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闵醇涵养再好,这会儿也绷不住了,他气道,“你叫你老子去宫里丢脸?”
“您不去也行。”闵墨尘说道这里,见闵醇终于舒了一口气,便是又道,“我去总行了吧,我没有功名见不了陛下就跪在东直门前,直到他肯见我,但是您也知道我这身子骨,兴许…,就跪死在那里了。”
闵醇一蹦三尺高,指着闵墨尘,“你…你…”
闵墨尘忽然就跪了下来,眼中含泪,他恳切的说道,“父亲,人命关天,这会儿已经是耽误不得了,您就算疼疼孩儿,赶快去宫里吧。”闵墨尘说道这里,流出眼泪来,哽咽一般的说道,“小时候您就总说,我是您的骄傲,每次孩儿撑不住,想着就这么死了算了,您就握着我的手说,不要放弃,人只要活着就希望…,可是孩儿从出生就从来没有觉得开心过,每日都是吃药续命而已,而如今孩儿终于有了媳妇和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掉,孩儿只觉得活着都没有期盼。”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闵醇想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当初抱着时候还没还没一个西瓜大,如今这么一点点的长大,长的一表人才…,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
夜幕降临,闵府人来人往的,气氛异样的压抑,沈御医是一位六旬左右,长的慈眉善目的老人,他收了金针随即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一旁的小丫头马上端了水过来给他净手,而等在一旁的闵墨尘忙忍不住问道,“沈老,我娘子如何了?”
沈御医看了眼闵墨尘,想着自己本来在太子府上住的好好的,结果一道圣旨竟然让他去给闵家这位六少奶奶诊治,那来下旨的人他可是认识,竟然是皇帝身旁最得宠的太监胡大海,他惊异的随口问了几句,却见那胡公公什么话也不肯说,只叮咛他一定要救活那位小夫人,说陛下很是关注,倒是让他这个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多了些不解,这位皇帝年轻的时候可是征战过杀场的,为人很是狠辣,可是从来没有听过他会对臣子家里人这般的关心?不过闵醇很得皇帝陛下的喜爱,就这样爱屋及乌也是情有可原吧?
沈御医越想越是觉得应该小心,便是小心翼翼的说道,“血止住了,只是失血太多…,老夫这里还有两粒老夫费了好多心血做的玉荣丹,你合着水给她灌下去。”
闵墨尘小心翼翼的接过,让青桐拿了水来抱着程芸珠的头,便是喂了进去,可是程芸珠像是毫无知觉一样的,水和药都溢了出来,看的一旁的沈御医一阵阵的心疼,这可是他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宝贝,要不是看着皇帝陛下这么重视,他可是不会拿出来。
只是比他还要着急另有其人,那就是闵墨尘,他一狠心把药丸放到自己的嘴里嚼碎随即对着程芸珠的嘴唇。
沈御医咳嗽一声,便是别过头,心想,这小两口的感情可真好,想当初他和他那老伴也是很好,可惜那老婆年纪轻轻就走了,独留着他一个人,忽然间,沈御医就觉得心里有点寂寞,感叹道,年轻真好。
另一边,在闵府后院的一处靠近碧棕院的墙角下,一个男子背手而立,只这么站着便是让人觉得有一股萧杀之气袭来,就是余春草曾经见了好几次,这会儿也有打颤。
58
58、大结局 ...


程芸珠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的地府阴间,不然怎么会看到闵墨尘一脸惊喜的摸样,他不是早就厌弃了她,就好像丢弃一个没有用的棋子,她当时那么疼,那么绝望,却不见他出现,“你怎么会在这里?”程芸珠说完才发现嗓子干的难受。
闵墨尘从青桐手里接过水杯递到了程芸珠的跟前,温声道,“我昨天敢回来的,你喝点水吧。”
程芸珠看着闵墨尘眼中藏不住的感情,这几个日夜,那些个独自担着的委屈就好像洪水一般的涌了出来,她握紧了闵墨尘的手,暗哑的问道,“你回来干什么?不是早就希望我死了,好让你心里舒坦点。”
要是之前的闵墨尘,这时候早就该生气了,可是这会儿却没有,他强硬的给程芸珠喂了水,这才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望着不远处雕花窗棂说道,“我也以为希望你死的…,嘘,你不要生气,是我错了。”闵墨尘好声好气的说着。
程芸珠却是别开头,把脸埋在了绣着百子图的正红色的被褥上,她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说道,“你不用跟我赔小心,你把心里话说出来,这样很好,省的大家猜来猜去的痛苦。”
“其实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现在听我说。”程芸珠忽然厉声说道,这话似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立时呛咳了起来,闵墨尘急的上前想要帮她拍背却被她推开,程芸珠倔强的昂着头,在朦胧的烛火下,她苍白的了脸却奇异的静谧秀美,“当初我们成亲之前就对你说过我已经是失贞了,你却坦然的接受,我当时除了感激别无其他,总想着要好好的过日子,一定要好好孝敬娘亲,可是等我进门之后你却拿着碧桃打我的脸…,再后来我每日里都是小心翼翼的,帮着母亲主持中馈,不会就去学,你当我天生会看账本?有多少个夜里我看到天明,为了讨好祖母每日做的那汤都是我天不亮就去厨房做的,为了你的身子骨特意去找宫里退下来的医女学推拿,生怕你哪里不舒服,一整天的提心吊胆。”程芸珠说到这里泪流满面。
闵墨尘却渐渐低下头。
程芸珠继续说道,“我全心全意的为着这家,为着你和母亲,但是命运总是不公,我却有了身孕,我知道对不起你,也没脸在见你,你恨我,我只当是应该,你就是立时休了我,我都无怨,可是当我躺在产床上,祖母告诉我,孩子和我只能选一个的时候,我却开始怨恨起你来,恨你抛下我一个人走掉,恨你给了我希望有让我绝望,恨这个时候却孤零零的一个人。”
闵墨尘抬头,眼角挂着泪珠,暗哑的说道,“别说了。”
程芸珠含着泪毅然的说道,“我们还是说开来好…,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有了不该有的念头,有了贪念,我这样的女人又怎么配得到你的宠爱。”程芸珠惨淡的笑了笑,“所以,夫君,你休了我吧,等我下堂去后你就寻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好好的过日子。”
“不要这样。”闵墨尘忽然间弯腰紧紧的抱住了程芸珠,“我错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没有舒瑾楠,也没有过去,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程芸珠感受着这迟来的怀抱,只觉得心中酸楚难当,泪水就像绝提河水一样止也止不住,“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假惺惺的话语。”
“我没有怜悯你,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敬佩你,敬佩你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敬佩你小小年纪却这样的持重深谋…,甚至是嫉恨你为什么会这样努力的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却只能窝在家里,你一定觉得我是个特别窝囊的人,一个男人却整天窝在家里,无所事事,靠着父母衣来伸手的过日子。”闵墨尘细瘦的胳膊紧紧的搂着程芸珠,眼中闪着难过的神色,这是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的心事,“我也想象舒瑾楠那样恣意飞扬,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你看…,我却是个病秧子,别说是骑马,就连多走两步都会喘息半天。”
程芸珠愣住,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闵墨尘竟然这么想,“你其实做的已经很好了。”
闵墨尘颓然的松开了手臂,脸上苍白,就像是褪了色的瓷器,有种说不出的颓废感,“不够好,我们明明说好的,我却拿着碧桃试你,其实不过就是想让你在我面前俯首称臣,不过就是想证明我也是有能力的,呵呵,多么可笑,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把目光放在原处,做着忧国忧民的大事情,我却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人瞧不上也是正理。”闵墨尘说道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明知道你生产不过就这两天却偏偏跑出去访友,其实是我就是故意的,我心里甚至…,甚至恶毒的想过,也许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会难产而死,但是等我知道躺在产床上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是你的时候,我却后悔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起了那样的贪念,难道我就没有起吗?”
程芸珠眼睛睁大的看着闵墨尘,“你是说你也…”说道这里,程芸珠忽然停了下来,随即脸色一变,赶忙摇头道,“不能这样,我不能继续对不起你。”
“你还是要走吗?终于决定抛弃我这个病秧子?”闵墨尘用手抱着头,声音绝望的让人听着心酸。
“我不能没有孩子。”程芸珠哽咽的说道,“他是我怀胎十月生的,我知道你容不下他,我就带着他走,不再让你难做,你其实个好人,并没有像你自己说的那么不堪,你清隽优雅,睿智聪慧又才高八斗,不过只是没有机会展现自己而已,不要总是那么说自己,我这样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你…”
“谁说配不上?”闵墨尘红着眼。
两个人两两相望,橘红色的烛火中,就像是两个闹了脾气的孩子,明明彼此喜欢却倔强的不肯低头。
忽然间,外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青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夫人,小少爷该喂奶了,可是奶娘还没定下来。”
闵墨尘豁然站了起来,伸手准备抱过孩子,却让青桐犹豫了下,她看着程芸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孩子可不是闵墨尘的…
“我对天发誓,以后待他会如亲生的孩子一般,不然天打雷劈…”闵墨尘面露毅然,发誓的说道。
程芸珠震住,“你这是?”
闵墨尘把孩子从青桐手里接过来,看着他天真无邪的面容,笑着对程芸珠说道,“我是认真的,芸珠,我们谁都不要吵架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孩子总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懂,只要我好好教他,他就是我的孩子。”
程芸珠泪如雨下,“你说的是真的。”
闵墨尘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把孩子抱到了程芸珠的面前,强忍着眼泪笑着说道,“你看他,乌黑的大眼长得可真像你。”
余春草手里拿着一盒描漆的红楠木盒子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闵墨尘手忙脚乱哄着孩子的样子,一旁的奶娘笑着说应该换尿布了,而程芸珠却含笑的被青桐伺候着喝药,一切都显得那么和睦而温馨,她的心不自觉的沉了下来,想着和舒瑾楠临别时候的话,他说,“这是救命的药,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大周朝不过两粒,一粒在皇帝陛下的哪里,还有一粒在我手上,你给你家小姐吃了…,我和她之间,也算是恩怨两清了。”余春草早就想了半天如果舒瑾楠问起孩子的月份她要如何回答,要是往常她自然会选择最为有利的方式,可是经历这一次的事情她忽然间就开始茫然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舒瑾楠见了她竟然是为了送药。
“在想什么?不是让你去拿人参过来?”青桐端着药碗走了出来,看到发呆的余春草说道。
余春草摇头,“忘记了。”
青桐笑道,“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么忘事了。”从余春草奋不顾身的去求闵醇开始,青桐又和她恢复了往日的友情,似乎她的这一做法赢得了她的信任。
“没什么,夫人和六少爷和好了吗?”
青桐听了这话,绽放开灿烂的笑容来,那笑意从眼睛里延伸到眼尾,“嗯,我觉得六少爷对咱们夫人是真心的好,你就别…”
“我知道,以后只要是夫人的意愿,我都会遵从。”余春草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
这一年的秋闱,闵墨尘的长子闵天意满月洗礼之后,闵墨尘一反往常的闲散坚持要参加秋闱,这倒是把闵府上上下下的闹的不安生,谁都知道他的身子骨不行,这考进士又是最难的,一进去就得在贡院待上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好好的人进去都是一把骨头的出来何况谁他?
徐氏急的满嘴都是泡,整日的拉着闵醇哭…,闵醇也是好几日食不下咽,只是闵墨尘是一个下了决心就不会动摇的人,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唯一支持这件事情的却是程芸珠,她说这是夫君的意愿,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听家里男人的话,这样把三从四德说出来,倒是把徐氏说的没有反驳的余地,气的徐氏回去病着躺了几天,程芸珠果断的把孩子交给奶妈,搬过去住在了稍次间,没日没夜的照顾,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很快让徐氏消了怒意。
这一天夜里,程芸珠把孩子哄好交给了奶妈就转身伺候闵墨尘梳洗,烛光下闵墨尘脸又消瘦了几分,她心疼的说道,“夫君,你最近好像又瘦了些。”
闵墨尘用帕子擦了擦脸交给一旁的青桐,拉着程芸珠的手上了床,等着青桐放下了帐幔退去便是悄声说道,“娘子是不是心疼了?”
程芸珠无奈的笑,“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玩笑。”
闵墨尘却笑嘻嘻的搂着程芸珠的肩膀,半真半假的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参加秋闱的事情,不过你放心,天儿还这么小,你和母亲都指望着我,我又怎么会做这么轻狂的事情,这件事我心里自然有数,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像别人那般的需要去贡院呆上三天。”
程芸珠听着闵墨尘这笃定的语气总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有…,心中很是不安,又想起自己危急的时候闵墨尘去说服闵醇的时候那么自然的态度,她父亲虽然去的早的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什么不懂,两个人客客气气的,到更像是上下属的关系。
不过又想着那一日闵墨尘怀才不遇一般的痛苦诉说,又把心里的担忧隐忍了下来,闵墨尘对她有情有义,如果他真有个万一她就一辈子给他守着,程芸珠暗暗的下定了决心,想到这里,程芸珠的转过身子紧紧的依偎着闵墨尘,伸手抱着他的腰。
闵墨尘感受着程芸珠的主动,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也把唇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说道,“芸珠,如果有一天,你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程芸珠愣住,“自己想做的事?”
“对,不是为了你的母亲和弟弟,只是为了你自己。”
程芸珠想了又想,带着几分怀念一般的说道,“父亲在世的时候总跟说外面的世界,说隔着大海之外还有其他的人种,他们的皮肤像是黑陶一样的黑,说着我们不懂的语言,但是会做一种黄色的调料味的拌饭吃,也不用筷子会用手去抓…,他们骑大象,不像我们这骑马,那里的女子能歌善舞,很是美丽,我就想着去看看,那时候很是怨恨自己不是身为男儿身…”
听着程芸珠一点一滴的说着自己儿时的梦,眼神明亮如熠熠生辉的星辰,闵墨尘眼神慢慢的柔和了下来,心中某个地方慢慢变得柔软,冒出柔软的泡泡,他握着程芸珠的手又紧了紧,柔声道,“有一天,我要造一艘大船,然后带着你和天儿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程芸珠笑的孩子气,“真的会有这一天吗?造航海的大船那可是工部才有图纸。”大周朝康德三十二年就禁了海,朝廷收回了商船的所有权和制造图纸。
“会的。”闵墨尘带着少有的自信语气说道。
“嗯。”程芸珠温顺的依偎过去,回应一般的也亲了亲闵墨尘的脸颊,却被他逮住…,加深了吻,迷迷糊糊之中,程芸珠想着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是多好?
也许是真的闵墨尘料事如神,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皇帝陛下竟然下旨要特列亲自考核闵墨尘,这样他就不用去贡院考试了。
这事在京城的功勋之家也好,官宦之家也好都掀起了不少的风浪,就算闵墨尘号称第一才子但是这样的被重视,没有闵醇的干系存在又怎么
58、大结局 ...


会有这样天大的殊荣?有眼红的,有恭喜的,自然还有说闲话的,自从这一道圣旨下了之后,闵醇晚上摸黑之前就回过府里,全都是应酬,烦的不行,却又哪个都不能得罪,闵醇的为官之道就是这般与人为善,即使一个寒门的新科进士也不会让对方觉得不舒服,如此在朝中人缘极其好。
如此等着闵醇抽空去和闵墨尘说起进宫之后的礼节,又安慰他不必紧张,只需要按照平时的实力发挥就好,只是让他气结的是他这老子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的一般的,闵墨尘这个做儿子却是镇定的很,反而还安慰他这父亲,他心里有数断然不会给家里脸上抹黑,气的他咬牙甩袖走了,只是回去的路上一想,自己那么一大堆的叮咛的话竟然只说几句就被气出来了,难道说…,这是闵墨尘不想听唠叨的话所以故意气自己?想起闵墨尘从小傲慢的性子他无奈摇头,这桀骜不驯的性子哪里像是做事圆滑的他,果然龙生龙凤生凤…
这一年注定是一个不顺遂的年份,秋闱还没开始就揪出了考试舞弊案,令人心惊的是所有的事情的苗头都指向太子,皇帝大为震怒,命人去彻查。
***
大周朝元和四十三年,这注定是一个血腥的一个年份,太子被卷入考试舞弊案,皇帝震怒另其在家闭门思过,却没有想到引起他的不满,竟然联合五成兵马司,北门营的军士和皇后里应外合逼宫,当着皇帝的面杀了三皇子不说又毒杀其他几位小皇子,效仿宣武门事变,大周元和帝无奈之中禅位让位于太子周甄。
这一年冬天,太子周甄继位,改年号为永平,只是这位年轻的永平帝王不过三个月就把被眀国公府世子舒瑾楠所率领的漠北大军赶下帝位,最后自刎于乾清宫里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
程芸珠从来没有想过,不过一年之间她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还记得当时她正抱着刚满一周岁的闵天意赏花,却被一群不知名的宫人带入了一顶华贵的小轿子,她透过轿帘看到闵家一众妇人,闵家老太太诚惶诚恐的脸,徐氏无法置信的表情还有那些艳羡的脸孔…,她想这到底怎么了?只是当她踏上华丽的宫殿,看着巍峨的石壁,忽然间就想起那些让她总是捉摸不透的线索,有种颤抖一般的悸动。
华丽的屋内满是药味,明黄色的被褥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人,他眼窝深陷,头发半百,只是眼神依然凌厉如昔。
程芸珠抱着孩子跪着不敢动一分,却听床榻上的元和帝温和的说道,“你就是闵程氏?起来说话吧。”
身旁的内侍给程芸珠搬来了圆凳,她谢了恩映着头皮坐了下来。
程芸珠不仅没有想过自己能进宫来,更没有想过能和元和帝这么如家人一般的说家常,元和帝问着一些寻常的问题,如喜欢吃些什么,孩子多大了,平时都做什么打发时间等等,等宫女把孩子抱过去给他看的时候,这个威严的帝王笑的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慈爱的摸着孩子的头把自己手上戴了二十年的佛珠送了出来。
“陛下,这万万使不得。”程芸珠吓得不轻,赶忙劝阻道。
“好孩子,你无需这般的害怕,想当初你父亲就跟朕说过,家里三个孩子唯独你最是随了他,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还说…”元和帝似乎想起来程芸珠父亲替他挡那一刀的场景,无限惋惜的说道,“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我就想着朕虽然不能给朕的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却总是能给他找一房好媳妇,就让闵醇带着他去你们家里提亲,现在看着你们过得和和美美,朕心里很是欣慰。”
程芸珠惊愕,原来她的婚事不是父亲定的而是皇帝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闵墨尘穿着皇子的龙袍,手里端着一碗药走过来,他现在不应噶叫闵墨尘,而是叫周庚,他见到程芸珠一愣,随即笑道,“你和孩子都过来了?可是给父皇请过安了吗?”说道这里便是带着几分自豪对着元和帝王说道,“您看过天儿了吗?腿这么长,有这么粗,可有劲儿了。”
元和帝笑的满足,“看了,看了,结实的很,像我们周家的孩子…,你不知道,你出生那会儿是早产,生出来细胳膊细腿的,当时朕就想着,这孩子别是养不活了?”元和帝说道这里便是露出几分伤感的神色,“你母亲抱着不肯撒手,哭着让朕一定要保全你。”
周庚听了忍不住问道,“父皇,您还没跟儿臣说过,儿臣的母亲是谁呢?”
元和帝脸上的笑容顿时隐去,别开脸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你是朕丢失的儿子,本来以为寻不回来了,谁曾想误打误撞的被闵醇抱养了起来。”
谁都知道这是完全不成立的谎言,但是没人敢去戳破这话,到底周庚的身世之谜是如何,也许只有元和帝自己知道。
很快,元和把周庚和程芸珠搬进了皇宫里,而元和帝对外的说法是,周庚是他遗留在外的儿,第二年就册封了太子。
后记:
元和四十五年,元和帝在武英殿闭上了眼睛,新帝周庚登基,改年号为清宁,册封太妃子程氏为皇后。
清宁三年,清宁帝病逝于武英殿,由年幼的太子周天应即位,太后程氏垂帘听政,命眀国公世子舒瑾楠为摄政王。
程太后聪明颖慧,贤达有为,摄政王舒瑾楠英武果断,目光远大,辅佐年幼的清宁帝,开创著名的清宁盛世,被后人津津乐道。
清宁十五年,清宁皇帝的胞妹明珠公主下嫁给明国公嫡子舒恒为妻。
清宁三十六年,太后程氏病逝于昭阳殿,同年三月,明国公舒瑾楠病逝于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