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楚弈冷冷道:“我只想废了她!”当然,废她之前,他要先给这个虚伪而胆大无知的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风,逐渐增添了暖意。银冀的脸上闪过惊异之色,“呵呵,或许楚王应该看到国妃的优点,她确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女子,雍容大气,有义有胆…”
“她?哼!”楚弈嘲讽地撇起嘴角,“这么多年来,我比谁都了解!”
“又或许,楚王看她的外表比看她的内心要多。”其实他有观察到,瓦儿和泪西外表上倒有相似之处,甚至同样喜欢穿淡黄色衣裳。但是他从来没在意过瓦儿相貌如何,他的眼里只有她活泼可爱的笑颜,善良淳朴的心。
“银兄!”楚弈敛眉,提高了声音,“本王很欢迎银兄来北诏做客,只是不要再提女人,好不好?”
不提女人——自然好,若非瓦儿苦苦哀求要跟着来这一趟,他银冀也只打算离女人远远的。难得****名满天下的邪君主动说不提“女人”,呵呵。两个男人互相举起酒杯,安静地喝着酒。
“银兄,你跟瓦儿郡主情谊不浅哪!”楚弈随口说道。
银冀手指一紧,下意识产生戒备,他不动声色笑答:“说好不提女人,楚兄怎么又犯规了,该罚。”
“噢,对!我这好奇心哪…是该罚。”楚弈翩翩一笑,将杯中酒饮尽,优雅拭唇后道,“银兄,听闻银暝边疆有人蓄意趁火打劫?”
银冀眼神渐冷,睨视他道:“趁冰打劫。如今蒙舍国野心越发强烈,一心只想侵犯我国疆域,防不胜防。当年阁氏偷袭我军,害我国折损良将,其手段阴险狡诈,楚兄也得小心提防。”
楚弈正色道:“蒙舍已虎视眈眈多年,一直暗中布局伺机而动,北诏这两年也深受其扰,想不到这次竟然矛头对准了银暝。”
银冀苦笑一下:“银暝离蒙国最远,一般情况他们不会侵袭。此番我国冰雪灾害正给了他们侵犯的机会。我琢磨不透,现下阁昱究竟打的是何算盘,不过可以推测蒙舍暂时不会轻易攻打北诏。”
“何以见得?”
“北诏上下团结,实力不容小觑,地域离蒙舍最近,若起战火,定会给两国边关内杂居的百姓带来灾难。阁昱要得人心,则不能拿自己百姓性命开刀。我想他们会选择逐渐将北诏纳入自己控制范围,等蒙舍吞并银暝和刖夙…”银冀以自己对蒙舍的了解逐一进行分析,不无道理。
楚弈薄唇一扬,似笑非笑:“他以为要让北诏俯首称臣这么简单?”
银冀接道:“哪样都不容易。刖夙暴君英勇善战,每次御驾亲征,军中士气十足,蒙舍军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出战。唉,惟有我银暝内忧外患,只恐苦了百姓。”
楚弈为他敬上一杯酒,目光坦然:“银兄不必叹息,你是主张和平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君主,北诏此后与银暝结盟,若有需要楚某定然全力相助。”
“多谢楚兄。干!”银冀心头一松,饮下杯中清酒。此次来北诏,心中做好各种打算,若是楚弈不愿意结盟,他必须摆好下一步棋对应。没想到楚弈态度不错,也有和平共处促进两国发展之意,遂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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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儿与楚颜公主也相谈甚欢,二人性子都属外向,很快结为好朋友。然而,更让瓦儿有莫名好感的是国妃泪西,从她看第一眼心头怦然涌过熟悉情绪,再看她在大殿之上公然因百姓之事与楚弈对抗,心下佩服得不得了。所以不到一天,她也顺利与泪西结交上了。
楚颜曾说,她的眼睛跟泪西长得很像,不过泪西不会像她这样,大眼睛老忽闪忽闪眨来眨去。瓦儿想,自己这双眼睛又没什么特色,竟然还有人跟它长得像。世上之人要找出两个相似的原来并不难,比如说…那个无耻翟和冀哥哥。
瓦儿暗骂一声,恨不得亲自将无耻翟踢进八层地狱,那样阴险卑鄙之徒不配跟冀哥哥相似。
楚颜又认真将瓦儿的五官打量一番,最后总结她其实比泪西漂亮,也不知道是否看在她是客人的面上,哄人开心。无论如何,这都代表她跟泪西有某种难解的缘分。
泪西当然不丑,只是比起宫中的女人,她不喜欢穿华服装扮而已。其实她打扮起来颇有一股风韵,更重要的是泪西身上有一种特别气质,跟她在一起,能让人浮躁的心变得平静。
夜色深沉,瓦儿抱着雪猫,感觉孤独,从踏入北诏王宫,冀哥哥像变了个人。人前谈笑风生,对她却冷冷淡淡。她曾去客房找过他,要么不遇,要么淡然拒绝,眼神清冷无波,让她滑到喉间的话语滚入腹中。
开始了吗?他的“冷酷”保护措施真正开始了吗?
瓦儿抑住心痛,吸了气对自己笑,被水浸泡的眼珠莹莹生辉。
“冀哥哥,其实你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我在想你的时候,你一定也在想我。”瓦儿将雪猫举起来,蹭了蹭它的小脑袋,流着眼泪甜笑,“冀哥哥一定也在想我的,对不对?”
“喵——呜——”雪猫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张大嘴巴应答。
“呵呵,我也不能这么糊涂了,嘴里说爱着他,说要守护他其实什么都没做。我应该多去了解些事,好帮冀哥哥做点什么。”瓦儿低声说着,蓦然两眼张开,紧张地往黑暗处望去,惊问:“是谁?谁在那边?”
她拔腿奔过去几步,又慌忙顿住,想起那夜为寻雪猫而遭人轻薄,心有余悸。黑暗处那人又走了几步,身影在宫灯下显露出来,瓦儿大吃一惊:“泪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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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只为爱(八)
泪西的神色也有些紧张,不若往日淡然平静,见是瓦儿之后稍微舒了口气。两位女子在亭中坐下,没有侍女跟随,只有一只白色小猫在她们脚下懒懒地趴着,夜色将亭子紧紧包围。
“泪西,你没事吧?”
朦胧的宫灯映着泪西苍白的脸颊,她发丝微乱,额前一颗红色的朱砂痣隐隐发光。大殿之上触怒了楚弈,楚弈失去理智般冲到她的寝房差点侵犯她,她拿出随身小刀奋力反抗才没让他做下让人发恨的事。
“我…”泪西欲言又止。
“泪西若把我当朋友的话,可以说来听听。是不是邪君因为殿上的事对你怎么样了?”瓦儿非常真诚,看她难过,自己心里也觉得疼。
泪西幽幽叹出一声:“我没事。他是否昏君不是我说了算,现在我已跟他定下三年之约,希望在我离开前他真能成为一位明君。”
瓦儿小嘴差点合不拢来:“泪…西,你要离开他?离开邪君?为什么?你是北诏的国妃,你要去哪里?难道你…”
泪西见她一连串问题和惊诧的表情,不禁露出笑容,“我这个国妃意义不大,该离开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王宫不属于我,我也一直都想着离开,只是…为了母妃的遗愿,我还得再呆一些日子才行。”总之就是她去意已绝,心意难改。
瓦儿握住他的小手,小手冰凉,她满心疑惑:“泪西,你真舍得离开邪君吗?”
“我怎么舍不得?”泪西垂下眼眸,又再自问一句,真的舍得吗?在这座王宫住了十几年,真能潇洒离开吗?
“难道…你不爱他吗?”
爱?泪西猛然抬头,抿唇道:“我不爱他,他更不会爱我。”
瓦儿动了动小嘴,更是疑惑:“可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生活这么多年,你六岁就做了他的妃子,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爱对方呢?就算不爱,你们…也是夫妻啊!夫妻怎么能说分离就分离?”她无法理解,自己跟冀哥哥也是自小一起长大,她从来都盼望着成为冀哥哥的妻子,尽管现在还没真正实现,可是她的心她的情都是属于冀哥哥的。若说有一天要离开冀哥哥,那真是比死了还痛苦。
泪西苦笑,“瓦儿,你不知道,我是他的妃子,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其他关系。楚弈心高气傲,眼高于顶,我跟他相处多年没错,不过除非必要,否则他嫌多看我一眼都是耻辱。而我…呵,你想,这样的两个人之间连了解都称不上,又怎么会有爱?爱,该是心灵相通,彼此相属的。”
瓦儿心口一震,万万没想到泪西和邪君是这样的关系,看泪西面色沉重而无奈,但不是痛苦,才相信她所言是真。爱一个人,只有真正去了解对方,才可能得到坚定不移的真爱吧!
泪西回握着她的小手,两个女子的心竟然透着无法解释的默契。
“瓦儿,我看得出来你对冷君的用心。如果你爱他,就勇敢点,陪在他身边。”
瓦儿心潮起伏,点头道:“泪西,我一定会的。那你呢?在这王宫呆三年,然后真要离开吗?”
泪西不语,只肯定地点头。
“不过,你可以来银暝,呵呵,我随时欢迎你。”瓦儿相信泪西自有抉择。
泪西松开了淡眉:“谢谢你瓦儿,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不过,眼下这三年我恐怕得代替母妃守着那个骄傲的王,至于将来…还很遥远。”
瓦儿直视着她,逗她笑道:“我看,说不定三年之后,那只骄傲的大孔雀发现了你的好,到时候舍不得你呢。呵呵,那可有趣了!等我回到银暝一定写信多跟你联系,让我了解一下你们的发展。”
不知为何,泪西想到那个可能,竟感觉一丝窘迫,“尽瞎说,他那种高贵又自以为是的人,这辈子都不会看上我的。你的冀哥哥表面冷淡,但应该是温柔心慈之人,我会支持你的,瓦儿。”
“那可不一定,连楚颜都说邪君对所有女人都好,惟独对你最特别。特别嘛…说明你在他心底真不一样呢。”瓦儿扬起嘴角,谁说这世界上没有奇迹?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如她对冀哥哥,她永远相信自己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有奇迹,会实现心中愿望。
可惜,瓦儿忽略了一点,她不知道现在的泪西根本不愿意留在王宫,也不稀罕做楚弈的妃子…
瓦儿和泪西是有缘的,她们之间短暂的交往注定了她们日后越发深厚的姐妹情谊,谁都不知道这其中有一样隐藏的必然性,一种连她们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亲近和默契,她们注定亲如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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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撩人,天气微凉。
雪猫再次从半掩的窗户里飞窜出去,一抹白影悄然立在黑暗的园子里。过了一会,另一个娇小的身影也出现在花丛旁边,这花丛有半个人高,当她微微弯下身子,便可以隐身其中。
“翟,真的是你?你怎会也进了王宫?”吧吧太过惊讶,睁大眼睛问。
翟笑得怡然自得,在他眼里,即使是守卫森严的王宫也一样来去自如。这里的侍卫哪能挡住他的身影?不过,漆黑之中,含笑的眼眸逐渐被寒意冻住,隐隐浮现杀机,尤其是那只雪猫不断磨蹭他靴子的时候,修眉陡然皱了起来。
“翟,你有目标?”吧吧,应该说是筱水,瞥见翟眼中熟悉的杀机,不由惊出一身凉意。若非有目标,翟怎么会一路跟至王宫内苑?
翟身着一身夜行衣,他轻勾唇角,浮起一抹奇怪笑容,看起来有点邪魅。
075 步步危机(一)
筱水仰面等待他的回答。翟右手往腰间一探,摸出一白色纸包,简单地说出一句话:“明石散。明日将它放在红瓦儿膳食中。”
“什么…明石散?给红瓦儿吃?”筱水吃惊地睁大眼眸。
翟将纸包放进她手心,“我们的任务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冷君。红瓦儿就是他的软肋,明白么?”
筱水低头:“我明白,所以师傅才派我潜到她身边。可是,翟,瓦儿虽是冷君的软肋,却不一定是致命的软肋。我不明白,究竟是谁在幕后安排这一切,毕竟冷君是银暝的君主,若是国一日无君…”
“那你觉得冷君致命的软肋是什么?”
“这个…”筱水想不出来,冷君对人对物都表现冷淡,实则情绪真假难辨,若非天天跟瓦儿一起,她也不敢确定冷君对瓦儿的深厚感情。
翟一手落在她的肩头,双目闪烁精光,“筱水,这是任务!无论红瓦儿多好,你都不可为她动摇。她只是我们任务中的一颗棋子,记住!”
如中魔咒,从心思动摇中清醒过来,筱水的水眸迸出寒光,嘴角一扯,冷声道:“我知道了!一定完成任务!”
“喵——呜——”雪猫低声叫唤一声,在清冷夜色中格外清晰。翟垂眸俯视脚下的一团白影,低声道:“这东西,你最好处理掉!”
“它…”筱水看了他冷骇的表情一眼,想做解释。
“它太灵敏,是好事也是坏事!坏在不该如此敏锐地感觉到我的存在!”已经好几次了,雪猫比任何人都先发现他的出现,然后从角落里飞窜而出扑到他的脚边。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暴露他的行踪,坏他事情。
筱水心中猛颤一下,“雪猫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猫种,又由你亲自训练,自然对你的感觉格外敏锐。以后晚上我会好好看好它的。”
“好了,记住你的任务,算好时间,红瓦儿必须在离开北诏后毒发。我走了。”
翟的武功出神入化,放眼天下无几人能敌,王宫大内来去自如,普通侍卫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他交代完这些,黑影如夜灵一闪不见。筱水站在花丛之后,抓紧手中小纸包,心中第一次升起无法言喻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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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诏天气真好,每日晴空万里。
楚颜公主很热情,常拉着泪西一起请瓦儿一起游玩,安排了很多有趣的节目。宫内游湖、后山晨练、泡温泉、请戏班子来唱戏…一时间,王宫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宫女和侍从亦步亦趋小心地伺候着,连吧吧都成了远道而来的贵客小姐,只要跟瓦儿一起玩耍便成。
早上,楚颜坐在玉阶前,听瓦儿兴致勃勃谈论银暝国的事情。两个都是活泼好说之人,每当瓦儿说到什么,楚颜一有同感就会立刻接嘴。当暖阳升上半空,金色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瓦儿懒懒地伸了个腰,站起身来。吧吧正好端着白玉瓷盘过来,盘子上的水果和糕点色泽鲜艳,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呵呵,吧吧来得正好,我有些饿了,吃点水果再说。”瓦儿开心地拍拍手,迎了过去。
吧吧盈盈欠身,微笑道:“小姐和颜公主一同到亭子里坐坐,奴婢一会再去给你们泡壶好茶。”
楚颜拉着瓦儿走向园中的八角亭,笑魇如花,“都说春无三日晴。瓦儿来我国做客,连老天爷都眷顾你。天气好了,人心情都舒畅。可惜今日泪西要陪哥哥和冷君一同见那个什么蒙舍使者,否则也可以跟我们谈心了。”
瓦儿抿嘴轻笑:“那是,我第一次来北诏,若是碰到天天下雨,又不方便游玩,那还有什么意思?呵呵,泪西是国妃娘娘,身份跟我们不同,等她见完使者会来找我们的。”
东风和煦,杨柳轻拂,空气中处处花香弥漫,让人心旷神怡。吧吧将几个精致的点心盘放在亭中的石桌上,乳白色的大理石桌子被打磨得如玉般透亮,清楚地映出漂亮果盘的影子。果盘上有紫色晶透的葡萄、切成花瓣式的橘子、金黄的菠萝片、鲜红的西瓜…这些都不是时令水果,但被御膳房的师傅用特殊的法子保存在冰窖,现在取出来吃依然鲜嫩,还有种特别的香味。
瓦儿闪动明眸,随手拈起一颗她最喜欢吃的葡萄,笑着说:“颜儿你猜猜,我冀哥哥最怕吃什么?”
楚颜转动美目,“葡萄?”
瓦儿看了眼指间晶莹欲滴的葡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颜儿,你是不是见我拿起葡萄问你,就以为答案是葡萄啊?”
楚颜小嘴一撇:“人之常情嘛,当然第一个猜葡萄了。”
瓦儿摇头:“不是。你再猜。”
“青榴?”青榴有异味,很多人不爱吃,像冷君那种谦谦君子型的男人,应该惧怕那股味吧?
瓦儿又是扑哧一声,将葡萄咬了皮塞进小嘴,摇头道:“不是。我国可没有青榴这东西,听说大唐疆域宽广,物产丰富才有青榴。”
楚颜白她一眼:“冷君是大王,想要吃什么还弄不到吗?不过…不对,他若不吃青榴,又怎会特意去找它?说起大唐,来日有机会,我一定得去走走看看。”
瓦儿又捏上一颗葡萄,“别岔开话题,你还没猜出来呢。”
076 步步危机(二)
楚颜挑起一块点心,看看糕点没有茶水配备,抬眸瞥见吧吧仍然立在旁边的身影,道:“吧吧,你不是说要去泡壶好茶么?怎么还杵在这?”
吧吧神色微微一变,赶紧垂头屈膝:“奴婢该死,奴婢听小姐和公主聊得开心,只想也听听小姐的答案,一时忘记了。”
楚颜转过眼,挑动眉梢,“瓦儿,我猜不出来,你就直说了吧,看吧吧也在等答案呢!”
瓦儿慢条斯理地看了看手中葡萄,轻轻咬开紫色的皮,嘴角挂着甜笑:“冀哥哥啊,最怕吃酸枣,哈哈。我告诉你,话说某一年,冀哥哥…”提起关于冀哥哥的事情,她乌黑的眼瞳总是不自觉地发亮,透出无法遮掩的情感。
颜儿一边吃一边不可置信地睁眼,惊呼,最后掩嘴偷笑。“呵呵…不知道我哥哥吃酸枣时会是什么反应,下次我也去试试他,太有趣了。”
瓦儿连忙抓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嘘!别那么大声,若是冀哥哥知道我把他唯一的糗事拿出来说,一定会跟我翻脸的。”其实,她还从未见过冀哥哥对自己翻脸,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子?嘿嘿,温柔体贴的冀哥哥对自己是永远不会真正生气的吧。瓦儿笑眯眯地侧头,看到吧吧还立在原地,“咦?吧吧你还没去啊?这点心若是没有茶水,干吃可不好下咽。”
吧吧见那块被楚颜拿在手中的点心,飞快地欠身,“奴婢这就去泡茶。”罗裙晃动走出亭子,纤细的手指悄悄纂起,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冰冷一闪而过。是的,瓦儿吃了葡萄,葡萄被她用明石散泡过,她知道瓦儿吃葡萄的习惯,其他人喜欢剥掉皮吃,她却喜欢用牙先轻轻咬掉皮,所以那明石散就此不着痕迹进入她的口中。
瓦儿和楚颜对这些恍然未觉,她们依旧开心地东拉西扯。
“颜儿,你都没有意中人么?”楚颜大她两岁,已经十九,这个年纪怎么说都不算小了,但美貌可人的她却留在宫中尚未出嫁。瓦儿是直性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好在楚颜并不介意,她只稍微愣了一下就呵呵笑答:“天底下我最中意的男子只有我哥哥楚弈,除非找到比哥哥更好的,否则我宁愿老死宫中,一辈子陪着哥哥。”
瓦儿张张小嘴,吃惊道:“要找比你哥更好的?你还真打算一辈子不嫁啦?你哥从哪方面条件来说,都是绝无仅有的完人哪!”
楚颜闻言,粉颊突然浮起两朵嫣红,煞是好看。她抓起一块点心,也顾不得茶水未到,直接咽入腹中。
“其实…我已经找到了。”
“你真找到了?”瓦儿更是吃惊,世界上真有比邪君还出色的男子?还是颜儿情人眼里出西施?
颜儿见她叫得大声,急得想去捂她的小嘴,“你小声点。我是遇到了那人,却是没找到,一直瞒着哥哥呢!等我找到他那天,一定不会放弃的。”
瓦儿眨眨眼睛,这才发现楚颜说的极为认真,于是点头支持:“人的一生要遇到自己喜欢的,就不要放弃。”
“呵呵,别说我了,你和你的冀哥哥呢?什么时候做银暝国妃,我一定第一个冲去喝喜酒。”
提到冀哥哥,想起已多日没跟他好好说过话了,有时候在邪君招待的宴席上会碰到,但也不方便说话,只是几个淡淡的眼神交过而已。
心中一涩,瓦儿如水明眸暗淡了不少,她苦笑一下:“冀哥哥怎么对我,你们都看到啦。国事当前,他一般都没有时间理会我,至于这国妃娘娘的位子,在银暝有好几个女人一起睁大眼睛盯着,我都不敢抱什么希望。”
楚颜托起下巴,严肃地审视她的愁容,感叹道:“我终于知道你冀哥哥为何被人称为‘冷君’了,他对你都如此冷漠,对其他人更不用说。噢,好在泪西的国妃之位是父王早先为她定好,连哥哥都无法反对,否则泪西比你还惨…瓦儿不要灰心,你若灰心就不是我认识的瓦儿了。”
瓦儿扯扯唇,眼眶热了几分,“你认识的瓦儿是什么样的?”
“我认识的瓦儿活泼乐观,聪明大方,有一颗执着热情的心,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必定跟我一样勇敢而坚定,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楚颜没忘记带上对自己的评价,她有了意中人,就会舍弃一切争取到底。
瓦儿听到这里已是热泪盈眶,水珠眨眨眼就要滚落,她感激一笑:“瓦儿当然会那样做的。只是…不知道最后一刻得到的会是什么?”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重要的是我们都去努力付出了,这就是无悔的人生。你要比我更有信心和勇气,把那几个跟你竞争的女人一一逐出境。”楚颜说得诚恳,灼灼发亮的双眸饱含不可动摇的信心。
瓦儿独自吞咽着苦涩,想到自小一起长大的安然和月容,她们对冀哥哥的感情也是又深又厚,与自己也情同姐妹,跟这样的两个人竞争,自己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