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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起得早,公鸡打鸣喔喔喔地叫。 
欣宁起床时,沈奕棠似乎才刚睡。她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跟逸辰赶去希望小学的地址查看情况。 
那块土地刚打好地基,就等施工了,速度快的话预计一个多月就可以完成。村长亲自带头,附近几个村都有村民主动到工地帮忙。欣宁拍了好多张照片,还随机采访了满脸欣喜和期待的村民。 
中午太阳很强烈,晒得大家只能眯起眼睛看人,背上都是汗水。不过欣宁感觉很有收获,中午吃饭时都一直跟逸辰说说笑笑,畅想这里的未来。聊着聊着,话题自然转移到沈奕棠身上。 
逸辰注视着她:“昨晚…你们还好吧?”说到底,毕竟是自己深爱着的女人,看到她跟沈奕棠在一起,心头总不是个滋味。 
欣宁耸耸肩:“还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了!” 
“说什么了?” 
“还不就是那些老话,希望他不要把彼此都弄得太累。我很怕跟他继续纠缠下去,很怕到最后自己深爱的人变成要恨的人。” 
“可是他这次追来,还能容忍你昨天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冷清而决然的话语,说不定是想挽回你。”逸辰忍着酸楚,替她点明。(第二更)
第二十章:山林意外(一)
欣宁愣了一下,语音咬得很重:“他以为他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吗?比如这只碗,摔破了你能给它恢复成原样吗?逸辰,我已经不是十八岁少女了,不是说几句好话,买根棒棒糖就可以哄哄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要的东西他给不起!”* 
逸辰认真地研究着她的表情:“不管怎样决定,自己能过得坦然就好。” 
欣宁十分认同:“对,做人坦然,自己舒服,身边的人也不会被连累。” 
两人吃完饭,天气慢慢阴凉了下来,太阳被一片乌云遮住,天边偶尔出来一阵凉爽的风。欣宁不想回去面对沈奕棠的脸,建议到村子后面走走。他们沿着山边的小路散步,边走边聊,累了就在大树下找了块地方休息。 
欣宁随意拔了株小草在手中捏着把玩,思绪不知不觉转到仙湖山所见的情景,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探听:“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很少说你妈妈的事。” 
逸辰挑挑眉:“怎么突然对我妈感兴趣了?” 
欣宁笑笑:“呵呵,没有啦!只是随口问问,找点话题嘛!” 
哪知道逸辰目光闪了一下,忽然沉默了几秒钟,“其实我妈嫁给我爸,是二婚。” 
欣宁惊讶出声:“呀?从没听你提过呢!他们两个很恩爱啊,一点都没有隔阂。” 
逸辰很快恢复笑容,深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是啊!所以说二婚的女人,不一定不幸福,只要还有追求幸福的勇气,幸福就一定会来敲门。” 
欣宁将手中的小草扔了出去,白他一眼:“你这又开始教育我了呢!不过你妈的事还真让我意外。” 
“我妈是个很精明也很懂得生活情-趣的女人,她生活圈子比较广,交际应酬不比我爸少。我爸能有今天,真的离不开她的功劳。” 
“看得出来,每次见到她都觉得是位很有能力的女性。你妈跟我婆婆这方面很相似,都是贤内助,也是个大忙人。我上次去仙湖山的寺庙前看到她了呢!” 
“这么巧?话说我妈其实挺迷信,经常会去烧香拜佛的,她说我爸一路官运亨通都靠她的功劳。” 
“呵,怪不得你爸那么听你妈妈的话,看来不仅是因为爱她,还因为原来你妈旺夫,是尊活菩萨呢!”笑完了,欣宁正色道,“你妈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尉馨的?” 
“这个我也没太明白。上次在报上看到尉馨跟沈奕棠的关系后,她还一度禁止我接近尉馨。也许…上次我跟她说起尉馨的身世,她很同情,就开始转变态度了吧!她说这女孩子遭遇挺可怜的,挺坚强自立,应该有人好好照顾她。” 
“原来如此,尉馨的遭遇是很让人同情,但她似乎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就像这次去美国…她宁可跟你妈妈一起同行,都拒绝沈奕棠陪她。” 
欣宁不禁想,尉馨一定还深爱着沈奕棠吧!她很佩服尉馨极度脆弱下所表现出来的坚强,如果自己也经历那种残酷的现实,真不确定会变成什么样?不过,尉馨的事就一心让沈奕棠去烦吧!这是他们沈家欠的债,欠债迟早都要还的。 
欣宁揉揉额头,努力让自己的烦恼减少一点。 
就在这时候,逸辰突然一手按在她的肩上:“宁宁,别动!” 
“怎么了?”听他的语气,她涌上不好的预感。 
“别动就好。”他低下手,顺手从旁边的小树上扯下一截树枝,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领口。 
“到底…怎么了?不会是有毛毛虫吧?”据说夏天的树上经常有各种小虫子,她怎么忘记了呢!听他没回答,她不由地紧张,背上窜过一阵寒意,“难道…真的是毛毛虫?” 
“恩。”逸辰轻应一声,目光紧盯着那只趴在她领侧的大青虫。 
“啊…你小心点,我…很怕毛毛虫的,被蛰一下手臂会肿一大块,还很刺痛。”她僵硬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呵呵,你要真怕,应该是吓得说不出话来才对。”他轻松地调侃道。 
“我是真的怕啊…你快点,我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放心啦,很小很小的一只——小虫子。”他明目张胆地说谎言安慰她,慢慢凑近,小树枝对准了虫子用力一挑,大功告成。 
“好了!” 
“天啊,吓死我了。”欣宁转头看到地上那只小指粗的虫子时,惊跳地连退两步,直拍胸脯。“逸辰,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山太原始太自然,不大安全。” 
“是不大安全,但是你跑慢点啊!”逸辰在后面飞快地追上去,然而他的话刚落音,欣宁正好踩在山路的一块小石头上,她来不及平衡身子就往坡下滑落了几米,跌坐在草丛里。 
“欣宁!” 
“啊哟…”欣宁的五官皱在一起,额头冒出了汗珠,“我好像…” 
“扭到脚了?”他心急地扶住她。 
欣宁却没有站起身,摇摇头:“不是扭到脚,好像手臂是被荆棘刮伤了…刚才那一下好痛!”果然,就在她滑落的半路中,有一根长长的荆棘,上面长着又粗又尖锐的刺。她穿着短袖衣,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伤口不浅,半尺多长,正不断地冒出血花。 
逸辰的双眉几乎要纠结起来,习惯性摸向口袋,可是轻便装里并没有带手帕。心疼地盯着那处伤,突然抬起她的手臂,将自己的唇凑上去。 
“逸辰…”欣宁震动地望着他,喊出一个名字就无法言语。他的唇柔软而火热,舌尖毫不犹豫地吮吸着伤口,力道有股奇异的温柔。她慌乱地想推开他,“我没事,不用…” 
逸辰皱眉盯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又对着伤口凑上了唇…(第三更,话说沈同学要看到了,估计又要醋死了!)
第二十章:山林意外(二)
且说沈奕棠也起得比较早,他走出屋子,就见那个叫亮伢子的小朋友站在门边,手里抓着他昨天送的钢笔,眼睛亮晶晶的。 
“沈叔叔…爸爸说请你到我们家吃饭,再去看桥。”看需要建桥的地方吧!孩子意思表达得不完整,但沈奕棠听明白了,亲柔地摸摸孩子的头,“有没有见到欣宁姐姐?”* 
“看到了。” 
“在哪里?” 
“刚才她跟那个哥哥一起走了。”沈奕棠脸上的笑容凝固住,果然是这样。他被亮伢子牵着往前走,之后又跟村民去了解情况,被洪水冲垮的山涧很深,要重新建桥确实没那么容易,得请专业施工队过来,他跟大家商量了不少修桥的计划,中午才赶回去。 
一听说欣宁和逸辰去后山散步,沈奕棠的嗓子眼就像被哽了刺一般难受。他强忍着不去山上找人,村里一位主管修桥的大叔却鼓励道:“沈先生还是去看看吧!你太太好像跟那位王先生走得挺近。夫妻俩闹闹矛盾没关系,但要抓紧机会早点和好啊!否则机会错过了就不可能重来。” 
沈奕棠没再迟疑,抬头看见天色阴暗下来,好像随时会有暴雨,他抓起一把大黑伞就往山里跑。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那样一幕,心口霎时像被人剐了一刀似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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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坐在草丛里,逸辰半跪在她身边,他的身躯恰好将她的半边容颜遮掩住,他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抬高她的手臂吮吸血迹。欣宁的手臂横在下巴处,带着感动与慌乱注视着逸辰。可是,从沈奕棠所站的角度看过去,那一男一女根本就是在——在忘我地亲吻…* 
怒发冲冠大约就是这种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冲向脑门,这种不知羞耻的画面要让村子里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不知道会如何作响。沈奕棠将手中的伞一把挥在旁边的树干上,低吼出声:“你们在做什么?” 
欣宁迅速抬头,看到一张铁青的面庞。逸辰刚放开她的手臂,没想到身后会传来这么一声,他惊异地回过头,正对上沈奕棠喷火的眼睛。 
沈奕棠大步上前,真想对王逸辰狠狠揍上一拳。但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极力克制住冲动,那拳头垂在两侧只是愤怒地颤抖。走到距离他们一步之遥时,再也无法忍耐,用力推开王逸辰。逸辰本是蹲着的,被他如此大力一推,霎时往旁边倾斜,手掌撑在地上,有些狼狈。 
欣宁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惊叫起来:“你这个野蛮人!你…你疯了!” 
逸辰摆摆手,“我没事。” 
沈奕棠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咬牙切齿道:“何欣宁,你不要做得太过分!” 
“不可理喻!”欣宁抓着逸辰站起身来,冷冷地瞪他一眼,转头就走。 
沈奕棠漆黑的瞳孔都闪动着灼烈的光芒,难以接受她的冷漠,一把拖起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扯,胸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着:“不可理喻?你跟他在后山上最这种可耻的事情,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沈奕棠,你真可耻!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少用肮脏卑鄙的思想来诬陷我们!”欣宁被他的刻薄批判气得涨红了脸。 
逸辰站起身来,坚定地维护着欣宁,轻柔托起她的手臂:“沈先生,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宁宁?她受伤流血了,你都没发现吗?” 
“你们…”沈奕棠的话完全卡在喉咙里,目光直直落向她的胳膊。雪白的肌肤上不断冒出血丝,才被吸干净的伤口又渗透出了斑斑点点的殷红。他立刻放松了手指,不可置信道,“怎么回事?这伤…该死!怎么不早说?” 
逸辰心疼欣宁的伤,双眉纠结起来:“沈先生方才误会了,也没有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如果你一路追到平乡村来是为了欣宁,那么就请随时保持你的细心与关爱,否则大家很难沟通。” 
欣宁好不容易才扯开沈奕棠的手,神色极冷,“沈先生!我只是不小心受了伤,逸辰好心给我处理而已!有那么不堪入目、有伤风化吗?”他经常这样冲动,动不动就伤害她的朋友,让她痛恨得只咬牙。她有预感,再这么下去,说不定真有一天会变成恨他的! 
逸辰立刻温柔地说:“你的伤马上赶回去处理吧,还不知道那荆刺有没有毒。” 
沈奕棠头脑清醒起来,眸中聚现悔意。意识到刚才犯了个可怕的错误,她受了伤,自己没发现也罢,竟然还冲动地发脾气,两人的关系再一次闹僵… 
逸辰望着他,眼底带着深思:“沈总裁刚才的行为该如何解释?是在捍卫自己的所有权,还是嫉妒吃醋?” 
“吃醋?”沈奕棠怔住。 
欣宁从沈奕棠身边逃离两步,喊道:“逸辰,我们走,没必要跟这种青红皂白的人浪费唇舌。” 
“欣宁,让我看看…”沈奕棠再度伸手拉住她,她面无表情地甩开,一点都不迟疑,乌黑的眼睛悄然隐藏着他们未曾察觉的泪光。这个男人真的要气死她了!去繁华的巴黎,逃不过他,打断她跟逸辰轻松的旅行;来这偏僻的地方,还是逃不过他,再一次打破她的计划。他就快要成为她的梦靥,让她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随时像根紧绷的弦,却除了冷漠以对,她不知道怎样才是面对他更好的办法。 
“我…可以道歉!”因误会挥错了拳头,沈奕棠大声道,这点承认错误的勇气还是有的。 
只不过欣宁讥诮地回道:“做错事本来就需要道歉!但是,你以为每次伤害别人都可以用一句道歉来解决吗?已经被伤害过了,要一个道歉来做什么?收回你的话,我们不需要。”(第一更)
第二十一章:爱到深处(一)
“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吗…”沈奕棠紧步追上,看她拒人千里的冷漠背影,却不敢再动手碰她,惟恐错上加错。然而,白皙手臂上的伤让他担忧,于是不顾她冷得会冻死人的眼神,在后面大声道,“我那里有急救包,你的伤口需要好好消毒。”* 
欣宁的脚步未停,她的伤口是需要消毒,但她不需要他的好意。 
沈奕棠瞪视着她和王逸辰并行的身影,忽然间,像是有一盆冷水对他兜头淋下,心底有个小声音在虚弱地喊:你要失去她了,彻底地失去她了…你怕吗?你在害怕失去她吗? 
回到村子,逸辰立刻搬出带来的小药箱,拉她在板凳上坐下。“这里只有双氧水,擦上去可能有点刺激,你要忍着点。”他小心地拿起棉签在她眼前晃了晃。 
欣宁眼睫低垂,神思有些恍惚,抱歉道:“对不起,逸辰,连累你受委屈了。” 
“呵,你这丫头,又胡思乱想了。”逸辰笑着将棉签对着伤口涂抹过去,她的眉心急促地挑动了一下。 
他皱眉:“真的很痛么?” 
“还好。”她是为他的话而惭愧,记起高一刚同班不久,他就为她遭受过小横祸。不过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反而紧密起来,他加入了她和如栩的队伍,成为了“三剑客”。 
“对你,我可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委屈,就算有,也是我自找的。”谁叫他爱她,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每个人的生命中,能让自己无怨无悔付出的人真不多,除了亲人,其他的屈指可数也就一两个。何况欣宁的心思,他看得太明白。在她感情的最低谷,能让他如此陪伴着已是他最大的幸福。他悄悄地有过很多次非分之想,甚至希望过她早点离婚,自己好有机会,但每次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就忍不住暗骂自己卑鄙,绝不可以趁人之危…* 
“沈奕棠刚才真的很过分,我以前不知道他是个这么冲动、不可理喻的男人。”如果早发现,可能不会那么死心塌地爱上他了。 
“可能只是碰到你才这样吧!”他是男人,多少明了男人的心思。 
“我这辈子都不会幻想他对我像对尉馨那样好,只求早点断个干净。如今这样…唉!逸辰,我不该把你拉进我混乱的人生,好抱歉…” 
逸辰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俊美容颜上悄悄覆盖着一层阴郁。默不作声地为消毒完毕,轻轻洒上一层药粉,再在伤口处贴上长条的创口贴,他才缓缓抬头面对她。深邃的眸子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紧紧地停驻在她脸上。这种专注的注视使她不安,她觉得他在透视她,甚至,他在审判她。 
这对好看的眸子有着少见的深沉和敏锐,欣宁心口发紧:“你…你生气了吗?” 
他抿紧唇:“是有些生气。以我们十年以上的交情,你却对我说出这种话,我实在很难不生气。” 
她的嘴角颤了颤,一个近乎凄楚的笑容浮上了脸庞,眼底逐渐流动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半晌,才吐出了声音:“正因为珍视你这个朋友,才越来越觉得不安,我自己该面对和承受的痛苦,怎么能够让你…” 
“不准说了,何欣宁。”他制止道。 
“十年了,总是你在包容我,我却习惯性把这种包容看成理所当然。我在指责沈奕棠的时候,突然惊觉自己何尝不是在对你自私…”欣宁停不下来,她的思绪埋在内心挣扎了好几天,没有机会表露而已,“真的好对不起,逸辰。” 
“你再说我就真生气了。”逸辰按住她的肩膀,很用力,声音很沉很沙哑,“听好,我其实很高兴你能在痛苦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如果这种时期,你找的是别人,你倾诉的对象是别人,那么我会很质疑我们这十年感情的价值!沈奕棠怎样做,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快乐不快乐!” 
闻言,欣宁的睫毛向上扬起,眼珠亮晶晶的闪耀着光芒,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她害怕,害怕他眼底流泻越来越多的感情,害怕再这样下去,他会陷得越来越深,而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是个会给人幸福的丈夫。可是,她明明清楚这些,却没办法上前一步,因为她是爱情至上的女人,而他… 
这么美好的他,应该值得一份全心全意只为他而生的爱情,她相信,这个世界总有那样一个女人存在。 
逸辰出神地看着她,那眉梢,那眼角,那鼻梁,那下巴,那嘴唇…天!哪一样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费力地约束自己的神志,目光只盯着她的眼睛:“所以宁宁,再说对不起,你就是故意让我难过!再说会连累我的话,就是对我的残酷!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伟大,我也有我的私心,看到对爱情心灰意冷的你,我也想好好惩罚他,让他失去,让他只能眼睁睁后悔没有珍惜你!” 
终其一生,他都不可能再这样深刻地爱其他女人,她就是唯一,刻骨铭心。 
泪水在瞬间滚落,平静了这些天来,欣宁的内心再次受到严重的震荡,止不住热泪奔流。除了父母,他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怎忍心让他难过?就算婚姻不破裂,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依然独一无二,这样的朋友她怎敢对他残酷? 
逸辰抹去她的眼泪,神情逐渐轻松:“被我感动了是不是?我还有一句重要的话告诉你——” 
她睁圆了眼睛,呼吸暂时停歇。 
“何欣宁,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能成为守护在你身边的那个人,真的很幸福。” 
“幸福?” 
“是的,幸福!我第一次记住你,是因为你同桌被男生欺负,而你明明娇小瘦弱,却敢于帮她讨回公道,你大声说谁也别想欺负你的朋友。那时候我就想,能做你的朋友多么幸福。后来无论是学校里,还是工作上,你都会替人出头。呵,我绝对相信,如果有一天我有需要,你一定也会为我两肋插刀。” 
“是的,一定!”她希望他幸福,真正的幸福。 
(第二更PS:有时候我也很迷茫,欣宁到底要配给谁?欣宁的爱刻骨,逸辰的爱也刻骨,最后奕棠的爱也是刻骨,每次想到他们仨,我都好纠结好纠结…有时候写完了章节却迟迟不敢传,再三斟酌他们的感情,唉!我顺着感觉写吧!)
第二十一章:爱到深处(二)
天色很阴沉,头顶是黑压压的乌云,山雨欲来之势更加强烈。树枝都在摇摆,大风吹打着简陋的窗户,扑扑作响。 
砖房门外,矗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风中他优雅挺直的背此刻有些颓然,是沈奕棠。他手里抓着一个白色小袋子,里面装着清理伤口的药,可是,已经走到了这里,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却发现很难跨步迈进这道门槛。* 
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他们有着十年以上知心相照的感情,欣宁无比信任和依赖着那个男人,而自己跟她的婚姻不过两年…且是关系冷漠,最后留下千疮百孔痛苦的婚姻。他还能守住她吗?有希望吗?心脏陡的沉入一个冰冷的、深暗的、黝黑的深海里去了。他在那个暗沉沉的深海里浮游,思绪越来越清晰。 
为何一听尉馨说不用他陪去美国,心底立刻松了口气,一路飞车赶向平乡村?为何明知道会面对欣宁的冷言冷脸,偏要一次次拉下自尊继续跟在她后面?为何听到王逸辰无怨无悔表达一个男人至深的情感时,会惊得慌了神,顿时失去了冲进去的勇气?因为从前做得太差劲,所以如此害怕另一个男人也对她好… 
蓦然间,孩子柔嫩的嗓音打破了寂静,霎时像轰雷似的把他震醒。 
“沈叔叔,你怎么站在门口?”是亮伢子,这孩子从收到他赠送的钢笔后,总是忍不住来找他。 
他的心因幡然醒悟而猛跳起来,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听到心脏震动的声音,不平稳地狂跳,无声地呐喊着:你不想失去她!你一点都不想,你害怕失去她,你原来这么害怕失去她!你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你就真的失去她了… 
“叔叔…”见他怪异冷沉的脸色,孩子有些怯弱。 
“小亮,快下大雨了,你先回家去,叔叔还有事。”沈奕棠摸摸孩子的脸蛋,知道自己恐怕吓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