堂而幌之地把它们带走。”
“的确,是很残忍。”乌尔曼小姐低下头喃喃地说,随后她看着索妮娅问:“你为什么不坐下呢,请随意吧。”
“坐下,不,不,谢谢。我只想随便走走看看。”说着她走到那块曾经躺着尸体的地面上,站在中间转了一圈,又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向外张望了一会儿,又回到了办公室的中间,这一次书架上的某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个是用什么材料雕刻的?”
“是红木,一种昂贵的木料。这个香炉是中国清朝时期的古董。”
“那么它用来干吗呢,点香?怎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