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看似冰冷的心全被苦涩溢满…
眨眨眼睛,睫毛将水光完全遮掩,黑色的瞳眸像夏日的夜空,飞过无数的萤火虫,星星点点,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那光芒,折淡了她眼中的晶亮。
嘴角掀起一抹淡笑,美丽得如同细雨中娇嫩的花瓣,鲜艳夺目。
“那么,你想永远锁住我吗?”
他不明白她的笑。
怪异…还有——
看起来该死的美丽!
又像风雨中即将被打落的小花,勾勒着一抹楚楚动人的韵致,刺挠着他。
“锁住你?你已是本王的妃,是本王的女人,难道你想逃走?”一想到这个问题,殇烈心底刚流泻而出的柔软立刻全数退回,他的手指抓痛了她,“蓝倪,本王警告你,从你成为本王的女人开始,你就永远属于这里!”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
真是不明白他的警告,为什么他要如此执着?
火花在双方眼底同时点燃。
他不在乎她微皱的秀眉,继续咬牙切齿地警告:“蓝倪,你给本王听好!本王不管你是谁,你是什么身份,如果你再敢从这里逃走,形同背叛!本王绝不会再轻易饶恕!”
无奈。
心中的苦涩象一朵突然被打落的花朵。
她的眼睛黯淡得象夜空中即将坠落的星辰——她想大声说“不!你没有权力这样对我!”
可惜。
她无声的倾诉纵然是耀眼的阳光,能穿透树桠,穿透花香,穿透荷塘,一层一层,也穿不透他心中固执的高墙!
殇烈,你为何至此?
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你究竟想怎么样?仅仅是为了你王的尊严和权威吧?
如果…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也许…
也许我会很荣幸成为一国之君的妃子,可是…
可是,我是个被下了诅咒的人,从小就被抛弃的人,我必须去弄明白这一切…我不能糊里糊涂地活着…
就算我离开这里对你而言形同背叛,就算最后我执意寻找的答案是残酷的,我也会坚定地走到最后。
人这样活着,即使再苦,也不能放弃遥远星空中的最后一线希望,我只想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所以,殇烈,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离开!
“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该死地,你给本王回答!”
殇烈使劲摇着她的肩膀,对她眼底流转的平静有着彻底的痛恨!
那么平静!
像无风时荷塘里的水。
她怎么可以做到?
他却不知道——
她费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不受他的影响,若非经受过那么多痛苦的记忆,她又怎会有今日处事不惊的眼波?
他不知道…
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一身白衣,衣角绣着淡雅而精致的小花,肌肤被映得出奇的白皙,仿佛是透明的。
一丝淡淡地,幽忧的笑容飘忽在唇际,她抬起水眸,水眸里清晰地映出他如玉般俊美的面容。
“殇烈,你后宫的女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难道还嫌不够么?多我何用?”
对上她的眼,定定地看了好一会,该死的!他从来不知道她竟如此能说会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怎么?敢情你是对自己目前的身份不满意?难道你希望本王为你放弃其他后宫佳丽?蓝倪…或许我小看你了。”
她惊讶地看着他,浮动的眸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光彩,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她真的觉得很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兴致。
这个自大的男人,以为全天下女人都会因为他的宠幸而荣幸,以为所有女人都应该围着他打转吗?
那个记忆里充满无限哀伤的故事…
一个执爱男人却无法成为他唯一的女人…微微地刺痛着她的心…
“如果我想做后宫的唯一呢?”
黑色的瞳眸闪了闪,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仔细审视着她,声音微微暗哑,带着一股明显的嘲弄:“蓝倪,你真会做梦!本王不过宠幸你一次,你就真以为自己能变成凤凰了?不过,如果你乖乖地学会取悦本王,或许…”
“或许你会考虑放我走?呵。”她闪亮的晶眸中已有了笑意,“殇烈,你难道忘记了,我从未想过要留在这里,是你执意强求的。其实,就算你要那样做,我也不稀罕的。”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真该死!”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我该死了。事实上我虽该死,却还不能死。”
五指狠捏着她的下巴,几根红色的手指印很快便清晰地浮现了出来,而他那张发青的脸竟然仲怔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蓝倪没有收回笑意,那抹动人的闪动让她的水眸看起来更加晶亮。仿佛没有听到他前面所怒吼出的所有的话,即使骨头几乎已被他捏碎,疼痛地发麻,她也毫不在意,语气淡得似乎要消失在阳光中:“我累了,想回夙清宫。”
殇烈被这句古井无波的话气得…
额头的青筋不住地抽畜,树顶的风将他鬓旁垂落的发丝吹乱了,金色的衣袍轻轻掀起,因他胸口的起伏而微微震动,乍看去,就像一个狂风中布满杀气的杀手。
骇人的红眼。
他突然忿忿地推开她,该死的!她真以为自己是谁?
他绝对不想现在失手杀了她!
他要留着她,驯服她!
总有一天,他非要这个女人像奴隶一般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滚!”他暴吼出声。
深邃黑幽的眸子迸发出火一般骇人的光芒,混合着足以燃烧空气的怒火,阳光中卷起浓烈如烟雾的火光…
重重地往后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入小径旁的花丛中,蓝倪及时稳住身子,牙齿咬着薄唇,轻轻飘忽地笑了,像是刚做了一件很对的事情。
他推开她。
用力地,愤怒地。
这一瞬间,她难以自抑地忆起了曾经…无数双手都用力地推开她…
如邪魅般畏惧她,躲避她,唾弃她…
风将她的发丝吹拂,她的笑容轻柔冷漠,翩翩飞动的青丝,如梦如幻的白纱,没人能看到她瞳眸之底痛苦的冰芒。
痛苦在琉璃般透明的晶瞳中疯狂穿梭!
他如此推开她,远离她是对的。
是对的…
痛苦飞快地逝去,只剩下如高远天空般的空洞…
“来人!严加看守这个女人!”
带着满腔怒火,他离她而去,却没忘记对数丈之外的侍卫发出如铁的命令,而被蓝倪远远禀退的侍女们也惶恐地奔了出来。
眩目的白光!
浓厚的冰寒遮蔽住火热的太阳。
她也没看到,在那双深邃的狂怒晶瞳中,挣扎着一个暴躁孤独而又高贵的灵魂…
[刖夙篇——暴君·邪妃:014 出逃]
八月初八。
晴。
窗户微开,轻风柔柔吹动蓝倪的发梢,一袭白衣被淡淡阳光照耀得温柔如水,流泻出道道金光。双瞳乌黑明亮,轻探身子,她小心地观察了一下窗外的动静,凝望对面园子的红墙,眼底满是坚定和毅然。
连日来,侍女们已习惯了倪妃的奇怪习性,习惯了倪妃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一整天,也习惯了倪妃对着满池荷色凝神呆立…
有时候,侍女们觉得倪妃如一抹孤独的幽灵,没有人能抓住她的神思,她的大眼空洞又淡然,疏离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自从大殿之上,倪妃公然挑衅了王的威严之后,那空前绝后的“一巴掌”如永恒之光永远刻在了大家心间。
王盛怒!
但是,王却没有处死她,反而让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妃子!
这样一个大胆又奇怪的倪妃娘娘,如邪魅一般神秘,谁敢轻易靠近?
没人发现蓝倪如浩瀚海面般的水眸里隐藏着怎样的忧伤,也没人发现当无人之时,她透明的晶瞳中闪烁着怎样的坚定。
她观察了很久——
一直在等机会。
阳光流泻。
如万丈金丝。
寂静的午后,无疑,是个绝好的机会!
一个娇小的身影,白襟飘然,在侍女们睡意怏然的目光中,翩翩走向荷塘的方向…
满园寂静,除了枝头尖锐的蝉鸣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两名侍女懒洋洋地睨视了一眼荷塘的方向,靠在拱形的门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花园僻静的角落里盛开着米色的桂花。
一抹白色的身影灵巧地一晃,便隐身于树稍之上。蓝倪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树旁铺着金黄色琉璃瓦的红墙,以敏捷的姿势攀越了过去…
轻巧地攀越,小心地行走,就如无数次在林子里的大树上攀索一般。
大树旁边棕黄色的木房顶是她无数个夜晚看星星的地方…
轻轻跃下,脚底有点发麻,揉揉差点扭坏的脚踝,蓝倪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出来了!
观察了数日找准了最佳地点、最佳时机,她——终于逃出来了!
这次,必定是次真正的成功。
红色宫墙之外竟然是一条深幽的小巷。
寂静的巷子。
无声的白色人影。
纤细而娇柔,被火热的阳光直直罩住,晶莹的汗珠沿着额头流入了眉心,空气中喷薄着炙热,最后一丝风也被寂静所镇住了。
汗湿的发丝纠结在脸上,手指洁白而优雅,她飞快地撂开它。
来不及多做半分停顿,蓝倪抓起裙摆便匆匆朝巷子的出口奔去。
傍晚时分。
月缺如残,冷冷挂在幽蓝的夜空,几颗稀疏的星,与即落的夕阳一同呈在天空。
马蹄飞践,小径上尘土飞扬。
林子越来越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树叶清香,落日的余辉斑斑驳驳,斜映在马背上俊挺的男人身上。
黑色的马,皮毛黑得发亮。
黑色的人。
全身黑色装束,挺得笔直的脊梁散发出凛冽的气息,剑眉斜飞入鬓,眉头微微蹙起,刻意忽视掉“怦怦”有力的心跳,他结实的手臂一沉,被缰绳拉住的马儿便减缓了脚步,而紧随其后的马匹也高抬着蹄子停了下来。
“王,前面再过两里就要出林子了,我们必须把马停在这里。”
说话的正是巴都,他边说边飞身下马,仰着头对他们冷峻无比的王请示。
利落地一翻身,眨眼间,殇烈修长的身躯已置于马旁。
巴都连忙上前,拍拍马儿,熟练地将缰绳系在一旁的树上。
落日洒下点点余辉。
林子映成了金色,弥漫着叶香的空气变得有点凉薄。
“前面就是茶溪镇?”殇烈优雅地抖了抖黑衣的袖口,沉声问。
巴都指了指前方,道:“禀王,沿着林子外的小路半个时辰内便可到达茶溪镇。”
茶溪镇。
蒙舍与北诏二国交界之地,而小镇背后的山林也与离刖夙国山脉连成一片。
封烈点点头,表情冷凝:“巴都,你确定蒙舍国公主会在酉时抵达此处?”
“属下确定!据说酉时乃初八最好的吉时,所以恶君特别安排蒙舍国公主在此时进入北诏境内。”
“好!我们前去探探!”
声音一落,殇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块薄薄的人皮面具。
大手一抹。
当他再转过身时,赫然已换了一个人——眉毛一样英挺,眉心却多了一道深刻的褶皱,脸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宽厚的嘴角…
江湖的气息。
一个充满江湖气息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林间。
此番,他不惜亲自乔装上阵,除了巴都并未多带随从,只是在刖夙离此地最近的茶溪镇悄然安排了百余精兵,以备不时之需。上次被暗算的屈辱一直烙在心间,他目前最想亲自查明此事,究竟谁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唯有确定目标,才方便做更周详的应对之策!
那么,暗箭伤人者,是恶君阁昱还是邪君楚弈?
还是其二人共同的阴谋——先灭刖夙再灭银冥…
冷凝深黑的眸子,如冰刀。
骇人。
殇烈握紧了腰间的剑。
“走!”他的声音冷硬带着一容反驳的倔傲。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飞快地闪身,往茶溪镇方向奔去。
八月初八,仲夏的傍晚。
明月半圆,洒下淡淡清辉,天边吹来轻风。
雪白的衣裳在小径中闪过,空气中飘过一阵若有若无的荷香。
一个娇小的人儿步子蹒跚地走过石板小路,仿佛刚跨过千山万水,她的背影看起来异常疲惫…
狭窄的石板路。
两排整齐的队伍,前面有四骑,马背上的锦衣护卫挺直着腰背,一手握住腰间的配刀,一手抓紧马鞍。锐利的目光谨慎地扫过石板路两旁,四周班驳的树影中洒过落日朦胧的清辉。
几十双黑色的靴底一齐踏过青色的石板。石板反着幽光,有点孤寂,清冷。
靴子踏上石板的声音,在路旁的灌木丛中回荡。
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统一的藏青色服装,服装上绣着暗红的苍鹰,被如血一般殷红的晚霞映得增添了几分诡异。
一台火红的花轿置身于队伍正中间,格外引人注目。轿顶坠着金色的流苏,随着花轿的震动上下起伏,流苏珠玉发出如风铃般的翠响,为回荡着脚步声的空气平添了一份清雅。
天际半月缓缓挪动纤美的身姿,美丽的星辰闪烁着相伴左右。
石板路上的脚步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急促。
红色绣着金色凤凰的轿帘因风而轻轻掀开,轿中露出一双做工精美的红缎鞋,鞋面上绣着两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翅膀是金色,在夕阳里折射出妖冶的光芒。
红鞋的主人动了动,一只晶莹的素手掀起轿帘,隐约可见到一抹娇美艳丽的容颜。
空气中的燥热逐渐下降,袖口掠过薄薄的清风。
“现在什么时辰了?”从轿子中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轿旁跟随着一枣红色的骏马,马上男子闻言望了望天色,答道:“请公主放心,我们一定能在酉时准时赶到茶溪镇!”
“哦…”
女子喃喃应声,听似心不在焉,她轻轻松开手指,帘子将轿中的娇美容颜重新遮掩住。
茶溪镇外一里之地。
有虫儿低唱,细风送爽。
几座废弃的小屋,在林间连成一片,交错的蜘蛛网斜挂在门柱之间。
蓝倪找来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扫开班驳的网丝,撂起裙摆跨入门去。
屋内布置整洁,桌面上布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算来主人大约搬离个月有余。
幽幽叹出一口气,白色的身影在屋内晃动。
林子里天色渐暗,蛐蛐的低鸣在丛中响起,屋里的人儿站到窗前,瞧了瞧天色不禁轻蹙起眉头。她一路逃离至此,仿佛历经了千山万水,双腿疼痛地发麻…
蒙舍国,离这究竟还有多远?
她不知道,一路打听,得知前面乃蒙舍国与北诏国交界之地——茶溪镇,也是最靠近刖夙国的地带。
她不敢贸然前去,或许该先避过风头再做打算…
山脉连成一片,崎岖深幽。奔走于熟悉的林间,闻着熟悉的树叶花香,蓝倪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塌实,一看到前面有空屋,她便毫不犹豫地踏足而进。
无论如何——
她是逃出来了。
离开了刖夙的王宫,离开了那个想囚禁她的男人,她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小脸上泛着冷冷的白光,她垂眸暗思…神秘人不是特意送信给自己了吗?自己错过了“星回节”的机遇,那么神秘送信人是否一直都有在暗中观测自己的动静?究竟谁是送信人?
事情真的像一团迷雾,蓝倪一边扫开屋内的蜘蛛网,一边思索。在看到信的第一时间内,闪过脑海的念头是——送信人是否就是一直给她和雪婆婆送物品的人?她们住在隐秘的山林之间,除了与树木、小动物做朋友,还有什么人会注意到她们?
莫非…
她的小手停住了。
曾经当她是邪女的家人其实并非真正抛弃自己?一股希望如同细长的溪水,缓慢而轻柔地流过她的心间…
她不敢去抓,怕抓不住。
不敢去想,怕只是自己的幻想…
``````````````````````````````````````````
[刖夙篇——暴君·邪妃:015 秘密]
初八之夜,天空月色朦胧,隐约流泻淡蓝的忧郁。
落日的余霞被枝叶遮住,一室清冷。
眉宇间带着几分惆怅,黯然转身,纤细的手指自桌面拿起刚刚找到的火褶子,正欲点燃,忽闻空气中传来人声——
“大哥,前面有屋子。”
“恩,过去看看!”声音透露着一种钢铁般的威严,“你们在外面守着!”
“是!将军!”数名士兵一齐回答的声音。
蓝倪屏神呆立了一会,而后只见白影闪过,她飞快地转进后屋,蹲下身子一咬牙,便将地面的一块石板砖挪开,一级级灰色的石级出现在眼前。
小心地,一步一步地下去。
将石板砖挪回原位。
她拍拍胸口,抹了抹额头的薄汗。
幸好。
她刚刚找火褶子时发现了这块石板砖的秘密——一如自己那处在林间的木屋,屋内总有个隐秘的地窖,地窖里可以储存干粮,也可以在冬日里处在里面避寒。
“哧…”
有点沉闷的空气中划过细微的声响,蓝倪一手举起小火褶,一手摸索着墙壁往下走。
墙壁干燥温暖,指间残有泥土滑下的细细的粉尘。
淡淡的酒香飘散,酒可能陈年的佳酿,散播在宁静的空气中。
嘴角荡开一个微微的弧度,她似乎松了口气,地窖很小,但比她想象得要干净。
巴掌大的石架上摆着一盏小灯,灯被点亮了。
微弱地光芒悄悄向四周延伸…
果然,角落里有几坛排列整齐的酒,旁边的地上躺着个大麻袋,麻袋的一角破了个洞,暗黄色的地瓜隐隐冒出了头。
一簇晶亮的火花闪耀在清澈的眼底,她摸了摸肚皮,惊喜地奔上前去…
地窖很小,蓝倪坐在石级之上慢慢地啃着地瓜。
地瓜的味道很鲜,看来主人有着良好的收藏经验,她满足地轻嚼着,暂时忘记一切的苦恼。
头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却步步沉稳有力。
一线微弱的光线透过石板缝轻泻了进来,落在她如漆般的长发上,手中的动作停住,她谨慎地缩起身子,靠墙而坐。
有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蓝倪默默地闭上眼睛,纤柔娇小的身子似乎疲累至极,全身的每个毛孔却紧张地竖了起来。
上面说话的男人会是什么人?
适才听闻“将军”二字,那么究竟是哪国的将军?
如果是刖夙国…
几乎立刻地,一张冷俊无比的脸庞浮现了出来,深邃而幽黑的眸子常常闪现出一丝残酷,不容抗拒的霸道之气常侵袭着她…
不,她不愿意想起他。
身子缩得更紧,她将尖俏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所有的注意力逐渐被隐约传来的对话所吸引。
“此番和亲,大哥难道没察觉出其中的怪异吗?”说话的男子听起来很年轻。
“岩驹,你又在怀疑什么?怪异在哪?你也知道,这一切本就是王的安排!”是那个威严的声音,应该就是某将军。
“哎呀,大哥,我都明白这些,问题是一个冒牌公主前去和亲,大王何须用上你堂堂铁威大将军。”叫岩驹的年轻人边说边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蓝倪屏住呼吸认真倾听,他们的话题她本不感兴趣,可是一提到“王”这个敏感的称呼,就让她本能地想起了殇烈,不知道此事是否跟刖夙国有关?
冒牌公主?
她托起下巴,眸中闪过一连串疑问…
屋子里。
木制的圆凳上坐着两个人。
高大威猛的男子生得浓眉大眼,一边擦拭着手中的剑,一面跟自己的兄弟说道:“岩驹,既然咏唱姑娘已被王封为公主,此事诏告了天下,她自然就是我蒙舍国的公主,岂能说是‘冒牌’?你不可乱说话,此话若让北诏邪君听去,恐怕要掀起风波了。”
岩驹摆摆手道:“没事,这屋子里就我们兄弟俩,外面又有侍卫守着,怕什么。我当然明白这其中关系,只是大哥难道不觉得王对咏唱公主似乎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你说话何时也会如此吞吞吐吐?”
“有点太过特别了!”
“岩驹,咏唱公主前去和亲,王为此付出了多少大家都有看到,此番计划不可轻率而行,关系着我蒙舍国的统一大计,王自然对公主会特别!”将军的语气字字铿锵。
岩驹突然凑过身子,压低声音问:“大哥,星回节那日我无意中听到一个秘密,是须乌子亲口对大王说的。”
将军浓眉一抬:“什么秘密?”
年轻人神秘道:“原来当年先王特意请须乌子出山,是为了给其他三诏的太子下诅咒呢!”
“诅咒?”将军神情瞬间变得更加严肃。
“恩。”岩驹点点头,将他大哥往屋里拉进了几步,“十五年前,须乌子施法对北诏、刖夙和银暝三国太子下了诅咒,据说中此咒者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一派胡言!当时的太子不就是现在的三诏之王吗?他们如今都已年过二五,谁都活得好好的!”将军皱起眉头,轻喝出声。
岩驹再将他大哥拉近几步。
一种沉重的压力——
感觉脚步就停在头顶。
他们的声音穿过石缝透进耳膜,比之前听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