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陪嫁的老妈妈和丫鬟,怎么劝南娴都没用,南娴真的不管不顾地…回来找林氏了。
第20章 苦命的林氏
吴氏浅呷一口香茗,面带讥讽之色,慢条斯理道:“新婚之夜,新娘子没有落红,这往重了说,就是一棒子撵出赵家大门,那也不足为过,更何况,我们赵家上上下下,有哪个讲她一句不是了,再者说了,新婚夫人没落红,搁哪个新郎官身上,他心里头能痛快的了,还不允许人发两句牢骚了,呵,就因为受了这些委屈,五弟妹就可以打翻敬给婆母的茶么,实在太没规矩教养了。”
话至此处,吴氏深深地瞄了一眼林氏。
林氏被瞄得很想去死一死。
吴氏嗤笑一声,又再接着说:“做人媳妇的,哪个不是晨昏定省,恭恭敬敬地服侍婆婆,端茶递水,吃饭布菜,捶腿揉背,都是这么一步一步熬过来的,别人都能受得了,就你家姑娘金贵,她当自己是公主,还是郡主!既然受不了这份苦,何必挤着脑门进我赵家的大门!既然进了我赵家的门,就该守我赵家的规矩!不到回门之日,竟自个私自跑回娘家,如此不知礼数的姑娘,置我赵家脸面与何地,真不知你们都是怎么教出来的!”
扶一扶鬓边的金钗,吴氏道:“话我也不多说了,五弟妹若还要做我赵家的媳妇,就让她今天安安分分回去,好好向婆母斟茶认错,今天的事便既往不咎,若是她比较喜欢在家里做千金小姐,这也简单的很,我赵家五郎虽不是满腹诗书,一封休书却也写得出来!到时候,事情闹将出去,丢脸的可是你们南家!”
言罢,扬长而去。
伏在温氏怀里的南姗,暗暗感慨,这南娴以后的日子,铁定是不好过了。
继续回威远伯府做儿媳妇吧,她闹了这么一出,婆婆和老公肯定更双双不待见,若是被休吧,才新婚就被休回家,不仅她丢人,大房丢人,整个南家都要跟着丢人,成为京城大街小巷的笑柄。
…
吴氏走后,藏身南老夫人后堂的南娴,红肿着眼睛出来,泪水滚滚地扑到林氏怀里,哽咽道:“母亲,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她们都笑话我,全都笑话我,不管我做什么,在婆婆眼里都是错,还有夫君他…也不帮我,还那样羞辱我,我死都不回去…”
南姗叹道,早先和威远伯府定亲之后,南娴高傲得跟一只花孔雀似,这才新婚第二天,就如此戚戚哀哀地不抖毛了,你当公侯府邸是什么地方,吴氏有句话说的不错,你当自己是公主,还是郡主,受不了婆婆的气,干嘛非要高攀人家的富贵。
大女儿已病得下不了床,二女儿成婚多年一无所出,三女儿刚出嫁,就闹出这么一场丢尽颜面的难堪事,小女儿脸上的两道伤疤,也不知会不会毁容,林氏只觉满心凄凉,当下抱着南娴失声痛哭:“我怎么就这么苦命啊…”
南姗暗暗撇嘴,你还苦命,你命已经够好了!
端茶递水,吃饭布菜,捶腿揉背,这些服侍婆婆的活计,我美人娘都做过,请问你做过么?!你若是命苦,这天下间就没有好命的儿媳妇了!
再有,你现在光嚎自己命苦有屁用,动动脑子,解决你闺女的实际问题好不好!
林氏母女抱头痛哭,温氏抱着南姗静坐不语。
这时,沉着脸的南老夫人出招了,看着面容沉静的温氏,开口说道:“二媳妇,你送娴丫头回去,和亲家母好好说说,别再为难娴丫头。”
南姗又忍不住想kao一口唾沫了。
穿越大神,你要是不愿意带她回去,那把南老夫人带走成不成!
这么不要脸的话,这位老太太可真能说的出来,那南娴到底是温氏生的,还是林氏生的,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谁是南娴的亲娘啊!还有,你把温氏当成什么了,皇帝他妈还是皇后她妈啊!温氏让人家别为难南娴,人家就不为难了噢!
哎哟,给跪了…
南姗暗叨叨地想,要不要现在就哭?
温氏轻轻拍着怀里的南姗,语气平静如水,缓声道:“母亲,娴丫头这才刚出嫁,娘家的人就找上婆家的门,传出去成什么话,媳妇只是娴丫头的婶娘,又不是娴丫头的亲娘,就算要送娴丫头回去,也该由大嫂亲自登门送回,和威远伯夫人好好说说,化解了干戈矛盾才对。”
南老夫人被温氏呛声,心内大是不悦,更耷拉着脸,倚老卖老地硬声道:“你大嫂身子不好,哪受得了车途颠簸,就你亲自送娴丫头回去。”
南姗又想呵呵呵了,林氏身子不好,那她嚎这么起劲干嘛。
你非让温氏送南娴回去,不就是怕威远伯夫人不买林氏的账么,你怎么就那么疼这大儿媳妇恁。
温氏静了片刻,才道:“母亲,恕媳妇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娴丫头刚过门,就这么跑回娘家来,本身就不占理,纵使媳妇送了娴丫头回去,威远伯夫人日后也未必就不为难娴丫头了,娴丫头已经嫁了人,以后是要在赵家过一辈子的,难不成每次受了委屈,咱们南家的人都上她婆家走一遭,这事要传了出去,咱们南家还有何颜面立足京城,大嫂膝下的娆丫头,和三弟妹那里的婵丫头,再过几年,也都到了说亲的年纪,若咱们南家的女儿,个个半分委屈都受不得,还有哪家愿和咱们南家结亲,依媳妇看,还是让娴丫头自个回去,给威远伯夫人赔个不是,再好好拢回三姑爷的心,才是长远之道。”
正哭着的林氏忽然恨声道:“什么长远之道!不是你女儿受了委屈,你自然不心疼!”
南姗心头一阵大怒,屁话!
南娴本来就不是温氏的女儿,人家为啥要心疼她!
你这么心疼你闺女,你自己去摆平威远伯府啊!
温氏忽然笑了,柔声似水道:“大嫂真是气糊涂了,做人儿媳妇的,哪有不受一点委屈的,母亲,若咱们南家真的不要颜面了,也不顾全后头姑娘的名声了,媳妇就厚着脸皮,去一趟威远伯府。”
南老夫人寒着老脸,一语不发了。
让整个南家丢脸到满京城,她还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是心疼南娴受了委屈,可她也不是就南娴这一个孙女,她还有儿子女儿,有一大票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呢,若因南娴一人而全部蒙羞,她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南家的列祖列宗。
若南娴不想被休,目前最好的办法,确实如温氏所讲,老老实实回去才是正道,南姗觉着温氏对林氏已够仁至义尽了,温氏没有落井下石嘲笑她教的什么好女儿,她倒还在那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唉,南姗对林氏,也彻底累觉不爱,路人转黑。
该她出场了,南姗伸着手扯着温氏的衣裳,嘟着小嘴委屈道:“娘,娘…喝奶奶…奶…”
温氏自然片刻都不想在此停留,顺势再道:“母亲,还是让娴丫头快回威远伯府吧,若这事真的捅到人尽皆知,赵家又真写了休书,那才是真的毁了娴丫头一辈子,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起身行礼道:“母亲,姗姗该喂奶了,儿媳告退。”
林氏眼睁睁看着温氏离开,声音凄然道:“母亲…”
南娴眼睛肿的像一对红桃儿,泪如泉涌,楚楚可怜道:“祖母…”
南老夫人虽不喜温氏,却也不得不承认,温氏的话十分有道理,狠了狠心肠,南老夫人沉声道:“光哭有什么用!”
长长叹了一口气,南老夫人道:“如烟,你和娴丫头说说道理,然后让她赶紧回伯府去。”
林氏抽泣道:“母亲,娴儿的婆婆脾气如此厉害,姑爷又对娴儿心生不满,娴儿就这么回去,不是把她往死里逼么?”
南老夫人拨着手里的念珠,再道:“娴丫头,你先忍耐些时日,祖母会找你二叔,给你男人安排个好缺儿,到时他承了你的情,自然会待重你一些,你要抓紧机会,赶快怀上身子,生下你男人的嫡长子,这样才能在伯府里站稳脚跟,千万别像你婷姐姐一样,没有嫡出的子嗣,由着那些妾室在头上耍威风。”
…
当晚,南老夫人又倾情演绎了一场戏。
目的,让南瑾给未就职的赵柏泓弄个肥缺儿,借此改善南娴在威远伯府的家庭地位。
南瑾简直要给南老夫人跪了。
他在吏部衙门每天处理那么多事,也没有如此心烦意乱过,每天都在对南老夫人累觉不爱的南瑾,说不惯就不再惯,沉声道:“母亲,这事儿本就娴丫头不对在先,您也设身处地想一想,倘若你娶的儿媳妇,新婚第二天就跑回娘家,母亲会作何态度?”
作何态度?
既然敢跑出她南家的大门,她就是哭着喊着赔罪,也甭想再踏进南家的大门!
但是,就算经过换位思考的南老夫人,依然能理直气壮地吼道:“你这个不孝子,怎么胳膊肘专往外拐,娴丫头可是你的亲侄女!”
南瑾皱着眉头道:“母亲,当初大哥差点与仕途无缘,陵安侯府帮了大哥再入仕途,咱们南家是否承了夫人的情?母亲可有因此而善待夫人?威远伯府又不是小门小户,难道还没有门路为儿子谋一份差事,为何偏要承娴丫头的这种情?”
南老夫人自以为老谋深算的锦囊妙计,到了儿子这里,竟被戳的全部漏了气,南老夫人直气得浑身打颤,咣当一声,又砸了一个茶碗,厉声喝道:“瑾儿,你怎么总是替外人说话!”
南瑾倦声道:“母亲,儿子并非替外人说话,只是帮理不帮亲,这事儿,它不能这么办,母亲该让大嫂好好劝娴丫头,如何为人|妻为人媳,这才是正经道理。”
南老夫人咣当咣当,摔了一整套茶碗…
…
夜深人静,南瑾与温氏共浴了爱河。
灯光朦胧,温氏倚在南瑾肩头,一朵解语花似,婉声低语道:“老爷可是有烦心事?”
南瑾拥着柔情百转的爱妻,幽幽叹道:“家里总也不太平,今个母亲又气了一回,明日约摸又要给你难堪,玉珑,又要让你为我受委屈了。”
温氏柔声道:“难堪倒也罢了,只是…娴丫头的事,实在是我们站不住理,今个母亲还让我送娴丫头回去,我若当真送了娴丫头回去,咱们南家的颜面和名声,恐怕就要丢尽了,不过,我推了一次,老爷也推了一次,依照母亲的性子,只怕还有下一次。”
南瑾轻蹙了眉头,沉思片刻,方道:“大嫂教出如此不知礼数的姑娘,这些糟心事,让她自己操心去吧,总劳累麻烦你,却还落不下一点好,玉珑,要不你…装病躲着吧。”
温氏娇嗔道:“我好端端的,装什么病呐,再说,我也…装不像。”
南瑾低笑一声,嘴唇贴在温氏柔润的肌肤上,语声含糊道:“我帮你装得像一些…”
第21章 离心
南瑾没料到床笫间的情话,竟让他乌鸦嘴了一回,温氏…真的病了,对此,南瑾懊恼不已。
温氏却俏皮笑语,安慰南瑾道:“这下我不用担心装不像了。”
上回南姗生病,南家供奉的周大夫因医治无力,差点丢了饭碗。
这次为温氏看诊,周大夫揪着稀疏的胡子,细细诊了半天,才说:“夫人心肺郁结,肝火虚旺,脾胃不佳,肾气不足,应当好好调养,养心安神,要保持心情精神愉悦,不可焦躁上火,动怒伤心,否则不利养身。”
南瑾听了之后,当场黑脸。
人有五大脏,温氏的五脏,却个个都不爽。
他夫妻二人齐眉恩爱,所生儿女懂事乖巧,使唤的下人恭敬顺心,能让温氏不爽到如此地步,除了自家的老娘和大嫂,南瑾根本不作它想。
他自己都已被她们烦到恼火了,更何论日日与她们相处的温氏。
…
南瑾看着脸色苍白的妻子,心下怜惜之意大盛。
妻子总是笑盈盈地体贴他,极少泪盈盈地对他抱怨,教导出来的五个儿女,个个懂事守礼,最调皮烂漫的南笙,也知孝敬父母友爱兄妹,连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儿,都聪明可爱稚气童真,这种家的温暖祥和,从小到大,南老夫人何曾给过他这种感觉…
府里头的糟心事儿,一件件,一桩桩,哪个与他们这一房有关,偏偏到头来,全要赖他夫妻二人出面解决,一次两次的也就罢了,偏偏年年月月,折腾个没完没了。
家宅不宁,心绪不宁,南瑾简直要烦透了。
于是,亲自去了南老夫人那里,给温氏请病假,晨昏定省一概皆免,言道:“周大夫说了,夫人要静心卧床养病,直到身心痊愈,请母亲恩准。”
南老夫人自然又惊又怒,说:“二媳妇她就那么金贵么!”
接着又狠骂南瑾一通,说他宠妻藐母。
南瑾静静听了,最后只淡淡回敬南老夫人:“母亲,都是您老的儿媳妇,大嫂病了就能如此,夫人为何不能如此?”
南老夫人又被气得砸了一套茶具…
…
自己白天在衙门办公,不能守在家中,南瑾为防南老夫人再耍手段,特意将长子南屏从书房调到院里,板着脸训话道,让他守护好温氏,别让烦心的事和人扰了温氏静养,若保护不周,又惹得温氏动气,就别怪他这个当爹的,拿他这个当儿子的说事。
南屏手捧一卷科考大经,对南瑾恭敬地躬身,道一声:“父亲放心,儿子知晓。”
卧病在床的温氏,被父子俩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掩唇直乐,神采不由一阵容光焕发。
南姗抓抓脑门的小辫子,暗自庆幸:幸好有个好爹。
…
不得不说,南瑾与南老夫人不愧是亲生母子,偶尔也会发生心有灵犀不点就通的时候,不过,灵通的不是啥好事,而是一件让南姗对南老夫人,从黑转向超级黑的呕吐事儿。
温氏病了不过两日,这老太婆就姿态傲慢地遣人前来放话,要把南姗抱过去抚养。
南姗一听这话,顿时狂晕。
鬼才相信是抱她过去抚养,想掐死她还差不多。
来抱南姗的周老妈妈,还可高端洋气地摆出理由,说:“老夫人体谅二夫人卧病静养,无暇照顾十一小姐,特意接她过去照养。”
又云云道:“十一小姐能被老夫人亲自抚养,这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南姗呕吐中,她花了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就是为了被抱给南老夫人,然后被她教养成脑残加二货么。
周老妈妈说了一大通后,对镇守房门的南屏哥哥说:“请大少爷让路,给老奴行个方便。”
没错,周老妈妈还被…谨遵父训的南屏,拦在外头。
房里头,温氏躺在床榻上安静地装睡,南姗坐在摇篮里,被崔妈妈示意噤声,南姗自然…乖得不像话。
南屏握着手里的书卷起身,对周老妈妈一颔首:“知道了。”
然后又说:“我随老妈妈走一趟。”
周老妈妈在心里嘀咕道,这大少爷整日念书,把脑袋都念傻了吧,她描述地那么清晰,她是来抱十一小姐,又不是来领他这个大少爷,你跟我去干啥!
于是,周老妈妈又声情并茂强调了一遍重点。
南屏云淡风轻瞥了周老妈妈一眼,一言一语,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地讲给周老妈妈道,他母亲在休息,他妹妹也在休息,此刻都不容打搅,他要亲自去回禀老夫人,这事不成。
周老妈妈以为南屏念书念傻了,岂知在南屏的眼中,她才是个傻子,他要是同意抱走南姗,岂会堵着她的进路,又岂会让她连温氏和南姗的面儿都见不着。
被言语加目光鄙视的周老妈妈,冷哼一声,甩帕子当先走人:你是大少爷又怎么滴,到了老夫人那里,照样让你没好果子吃。
南屏掌不离书,背着双手,踱着悠然的步伐,去了南老夫人院里。
…
派去的人未将南姗抱回,南老夫人果然大是不悦,左有林氏火上浇油,道:“二弟妹居然如此不敬重母亲!”
右有叶氏浑水摸鱼,道:“二嫂有二哥如此护着,恐怕谁都不放在眼里。”
南老夫人自觉又被深深藐视了一把,差点都要操着拐杖,亲自到次子院里走一遭。
这时,气度端容的南屏,慢周老妈妈一个脚节拍到了。
南屏的态度十分彬彬有礼,给南老夫人、林氏与叶氏各请了一安,然后道明自己的来意。
当然,全是为啥没抱南姗过来的理由。
首先,周大夫有医嘱,他亲娘要保持心情愉悦,不能伤心伤神,而他亲妹自出生之日起,就没离开过他亲娘的视线,若他亲妹被抱予祖母您老人家抚养,母女情深的他亲娘,难免忧心他亲妹是否吃好睡好,如此心神不定,大大不利于他亲娘养病,祖母既体谅他亲娘病了,就多体谅一些,让他亲娘赶快好起来吧。
其次,他亲妹年岁幼小,还不懂事,在祖母您老人家这里,尤爱大哭,这个事儿众所周知,他知道祖母您老人家是一片好心,可他亲妹若整日哭闹,吵得祖母您老人家不得安宁,反倒是他亲妹不孝顺了,当然,作为他亲妹的大哥,他也会很于心不安。
再有,祖母您老人家已抚养毅七弟在膝下,一个奶娃娃就够您费心了,再多一个奶娃娃,岂不劳累了祖母您老人家,哪有他亲妹的爹娘都清闲着,反让祖母您老人家如此受累的道理,若传了出去,大家都会说他爹妈不孝顺的。
总而言之,孙子很感谢您的好意,但是目前真的不用了,当然,您如果真的十分想抚养他亲妹,待他亲娘病好了,他亲妹也再长大懂事些,他亲爹应该会很高兴把他亲妹送过来,与祖母您老人家共享天伦之乐。
最后,南屏很好心地提醒林氏,道毅七弟已过周岁,不出两年就该启蒙了,大伯母,侄儿为您现在还不会走路讲话的儿子,表示很担忧;也很友善地告知叶氏,侄儿在来给祖母请安的路上,远远看着敬六弟,似乎往府里的小湖边方向去了,三婶娘,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呢?
南屏说完,又对三人各施一礼,礼数周全地走了。
…
南府的小湖里今年才淹死人,叶氏心下惴惴,挺担心爱玩的小儿子,当即辞别南老夫人与林氏,急燎燎找儿子去了。
抱南姗过来养的馊主意,自然是林氏出的。
她知道温氏爱女如命,就想借此事来要挟温氏,帮她的娴儿摆平威远伯府。
她可怜的娴儿,自从独身回去伯府后,就没能再回娘家来,本该三朝回门那日,赵府只打发了一个管事来,态度冷冷淡淡道,老夫人身体不适,五爷和少夫人都在床前尽孝,实在脱不开身,等过些日子,会再来补礼,言毕,转头就走了,女儿在赵家的一点详细情况,都不肯多说一字。
这让林氏如何能安心。
林氏拿帕子掩着湿润的眼角,哭诉道:“母亲,娴儿深陷泥潭,过得不知如何凄苦,我人微言轻,实在无能为力,二弟妹有家世有人脉,却不肯施手拉咱们娴丫头一把…”
南老夫人阴沉着脸,使劲拍着桌几,怒不可遏道:“反了!反了!一个一个全都反了!”
其实,南老夫人也只能干过嘴瘾,通过骂人来解气撒火,她还真不能把南瑾和温氏怎么着。
南瑾是她最有出息的儿子,要是真把他逼辞了官,南家在京城的地位名声,定然一落千丈,外嫁的女儿和孙女,本来就不顺心太平的日子,定然会更加难熬。
而温氏,这个媳妇的出身和来历太不凡,本人又和诸多达官显贵私交颇深,女儿过个周岁礼,竟连王妃娘娘都亲自过来捧场,以前,她还能通过儿子指使温氏做这做那,如今,却连儿子都不再卖她面子,她若真摆出婆婆的威风,给温氏一顿大棒头,她娘家的那个陵安候夫人,消息灵通着呢,又该上门耀武扬威了,更别提,还有那个温家的老头子,上次她想过继一个孙子给老大房里,那老头子竟然亲自过来踹门,她一辈子都没那么丢人过,其实,抱南姗过来养几天,她一点都不乐意,那个一见她就哭的丫头,烦都烦死了,谁想照料她…
南老夫人被林氏哭的一阵心烦意乱,不由火势蔓延,开始窝里横地烧自己人了,喝道:“你再哭有什么用!娴丫头刚成亲一天,就不顾脸面地跑回来,我的老脸都被她丢尽了,你还有脸哭!”
林氏嫁人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婆婆兼姑姑的南老夫人如此喝骂,心内震惊之下,忙敛了哭声,丈夫算是彻底靠不住了,若连婆婆都嫌弃了她,她的日子可真没指望了。
第22章 世事多纷扰
当日,南瑾下衙回来后,被长子南屏告知南老夫人要抱养南姗之事,心中只有无奈的叹息,母亲对幼女从来没有过喜颜欢色,又怎会是真心想养着她。
遣了长子去散心解疲,南瑾挑帘进入内室卧房。
案几上的雕翠大花瓶中,插着一捧新鲜的夏令花卉,供降温的莲花翁中,融化的冰水中漂浮着一层花瓣,空气中尽是清香凉爽的味道,茫茫夏日的烦躁中,令人心神凝定。
流苏金钩挽帐,层叠的薄绡纱帷柔软垂地,换了家常便服的南瑾,在床边无声坐下,温氏正半侧了身子,面容恬淡地静睡,纤白的右手伸搭在床边。
床边摆着一架摇篮,里头,睡着他白嫩呼呼的小闺女,圆滚滚的小肚皮一鼓又一鼓,嘟囔着粉润的小嘴吐泡泡。
南瑾几乎可以想象到,睡在床上的妻子,如何伸手笑着哄睡摇篮里的女儿,再自己看着女儿笑着睡着。
看着酣睡的一大一小,南瑾微微轻笑,伸手轻抚妻子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