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日后让你一起惩罚好了。”银冀拨开她额头的发丝。
“不,我要现在罚你!”瓦儿嘟嘴。
“恩?”
“狠狠地罚你!”她狡猾一笑,张开小嘴便往他好看的唇瓣上咬去,那是她刚刚一直想做的事情。
马车中的两人很快由轻笑变成了温柔的纠缠…
北诏境内,初春来临,跟薄雪未融的银暝一比,显得格外温暖怡人。
第二日,马车里的气氛较前段时间轻松许多,瓦儿对冀哥哥表露的神情和话语多了份理解,常会悄然细心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连眼神都不愿意错过半个。银冀觉得好笑,心生暖流,他的瓦儿有什么心思能瞒过他?只希望马车上所说的话,她能对将来发生的事做好心理准备,也不要忘记自己所言。
瓦儿脱了棉绣鞋,将裹了白袜的小脚搁在软塌上,身子斜斜地靠在银冀身上,手指间还夹着一颗酸枣,半睨着眼睛一派悠闲。银冀任由她倚靠着,英挺的面容随着马车的滚动越来越冷峻。他知道,很快就要抵达北诏王宫,可能不需要一个时辰了…
昨日跟她谈话,他便坚定下了决心必须这样做——此后,他人前人后都得对她冷漠,将一切关爱必须深深隐藏。敌暗我明,以他为目标的人极可能首先想到寻找软肋,而瓦儿如果以前是他的软肋,以后绝对不能是。他只想保护好她,减少后顾之忧,所以越是对她无所谓,她就越安全,这才似乎保护她最好的办法。
心收得很紧,疼痛抓住了他,如针一般刺进心脏,熬人的心绞之症又发作了。同一时间,两道深幽的蓝光从眼中闪过,藏着不为人知的痛楚。
瓦儿没有回头,看不到他脸上的挣扎。
她小嘴一张,将一颗橘红色酸枣咬入口中,滋味酸酸甜甜,恰倒好处。说云姨亲手泡制的特殊酸枣很好吃,是真的,否则她也不会在旅途中特意带上一包。昨天能成功骗倒冀哥哥,要怪就怪他这个弱点太明显,每次提到酸枣他就俊脸神色微变,所以她才特意挑出两颗一样青绿的未熟的枣子,自己忍着吃下一颗,另一颗诱惑他吃。一思及此,瓦儿再次嗪着得意的笑,小脚丫子顽皮地晃来晃去。
小手一抬,将指间的橘红色酸枣递了过去,“冀哥哥,再尝一个吧。”
她虽没抬头去看他的神色,但从拒绝的声音里听出了余悸,红唇一动:“这次真没骗你,真的好吃。你真不吃?你不吃我要全部吃完啦。”说罢自己又往小嘴里含上一颗,酸中带甜,口舌生津,让人心情大好。
银冀忍住心口疼痛,疑惑向她看去,淡笑:“你全吃了吧。”
瓦儿翻身坐起,盯着他疑惑但毫无好奇的表情,抓起一颗飞快地往他嘴里塞去。他想拒绝已来不及,伴随着瓦儿“嘿嘿”得逞的奸笑,他先是皱眉,片刻之后修长的俊眉慢慢散开,才发现这酸枣果然不酸。
“瓦儿,你昨天是故意的。”银冀肯定道,昨天她是故意挑最酸的设计他。
“本来就是故意的,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瓦儿眨眨眼睛。
银冀长臂一收,将她箍在怀中。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看不到他强忍的病痛,只听他抽着凉气咬牙威胁:“小丫头片子,下次再敢捉弄本王试试看!”
“呵呵…”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的笑声似乎可以趋走他心口的刺痛,也掩饰过他稍微沉重的呼吸。
阳光从车帘外透进来,他们同时感觉到了春天的暖意。一时间谁都没说话,空气中一片温馨,与淡淡的阳光融为一体。
片刻后,车外逐渐增添了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不只是说话,而是有很多人在说不同的话,吆喝叫卖的,兴奋谈天的,哼着小曲的…瓦儿好奇起身,银冀掀开窗帘一角,二人朝外看去。
“公子,我们已经到了落京。”驾车的侍从放慢了速度,侧脸对尊贵的主子报告。
“哇!这就是北诏的都城,跟我们银暝一样繁华热闹呢。”瓦儿小脑袋又探出了几分,忍不住兴奋地惊叹。
银城位于银暝国的最北边,而王宫又位于银城的正北位,与落京完全相反,落京的地理位置偏南。如此一来,两座都城的气候有了不小的差异,不过相隔十来日,瓦儿却感觉自己从银暝的冬天走进了北诏的春天。
春天好,最美丽最富有生机的季节。她欣喜不已,咯咯笑着将小手指了出去:“冀哥哥快看,那个角落坐的是不是捏糖人的?我们上次在红木城见过的,哇…那里聚集了好多人,不会也有人在搭台子唱戏吧?”如果不是在别人的地盘,瓦儿真恨不得撂起裙摆,跳下马车出去瞧瞧,很快小嘴控制不住提了出来,“冀哥哥,要不我们先在此地歇息一会,也可以多了解一下北诏的风俗民情,如何?”
070 只为爱(四)
已到银城,银暝收紧下颌,双目泛着冷静的光芒,他微掀帘子,朝外面御马的侍从问:“达贺,还有多久到远抵达北诏王宫?”
高大的达贺声音低沉:“回公子,半个时辰以内定然抵达。”
瓦儿掀起窗帘一角,乌黑发亮的眸子带着满脸好奇张望着外面。
突然,一抹白影,修长挺拔站立在人群之中。他的身姿那么孤傲,又糅合着说不出的冷峻和清雅,身边熙熙攘攘,他却如遗世独立。瓦儿呆住,小嘴微张忘记了眨眼,那个白影…跟冀哥哥极为相似。
是他——翟,那个可恶的阴险卑鄙无耻的家伙,他竟然也到了落京,他来此有何目的?
想到他狂肆无礼的行为,恶劣嘲弄的神情,她不禁紧张地抓起车帘,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慌张。被人轻薄的事一直没敢告诉冀哥哥,可这人竟然也来落京了,她现在该跟冀哥哥说吗?瓦儿正想着,只觉两道幽冷冰寒的目光远远射了过来,如阳光下闪着白光的利剑,直直射向马车。
好象发现了她的存在,翟面无表情的脸颊上勾出了一抹凌厉的嘲弄,周身的阳光刹时失去了暖意,他像一个站在极地中的人,足已用寒意冰冻一切。
心口剧烈跳动了一下,小手颤抖一松,她放开车帘改捉紧自己的衣襟,小脸微微发起白来。脑海中同时闪过无数疑问,翟为何与冀哥哥长得如此像?世上可能有相似之人,但毫无关系的相似之人刻意出现在你的周围,绝对不是巧合。翟只让人联想到愤世嫉俗、冰冷利剑、残酷和恶劣,她再无知也知道他绝非善类,他刻意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他故意招惹自己是为自己还是冀哥哥…
冀哥哥,他的目的一定是冀哥哥,自己素来身居深宫,他根本不认识自己又岂会故意找她麻烦?结论只有一个,翟的目的是冀哥哥。
瓦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好可怕的猜测。她咬住下唇朝正跟侍卫问话的银冀看去,明亮的眸子被心惊和担忧所覆盖。怪不得冀哥哥从登上王位之后越来越谨慎,原来在他走的每一步都充满未知的危机。宫廷之中,有太妃奶奶的夙愿,有手握重权的浦臣相和夏将军,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不得已”?而冀哥哥对自己刻意的冷淡…她明白了,她刹时间明白了许多!
“你怎么了?没答应让你出去,生气了?”银冀转头看到她神色僵硬,皱起眉头。
瓦儿闻言,飞快地摇头,感动的泪水弥漫眼眶。心头暖烘烘的,不需要外面的阳光,她的心全被冀哥哥小心翼翼的保护所温暖。
“你真那么想出去看看么?”银冀近乎无奈地低问,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在抵达王宫之前再纵容她一次。
瓦儿又是一阵摇头,小嘴被咬出两个小牙印才急急放开。她喉头哽咽:“不是的,冀哥哥,我不出去了。”在一颗晶莹泪珠滚下面颊的同时,他修长的手指伸了过去,轻柔接住她,深黑的眸中透出心疼。他注视着她:“或许,我可以再答应你一次。”
“不,冀哥哥,我不是生气,我真的没有生气…”瓦儿突然探上前,不顾一切地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她的泪水是感动,是欣喜,是理解,一颗又一颗泪珠滚滚而下,很快变成了抽咽。
银冀心慌起来,瓦儿爱哭,可这样突如其来的眼泪让他有点无措。若是平时,她想做一件事而他不答应,她定会想着法子缠着他,软磨硬施,或撒娇或威胁或装可怜,而眼泪是最后的武器。这会,她怎么突然就哭得浠哩哗啦?他回抱着她,抑制不住温柔:“不想出去,怎么好端端哭了?”
瓦儿没理他,又抽咽了一会才将脸抬起来。微红的眼皮有点浮肿,脸颊湿漉漉的,她带着前所未有的感情凝视着他,看得银冀心口发热。
“冀哥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你可一定要记住了。”瓦儿止住哽咽,被泪水洗刷的眼睛格外明亮。她坚定又无所顾忌地捧起冀哥哥英俊的脸庞,扬起了美丽的笑容。
银冀愣住,发觉自己第一次摸不透瓦儿的心思。
“你听好了。”她笑着低声说,“冀哥哥,我很相信你。”这句话说了千百遍,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一次是带着更多的理解所说的,而不是一股纯然的感觉和盲目的冲动脱口而出。
银冀也凝视着亮晶晶的眼睛,隐隐感觉到有一丝不同,无论如何,她每说一次他的心就被温暖一次。
“要告诉你的第二句话是——我会一直等着你,陪着你,守护着你。”笑脸上泪痕犹在,她的面容如璀璨星光般耀眼。这句话她也曾经说过,可是这次更加坚定,仿佛承载着她体内全部的意志。银冀慎重地点点头,无法不动容。
瓦儿仍然笑着,金色阳光和璀璨星光恍然都集中在娇美的脸庞,她飞扬着唇角,笑意流动,“冀哥哥,还有第三句话你一定一定要记住。”
他突然屏住了呼吸,黑眸也紧张地发亮起来。
“我爱冀哥哥,很爱很爱…会爱到永远!”春光明媚的小脸上不见一丝扭捏。
瓦儿…我也爱你!
他望着她,心被温暖充斥得满满的。
071 只为爱(五)
雄伟的宫殿,巍峨的宫墙,古铜而制的宫门宽而高大,这座在阳光下耸立的建筑,气势如虹。宫门外两行手持长矛的高大侍卫笔直战立,一男子站在宫门正中间,昂长挺拔的身躯,气宇轩昂,他正是传说中貌美如花比漂亮女人还美上三分的邪君楚弈。
他一身新袍,里面一件玉白色袍子,外面罩上一件黑色绸衫,样式简单,让他俊逸之中又隐含一股邪魅。金色的头冠箍在乌黑的发顶,头冠上镶嵌着几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被阳光一折射,立刻炫出五彩的光芒。俊美面容上一双狭长的眸子,深邃而冷静。当他微抬着下巴睨视天下的时候,一种天然的王族贵气便散发在眉宇之间。
他生来就是人们注目的焦点,今日亲自站在宫门之外,是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兴致极好,但事情有些该死的巧合,没想到他那姿容平凡还带天生跛足的“命定国妃”泪西与最疼爱的妹妹今日也从观月庵回宫。那可笑的女人还以为自己是迎接她么?一想到这,楚弈的好心情被破坏了一半。
北诏国妃何泪西的确是个平凡的女子,她本是民间一对开药堂的老夫妇的女儿,天生患有腿疾,六岁那年是她命运的转折。一生为善的爹娘无故遭到黑衣人刺客的杀戮,尚不能接受此严重打击的她几天后被人带进王宫。
原来,北诏先王与国妃听信一大唐高僧之言,太子楚弈将有大难,而年幼的小泪西正是先王命人四处寻找、可以帮助太子避险之人,遂进宫后不久便被封为“太子妃”。先王过世之后,楚弈继位,“太子妃”也顺理成章晋升为“国妃娘娘”。
可惜,天生优越尊贵骄傲的楚弈一直以有这样平庸的“国妃”为耻,日夜思索着怎么废黜她“命定”的妃位。所以,今日本要迎接银暝冷君的大驾,却在宫门前先看到在观月庵一个月返宫的何泪西,楚弈顿感乌云压顶,满心抑郁。泪西出宫一行,还顺道捡了个小丫头回来,若非念及这丑女人和他最疼爱的妹妹楚颜公主私交甚好,否则哪管她国妃身份,真要当场给她点教训。
泪西不敢自大地以为楚弈是来迎接自己,他虽高贵,但她从未想去攀取。成婚多年,他们冷淡如冰,此番她千方百计出宫也是别有目的。
所以见楚弈面色冷峻难看,只想径自回去寝宫歇息,偏偏楚颜公主听闻银暝国的冷君要来之后,硬想拉着她一起等候,以表北诏国尊重的欢迎之礼。泪西进退不得,只得按捺着性子随他们一同立在宫门口。
一个飞快奔近的黑色身影,在头束金冠的楚弈面前单膝叩下。
“禀王,银暝国冷君已到。”
“太好了!终于到了!”楚颜公主欢呼而出。
楚弈如玉般优雅的容颜刹那间散发出笑意,他抬起下巴,朝宫门的西边望去。果然,片刻之后,那个属于银暝国的方向出现了一行人马。华贵的马车,马顶坠着金玉般发亮的饰物,前面是四匹通体雪白的骏马。
御马的侍从样子很是威武,衣着也挺讲究,青色的袍子镶着细致的图案。连侍从都如此不凡,可以想象,坐在那马车之内的人,身份是多么地尊贵。
马车和侍从队伍由远及近。
“冀哥哥,到了么?”瓦儿也莫名感觉一阵激动的心跳,那是种说不出的怪异滋味。
银冀深深地注视她一眼,沉重地点点头。他知道,一掀帘子之后,他与她将开始另一种相处的局面。
×
马车终于停下。御马的侍从利落地跃下车,然后弯身,轻轻掀起车帘,恭敬地低声道:“大王请。”
银冀再深深看过瓦儿一眼,暗了暗眼眸,一言不发地踏出马车。以银线绣制的白色靴子出现在众人眼底,一袭雪白衣袍映出飘逸挺拔的身躯。当他踏下马车站定,抬起脸时,在场的女子们都不由自主地暗暗赞叹一番,好一个俊雅不凡的男子。
银冀拱手道:“楚王亲自迎接,真是银某的荣幸!”他的声音非常好听,不温不冻,像山涧的泉水,感觉清凉,透彻。
“呵呵,银兄长途跋涉而来,是北诏的荣幸才对!”四君年纪相差不大,常以兄台之称以示尊重,楚弈潇洒自若地笑着,眉眼里透露着真诚。
银冀微笑,不再客套。他淡扫了一眼楚弈身边的几位女子,巡礼似的眼神不经意与泪西对视,对于这样一个容貌并不起眼的女子,最吸引人的是她一双灵眸间的淡然。那是一种仿佛可以站在高山之上,冷静地看待一切的淡然。他朝泪西微微颌首,然后转过身子,对着马车似乎在等待什么,大家都没有作声,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瓦儿哪知道马车外面的人是什么心思,素手一伸,兀自轻挑起帘子,随后一张娇俏的容颜出现在大家眼前。她嘟嘟小嘴,不满地朝站在一旁的冷君瞥了一眼:“冀哥哥只顾着自己先下车,也不扶瓦儿一把。”
说罢,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肌肤如凝脂,手指白嫩晶莹。银冀动了动眉头,大手终于伸了过去,二人的指间才一相碰,瓦儿的娇颜立刻如天空绽开的美丽烟花,明媚动人。
她开心地将小手放入他的掌心,站在马车边缘上微微弯身,似乎还在等人抱她下来,见银冀站立不动,看了大家一眼才不以为意笑着自己跳落地面。
(关于骄傲完美的君王楚弈与他命定的残跛的王妃,这对极端差异又从小被绑在一起的男女,则是另一个比较纯的言情故事了.有机会发给大家看.而银氏王朝与瓦儿的故事,前半部牵涉的朝政与人物较多,后面半部才主要讲感情,所以MM们可能需要耐心才能看透.呵呵.)
072 只为爱(六)
楚弈扬起似笑非笑的眸子,玩味地注视着面前的他们。见银冀举止间的轻微的迟疑,不禁产生了一种感觉,似乎银冀不大愿意接触这位红瓦儿郡主呢!他笑得温柔迷人:“这位一定就是瓦儿郡主了,天生丽质,银暝国果然是美女如云哪,日后有什么需要楚某人效劳…?”
话未完,银冀的脸色闪过一丝让人无法捕捉的冷然。瓦儿闻得此言,这才仔细朝楚弈多看了一眼,笑嘻嘻道:“楚王‘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瓦儿早该来拜访了…呵呵,这三位姑娘是?”
“我叫楚颜,是北诏的公主,这位是我们北诏的国妃娘娘。”楚颜笑得热情。
瓦儿朝泪西点点头,视线在空中相遇,二人同时一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心跳也突然剧烈地加快一拍,这是怎么回事?瓦儿压抑住奇怪的感觉,浅笑盈盈好奇地一一扫过大家,楚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大家便客套了几句。没人留意到银冀乌黑的瞳孔变得更加深暗,一道不为人知的蓝色光芒正悄悄地划过,那是属于暗夜的光芒。
吧吧抱着雪猫自后一辆马车上跳下,朝宫门戒严线外的人群别有深意地看过一眼,才低着头跟在瓦儿身后。她是个随行的侍女,不需要介绍,甚至越少人注意她越好。不过她怀中的雪猫成功引起了楚颜公主好奇的侧目,雪猫很乖巧张着看大家一眼,打了个哈欠,兴趣怏怏地闭上眼睛。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同转身,跟在主子后面,高大而结实的宫门,再次被关上。
宫门的正对面,几丈开外的大街上,一抹清冷的白影以幽远冷冽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最后遥望紧闭的宫门一眼,抿起了薄唇。过了一会,他挺拔傲然的身影消失在街市之中。
×
宫廷之内,张灯结彩。银冀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来访,让北诏王宫立刻显得热闹缤纷起来。群臣与邪君一起,为他们准备了盛宴,美酒佳肴,还有美貌如花的艺伶们翩翩起舞。厅中分了两排,都摆好了矮桌,群臣盘膝而坐,一边欣赏歌舞,一边谈论国事。
高坐在大殿之上,两个气质各异的君王一同举杯,互相敬献,为了他们的情谊,也为了两国的交好。对于缭绕于耳的美妙琴乐,银冀并不热衷,他此番前来,最重要的还是为了结交友邦,与北诏联盟。
银冀谈吐之间尽显从容淡薄,但句句不离民生大计。说到国家之事,楚弈也是一派自信,俊脸上流露着一种骄傲。他自问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当边关出现危机时还能一马当先,丝毫不比父王当年逊色。
宴散之后,银冀回到楚弈为他们安排的院落,夜风清淡,没有银城的寒冷。这场夜宴让他感触颇深,看得出来,席上北诏的臣子们对楚弈这位年轻的君主是多么尽心扶持,尤其是他们的五大元老齐心协力,一心为北诏的昌盛而团结辅佐,难怪楚弈能如此自信而骄傲。
“楚王治国有方,这么多年来,国家安定,百姓生活富足,真有很多地方值得银某学习借鉴。”银冀当时说这话,一派真情实意,对北诏稳固的江山有着隐隐的羡慕。
风调雨顺才是百姓之福。银暝不久前遭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冰冻灾害,多少百姓深受其害。除了救济灾民,如何让百姓尽快恢复生产才是刻不容缓的大事。本以为北诏境地一片祥和,没想到…原来也是各有自己的艰辛无奈。
适才殿上,国妃泪西竟然公然责问邪君楚弈,提及在距离落京不到千里的地方,好几个州县的百姓现在都无法耕种,人们的日子窘困不堪…不仅如此,还出言指责楚弈只顾享乐而不顾民生,向来笑脸迎人对女人温柔似水的楚弈脸色陡变,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朝大胆直言的国妃娘娘发怒,并且严重地宣布——废去她国妃之位,让在场所有的臣子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思及此,银冀掩沉重的心情微微缓和,眼里亮出一丝好笑的光芒。当时看似柔弱的泪西竟然凛然而坚定地回绝:“不!我不答应!”其勇气真是非一般女子所能有。看来这位北诏国妃甚是特别,楚弈对她说是讨厌,其实态度也是很不一般吧。
联想到瓦儿,银冀眼中笑意全部隐去,连同温暖的光亮也被深深埋藏。从下马车那刻开始,他的一切行为只为国民,也是为她。耳中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很熟悉,他手指一紧悄然隐身于梁柱之后。
瓦儿在一名宫女的引领下,正款步朝他住的客房走去。抿起唇,黑眸一眨不眨盯着那个方向,过了一会,果然看到她跟随着宫女返回,她的步伐依然轻盈,他却感觉到了一种落寞。
次日,御花园凉亭中。
对面的白衣男子长身而坐,银冀看着楚弈缓缓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深黑色的眸子盯着手中的酒杯。有一丝轻不可触的风,从青竹林那头吹了进来,搅动这沉闷的空气。
安静的青竹旁,只听到酒“哗哗”倒入杯中的声音。过了一会,银冀挑起黑眸,盯着楚弈阴沉晦暗的面孔,不禁笑道:“想不到邪君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楚弈凝他一眼:“那个女人真是该死!”
提到国妃泪西,银冀不由自主地回想到昨日发生的事,其实他挺欣赏这种勇敢冷静的女人,只是楚弈对她似乎真的无法接受,一心只想废除她。看来,冷静的女子也很会引火上身。
073 只为爱(七)
“银兄尚为册立国妃,不知道此间烦恼。建议他日银暝国若要立妃,银兄一定要挑选自己喜欢的女子。”楚弈有感而发。
银冀瞳眸一暗,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蓝色幽光。他不以为意地呵呵笑道:“多谢关心,银某人暂时还未有立妃打算。不过,不知道楚王意欲对你的国妃娘娘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