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的脑中闪现出一个人影:是他,是他!寒霜忽然站了起来些:没错,是他的话,一定可以!
想起她来,寒霜的眼睛骤然放亮。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
云府很好找,寒霜随便在街上找了个人,就问到了云府的所在。晟国人把云天扬奉若神明,云氏一门英武,官声极好。而云府也不是云家自己买地所建,却是云天扬设反间计杀掉凌锋之后,先帝将皇家园林赐给他,并赐名“云扬馆”。
但是当真到了这里,寒霜忽然不敢相信,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车水马龙的景象,三进三出的府门丝缝合严,门前古木郁郁葱葱,上面还有跳来跳去的小鸟。门上一块金字大扁,写着“云扬馆”三个大字,旁边一串小字,却是“某年某月某日,宇文岚钦赐。”宇文岚正是先帝的名讳。
寒霜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若是平日,她是绝对不会如此冒失地去敲这样一户人家的大门的。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鼓起勇气,毅然走上前去,扬起手:
“咚咚咚!”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寒霜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没人。
“咚咚咚!”寒霜用力地敲门,震得双手都发麻,可是里面依然没有动静。她背倚着门缓缓坐下,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娘娘啊!未央公主!
我该怎么办?
寒霜木然地看着眼前那棵古木,万念俱灰的失落,奔跑后的疲乏,再加上先前的酒意,寒霜眼睛一黑,缓缓倒了下来…
十二、前尘往事

为什么凉凉的?还有潮润的气息笼罩着全身?细细闻起来,空气里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味?
她略微一动,却“咝”的一声咬住嘴唇。好痛!身体就像被无数蚂蚁咬过一般,一道道的,酥酥麻麻的,却也火辣辣的疼。
眼前人影晃荡,可是眼皮却重重的,好难睁开。那就算了吧!这样闭着也好。
可是为什么,这个场景会如此熟悉?
哦!想起来了!这个时候我是在地下室里。昨天父皇四十大寿,大赦天下。她也有幸出去这狭小的暮霭小院,去御花园透透气。一大早母亲就给她捡了一件干净的新月纹饰的衣裳,让她出门去玩耍一番。
琴玥蹦蹦跳跳地出门了。她不过只有十二岁,正是孩子心性。一路上她甚至唱着歌儿,朝御花园而去。繁花似锦,她在青石小道上飞奔。耳旁的风呼呼的吹,一路上鸟语花香,她快乐极了。也许她爱的并非那姹紫嫣红,她喜欢的只是这样奔跑的感觉。
呼吸着自由的芬芳,天地任我行!
然而,她的欢乐只持续了很短一阵。一个转弯,她奔跑太快,迎面撞上一个捧着果盘的宫女。“诶哟”一声,她和那宫女同时倒地。果盘“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果子四下滚落。
“啪!”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便热辣辣挨了一巴掌。一个女人的声音怒吼:“小贱人!没长眼睛!往姑奶奶怀里撞!找死!”
“啪啪!”又是两声,却是那个打她的宫女也挨了两巴掌。琴玥捂着脸,怔怔地看着一个威严的老宫女冷冷地道:“竟然打碎了皇上的果盘!来人啊,把这两个贱婢拖下去!”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和那个宫女就被人拖走。到了哪里?她也不知道。皇宫太大了,而这里只不过是一处不知名的地窖。后宫里多的是这种惩罚奴婢的场所,犯了错的奴婢们会被管事的太监宫女拉过来。
有如她十二岁细细手腕一般粗的皮鞭,一个太监眼神中满是狠厉,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震了震鞭子,凌空竟然发出“嗡嗡”的声响。跪在她身边的宫女浑身发抖:“不关奴婢的事,都是这个小贱人,是她撞的我!”说着,她哆哆嗦嗦地指着身边的琴玥。
那太监于是把目光投射到琴玥身上。十二岁的琴玥虽然小,她也明白即将迎来的是什么命运。她不想躲避,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太监,眼睛又深又静,没有一丝的慌乱,没有一丝的难过,平静得像一湾浅水。
太监皱了皱眉,然而,原本积攒的戾气还是让他高高扬起了鞭子:
“啪!”
“啊!——”
晕倒的是那宫女。不过她叫什么叫,鞭子又不是抽在她身上。
太监再看看琴玥,她小小的身子被鞭子拉开一个大口子,隐隐约约能见得血红的伤口和外翻的皮肉。他很自信自己的鞭法,不论多倔的人,只消挨上一鞭子,也必定会跪地求饶。那又是为什么,今次会如此安静?
他疑惑地看着小小的琴玥,只见她紧闭牙关,虽然紧皱的眉头告诉她自己身体的痛楚,可那一双晶亮的眸子中却依旧淡然如斯。
“啊!——”
叫的却是那太监,他一时间血贯瞳仁,狠命扬起了鞭子,奋力朝琴玥抽去。一鞭,两鞭,三鞭…狂暴中的他似乎激起了极大的力量,然而那鞭子极沉,七八鞭之后,他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他极为满意地看着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体,因为疼痛的关系偶尔一缩。她是会害怕了,哈哈,她害怕了!那太监笑得极为阴寒,是啊,不过只是一个孩子,这样的鞭刑之下,还有什么不怕的呢!
然而下一刻,他恰好撞上琴玥的面容,她面色惨白,紧咬双唇。只是那一双眼睛里,投射出来的依旧是清亮如水的平静。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叫?她不痛?不是的!你看她皱紧的眉头,她无意识颤抖的身体,她惨白的肤色,她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怕?她在蔑视我?她在嘲笑我?
那太监猛地跳了起来,拎起身边一大桶水,“哗”的一声劈头盖脸淋了她一脸一身。然后他扔掉木桶,放声大笑起来:这回你该叫了吧?求饶啊!求饶啊!!!
依旧如此安静。他看见琴玥身体冷的一缩,可看着自己的眼神仍如开始那般淡定。他心头忽然有种凉意,那种被平静的目光注视的感觉,让他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呼喊起来!
后来呢?琴玥当然没有被他打死。他发现了琴玥脖子上带着的这块“云龙佩”。没错,就是她们凌家的大仇人,本属于晟国云天扬的云龙佩,陷害她外公的云龙佩!这么珍贵的玉佩显然不是一个低三下四的宫女能有的东西,他忽然心里莫名的紧张。
也多亏这块云龙佩,救了她一命。当夜她就回到暮霭小院,母亲凌贵人看着女儿紧闭的双眼,心痛得无以复加。

耳边又回响起那些噪杂的声响:“怎么回事?打了多少鞭子了,吭都不吭一声!”
“你不行啊!”
“去你的,你也打了,也没用!”
“少爷,怎么办?凉水都泼了好几桶了,还不见醒!”
“继续泼!直到醒为止!”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语气中充满着不耐烦。
十三、“小白脸”
又是一桶凉水当头浇下,琴玥咳嗽了两声,身体颤动了几下。真的好疼啊!浑身上下又冷又湿,被鞭打之处就像烈火焚身一样,而那些鞭痕,和过去的伤重叠在一起,就像是点火的引子,她觉得全身都焦灼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暗室。身边没有宫女,眼前站着的三人也不是那个太监,可是,他们眼里的疯狂,却与那个太监并无二致。
“少爷,她醒了。”其中一个仆人看着琴玥睁开眼睛,兴奋地回头。
“少爷,还要接着打么?”另一个问道。
“不必了,”许卓然端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喝着一杯茶,“你没见着方才那么多鞭子,她眼睛都不眨地全挨下了?有什么意思?”说完,他又看了琴玥一眼,琴玥依旧是一副平静如水的表情,甚至,她能修炼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许卓然饶有兴致地上前,想要捏住琴玥的下巴:“你这样的人,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有趣,真有趣!”
触手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心脏一跳:这真是男人的皮肤么?为什么…为什么这般…
他这样想着,忽然使了使力气,捏着她的下巴,一转,她的脸抬了过来,眼睛正好对着他的眼。漆黑,深邃,似乎还有种傲视天下的淡然,却完美地糅合在一起,那么纯粹。他一愣神,几乎就要沉静在她的眸子里,然而回过神来,却是满腔的怒火:
混蛋!这个小白脸!老子非撕碎了他不可!
他高扬起手,重重往她脸上甩去:“你这混小子,也敢这样瞪着本公子,活腻了!”
她的脸上顿时肿起五个手指印。应该很疼,因为就连他的手也隐隐作痛。然而,许卓然却看见眼前的琴玥忽然笑了起来。
他愣住了。
天知道她的笑容有多么美丽!是误落凡尘的射姑仙子?是惊鸿一瞥的洛神?是瑶池岸边的仙女?究竟是什么呢?嗯,恐怕只有许卓然才能知晓那一刻的美丽。
琴玥不笑的时候,淡然而清高;然而她绽放笑颜,绝对是天下为之痴狂的所在。许卓然有些恍惚,他身边的两个仆人又何尝不是?
为什么这个“男人”,笑起来竟然如此好看?让人,真的没有勇气去伤害他!
强忍下心中的美好,许卓然低吼一声:“小子!你别以为这样本公子就会放过你!”他一转头,刚想拿起一块烧红的烙铁,忽然听见有人来报:“少爷少爷,云四公子求见!”
“哦?”他缓缓放回了烙铁,有些疑惑。云飞的名头他并非没有听过,可是自己与他一贯没有深交,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他擦擦手,又吩咐左右:“小心看好了他!”这才出了地牢。
转过花厅,他远远看见两位男子等候在厅上。一位身长玉立,穿着浅蓝长衫的少年,麦芽一般健康的肤色,五官长得倒是颇为分明——正是云飞。而他身边站着的矮个子俊俏小厮,一看便知是琴玥的仆人,寒霜。
见许卓然一出现,寒霜忽然冲了出去,也不论这是不是在许家的地盘,一把揪住许卓然的领子:“我家少爷呢?你把我家少爷弄哪去了!”
许卓然泠然一甩,甩开了寒霜的手,正了正衣冠,悠然笑道:“云四公子远来是客,不知为何事前来?”
云飞一作揖:“云飞贸然求见,万分抱歉。实不相瞒,那位…凌家少爷正是小弟的远房表亲,不知何事得罪了许兄,还请许兄看在云家的份上,将他交还给我。”
许卓然陡然一惊:想不到那人居然是云家的亲戚!难怪他明知自己的身份也要动手打人。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笑道:“什么凌少爷?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寒霜气急,“明明是你指挥‘远望楼’的店小二在我们的酒里做了名堂,你居然还想抵赖?”
“哦?”许卓然一挑眉,“什么‘远望楼’的店小二?我根本就不认识。”
“你!——”面对许卓然一推干净的做法,她气得声音都在发颤,“明明,明明是我家少爷看你,看你欺负良家妇女,打抱不平,你就串通‘远望楼’的店小二来陷害我们,你还…”
“这位,”许卓然一脸凛然的样子,“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寒霜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信,你去问问易翰林!那位小姐是易翰林的千金!”
说出这话,许卓然也是心里一愣,想不到又是一位官家小姐。然而他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又有姐姐在宫里撑着,只要死不认账,云飞又能拿他怎样?
想到这里,他手一挥:“在下这里真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然而,他的手却被云飞抓住。云飞一使力,生生把他的手腕反拧了过来。许卓然吃痛:“干什么你?”
他一回头,迎上的却是云飞直直的眼神,如山的压力从他的眼睛里移了出来:“你给我听好了,别以为自己有个好姐姐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我姓云!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拧断你的胳膊!要是她有什么不测,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亲手杀了你!”寒霜见平日温婉如玉的云飞忽然间凶神恶煞,惊得脸都白了。
“你,你敢!”许卓然生平没受过这样的威胁,他试图挣脱开云飞的束缚,却失败了。
十四、七夕之夜
云飞又使上了几分力,许卓然立马身体扭曲,直喊疼。云飞狠狠地说:“你看我敢不敢!我说了,我——姓——云!”
他说完,松开了手。许卓然蹲在地上,疼得脸都变形了。云飞拉着寒霜道:“我们走!”
“可是…”寒霜不愿走。
云飞回头,笑得极为恐怖:“许少爷是个明白人,他听得懂我的话!连云家的人也敢惹,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丢完这句话,他拉着寒霜大步迈了出去,全然不顾后面发愣的许卓然。
“我们真的走?”出了许府大门,寒霜一脸疑惑。
“当然不是。”云飞回望许府,一脸凝重,“看许卓然的样子,他应该还没把皇后娘娘怎样。我方才放下狠话,娘娘的命是保住了。不过…”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许府,捏紧了拳头,心里想到:你若是对她做出些什么,我一定会…
而寒霜看着云飞坚毅的侧脸,紧绷的心忽然一松,她是真的相信琴玥能安全脱险。至少,有云飞在的话…
“少爷,我们拿他怎么办?”一个侍从看着又一次晕过去的琴玥,一脸焦急地问。
许卓然沉默良久:“云飞的面子不能不给。他们云家拥立皇上即位有功,云氏一门显赫,手握重兵,云飞与四皇子关系极好,皇上尚且要给他们几分面子,何况是我?这小子既然是云家的亲戚,那么倒真不能对他…”
“可是,那云飞不是说,如果动了这小子一根汗毛,少爷的手就保不住了!”另一个侍从问。
“你们这俩没用的东西!平日里跟着少爷喝花酒倒是你争我抢,关键时刻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许卓然用力踢了他们几脚,又骂道:“还不如拿你们到郊外喂狼!——诶?喂狼?对了!”许卓然忽然一笑。
两个仆人问:“少爷,怎样?有主意了?”
许卓然笑道:“你们两个,快去给少爷准备马车,我要出城!”
夕阳西下。守城的守卫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远眺,远处青山幽幽,山与山的尽头,日头渐渐落了下去,炊烟袅袅,进出城门的人流已经稀了。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可以关上城门,交接班,回家美美休息。不知道妻子今天给自己做了什么菜?早上听她说,今天是闺女十岁的生日,应该有肉吧?想到有肉吃,他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守了一天城门,真的很饿。
一脸马车飞驰着向城外驶去。到了门口,守卫照例拦截下来检查。车帘一响,一个脑袋钻了出来,问问赶车人:“怎么回事?”正是许卓然。
赶车人回头:“少爷,要检查。”
守卫看到是京城有名的混世魔王许卓然,吓得连忙摆摆手:“原来是许少爷,没什么事。”
许卓然道:“没事那还愣着干嘛?走啊!”赶车人连忙一甩马鞭,马车疾驰而去。
就在许卓然放下车帘的一瞬间,那守卫发现车内还躺着一个白衣人,看衣衫破烂的样子,似乎受了点伤。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想去阻止许卓然的车。然而下一刻他想到的是许卓然“混世魔王”的名头,而他只是个小小的守卫,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与他争。只一怔忡的时间,那辆马车已经驶远,守卫远远看着车的背影,默默转了回去。
车子再回来时,守卫正准备交接班。值夜班的兵卒们点头哈腰地放许卓然通行,守卫存了份心,当车急行而过,风吹起车帘的一角,他分明看见,原先车内躺着的那位白衣人,不见了。
七夕之夜。
星光璀璨,一道天河蜿蜒而过,照亮了半个夜空。而比天河群星更加耀眼的,却是天河边一左一右的两颗星星:牛郎和织女。细细看去,你真的能发现,这两颗星星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冥冥之中仿佛真有一道鹊桥,让两位苦情人相聚,演绎一段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浪漫故事。
琴玥此时正躺在草地上,抬头看天。绿草如茵,很是柔软,青草的香气深入鼻息,是自然的味道。夜空深邃,群星闪烁,周围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蟋蟀与蝉的鸣叫。晚风拂去了白日的燥热,山风习习,分外凉爽。
想不到,我会死在这里…琴玥自嘲地笑笑。她一天在外,什么东西也没吃,被许卓然折磨得晕了好几次,现在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如果待会没有人发现自己,也许真的会死在这荒郊野岭也说不定。
不过,就算是这样死去,也不错。多美的星空啊!青草的气息,习习的凉风,还有安静的山岭…就连牛郎织女也如此接近,织女能找到一个值得自己三百六十日的守候的人,真的不错…
现在,真的好想弹琴。
她看着满天的星斗,忽然唱了起来:
月之皎皎,河汉浅清。
维天有浒,云水盈盈。
心怅怀兮,其谁知之?
夙夜念矣,顾盼深情。
今我来思,敛踞急行。
及上鹊桥,谓我何求?
白首约期,执手同心。
明河永久,吾心如月。
词是曌国耳熟能详的,一到七夕,母亲便抱着她说着牛郎织女的故事。而曲子是她有感而发,临时想出来的。极尽哀婉,倒也符合她此时的心境。
一曲方罢,她静静看着满天星光,身子渐渐沉重起来。耳畔回响起母亲的嘱咐“好好活下去”,可是母亲,玥儿真的很累,很累…
她知道,也许一闭眼就会是一生,可是她真的争不过去了,她很累,她想休息,哪怕是赔上性命。
山风习习,吹乱了她额前的乱发。她缓缓闭上眼…
十五、梦里浮生
下午寒霜遇到云飞,绝对是一种幸运。那时云飞刚从王子腾家作客归来,到了门前,竟然发现有人倒在门口。看寒霜的打扮不像乞丐,云飞不禁好奇地看了几眼。她的面容好熟悉,总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可是却又想不起她是谁。云飞于是抱起了她,向侧门走去。
原来“云扬馆”的正门一般不开,家人进出,走的大多是侧门。看门的老大爷见云飞抱着一个俊俏小厮进门,虽然诧异,却也不好多问。云飞直接抱着她进了自己的卧室,把她放到软榻上。寒霜只是又累又醉,几杯浓茶下去,她就悠悠转醒。
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男子,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年郎,寒霜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死死抓住云飞的手臂,哀求道:“快,快去救娘娘!”
“嗯?”云飞一愣。这个小厮,怎么说起话来女里女气的,而且一张嘴就是什么“娘娘”的,不会是病了吧?他刚想问,寒霜又哭道:“快去救皇后娘娘,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皇后娘娘”这几个字瞬间拥入他的脑海,云飞像被雷电击中一样,瞬间愣了。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影子,穿着红嫁衣的高傲单薄的身体,红盖头下玲珑的面部曲线,那一夜绝世清幽的琴音…云飞急急问道:“她怎么了?”
“娘娘她,娘娘她…”寒霜泪流满面。

“娘娘她不会有事吧?”太阳落山,天已经黑了。寒霜和云飞并肩站在上京的街道上,望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寒霜心中的担忧渐渐浓烈。
“娘娘她,吉人自有天相。”虽然这么说,可是云飞也剑眉紧蹙。他和寒霜方才已经与小荣子搭话,就说琴玥微服私访去了云家,云家负责她的安全,明日再由小荣子将她送回皇宫。小荣子虽然有些疑虑,但看着云飞与寒霜笃定的模样,只得相信了。
“我派出了云府的下人,在上京搜寻。料许卓然再怎么玩花招,也躲不过我们云府的眼线。”云飞紧紧捏着拳头。这时,忽然身边出现一个青衣男子,凑到云飞面前悄声说了几句。云飞大惊:“什么?”
“怎么回事?”寒霜看着云飞一张脸由黄转青,不免心中一阵紧张。
“他们出城了!”云飞拉着寒霜,“我们走!”
到了城门口,门已大关。云飞下马,对着兵卒道:“我们要出城!”
晚班新换上的守卫举着火把上前,见是云飞,连忙换上一副笑脸,点头哈腰:“云四爷,这可不行。除非您有皇上的诏书,否则就算是王爷,我们也不能开门。”
云飞几步跑过去,一把揪着他的领子,恶狠狠地道:“你听好了!我们要出城!”
守卫笑脸依然,但是话语却变得冷了:“云四爷,除非您有皇上的诏书,否则恕我们不能开门。”
寒霜一下子跑了过来,又急又怒:“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那可是…”
“寒霜!”云飞一声冷哼,提醒她不要点明琴玥的身份。然后他肃然道:“你听着!我的人见到许卓然出城了,而你们一点也没有例行查检!如果以后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等着诛九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