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湖边的骚乱…他微微眯起眼,大步朝她走了过去。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前所未有的虚弱,她却握紧着双拳,用这样的力量支撑着自己。黑眸扫过她满身的伤,湿漉漉的头发却掩不去烧焦的气味,羸弱的身子簌簌地抖动,湿湿的衣裳被烧得凌乱不堪…
看到从湖岸一直拖到她脚边的水渍,看到那侍卫狼狈惊吓的样子,漆黑的眸子闪过某种情绪,挪栘到她紧握的手掌。他看到那紧紧握住的小手,手指似乎僵硬得已无法松开,而手背那红肿的灼伤,一大块皮几乎要脱裂,却又因冰冷的湖水皱成了一团…
高大的身躯,有瞬间的僵硬。有某些东西,似乎进碎了冷酷的情绪,漫流在他的眼里。当他走近去时,除了成妃,所有人几乎要怀疑,自个儿是眼花了。
那一瞬间,面对着那个狼狈不堪的倔强女人,大家似乎在大王的眼里看见了担忧以及愤怒,还有翻腾的激烈情绪。一个男人,只有在非常非常在乎一个女人时,眼里才会出现那种神情。
蓝倪终于站稳了身子,湿发粘住她的额头,唯有一双清澈又不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对视着他。他们已经多日不见,没想到见面竟然又在这般难看的情形下。她想悄悄地藏着小手,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小脸。
狼狈…耻辱…她扫过周围的人,那么多双眼睛让她觉得难堪。
该死的!从厅堂里出来又发生了什么事?看她浑身颤抖又咬牙隐忍的模样,他的心瞬间被拧疼。多想上前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多想立刻将她带到安全的港湾,可是…
“怎么会这样…”他的嗓音低沉,却掩饰不住微微的颤抖,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用尽最大的抑制力强迫着自己冷静。
“…”仿佛被人看穿内心的脆弱,那股骄傲的尊严也被要被人践踏掉一般,她的目光不再坚定,开始四下游移。
为什么?在她拼死保护这块他送她的碧玉之时,在她水深火热落魄狼狈之时,他要来到这里?
“松开手!”她的手剧烈地颤抖,比单薄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殇烈的嘴角已经抽畜,他无法控制地为她担忧,为她心疼。无论过多久,他终是无法漠视她的存在,就算不见面,她也在他的心底折磨着他。
妃子们,宫女们,侍从们,全都看着她,等待着她。
那么多双眼睛…脑海中不断闪过各中景象,紫奴的脸扭曲得厉害,她的视线那么锐利,又充满了鄙夷。
她…蓝倪闭了闭眼,终于缓缓地伸出了手。在众人的注视中,殇烈的手刚要伸出去落在那紧握的掌心上,她却快速地缩了回去。
“我自己来…”她轻轻地说着,咬着牙冒着冷汗,硬是用力地以单手掰开自己粘在一起的手心。原来,被火烧灼了手掌早已粘在一起,又被冰冷的湖水猛然冻伤,根本无法再动弹半分,而她惨不忍睹的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完整无缺的碧玉,碧玉在灰色天空之下,散发出祥和动人的光泽。
殇烈的眼窝突然热了。
喉间哽咽。
这个…女人…他真的无法不为她震动。
蓝倪的嘴角却咧开一抹飘忽轻柔的微笑,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还给你。”
四周冰冷的空气里尽是大家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紫奴的眼睛几乎要瞪了出来。
“蓝妹妹你…”成妃也无法相信,就在刚才侍卫去救蓝倪的时刻,已有人将事情的原委大概地报告了一番。她那样拼了命要夺回来的玉,竟然就这样还给大王?
殇烈语音微颤,英挺的浓眉蹙在一起:“该死的!你这是做什么?”
笑容扩大,一抹超乎生死的释然。
“还给你,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还能僵硬地动弹的手指捏起那块玉,递到了他的手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紧紧扼住了他的脖子,那是一种比死亡更令人惊慌的恐惧!他突然感觉,这样的蓝倪不再是自己认识的蓝倪,她真的要永远离开他了…
转过身,微微弯着腰,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
一步又一步,她喘息着。
明明那么无力,她却挺直着脊背,她想就这样走开,走出大家的目光,走出他的视线。
从此以后,她真的可以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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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特别说明:本章中火中取物场景,是冰冰在看某名家小言时有感,借用于蓝倪身上。但,本故事中,蓝倪和殇烈的反应及表现的思想与坚强,完全根据蓝倪自身特点和故事发展而定,同样的场景加以创造提升,这里的女主表现的人物性格和思想完全不同,因为冰冰塑造出了完全不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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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夙篇——暴君·邪妃:054 释爱]
一阵风,从门口窜进,卷起低垂的花帘。
屋子里飘散着薄荷般清凉的药味。
高大修长的男人站在床边,目光紧紧地盯着昏迷的人儿。
瞳眸里的沉痛比大海还要深沉,比黑夜还要落寞。
她晕倒了!
那样挺直着脊背走出大家的视线之时,因身上的疼痛与内心的释然,她再也无力支撑,就那样倒下了。
很多双眼睛注视着她。
目光里有震惊、思索、惭愧与钦佩…
但是,没有一个人再会鄙夷与嘲笑。
这个瘦柔娇小的女人,以她坚定执着的行动震撼了他们,也以她冷静超脱的寥寥数语震撼了他的心!
“蓝儿…”他大呼一声,在成妃、紫奴和所有人的注视下,发出如负伤猛兽般的痛吼。
“宣太医!快点!”侧头大喊,男人的眼角已经湿润,他抱着她几乎没有重量的身子,步伐苍惶凌乱地朝最近的夙映宫走去。
火烛缓缓燃烧,淌下一滴滴蜡油。
蓝倪脸色苍白,安静地躺着床上,她的双手被涂上了透明的药膏,又用薄薄的纱布隔离开来。那是金太医沉着一张老脸轻轻掰开每一根手指,细心为她处理好的。
“大王,您可以回宫了,请让病人好好休息。”金太医回头,放低声音,声音里透露着怨气。大王与国妃娘娘的事情宫内无人不知,以前大王虽然脾气暴躁,但没想到竟能让人家一个好好的小姑娘伤成这样。身为医者,他一看蓝倪这模样就心疼。
殇烈焉能听不出太医话里的责怪之意,但是,就算有十辆马车一起拉他,他也不会离开半步。
他紧蹙着眉头,仿佛没有听到太医的话,眉宇间有着恐惧与担忧。
金太医看看他僵直的身躯,摇摇头:“大王放心,她很坚强,是我见过的姑娘中最坚强的一个。那么重的伤,她都没有哼一声…唉!老臣刚刚给她施了止痛针,让她好好休息会吧!”
殇烈这次有了点反应,目光却没有移动,声音沙哑:“她…会好的吧?”
金太医注视着他,这样的大王第一次见到,唉,看来大王用情已深,又何必伤人伤己呢,他捏捏胡子:“老臣用了祖传最好的秘方为她诊治,只要细心照料,半个来月应该差不多了。”
殇烈的呼吸逐渐放松,目中多了点光彩。
“唉,好的是身,伤的是心哪!大王保重,老臣先行告退。”金太医拱拱手,叹息着退下。
成妃绞了绞手中帕子,关心地看着殇烈,又看看床上的蓝倪,喉头发热。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大王,低头默叹一声便轻轻地离开。
苍白的脸颊,没有血色的双唇。
她一直那样闭着眼睛,呼吸浅浅地。
偶尔因疼痛而皱起两道秀气的眉头,嘴角微微张合了几下,又陷入昏迷状态。
他的嘴角紧抿,每当蓝倪稍微有一点点反应,他的心就狠狠地抽痛一下。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伤的是她的身,她的手,痛的却是他的心。
他在心中呼唤着,慢慢地蹲下身,半跪在床前。
那双曾经白皙柔嫩的小手多么温柔,温柔地为他背上的伤抹药,温柔地勾住他的脖子,温柔地为他梳理头发…
可是,现在。
那样一双手惨不忍睹,红肿得掉皮甚至有的地方是一团乌黑,他屏住呼吸,伸出手指颤抖着上前,又颓然垂下。
他不敢碰她。
那仿佛是一项指控的罪证,在狠狠地控诉着他的无情与狠心。
他更怕弄疼了她。
像一个易碎的水晶娃娃,需要人捧在手心好好呵护,他明明知道这些,他却选择了冷漠与忽视…
他真该死!
看她满身伤痕累累,他真的无法不责怪自己。
“蓝儿…”才唤一声,他的声音已经哽凝,有种挥之不去的恐惧一直萦绕心头。
那双闪动着水光又充满倔强的眼睛一直映在脑海之中,她轻柔而决绝的话语回荡在耳边,他真的慌了!
——“还给你,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
那块玉碧幽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玉递到他的手心,莫名地冰凉。
她看着他,笑容很飘忽,呈现一抹超乎生死的释然,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恐惧紧紧扼住了他的脖子。
比死亡更可怕!
他的眼角湿润了。
“蓝儿!”殇烈恍然回神,掏出那块灵兽张扬的碧玉,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掐住床单,“蓝儿…醒来…醒来!告诉本王,什么叫不需要了?什么叫不需要了?”
蓝倪正在一个黑暗无比的世界里沉睡,对他的话语丝毫未闻。
“你说啊,你不需要什么了?不要这块玉了…还是不需要本王了…”他将碧玉握在手心,握得很紧,仿佛感受到了当时她的挣扎与誓死保护的执着。
“你是在怪本王吗?是在惩罚本王吗?”
心,越来越痛,片刻都没有停止。
他为她誓死护玉而震撼。
他更加为她将玉还回而心惊,那样的蓝倪他从来不曾见过,仿佛她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仿佛她从来不曾爱过他…
“不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可以忘记本王,不可以离开本王…本王不允许!听到没?”
殇烈凝眉闭目,心被数十根尖针同时刺中,刺得流血,疼得发麻。
他喘息着,那种针扎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疼痛。
声音越来越轻弱,他抓紧了十指,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蓝倪秀丽的脸庞,他声音嘶哑:
“蓝儿…你可知道,这两个月来,无论是在山林剿匪,还是夜宿妃宫,本王从来没有一刻能忘记你…你的身影,你的笑容,你的一切…全都在本王的心里。蓝儿…就算你真的是北诏公主,就算你真是蓄意接近本王…本王也不会再那样无情地对你了。你听到吗?蓝儿…好好地留在本王身边…”
他一手抚住心口,忍住被刺得无法呼吸的疼痛,缓缓缓缓地起身,一手无限爱怜地轻抚着她的秀发。
“蓝儿…我爱你!”
最后一句话,语气是那么地坚定,包含着道不尽的诚挚。
他探上前去,慢慢地俯下头。
轻轻地,如轻柔洁白的羽毛,在她紧闭的双唇上,落下轻柔一吻。
然后,他打开掌心,那块散发着碧幽之光的古玉躺在那里,解开金丝绳,他温柔地将之再度系于她的颈项之上。
“蓝儿,不许抛弃他,更不许就这样抛弃本王,听到了吗?”
他忽略掉心头令人发颤的疼痛,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修长的浓眉紧拧在一起。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如水,又温柔似天上穹月…
有一种温暖的火光。
火光明亮耀眼,她看到数不清的金光在周围闪烁,也照亮了她的眼。
意识悠悠苏醒,犹如沉睡了一个世纪。
这是蓝倪的第一个感觉,浑身僵硬,只要微微一动,哪怕是一根小指头,都有着揪心的疼痛。
到底怎么了?
画面接二连三地浮现出来,她颦紧眉头苦苦挣扎。
剔透的碧玉、用力的争夺、通红的火炉…
嘲讽的话语,怀疑的神情,鄙夷的目光…
然后,她看到了他——那个男人吃惊的眼睛。
“还给你,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还他碧玉,保护自己最后的自尊,因为,如果不是永恒,她真的已经不需要了。
不可以倒下去,她一直提醒着自己。
在他们面前,在那个男人面前,她绝对不可以倒下去!
冷汗直冒,蓝倪咬着牙,好象还在那个可怕的大厅里与那群人对峙。
“蓝儿,你醒了吗?你终于醒了吗?”
是谁?
那样焦灼而急切的声音——哦,是他!
不,不,她已经不想见到他了,也不需要再听到他问候。
至少,暂时不需要!
蓝倪依然闭着眼睛,小嘴轻抿着,不愿让他看到她已经醒了。
“大王别急,可能蓝妹妹还在做梦。”是成妃的声音,她很轻易地辨认了出来。
成妃继续说:“大王,您已经守侯两天了,还是去歇着吧,宫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您呢。”
殇烈叹息,声音疲惫:“蓝儿…你怎么还不醒…”
他为什么希望自己醒来?醒来又如何?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蓝倪,她的心已经不再认命地留在这里了。
“大王,您先回龙夙宫歇着,等蓝妹妹一醒来,臣妾就派人通知您。”成妃的话里透着浓浓的担忧,一国之君可绝对不能有事。
终于,殇烈点点头。
他走了…
蓝倪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蓝倪醒了,成妃并没有去通知大王。
因为蓝倪很坚决地告诉成妃,她不想见他。
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殇烈一来夙映宫,她就是在昏睡。他知道她已经清醒过来了,却始终无法看到她睁开的双眸。
再后来的日子里,殇烈挫败地发现,她是在刻意地逃避他。
她不想见他。
在亲手将玉还给他,亲口跟他说“再也不需要它了”之后,她真的连他也不再需要了。
他的身影变得落寞,黑眸里失去了很多光泽。
蓝倪已经能够坐起身来,手上的伤口在金太医的良方与细心的护理下,好得很快,现在已显出新生的粉红皮肤。
金太医特别交代,现在新生的皮肤还很嫩,不能沾水不能用力拿东西,否则伤口重的地方会留下疤痕。
“蓝妹妹,你打算一直这样躲避着大王吗?”屋子里只有成妃与蓝倪。
蓝倪低垂着头,只看到她粉嫩的脖颈,颈子上隐隐透出金色的细带。
突然抬眼,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水光:“成姐姐,蓝儿求你帮我!”
“帮你什么?平儿和淡儿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她们还是留在原来的夙清宫干活,就等着你回去呢。”
蓝倪摇摇头,那个夙清宫,她现在是不会回去了。
除非,除非她查明这一切背后的真相,除非那个男人能让她毫无怀疑地信任,他能一辈子呵护她。
否则…她是再也不会回去了!
“成姐姐,我想离开刖夙。”她注视着成妃,说道。
成妃惊呼:“你要出宫?”
蓝倪点点头。
“你要离开刖夙王宫?你要去哪?”成妃突然掩嘴,睁大眼睛,“莫非…大王曾无意透露你是北诏国的公主,难道是真的?”
蓝倪望着她:“我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必须得离开这里,离开刖夙国…我可能最先会去北诏。”
成妃依然满脸惊疑:“怎么会连你自己也不知道?那邪君也不知道吗?”
“如果我是北诏公主,他会允许自己的妹妹在刖夙国变成这个样子而无动于衷吗?”北诏俊美无比又懂得怜香惜玉的邪君真是自己的哥哥吗?蓝倪苦笑了一下,“可是如果我不是北诏公主,那为何又有此一说?”
成妃犹豫了一会,道:“蓝妹妹,你还是留下吧,大王他对你是真心的,他不可能允许你走的!”
蓝倪握住成妃的手,双眸里充满恳求:“所以蓝儿才恳请成姐姐帮忙!蓝儿一定要出宫!”
“那大王呢?大王怎么办?”
“他…没有我,一样活得很好!”蓝倪闪动了一下睫毛,肯定地说道。
成妃看着她,直摇头:“不,大王那么爱你,没有你,大王不可能过得好!”
蓝倪扯开一笑:“成姐姐严重了,他是一国之君,他后宫佳丽无数…”
“江山美人都比不上一个蓝倪啊!”成妃急急打断她的话,“蓝妹妹还在怪大王之前贬你为奴的事么?这个姐姐已经帮你问清楚了,大王在边关之时遭人偷袭,军中死伤无数,揪出奸细,那奸细竟然指控妹妹你是同伙。巴都为救大王身受重伤,也跟大王说曾见你与一神秘黑衣人一起…”
蓝倪身子微微晃了一晃,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这就是他眼中的她,怪不得他后来试探她了,试探她的身份,所以将她送入地牢…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的眸子暗了暗,认真地看着成妃道:“姐姐,你不要再说了。曾经,我愿意忍受一切只为了他能够再回头看我一眼,我忍受着一切,只为了他能相信我多听我一言…如今,我已经不再期望这些,他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都坚持要离开这里。”
“妹妹你…已经不爱大王了吗?”成妃有点着急,如果是那样,大王怎么办?以大王的性子,还不知道再会发生什么事。
蓝倪摇摇头,眼神一片清澈:“不,我还爱他!”
成妃越来越不明白。
“成姐姐,我可以否认一切,我却无法对自己否认,其实…我还爱着他。可是,正因为我爱他,我更要离开这里,我和他之间的障碍太多了。”
成妃迷惑道:“我不明白…”
“姐姐你自然不明白,但是,姐姐你只要懂蓝儿的心就行了。即使是要爱,蓝儿也希望是毫无芥蒂,彼此信任,一辈子也不再有间隙地相爱!否则…不如不要!”蓝倪说完,眼光定定地看向门外,隐隐能看到远处天空的一角,“没有信任的爱是窒息的,而有隔阂的爱是不自由的!如果我还留在这里,只怕我的心,我的人…全都会枯萎了…成姐姐你明白吗?”
成妃真的迷糊了。
她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蓝儿要离开刖夙的决心真的非常坚定,蓝儿再留在这里恐怕会因失去自由而窒息。
“成姐姐,蓝儿知道这样可能会可能会连累你,但是蓝儿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蓝倪轻轻地说道,她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若非看殇烈对成妃还不错,她也不敢冒然开这个口。
成妃站直了身子,皱起了眉头,她到底要不要帮呢?
如果蓝儿走了,大王只怕会…
“成姐姐若觉得为难,那便当蓝儿没有说过吧,真的。”蓝倪转身回到床前,她已经开始后悔了,不该冲动地找成姐姐帮忙,应该自己想办法的。
看着那娇小却无比勇敢的身影,成妃突然点点头:“蓝妹妹,我帮你。”
“姐姐你…”
“你记住,我是希望真的为了你和大王两个人好。”成妃的眼里闪动着火光,从蓝倪的身上,她发现了许多自己从来不曾感受的情感。
那种追求爱的方式她或许不认同,但是,她的勇敢和决心,她一定会支持!
[刖夙篇——暴君·邪妃:055 殇别]
初冬的阳光,清澈明亮。
阳光透过残叶飘零的树枝,在地面洒下如利刀般的金光,金光逐渐变淡变柔,夕阳挂在西边的天空,空气中逐渐增添上一份冷色。
急促的马蹄夹杂着晃荡的驮铃声打破了林子的宁静。
一匹枣红色的马拉着一辆马车,疾步奔进林子里的小路。赶车的人四处张望了几下,手一紧拉住马缰,马的脚步便逐渐放慢起来。
“姑娘,出了此路,前面就是北诏边境茶溪镇了,你真不要到达那里才下吗?”赶车的人向车内的人问道。
一只素手,柔嫩的肌肤透着不自然的粉红光泽,她掀开帘子,水眸小心地查看了一下周围,才点点头。
“就在这下了!”她拎起手中包袱,弯身走出马车。
赶车人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天色,道:“姑娘,这林子里人迹稀少,要不我再送你一程吧!”
递过几块碎银,她抬眸道:“不用了,谢谢你。”
赶车人见她一脸坚持,重新拉起缰绳:“那姑娘后会有期!”
马蹄带着清脆驮铃的声音重新响起在林间,逐渐消失…
这女子正是蓝倪,她靠在一棵大树上轻轻地舒了口气。
离开了!
真的离开了!
彻底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那个王宫,离开了那个男人。
与成妃策划已久,终于等到昨夜的好时机,一路惊险地避开巡查走出了刖夙王宫,在成妃一名衷心侍卫的护送下,又来到了殇都城外。
不顾辛苦劳累,连夜赶路。
路上,她不时谨慎地换乘着马车,于第二日傍晚终于到达了通往茶溪镇的路口。
她抓紧手中的包袱,回过身子,定定地望着刖夙国的方向,水灵的眸子里闪过无数复杂的表情,最后都化为一种毅然。
别了!
蓝倪咬了咬唇,拉紧身上的狐皮外衣,将小脸掩在雪白色绒毛之中。雪白的狐皮外衣是成妃特意放于其包袱之中,天寒露重怕她那单薄的身子无法经受风寒的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