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好冷,崖上风大,这里气温较之却给人冰寒的感觉。
“蓝儿…”无意识地低喃,黑色的眸子里映着白雾那头橘红色的淡淡阳光。
“蓝儿…”他做了个深呼吸,翻身坐起,心口一阵剧痛,殷红的血丝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手指一摸,指间濡湿一片。
以剑支起身子,他盘腿而坐,吐呐调息。若非今日诅咒突然发作,让他瞬间气血虚亏,否则有备之下坠此山崖应该不成问题。
蓝儿…等我,老天保佑,你一定要没事。
等我!
他心中默念,又是一阵气血翻腾。
林间似窜过一只小鹿,远远地惊骇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又拔腿而去。
片刻之后,他感觉已经恢复了少许力气,当下丝毫没有迟疑,飞快地起身,开始往四处打量起来。
密密的树林。
已是冬天,树林里全是光秃秃的枝桠。
“蓝儿!”
沿着石壁,他一步一步小心地走着,步子有几分沉重,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气运丹田,他再次大呼——
“蓝儿,你在哪?!”
声音传得很远,可以听到林子里小动物被惊吓的声音。
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寂静,寂静地如幽暗的湖底,听不见半点人声。
心口一热,似有一股血腥再次涌了出来。
蓝儿…你在哪里?你可听到我这呼唤你?
蓝儿。
你不能有事!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黑眸坚定而幽远,打量茫茫地四周,他自次顺了一下胸口的气息,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
我这是在哪里?
水一般迷蒙的眼睛睁了开来,缓缓地眨动了几下,看到了只剩下光秃秃枝桠的大树,大树在头顶旋转了几圈,才渐渐静止了下来。
蓝倪没死!
她这样的命格哪会那么轻易死去?
“烈…”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张俊挺的脸庞,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那个名字,至死不忘!
刻入脑海,深入骨髓,即便她就这样死了,她的记忆里也已经刻下了那个男人的名字,恐怕连孟婆汤也难以让她消除。
“烈!”意识逐渐清醒,她翻身坐了起来,抬头望望崖顶,几乎看不到天空,眼前云雾一片,阳光都难以透进来。
她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看到烈来了,他抱着她,怀抱那么温暖,气息那么熟悉,手臂那么有力…
他保护着她,以他强健的躯体、矫健的身手帮她挡过一招又一招,这一切不是幻觉,她分明还记得腰间被他紧箍的感觉。可是他人呢?
晃晃脑袋,她想起了黑衣人阴冷的笑——神秘的黑衣人欲至自己于死地,左一剑又一掌非得杀了她,然后…
“啊!”蓝倪才刚想起身,手臂传来一阵痛楚,低头一看,几层素白的衣裳都已经裂开,红色的血已经染湿大半个手臂,而自己的左手上还紧抓着一根腕口粗的树枝。
这里好冷,牙齿不由控制地咯咯作响,身子畏缩地簌簌发抖。
她再次抬头看了看,记忆全部回到脑海中。
强大的掌风,她无力抗拒,坠崖的瞬间所有感觉似乎都消失了,脑海中全化为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她紧咬着那个名字却卡在喉间,连最后的呼喊都未曾出口。
下坠,不断地下坠。
有着面临死亡的恐惧,她是慌张的,害怕的,甚至带着一股怨恨的。老天爷怎么可以让她在与烈刚刚打开心结再度重逢之时,又这么残忍地让他们面临死亡?
不能死!
死了烈会痛不欲生。
下坠的速度很快,所有的念头只是瞬间如闪电般划过,来不及捕捉,求生的欲望那么强烈,她不顾一切地挥着双手,企图抓住一点东西…
望着手中紧握的树枝,蓝倪感激地握在胸前,终究,上天是怜悯她的。
受伤了。
手臂异常火热,又似被这里的冰冷冻到麻木。受伤了,比死去要好得多,她该感谢上苍,咬咬牙稳住自己的呼吸,她拉起衣角撕了块白绸,小心地将她缠上自己的胳膊。
站起身,烈——她要去找他!
他们在崖上,被那么多黑衣人包围,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一种恐惧,比自己坠崖时更加令人紧窒,心脏紧紧地抽痛,缩在一起。
小小的脸庞毫无血气,只剩下双唇上两片被冻的青紫。
一步一步,小心地走着,以手中的树枝拔开杂丛,她不禁暗暗庆幸自己自小是在树林里长大,深不见人的林子,无论是在哪个山头,她都会觉得一种莫名的熟悉。
“蓝…儿…”
白雾打湿发梢,耳边是谁在呼喊?
可是幻觉?
声音很弱,却真真实实地再次传来。让她如何相信,在这里会听到与他极为相似的声音,可是那个声音如此相似,相似得让她几乎忍不住掐住自己的手指。
“蓝儿…你…在哪…?”
指尖很痛,切切实实,呼喊的声音也一声比一声清楚。
沙哑,疲累,虚弱,却是他的声音。
眼眶一下子湿润了,雾气从自到外冲上了水晶般的眼瞳。
“烈!烈…”
“烈…是你吗?”
她张嘴大喊,几乎是哭了出来!烈,是他,是他!她开始加快了脚步,寻着声音的方向,她的身影更加匆忙。
寒冷,痛楚全部都忘记了。
所有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声音,梦里千转百回的声音。
生死只是刹那,一线之隔,再次见面却宛若历经千年。
幽幽白雾飘绕的树林里,他们终于看到了对方。
走近,缓缓走近。
越走近越是害怕,怕是幻影,怕是一探出手指所有的影象都会消失。
直到对方的体温温暖了彼此的身躯,直到对方的呼吸就在唇齿之间,直到心跳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们不顾一切地拥抱着彼此。
高大的身躯不住地轻颤,他还在恐惧与欣喜中徘徊,她早已泪眼朦胧,无法言语。
然后,他吻住了她。
深深地,炙烈地,仿佛世界末日又仿佛获得重生般渴求地吻着她…
舌尖窜进芬芳的唇瓣里,与如蜜一样香甜的丁香紧紧纠缠。
他深深地嵌着柔软的娇躯,如饥似渴,唇舌相交。
如酒,如花,如蜜,如天堂。
寒冷逐渐远离,气息逐渐灼热,他靠在她的肩窝喘气。
“感谢老天…你还活着…我不敢相信…我好怕…”声音嘎哑,说不出地低沉,听在耳里比醇酒更令人沉醉,她闭上晶眸,漆黑微湿的睫毛像蝴蝶般不停地轻颤。
不敢相信的是她!
无需多问,此刻的他会出现在这里,她几乎已经想到了当时的情景。
颤抖地伸出双手,她环抱住他厚实的肩头,轻轻地拍着。
“我们都活着…”无法抑制的哽咽,热泪滚进他的衣襟。
小脸埋进他的胸膛,那般温暖,对她而言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城堡,即使是地狱之门,她也完全相信,会有他的陪伴!
林子里雾气缭绕,瘴气弥漫。
二人均已受伤,体力不足。半日过去,尽管自某洞中抓了只野兔填腹提神,一时也难以顺利走出这座林子。于是凭借着长期生活在林间的本能,没过多久,他们就找到了一处山洞。
山洞在距地面丈余高的地方,攀着崎岖不平的山石,他们爬了上去。
洞里比较宽敞,有点阴冷,但已经比他们想象得要干净,温暖。
朝外看去,洞口上方突起的岩石正好能将外面的冷气隔绝开来。蓝倪看了看四周,露出满足的笑意:“烈,看来这里以前还住过人。”
殇烈将她拉在身侧,谨慎地打量了一番,才放心地点点头:“或许曾有猎户将这里当成天然的猎屋,你看那壁上还有一把弓。”
“那可好,我们终于可以放心地休息了!”蓝倪拉着他往里面走去。
殇烈拥住她,笑了笑。虽然他体内的气血已逐渐平息下来,但是适当的休息必不可少,他想,巴都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往这里找来了,自己和蓝儿就算在此等候也无妨。
爱,已经历了生死,在什么地方呆着又有什么不同?
火光燃起,照亮了四壁。
已经过了一日,他们就呆在洞中修养,白天殇烈会出去挖一只小山鸡或野兔回来,晚上,他们彼此照料着,心疼地为对方包裹伤口。深夜,他们彼此相畏,静静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突然发现,有时候仅仅是那种塌实的感觉,也会远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幸福。
此时,火红的亮光照映着她秀美的脸孔,半透明的肌肤润如温玉散发着动人的光泽,脸颊的线条与尖俏的下巴形成一条完美的弧度。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突然转脸对他笑了一下。
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美丽的笑容,看不到淡漠,没有了疏离,更不见冰冷飘忽,连忧愁也一并远去。
仅仅是一笑而已,最平常最淡然的一笑…
偏偏这一笑,让那个侧坐在旁边的男人觉得比天上皎洁的明月还要动人,比璀璨的星光更加美丽。
幽黑的瞳眸闪烁着,眸子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身体的某个部位在急速地苏醒。
殇烈的喉头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咻地一声收紧了起来。
他渴望她!全身都该死地渴望着她…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颗细胞,都在渴望着她。
曾经遥远的记忆像美丽的珍珠,一颗一颗滚了回来。
金色的床幔,美丽的流苏;美丽的夕阳,芬芳的草地…甜蜜而令人心醉的相融。
可是,他也曾经那样无情地伤害过她,她会连那个一并忘记了吗?
一滴隐忍的汗水带着烫人的温度自额头流下。
“烈,你怎么了?”关心的话语就在耳边,不知什么时候蓝倪已经凑近他的身旁,看到他额头的汗珠,不禁担忧起来。
刚才他还好好的,怎么这会连俊挺的脸庞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别碰我…”望见她刚要探过来的小手,他突然头一侧,阻止道。那小手在他的眼里,瞬间变得比天山雪莲的花瓣还要晶莹,他的呼吸不觉粗重起来。
“烈,你怎么了?”
不会是诅咒发作了吧?从昨天见面,她就刻意没有问起诅咒之事,在二人刚刚经历了生死线之后,她实在不愿意再提及那样残酷的问题,可是眼前的烈如此难受,该不会是…
她简直无法置信!
声音带着慌张,惊恐——“烈…”
殇烈突然抬头,看到她眼中浓烈的情绪,蓦然明白她一定是想错了。
“我…”黑眸定定的注视着她,黑眸灼热发亮,“我…”他突然偏过头,一想到自己曾经粗暴的行为,他就觉得自己难以面对那双清澈纯真的眼睛。
“烈。”仿佛在他隐忍着巨大痛苦的瞳眸里看到了什么,那种眼光…她突然明白了,声音极其温柔,带着一丝他没有察觉的坚定。
凑上前去,纤柔的手指缓缓捧着他的脸,他如中了魔法般无法动弹,她凝视着他,水光荡漾的眸子里有着坚定不悔的柔情。
轻轻地,闭上眼睛,她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曾经——他以为她背叛了自己而伤害了她,最终,他也没有逼问她原因而选择相信了她,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就此抛却曾经的痛苦记忆,选择重新开始呢?
痛苦着的,该用甜蜜来覆盖,不是更好吗?
“烈…我有没有告诉你…”
“恩?”这声闷问尚在喉间,他竟然破天荒地感觉到一丝紧张涌过,娇艳的芳唇,就在毫厘之间,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所面临的最大的一次考验。
一滴汗再次从额际滚落了下来。
洁白如藕的手腕似乎不经意地露了出来,她晶灿的眼眸里跳跃着他没见过的火花,她的唇更加靠近,几乎已经碰着了他的唇。
她闻着他的气息,感觉到了那具蓄满力量又绷得发直的身躯是多么地辛苦,皖尔一笑,她低低道:“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爱你…”
“我也爱你,蓝儿!”
再也无法忍耐半分,她根本就是在蓄意挑战他的定力,老天爷,她一定是故意的!面前这个女子真的是她?
“蓝儿…我爱你…”
璀璨的星光再现,她紧紧闭上眼睛,一滴比露珠更加纯净透明的泪珠带着火花的美丽,自眼角溢出。
这次,如永世珍宝般代表的是她最激动人心的幸福。
火光照耀着两具相缠的身躯,深沉的律动,急促的呼吸,辗转的娇吟…他们彼此给予,彼此奉献,心与心的契合,从来没有如何接近,仿佛已是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所有的呼吸,所有的真心,所有的深情,全部融入到了火热的空气之中…
夜很长,都是属于有情人的。
[刖夙篇——暴君·邪妃:067 拯救]
洞中。
热情的火焰逐渐停熄,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
太阳透过层层雾障,将光芒照到了石岩之上。
殇烈拥着怀中的人儿,幸福的感觉充满了整个胸腔。
从来没有过这样一种感觉,让人沉醉得不想做任何事,不愿意去看任何人,满心满眼只有她。
真的让人很充实,很满足。
即使是打完了胜仗,凯旋而归,满城的百姓欢呼拥护,也比不上她一个人的浅浅一笑,回眸间,竟已载满了全部的幸福。
他终于明白,为何世上有“不爱江山爱美人”一说,在他眼里,蓝儿就是天底下最美的美人,为了她,他可以抛弃一切。
如果没有失去,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没有了她,世界是如此孤独;没有了他,生活是如此空洞…
她的发香,柔软肌肤上隐隐散发的荷香,让他忍不住闭眼回味。
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他轻问:“你一定是荷花仙子转世,前世就已与我定下缘分,否则我怎会一看到你就忍不住着迷,一闻到你如荷的体香就忍不住…”
后半句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昨夜,她已经累坏了。
听到他后面暧昧的语气,小脸一红,娇羞地依在他胸前蹭了蹭。
蓝倪露出浅浅的笑意:“什么荷花仙子,我身子里的荷香,大概是从小就爱用荷花花瓣泡澡的缘故吧。”
“那也是我闻过所有香味中最迷人的味道。”他揽紧了她,二人的肌肤密密相贴,给予彼此温暖。
蓝倪突然捏了他一把,娇怨道:“你闻过很多女人香吗?”
一听她话语中的醋意,他如偷腥的猫儿咧开了嘴角,一低头,往在柔软芬芳的红唇上轻轻一咬,低沉地笑了起来。
“呵呵,吃醋了?任何女人香都比不上我的蓝儿,恐怕此生我再也闻不惯其他的香味了。”
蓝倪依然嘟高嘴唇,抡起粉拳往他坚硬的胸膛上一捶,道:“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哪?那你尽管去闻好了!”
说罢,小脸一转,不打算理他。
大掌万分疼惜地包裹着她的小手,殇烈笑意更浓,黑眸里尽是宠爱和幸福。
蓝倪假装薄怒,欲将小手抽回,他却握住不放。
滑腻的手背上,有一处小小的疤痕,粉红色的肌肤,仿佛一直会是那有个样子了。
深幽的瞳眸瞬间暗下,心痛绞住了他的心。
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不动声色的调节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引得她的担心。
诅咒不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吧?他一定得撑着!
“对不起!”执起那只小手,他温柔地放到唇边一吻,如羽毛般轻柔,带着无限的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了好几句。
蓝倪抬眼,突然捂住他的唇,双眼迷蒙道:“别说了,都过去了。”
“不。”他细细地吻着她的每根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当时那刺骨的痛楚,声音嘎哑,“我想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
双目晶莹,泪眼中她扬起美丽的笑花。
“我相信你!”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足以化解世间一切所有的矛盾与误会,所有的悲伤与泪水也不会那么沉重。
“对不起…如果我当初选择了相信你,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蓝倪低叹:“你后来终究选择了相信我,不是吗?”
眸子晶亮,映着他布满悔意的脸庞,既然他已经相信了,又何必再苦苦追究过去?既然相爱,为什么不珍惜彼此拥有的时光,要去浪费在所谓的“回报”之上呢?
“唉!都怪我,一时失去了理智,被欺骗和嫉妒蒙蔽了双眼…后来,每当我想到你这双清澈的眸子,你坦然的表情,我就忍不住狠狠地自责…”他一边说一边苦楚地皱起了眉头,似真的还在狠狠自责,又似在忍受某种苦痛一般。
温柔的小手抚过他眉间的褶皱,她朝他释然一笑。
痛苦低头,看到紧贴在那雪白胸脯上的碧玉,他心中一暖。
“谢谢你原谅我,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比权势和江山更重要的东西。”
“没有原谅不原谅,只有爱于不爱而已。因为我还爱着你,而且我也一直相信你在爱着我…”
他们彼此相爱!
突然激动地呼吸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他手臂一紧,飞快地捕捉了她的唇。
辗转地缠绵吮吸。
带着某种她没发现的绝望…
我爱你!
如果可以,我愿意与你只做隐居在丛林里的一对平凡夫妻,我愿意守护你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一阵血腥涌上喉头,他突然放开她,撇开了脸。
“饿了吧,我们出去找点吃的。”殇烈忍住越来越剧烈的心绞,展露出迷人一笑。
抓过一旁的衣裳,他细心地为她一一穿上,原来,为自己所爱的人穿衣服也是一种幸福。
如果,在人生的最后时候,领悟了这种幸福,是否也该满足?
凝视着美丽的容颜,他真的好害怕…
不是属于君王的担忧,而是一个正在爱着的男人的害怕!
红着脸,尚未从刚刚的热吻中平复,蓝倪羞涩地转过身,自己系着腰带。
二人站在洞口,抬起手指遮了遮阳光,殇烈笑道:“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蓝倪道:“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殇烈看了看下面的林子,道:“雾比较薄,阳光也能透射进来,大约是午时左右吧。不知道巴都他们什么时候能找来?”
“或许这片林子障气太重,以至于在茶溪镇边境也极少有人能走进。如若他们再不寻来,我们就自己走出去好了。”对于山林中行走,她多少有点自信。
殇烈修眉一拧,手指悄悄紧了一下,暗暗做了个深呼吸,他若无其事地拥住她的肩头,道:“我们先去弄点吃的。”
蓝倪点点头,一摸肚皮,果真感觉有几分饥饿了。
崖底依然寂静得可怕,仿佛被俗世遗忘,殇烈与蓝倪终于走出山洞。
小心地攀附着石壁,他们顺利踩到了丛林的地面。
蓝倪摇头道:“今天又有哪只可怜的山鸡倒霉了,真不忍心啊!”
殇烈扯了扯唇:“物竞天择而已。”
“看来世界就是如此。我们走吧。”
正欲举步,殇烈突然闭了闭眼睛,一种沉重无力感向四肢袭来。
感觉肩头的力量突然加重,她诧异地转脸一看,立刻变了脸色。
“烈…烈,你怎么了?”
他脸色幽青,薄唇一抿,殷红的鲜血自嘴角溢出。
蓝倪睁大了眼睛,惊骇地抓着他:“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烈!”
毫无预警地。
好多好多的血,一滴接着一滴落到地上。
蓝倪一边着急地喊着,一边不断地为他擦拭。
鲜血沾上了她洁白的手腕,然后不断地流了开来。
“我没事…”殇烈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暗自运功调息,无奈心口像被人封住了一般,根本无法使出半分气力。
诅咒又发作了!
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让他明显感觉气息不足,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敢带她擅自去林中寻找出路,而一直等待巴都前来的原因。
“烈,你忍着点。”将他扶到一棵树旁坐下,她认真而紧张地看着他,看着他发青的俊脸,隐忍着痛楚的眉头紧拧,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变得紧窒了。
会是那个诅咒吗?
脑海中闪过这个可怕的念头,不是因为他与黑衣人打斗之中受了内伤,而是因为他的诅咒发作了吗?
血液急速褪尽,小脸上全是惊恐。
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只有那样可怕的诅咒,才能让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变得脆弱,也只有那样可怕的诅咒,才能让这个魄力十足的男人无法抵抗。
她仍然无法接受,在这个时刻,他的诅咒竟然真的发作了!
怎么办?
诅咒——唯有自己的血才能为其解咒。
自己的血…可是黑衣人从来没有说,该怎么以血解咒。
该怎么办?
殇烈一次又一次地忍住即将喷出的血气,一手紧握着剑柄,一手紧抓着她柔嫩的小手。
剑能给他支撑,而她的手能带给他力量。
他闭上眼睛,他也没料到这次发作来得如此迅猛,大约是与黑衣人打斗之时几乎耗尽了内力,大约是在这深山之中身受障气的荼毒…
“蓝儿,别怕…我真的没事。”他紧了紧手指,对她展开一个笑容。
一样的俊朗,今日的他与从前的任何一刻都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