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夏迷诺看了眼他消了肿仍有淤青的脸颊,皱起眉头,“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开玩笑,萧寒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陆皓的自嘲的笑僵硬在脸上,浓浓的失落让他的黑眸蒙上阴影。他低头对上她忧郁的眼睛,嗓子干涩不已:“放心吧,子弹应该没中心脏,何况有老爷子在…他死不了。”
唉!这女人,他就将她这样揽在臂弯,她都看不到他的存在。
陆皓两个字之于她,到底是什么含义?还是如童天苏一样,永远是个留在心底深处的梦,不能触及…这样一个女人,如果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都不能让她爱上他,是否表示…永远都不可能?
见她担心到连情绪都提不起来,陆皓压下所有翻滚的疼痛与悲哀,只好认命地反过来安慰她。
“没中心脏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夏迷诺抓住他的手,眸子里有泪光晶亮闪耀,“皓,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也受了伤?”
陆皓敛住眉,反握住她的,感觉到那纤细的指尖冰凉得要没有温度,严肃地说:“应该没有,或许是失血太过,身体一时间承受不住。”
“失血过多…”夏迷诺手指剧烈抖动了一下,眼前浮现起刚才看到萧寒血流满身的模样,屏住呼吸问,“那为什么不能立刻叫救护车,为什么还要跑这么远送回萧宅?”
陆皓流露出不得已的神色:“诺诺…你该知道,萧家特意私设了医疗室,就是为了自己人受伤,不要送去医院。老爷子不会允许的。”
“为什么?人都要死了,还跑这么远送回来做什么!”夏迷诺激动起来,她可以理解以后萧家混黑帮时,弟兄们受伤不能随便送去医院,怕惹麻烦,可是现在不是萧寒的错,为什么不能去?
陆皓的眼眸深沉无比:“可能跟萧家人特殊的体质有关,老爷子怕普通的医生不会处理…诺诺,别担心了,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萧家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说着,感觉自己的胳膊疼痛起来,原来刚才诺诺激动间,不小心推到了他,新的伤口微微一扯都会疼痛无比。
“我…我只是很自责…”夏迷诺没注意到那些,她低下头,眼睛重新紧紧地注视着那道门,喉头哽咽,“如果不是我加了作料的水果拼盘害得他生病,如果不是昨天因为我…让你们打架受伤,如果今天我不跟他闹脾气…或许,他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陆皓暗中做着深呼吸,忍住撕裂般的疼痛拥紧她,“诺诺…这不关你的事。萧寒突然生病,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今晚他跟乔山的正面冲突…应该是触到了什么不能容忍的禁忌话题,互相激怒了,否则也不会导致恶性枪战…”
“无论怎样,我都要负一定的责任…皓,我好怕…”她眼一闭,感觉冰凉的泪水又滚落下来,“我好怕这种感觉…像爸爸、妈妈突然离开我一样,好多事情都来不及为他们做,好多话也来不及说…”
陆皓握着她,声音低哑地快要听不出字句:“你不是下决心要离开了吗…还想跟他说什么?”
夏迷诺浑身僵住,半晌没能呼吸,眼睫慢慢地慢慢地垂下,轻声道:“我可以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关于离开…老爷子要怎样才可以放过我?难道除了替萧家生个孩子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诺诺,你对萧寒…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这个条件,之后再带着小夜离开?”从此以后,海阔天空,可以享受真正的自由,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会陪着她和小夜,过她所想的平淡安宁的生活。
夏迷诺从他怀中坐直了身,声音变得冷静:“你以为那时候的我还能离开吗?”
老爷子愿意放过她,萧寒会放过她,可是她能舍得离开自己的亲骨肉吗?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继续在萧家命运中挣扎,展开扭曲的人生路吗?
明明是可以预见的痛苦,她怎么可能去做?尤其她爱上了那个男人,为他生下孩子以后,她的心还能像以前那样洒脱轻松吗?
原来,人生最悲哀最不自由的不是身体被禁锢,而是心灵…
陆皓沉默了,两人一时间什么都没说,静静地坐着,等待眼前那道门的开启。
终于,屋内有了脚步靠近的声音,夏迷诺眼眸倏然一亮,冲到门边。开门的是张伯,布着汗水的脸上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他对她笑笑:“放心吧,少爷还活着。”
“呵,我早就说不用担心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陆皓也轻松起来。
张伯目光一转,看向陆皓的手臂:“你的胳膊还好吧?快进来让老爷帮你取出子弹。”
“等到老爷有时间帮我取子弹,我的手臂怕是早就废了。”陆皓苦笑道,却将往里面走了几步的夏迷诺停留住了,她飞快转身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手臂,那里果然有着新包扎的伤口…
“皓,对不起…”她真的不知道,真的没发现,她好惭愧,好内疚。
“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废话!我说了,我最在意的是这张英俊无匹的帅脸,啧啧…”陆皓不以为意地揉揉她的发,“不过,比起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家伙,我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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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此心已绝(四)
萧寒被送回自己的房间,只是他仍然昏睡,不醒人事。
老爷子的怒火到萧寒被撤离医疗室后才爆发出来,简直暴躁得双手颤抖,要将房顶都掀起来。陆皓立刻遭到了质问:“我不是让你随身保护少爷的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你可知道少爷头部有受到重击,子弹也只差一公分就要穿透心脏,就算萧家人力量再强大,也无力回天!”
陆皓垂下目光,盯着地面,不卑不亢地回报:“少爷和乔山本是约了单独谈,没想到乔山暗中带了几个手下。属下闯进去的时候,少爷已经中枪了。”
老爷子重重地冷哼:“乔山以前都没打算对付少爷,为何突然下此重手?”
“具体属下也不清楚,少爷在车上好象说了句‘绝不可能!乔山…我绝不允许你伤害他的,我不会听从你的…’就马上昏迷了。”陆皓将这句话在脑海里思索了好多次,仍不确定萧寒当时说的“他”究竟是谁?“老爷,属下猜想当时乔山应该是在拿少爷最在乎的人做威胁,否则少爷不会那么冲动。”
只听老爷子立刻气愤地吼道:“乔山!老子绝不放过你!”
“好了,阿皓,你也伤得不轻,好好回去歇着吧!”张伯吩咐道。待陆皓离开后,他对着萧天雄问出心中疑惑:“老爷,上次车祸少爷的伤以奇迹般的速度自动愈合,为什么这次…会流失这么多血?”
老爷子抿着唇犹豫了好一会,才沉沉地说:“萧家人眼睛浮现绿光之时,正是生育能力最强盛的时候,却也是体质最虚弱的时候。这样的时间大约会持续一到两个月,身体甚至比常人更容易感染病菌,更容易受伤。”
“怪不得…”张伯一下子后悔起来,怪不得被恶作剧配上作料的水果拼盘就会让萧寒生病,“少爷知道这些吗?”
“他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这些特征都是成年以后才会出现,可惜他一满十八岁就离开了这里。萧家的秘密…唉!只除了一条,其他我全都告诉他了。”老爷子坐在宽大的木椅上,双手紧抓着扶手,青筋浮现。
需要被老爷刻意隐瞒,必定是十分重要又不能告诉少爷的,会是什么呢?张伯满腹疑问。
老爷子多年来就他这么一个最忠实的心腹,更多时候把他当成可以倾诉的对象。于是长叹一声,带着难得的悲哀道:“阿荣啊,有些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普通的女人根本没办法为萧家产下子嗣,就算是夏迷诺那样体质特别的,生下孩子之后也会发生体质变异,短的活不过三年,命长的也活不过十年啊!”
张伯越听神色越凝重,终于明白老爷为什么不告诉萧寒这个秘密,他定也是看出了萧寒对夏迷诺有了特别的情愫。
“阿荣,你说吧,小寒本就反抗我,说不要孩子,就让萧氏血脉到他这一代为止。如果我再告诉他这点,以他对夏迷诺现在的感情,必是更加不愿意接受了。”老爷子眯起灰色的老眼,阴沉地说,“所以,这个秘密永远守住。等夏迷诺一生完孩子,我就会将她彻底地送离。”
“可是到时候少爷他…会接受吗?”
“只要有了孩子什么都好办,要让他对一个女人死心还不简单?唉!暂且就这么着吧,现在夏迷诺对小寒挺关心,这是好事。等他的伤好了后,马上开始执行我们的计划。”
“老爷…当年乔殷殷生下少爷,十几年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或许,这个血脉的危害并没有那么严重,如果可以促成少爷和夏小姐的话,为什么不试试呢?”张伯一想到夏迷诺,觉得要那样残忍地对待她,真是越来越不忍心了。
老爷子神色一凛,暗沉下去:“不要再说了!乔殷殷是个意外,她虽然多活了几年,却根本已不是个正常的人…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小寒和夏迷诺那里,尽量想办法创造机会吧!”
**
外面的风逐渐停歇,四周静悄悄的。
夏迷诺守在那间宽大的主卧房里,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床上不醒人事的男人。她的水眸中布上了几条血丝,但仍无一丝睡意。
海洋般蓝色的大床将男人虚弱的身体包围其中,此时,他的面庞看起来那么苍白,无一丝血色,英俊的眉毛依然剔锐挺拔,即使这样面无表情地沉睡着,也散发出一股桀骜不屈的味道。挺直的鼻梁显得刚毅,她不禁想起他曾经做过的种种坏事,忽又觉得那些行为探究起来,其实如同孩子般暴躁和迷失。
他就像个孩子,任性的时候让人很气愤,但带着包容的心多体会一些,又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
“寒…”她低低地唤着。
视线落在他自然微抿的薄唇上,都说薄唇的男人很冷酷,很薄情,他也是这样的吗?夏迷诺来不及深思,视线就被那淤青的下巴吸引了去。那是她的杰作,昨天还引为为豪的杰作,现在看起来却让人心疼。
疼的是他的身,疼的是她的心…
没有被刻意抑制的心软一旦找到闸口,便肆无忌惮地冲了出来,她每多看他一眼,就多心疼一下。尤其是看到胸口包得厚厚的白色纱布,上面还透着点点殷红,她就紧窒地不能呼吸。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不是可以自动止血,自动修复伤口的吗?为什么又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低下头喃喃地说着,“可恶的家伙…你不是又在跟我装吧?我告诉你…我最痛恨别人欺骗我,上回你跟我装失忆…这回你要跟我装死吗?”
萧寒面无表情地躺着,意识深深地陷入黑暗。
他什么都不能感觉,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是静静地呼吸着,微弱的心跳传递着生命的迹象。
夏迷诺缓缓地俯过身,悄悄地将耳朵贴上他覆着纱布的胸膛,听到那一声又一声地心跳,泪水沿着眼角慢慢溢出…
只有这样,她才敢相信,他是真的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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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标题叫:此心已绝,绝完下面的情节,就差不多大结局了。呵呵,月底啦,我们又一起度过一个月啦!)
159 此心已绝(五)
半夜,萧寒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得厉害,炙人的热度反而将昏迷的他给折腾醒了。
夏迷诺趴在他的床前,小手依然握住他的,刚睡过去不久。苍白的面容与他一样,瞧不出什么血色,眼敛下淡淡的痕迹可以看出她一夜未眠。即使是睡梦中,她也随时保持着要照顾他的状态,以致于他的大手微微一动,她立刻睁开了眼。
“寒…你醒了?”因担心而疲惫的她慌忙凑上前去,面带惊喜,嗓音却干涩得很,“寒…”
萧寒深深地皱眉,脑袋不安地转动了一下,没有睁开眼。
身体是热的,额头的汗珠却冰凉,他正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好多影象一团团穿梭在脑海。可是他什么也抓不住,只是瞬间又感觉黑暗笼罩,陷入混沌之中。
“寒,你怎么样了?”夏迷诺将手摸上他的额头,顿时吃了一惊,飞快地冲进浴室拧干毛巾替他擦拭。在她的记忆里,小夜从未生过大病,如此尽心地照顾一个病人,还是头一遭。
萧寒极不舒服,头很痛,太阳穴一片眩晕,感觉有人在不断地呼唤自己,但他无法辨别声音的来源。眼前只是黑暗,他发现自己置身于漆黑的世界,一个孤独的空间,那里只有他一个人…
“寒,你醒一下…醒来就好了…”夏迷诺轻喘着拍拍他的脸颊,心脏缩成一团。
“迷…儿…”干渴的嗓子模糊地喊出两个字,让人听不真切。
夏迷诺手指一颤,浑身涌出激流,他在叫自己,他在叫“迷儿…”
“我在,我在呢…”她激动地俯下身去,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忍不住轻轻发抖。
“迷儿…不要…”萧寒根本没有清醒,他正深陷自己的幻觉之中,“不准…我不准…你伤害她…”
伤害谁?
“迷儿…谁也不能伤害…”呢喃的声音只有贴得很近才能听清,这一次,他的神色流露出一抹严厉,甚至抽动了手指,像要在梦中跟谁拼命一样。
夏迷诺焦灼地凝视着他,眼眶里一波又一波地热浪袭去,泪光弥漫。
“寒…你是在说不准别人伤害我吗?你是在牵挂我吗?寒…你醒一下,我好好的…不好的是你,你中了枪还发着高烧…”她飞快地直起身子,再一次奔进浴室。
过了一会,萧寒的体温退下了许多,他突然清晰地迸出一句:“夏迷诺…你这个笨女人…”
夏迷诺霎时瞪大了眼,确定他是真的头被撞坏了,她这么辛苦照顾他,他竟然连昏迷中还骂她“笨”?最让人郁闷的他什么话都说得含糊,惟独这句骂人的话却是一字不差,让人听得清楚。
她陡地俯下身去,对着他的下巴提高了声音:“你到底是不是在装…真是可恶!”
“迷儿…”他的话立刻又充满温柔,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听得人什么冷硬的心都变软了。夏迷诺无奈地咬住下唇,只能用奋力眨动的眼睛来表达内心的闷气。
他这不是在耍弄她么?
“迷儿…你休想逃离我的身边…”萧寒在黑暗中看到了那个女人想到逃跑,他急得直想抓回她。
她的眸光顿时暗淡下来,酸楚不已。当她决意离开的时候,他真能留下吗?
萧寒啊萧寒,你对我到底是怎样的心?凭什么留下我?我又凭什么要留下…

这个夜晚,夏迷诺没再合眼,她的精力全用在时而昏迷时而呓语的男人身上。
他说话的时候,她就热切地回答他;他痛苦的时候,她就耐心地抚平他蹙紧的眉心;他嗓子干渴的时候,她毅然用自己的双唇喂水给他…
冷汗一次次被拭去,眉心一次次被抚平,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寒的意识逐渐平稳下来,静静地呼吸,紧蹙的修眉松开了许多。夏迷诺却无法放轻松,小心地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才稍微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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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萧寒的体温又缓缓升高,这一次,夏迷诺有了经验,早就准备好了湿毛巾。
这时,房外传来了动静,打开门,只见张伯立在门口,压低声音问:“少爷还好吗?”
夏迷诺疲惫无比,抹了把脸上的细汗,声音很虚弱:“还好…”
“夏小姐,剩下的我来照顾少爷吧,你还是回房休息去。”张伯走进房中,看到她微微浮肿的眼睛,关心道。
夏迷诺坐回到萧寒的床前,毛巾轻柔地拭着他的脸,道:“他一直在发烧…难道真的不用送医院吗?老爷子甚至没有给他开药…”
张伯怜惜地拍拍她:“你去休息。少爷不会有事的,受了枪伤发烧也是正常,老爷亲自给他治疗的,不会有误。”
“张伯…”夏迷诺看着他接过自己手中的毛巾,只好起身站起,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夏小姐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你和少爷的情意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想萧家的命运诅咒也并非不能打破。”张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这话,大约在感叹萧家人命运的同时,也有了想帮助他们改变的愿望。
夏迷诺轻叹一声,深深地看了仍无知觉的萧寒一眼,抿起双唇:“那我…先出去了。”她走到门边,回头看着这位明明深藏不露却又甘愿做人仆从的管家,升起一股感动。
萧天雄能得到如此忠肝义胆的兄弟,夫复何求?
“张伯…皓,他没事吧?”她在照顾萧寒的时候,也有好几次想起陆皓受伤的手臂,自责一直伴随着她。
张伯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只是手臂受伤,暂时行动不方便,过些日子就好了。现在最虚弱的是少爷,他的身体在这段时间,再也不能受到任何伤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为什么?”夏迷诺吃了一惊,才稍微缓和一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都差点进了鬼门关,还能为什么?所以夏小姐,你先休息,然后多陪陪少爷。”张伯意有所指地建议道,“至于阿皓,这些年是老爷子最忠心的手下,也是你最好的朋友,他不会介意这种时候你多花心思关心少爷的。”
皓真的不会介意吗?夏迷诺心思纠结,暂时没精力去想这个问题,但是满心的愧疚却是勿庸置疑。她想自己对萧寒关注太多,的确应该去关心陆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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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此心已绝(六)
夏迷诺回到房间本想小睡一会,哪知道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待她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两双漆黑的眸子。
“妈咪,你可算醒了!”小夜满是关心地爬到床上,扑到了她的怀中。
另一双眼睛里深藏着不易觉察的羡慕,他羡慕小家伙可以随时扑进这个女人的怀中。不过,这样的思想怎可能表现出来,他悠然地勾起唇角:“睡美人可算醒了,比我这伤员睡得还多。”
“皓…你的伤…”夏迷诺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那里的纱布明显被人重新包扎过了,正用绷带吊着,而他的脸色看起来除了有着少许苍白,其他都很正常。
“呵呵,我听张伯说你也很关心我,我一高兴,什么伤都不痛了。”陆皓的笑容永远那么潇洒,那么让人安心。
但那种安心不能化去夏迷诺的歉疚,她觉得自己应该关心陆皓更多一些。起身走到他面前,她皱紧了眉头,小心翼翼地不敢碰触他的伤口,有些哽咽:“我知道…一定很痛。”
“哎呀,说了不痛不痛!”陆皓克制住拥她入怀的冲动,裂开嘴笑道,“比起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我可是幸运得多。”
这时小夜的话插了进来:“妈咪…义父也醒了,我刚才去看过他了。”
“喔…”夏迷诺瞄着陆皓的伤口,想到他平日对自己的种种呵护,此时若在表现出对萧寒的太过在意,实在是件残忍的事。但是,她的想法那么明显,想掩饰也逃不过陆皓的眼睛,所以陆皓亲昵地扶起她,无所谓地笑道:“好啦,你还是去看看重伤患吧!我还要跟小夜去种植新的花草呢!”
“你这样子还能去种花?”夏迷诺担忧道。
陆皓故意动了动胳膊,十分英雄地说道:“比起以前的伤,这点又算什么?不过是一只胳膊而已,我还有一只胳膊呢!”
小夜却在一旁皱起小眉头:“干爹,其实花草不用那么急着种新的…”
“臭小子,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干爹说现在就现在,那块地多空着一天,张伯就要都心疼一天的。”
“哦…”小夜不再多说,拉拉夏迷诺的手,“妈咪,那你快去探望义父吧,我和干爹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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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
夕阳照在陆皓英俊的轮廓上,尽管脸颊淤青未散,但丝毫无损他的风度及形象。可惜,这样潇洒俊美的五官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就像夕阳过后就是漫长的黑夜。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等到明天的曙光,但黑夜孤独漫长,已经是最难熬的时光了。
抬眸望去,三楼主卧的窗帘拉开了一半,他可以想象夏迷诺正温柔地照顾着躺在床上的病人…
苦涩比手臂上的疼痛要难忍千万倍,他突然蹲下身,发泄似的拿起小铲子挖着土,也不管剧烈的动作是否扯动了伤口…
“干爹,你的手臂好象流血了!”小家伙惊呼起来,他对这几天屋子里的两个大男人接连负伤很不理解,尤其是昨夜这样危及生命的,简直和他妈咪一样担心不已。可是他也知道这样的情况,小孩子不必多问,问了也没可能得到详尽的答案,只能用自己的眼睛悄悄观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