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夏的性格也很明显,认识久了会发现她是个很锐利的女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柔软,但她在沈纪年身边,的确是那种软的像长毛动物似的,这种反差实在是太戳人了。
就像一只豹子,收起尖牙和利爪,眯着眼变成大型乖宠那种感觉。
*
婚礼其实是很累人的,前一天两天最后还要确认当天的流程,确认嘉宾席位,确认场地啊各种,很多小细节都要兼顾,甚至考虑到如果盛夏摔倒了怎么办。
盛夏本来不紧张的,前一天晚上竟然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去摸沈纪年,把他吵醒了,只好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有点儿紧张。”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手指忍不住去揪他睡衣。
是紧张吧?她不确定,就觉得整个人都是躁动的,类似于焦虑和兴奋中间的那个情绪。
沈纪年半睡半醒地把她按在了怀里,清醒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拿头抵了抵她额头,“紧张什么?”
“不知道。”
大半夜的,他起来陪她看电影。
盛夏盘腿坐在地毯上,靠在他怀里努力平复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已经在床上。
两个人是在酒店,因为场地在城郊的度假酒店,所以两个人提前一晚就过来了。
天蒙蒙亮,四点钟那样子,造型师敲门来带她去化妆。
盛夏洗了把脸,沈纪年也被带走了,化妆,做头发,时间很漫长,她一边打瞌睡,一边被造型师摆弄。
伴娘是童言和梁文娜,伴郎是齐堃和贾哲宇,都是俊男美女。
童言穿着伴娘服,起了个大早过来看她化妆,踩着四五厘米的高跟鞋,气势凛人,盛夏忽然就觉得后悔了。
伴郎和伴娘好像颜值和身高都太出挑了点儿。
压力更大了。
临开场的时候,盛夏已经全身在颤抖了,蕾丝手套被汗浸湿,手指紧紧攥着裙摆,大脑一片空白,面前长长的花环拱廊都像是隐在了虚影里。
今天天气刚刚好,微风,太阳躲在云层后头,今天酒店广场养的鸽子好像很给他们面子,拖着肥嘟嘟的身子悠哉悠哉地来场地串门子,偶尔飞起来,掠过一片圣洁的白影,拿相机的都在感叹,说大神结婚就是不一样,连鸽子都来捧场。
盛夏被人牵着手往前走,心脏砰砰直跳。
沈纪年在尽头等她,她今天穿了黑色带深红暗纹的西装,之前妈妈一直说这件衣服显老气,其实不会,显得沉稳厚重,还带着点儿闷□□人的帅。
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他在笑,唇角微微上扬,目光锁在她身上,看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然后冲她伸出手。
他微微俯身,盛夏把手递过去,然后他握住,带着他走剩下的一段路。
四周都是欢呼声,尖叫声,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还有背景乐的声音。身后花童在咯咯地笑,童言在后头小声调侃她,“诶诶诶,夏夏,绷住啊绷住,你抖什么抖啊!”
盛夏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握了握沈纪年的手,偏头冲他笑。
证婚人兼主持是江燃,他今天穿着一身骚气的红色西装,配黑色波点纹的底衫,领花更是骚得不能行,他先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对着话筒讲:“首先,非常感谢师弟让我做这个证婚人。纪年是我们律所的门面啊,颜值担当,当然,业务能力也是十分优秀的,当初知道他有老婆的时候,碎了多少少女心。我那时候就很好奇弟妹了,觉得这姑娘真是不简单,能控得住沈纪年这种出了名难搞的人。其实后来吧我发现,不是弟妹控得住纪年,主要还是纪年愿意让她控…”
江燃很会调节气氛,偶尔来点儿互动,调侃调侃两个人,全程没什么垮点。
盛夏就觉得今天很美好,好像一切都很顺利,交换戒指的时候,盛夏眼泪都出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很普通很俗套的婚礼,没什么特别的设计,也没有多感动的话,但他嗓音低沉地跟她说:“我愿意娶盛夏为妻,从此山风海雨,永不离弃。”的时候。盛夏突然就掉了泪。
之后盛夏都是飘着的,好在剩下的环节,他都在身边。
晚上结束后,送走最后一波宾客,盛夏腿一下子就软了,靠在他身上大喘气。
他把她鞋子脱了,蹲在地上帮她揉脚脖子,然后背着她回房间。
那条路好漫长,又或者是时间被拉得很长,盛夏记得沿途花丛的香味,记得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
“新婚快乐!”
“新婚夜…快乐!”
沈纪年把她放在床上,问她要不要热水泡泡脚,盛夏摇着头说不用,让他先帮她把衣服脱了,拉链在背后,衣服很紧,盛夏被勒得喘不过气。
一拉开,胸口忽然涌上来一大股新鲜空气,她连睡衣都懒得穿,去卸了妆,匆匆洗了个澡。
躺上床的时候,她原本是打算倒头就睡的。
沈纪年洗了澡过来帮她吹头发,盛夏枕在他大腿上,仰着脸看他的下巴和没穿衣服的上身。
忽然就不累了。
沈纪年被她滚烫的眼神盯着,倏忽笑起来,把吹风机扔在一边,曲着腿俯身吻她眼睛,嘴唇划过她的脸颊,落在她耳垂上,在她耳边呵着气,“不困吗?”
盛夏其实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咕哝了一声,反手勾了他的脖子。
再醒过神来,沈纪年已经压了下来。
盛夏一颗心高高地荡了起来。
又是不眠夜。


第82章
婚礼第二天沈纪年就带着盛夏度蜜月去了。
飞机上盛夏有点儿兴奋,不停在他耳边小声和他讲话,沈纪年是有点儿累,一直在闭目养神,偶尔会回应她一下,摸摸她脑袋,捏捏她的手啊什么的。
中午沈纪年去了趟卫生间,坐在后排的摄影师探身到前头跟盛夏说:“你老公脾气也太好了吧!你这叨逼叨没完没了的,他都没烦你。”
叨逼叨的盛夏:“…”夸他就夸他,干嘛还要怼一下她,真的是。
因为约的是熟人,所以才会半是调侃地怼她,盛夏也没在意,思考了片刻,回答她,“可能是因为,他对我…向来比较纵容吧!”
摄影师一脸单身狗被暴击的生无可恋的表情冲她抱了抱拳,直言:“告辞,打扰了!”
然后缩回自己座位,戴上眼罩,插上耳机,再不闻世事。
这世界对单身狗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
先去了酒店,海景房,三面靠海,落地玻璃,全视野,拉开窗帘,迎面就是波涛起伏的蓝色海洋。
床很大,也很舒服。
氛围很好。
怪不得都要去度蜜月,美好的事物总是能让人愉悦,还有…兴奋。
什么都不用想,不去想工作,也不必顾忌其他人,眼前就一个人,全世界只有他,他就是全世界。
白天去玩,活动都是他安排好的,偶尔盛夏心血来潮想去别的地方,他也都依着她,晚上就…
状态很好的结果就是解锁了很多新姿势,花样翻新,玩得不亦乐乎。
全程无措施。
因为盛夏说…她想早点儿生宝宝,做个年轻妈妈。
沈纪年只应了声:“好。”然后就身体力行地表达了支持。
他体力是真的好啊,腹肌不是白练,腰好。
其实他这个人虽然冷冷的很寡淡,还是很喜欢运动的,以前高中那会儿就喜欢拉着她晨跑,单杠单手就能翻上去,那时候盛夏比现在还娇小,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她卡在高处下不来,是他抱着她的腿把她抱下来的,臂力很好,盛夏扶着他肩膀,只觉得自己心口狂跳,浑身都是被荷尔蒙侵袭的澎湃。
童言是个热辣辣的女人,说话向来火热,有时候还会评价两句,说:“沈纪年那种冷淡的人,其实热起来会更有感觉。”或者说一句:“身材好,腰好,你有福了欸盛夏!”
盛夏这方面脸皮薄,每次她一说她就忍不住捶她,然后面红耳赤的,还被她嘲笑。
“一大把年纪,说点儿成年人的话题,你害什么骚啊!”
盛夏现在已经很淡定了,毕竟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嗯…
蜜月辗转了六个城市,历时十九天,摄影师累够呛,因为盛夏不想带太多人,摄影师只带了一个助理,还充当化妆师造型师,好在衣服都是盛夏自己准备的,不然摄影师非撂挑子不干了不可。
后期还要精修,一些视频啊什么的会剪辑好后期处理了再发给盛夏。
*
回去那天是童言去接她,乔堃也来了,帮盛夏拖行李,然后和沈纪年闲聊。
童言就把扯着盛夏贼兮兮地说悄悄话,“怎么样?有没有干柴烈火,情难自已,□□?”
盛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哆嗦了一下,嫌弃地看着她,“…你这词语用的真可怕!”
童言拍了她一巴掌,终于换了个正常的表情,“好玩吗?”
盛夏点点头,“挺好玩的。”
“讲点儿有趣的事呗!”
有趣的事,其实还挺多的。
因为要拍纪念册,所以带了摄影师过去,但沈纪年向来是个镜头恐惧症重症患者,每次拍他,不是对着镜头面无表情,就是表情极其生硬,像个三十八线小明星第一次演戏一样。
摄影的妹妹几乎要抓狂,一遍一遍教他如何摆表情,但他总是生硬得不得了。
有时候气急了,摄影师就去调侃盛夏,“欸,夏夏你不会是逼婚吧?”
他其实只是单纯不习惯镜头而已,摄影只好抓拍,尽量让他察觉不到镜头,后来摄影悄悄跟盛夏说:“其实他看你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笑。”
所以后来很多镜头都是两个人互相对视,或者他看她的照片。
摄影每次都啧啧感叹,“我特么是犯了什么错,要被这么虐。”
还有一次跟摄影师走丢了,因为在拍照,盛夏穿着高跟鞋穿着婚纱,手机和钱包都在摄影助理那里,异国街头,身无分文,两个人孑然一身,离酒店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
借了一部手机打电话给摄影师,还没有人接,原地等了两个小时,也没看到人,两个人只好走着回去。
鞋子太累了,走了没十分钟盛夏就撑不住了,沈纪年蹲下身,说:“上来,我背你。”
盛夏怕他累着,就说,“没事,我脱了鞋走。”她把鞋子脱了,赤着脚踩在水泥地上,三十六度的艳阳天,地面晒得发烫,脚底仿佛也被火烫了。
最后沈纪年强行把她搁在了背上。
那条路有好多人,盛夏穿着婚纱,有点儿丧气地趴在他背上,半张脸埋在他肩头,在他耳朵碎碎念地说话。
好多人在看他们,甚至有人过来用英语问他们,“你们在拍电影吗?”
盛夏都不好意思了,摇着头说不是,对方竟然还不信,追着她走了半条街,一定要让他们签个名。
对方操着口音极重的英语,盛夏和她沟通相当困难地解释了自己遭遇,非常无奈地表示他们真的不是明星,对方哈哈大笑,跟他们说了抱歉,还帮他们拍了照,最后叫了车送他们回了酒店。
盛夏和沈纪年经过曲折的历程,终于回去了。
摄影师上错了观览车,不小心被带到山顶去了,要下来只能等晚上,盛夏打电话的时候,她们正在焦急地和司机商议下车的事,做了好久的沟通,终于确定,这趟车半途不能停,最后只好沮丧的认命。
盛夏回酒店的时候,他们才联系上。
因为盛夏和沈纪年没有酒店的门卡,只能坐在大厅的休息区等摄影师,一直等到傍晚,盛夏饥肠辘辘,趴在沈纪年的腿上哼哼唧唧,沈纪年则淡定地在她头顶翻着纯外文版的杂志打发时间,偶尔帮她顺顺毛,让她再忍忍。
摄影师后来说:“我隔着酒店大门半尺厚的玻璃,都看见你们两个的时候,我恍惚有种不好意思打扰了的羞愧感!”
盛夏说:“那你可能不懂我内心的痛苦和沮丧,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饿得眼冒金星,浑身无力。”
“如果我有这么个男人,我每天看看他就可以了存活了。”
“…那你可真优秀。”
*
讲到一半的时候,童言抬手制止了她,“被虐一脸血,不听了不听了。太过分了。”
新家已经装修好了,沈纪年全款买了一套房子,离律所很近,离报社却远,因为是之前买的,也没考虑过她上班的事。
不过,沈纪年每天绕路送她去上班。
盛夏原本说不用的,绕来绕去怪麻烦的,她坐地铁也挺快。
“就当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吧!”他嗓音沉沉地和她说话的时候,盛夏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于是每天早上,他都是绕十多分钟的路送她到报社,再花十多分钟回律所,来回半个小时左右,时间也不算长,但连日这样,实在是…
盛夏都要膨胀了。
额…
是有点儿“膨胀”,同事都说,“欸,夏夏,最近胖了不少啊!”
盛夏一直偏瘦,养了许久也没长多少肉,倒是这几天,好像突然胃口变得很好,当然,身上肉也长得飞快。
这天晚上盛夏吃了一份手擀面,又啃了半盒鸭锁骨,喝了一大瓶酸奶,吃了六颗糖之后…她终于幡然醒悟,拍着沙发气鼓鼓地说:“不行了,我要减肥!”
沈纪年在她旁边坐着看杂志,闻言撩了下眼皮看她,勾着唇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肚子。
的确是…肉呼呼的。
手感不错。
“出去散散步?”
盛夏点点头,“好啊!”
结果出门就碰到沿街那家卖糖炒栗子的还没关门…
于是就…
盛夏捧着一纸袋的糖炒栗子陪着沈纪年散了半个小时的步,跟邻居们打了招呼,和隔壁家的萨摩玩了一小会儿,被广场的卖花的轮滑小弟弟夸了句“哥哥,你太太真漂亮,买朵花送给她吧!”嗯,盛夏觉得他是很有眼光的,沈纪年偏头看了她一眼,看见她那双傲娇的小眼神,伸手抽了一支粉蔷薇掐了头别在她的耳朵上,付了账。回去的时候,盛夏栗子剥完了,吃得很开心。
躺在床上的时候,盛夏怀着满满的罪恶感叹了口气。
“人家都说,连自己体重都管不住的女人,是失败的。”
沈纪年照旧帮她吹头发,闻言笑了,刚想开口,就被盛夏捂住了嘴,她说:“你别说话,我知道你要说‘你又不胖’了,但是胖了的话你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嫌弃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沈纪年彻底笑了,挠了下她下巴,“我只是想说…你例假已经近两个月没来了。”
!!!!!!
是了,之前该来的那几天,盛夏还念叨着,说自己是不是熬夜熬得内分泌失调了,顺带吐槽了一波惨无人道的顶头上司。
念叨了好几天,因为工作突然又忙了,也就没再想过。
这会儿被他一提,盛夏莫名有种奇特的预感。
他倒是淡定,扒了支验孕棒给她,“去看一下。”
盛夏几乎是飘着去卫生间的。
一条杠还是两条杠?
盛夏觉得眼睛要重影了。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然后飘着出去跟他说:“两…两条杠!”
他看她紧张成那个样子,忍不住揉了把她脑袋,“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害怕?”
“也…不是。”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儿害怕,有点儿兴奋,还有点儿迷茫,总之,百味汇聚,各种滋味。
一晚上盛夏都睡不着,闹腾他闹腾得厉害,最后还得沈纪年按着她,把她困在怀里,无奈地说,“乖,睡觉吧!凌晨三点了。”
“哦。”


第83章
第二天盛夏终于淡定了,沈纪年带她去医院做孕检的时候,她已经默默在思考之后的安排了。
报社那边肯定是要请假的,但什么时候放她假就不好说了,之前一个同事六个月了还在出外勤,七八个月才被放回家安胎。她是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么早就请假,大概四五个月份的时候能回家就可以了。
现在是九月末,四五个月份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过年那会儿,如果顺利的话,主编应该会直接从年假给她放。
过年肯定是要回家过年的,爸妈应该会很高兴,之前就委婉地提过好几次,问过他们打算什么要孩子,知道盛夏已经在备孕了,还很高兴地寄了特产过来。
沈家没有很小的一辈,盛夏和沈纪年就很荣幸地备受了各路长辈的宠爱。
过年回家的话…盛夏已经隐隐为自己体重担忧了。

一路都在胡思乱想。
沈纪年牵着她的手,把她从副驾驶上带下来的时候,她才恍惚地回过神来,舔着嘴唇问他,“到时候过完年,我应该已经请下来假养胎了,要不我回爸妈那边住段时间?反正你工作也忙。”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应了声,“好。”
盛夏撇撇嘴,还以为他会说,没关系,我抽空多陪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不过虽然这样想,盛夏也明白他是真的忙,就算到时候分心照顾她,也会很累,爸妈这两年现在工作节奏都缓下来了,到时候她回去,倒是更方便一些。
挂号,开单,检查,等结果。
其实已经百分之八十确定了。
但看见确切化验单的时候,盛夏还是有点儿懵,站在门诊处的走廊上发呆。
沈纪年握了握她的手,弯唇笑了下,低头亲她额头,“恭喜你,准妈妈。”
盛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些微迷茫地应他,“也恭喜你啊,准爸爸。”
本来还挺淡定的,说着说着,盛夏突然就趴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两只手揪着他的衣襟,跟个被欺负的小孩似的。
他觉得好笑又心疼,“怎么了这是?”
“我…害怕。”她哼哼唧唧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平坦地感觉不到任何变化的肚子。
沈纪年好笑地摸了摸她脑袋,“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其实盛夏骨子里还有点儿孩子气,极偶尔的情况下才会显露出来。
他哄了好半天才把人哄好了,说好待会儿带她去逛街。
*
盛夏最近购买欲强烈,拿着他的副卡就是刷刷刷刷刷!
有一次和童言去逛街,买完东西刷卡签单,童言瞥了眼她利索地签了个沈纪年,挑挑眉说:“行嘛,能耐了,都开始掌管财政大权了!”
盛夏给她看,“副卡!主卡在他那儿。”
而且…
别人家的工资卡都是上交老婆,盛夏的工资卡都是上交沈纪年的。
这事儿被童言嘲笑了无数遍。
盛夏觉得这得具体情况得具体分析不是,家里管事的是沈纪年,钱放她那里也没用啊!
对吧?
“你堕落了宝贝儿,你看你小时候,多强势一个人,动不动把人揍得哭爹喊娘,现在连一个沈纪年都管不住了。虽然他长得帅,智商高,又专情,你也不能这样惯着他啊!你看看你,一点儿家庭地位都没有。”童言说。
盛夏“哦”了声,“你是在夸他,还是在损我?”
为了重振妻纲,盛夏试图反抗过,比如刷爆他的卡?那天其实是在买家具,家里留了个书房和健身房没有装修,盛夏说她要自己搞。
那天她先联系了设计师和装修团队,纯定制,核定后预付了百分之六十五的款,又带着人去商场选购材料,用料全是高档的,那天林林总总花了有七十多万?对盛夏来说是相当大的巨款了,盛夏的副卡单日最高只有五十万的额度,后来还是挪用了自己的小金库。虽然很心疼,但是装修自己的窝,咬咬牙也是可以承受的。
她做事习惯先和他报备,比如说:“我今天要去逛街买衣服。”或者说:“新出了XX我想去买一个欸。”虽然多数情况下他也没说过你不要去买,但是盛夏习惯先告知他。
那天她没有报备,一边内心忐忑地等他回家问她做了什么,一边又忍不住抖腿,觉得自己也是屌屌帅帅的。
他回家的时候,盛夏一边看电视,一边偷偷瞥他,他去换了衣服,厨房里倒了杯水,坐在她边儿上陪她看电视。
等了三分钟,他水喝完了。
等了五分钟,他去洗了盘水果,问她吃不吃,她点了点头,他塞了一颗草莓在她嘴里。盛夏就目光炯炯地瞅着他,还以为这是要先礼后兵了。沈纪年果然挑眉看了她一眼,盛夏立马坐端正了,骨子那点儿好战的因子在兴奋地跃跃欲试,等了大约有三四秒,沈纪年却问了句,“还想吃什么?”然后试探地塞了一颗葡萄给她。盛夏顿时一脸失望,沈纪年以为她不想吃葡萄,直接把盘子递给她,“自己拿!”两手随意往上扯了下裤子,敞开腿坐了下来,拿遥控器调节目看。
盛夏:…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又等了会儿。
盛夏终于憋不住了,戳了戳他,“你都不问问我今天买了什么吗?”
“不是装修书房吗?”
盛夏:“你怎么知道?”
沈纪年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得不告诉她,“我有收到短信。”
扣款短信会显示收款单位,她竟然没想起来。
真是…智障。
盛夏顿时丧气,但还是不死心地提醒他,“我今天花了七十三万五。”
他看了她一眼,盛夏又跃跃欲试地双眼发光,结果他说:“过两天去把你卡升级一下。”
他以为她在表示额度不够。
后来去银行办了升级,额度调整到了两百万,本来他是想调无限额的,但是这张卡要用满两年才能办。
至此,盛夏宣战完败,镇妻纲计划全面溃散。
*
虽然工资卡上交,但是盛夏依旧觉得自己屌屌帅帅的。
“沈纪年也太宠着你了!迟早把你宠坏了。”童言知道后义愤填膺地说。
太过分了。
哪有人结了婚还这么黏糊的,实在是不可理喻!╭(╯^╰)╮
晋升准爸爸准妈妈第一天,盛夏带着自己的小金库——沈纪年先生去逛街,给自己买了一只超大的兔子玩偶。
抱着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百。
还惹哭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拽着妈妈的手,指着盛夏说:“妈妈,你看姐姐那么大了都有玩偶,我也要玩偶。”
盛夏十分抱歉地看着那位太太,抱着自己的兔子,扯着沈纪年跑掉了。走了好远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你看,玩偶是女孩子的命门啊!”
沈纪年只能略微地表达了一下沉默。
然后买了一颗很大很大的棒棒糖,需要敲碎了吃的那种。
但盛夏拿着一路舔回了家。
坐在车上的时候,还怕棒棒糖碰到灰,一直小心地举着。
沈纪年颇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像是养了个大龄儿童。
这天盛夏情绪起起伏伏,最后还是很开心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沈纪年睡得很香甜,梦见自己生了一对儿龙凤胎,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哥哥和妹妹脾气都像沈纪年,家里冷冷三座大山,带出去能冻死一排人。
醒过来吓得直拍胸口,跟沈纪年说:“我希望以后宝宝性格随妈妈或者爸爸好了,不要随我们两个。”
两个人性格其实都不太健全,盛夏是那种急躁的冷凶,沈纪年是那种平淡的冷漠。
骨子里都有点儿冷。
沈纪年亲了亲她额头,“不要想那么多,健健康康就好。”
盛夏“哦”了声,觉得自己的确是操心太多了。
第一次怀孕,原本虽说一直在备孕,偶尔也看点儿书,但真的怀上了,还是有些心里没底,慌慌的。
总是担心点儿莫名其妙的东西。
不过好在沈纪年比她淡定多了,他天生有一项技能,能安抚她任何躁动不安的情绪。
*
都说一孕傻三年,盛夏觉得这完全没科学依据嘛!她是不相信的。
然后她比谁都傻…
从孕期就开始傻。
记忆只有七秒,鱼的记忆。
反应特别慢,吃得多,睡得多,经常迷迷糊糊的。
原本打算工作到过年再申请休产假,结果一月初主编就把她撵回家了,报社很忙,每个人的节奏都很快,盛夏偏偏是个慢半拍的,又是个孕妇,没人舍得指使她,最后觉得还不如让她回家去得了。
被撵回家的盛夏,很闷闷不乐,才华无处施展,抱负无处安放。
大家都知道嘛,无聊的时候就爱倒腾。
盛夏爱上了爬山。
爬山…
作为一个孕妇,她心里没有半点ACD数地来回跑。
有时候童言陪着她,有时候沈纪年陪着她。
但大家都有工作,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
实在心痒痒,她就自个儿去,杵着登山杖,穿上登山鞋,其实去的地方都是旅游景区,或者开发区的山,不是很难爬,有台阶,登山道宽阔。
但她毕竟是个孕妇。
半途沈纪年打电话给她的时候,知道她自个儿去爬山,脸都黑了,声音很严厉地问她在哪个地方。
“坐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过去。”
他声音太冷了,盛夏吓得一哆嗦,连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他就过来了。
还穿着西装,外套披了件毛呢的大衣,一路踏着登山道的台阶走上来。
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脸上表情却还是冷的。
“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下,自己就跑过来,还爬山,出了事怎么办,嗯?”
他那语气,跟训小孩子似的。
盛夏嘴一撇,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沈纪年一路牵着她的手下山的。
心软,不忍心训她,只叹了口气说:“下次想出来,跟我说。”
盛夏嘟囔了句:“你那么忙…”
*
半个月后,已经升级合伙人的沈纪年,以权谋私,把一切都交接安排好之后,给自己放了一年的假。
放假第二天,盛夏一觉醒来发现他还在身边,一只手圈在她身上,闭着眼还在睡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我以后不乱跑了,你别生气啊!”盛夏脑袋蹭着他的胸口,满脸歉疚。
沈纪年把她头发拨开,捋顺了,因为刚睡醒,嗓音还带着沉哑,在她耳膜轻轻刮着,“是我不好,不该留你自己在家,之前本来打算过年后请假回来照顾你的,只是稍微提前一点而已。”
盛夏是个宅不住的人,人虽然有些冷冷淡淡的,但是很爱动。
同事来看她的时候,知道沈纪年请假在家专门照顾她,惊得下巴壳子都要掉下来了,“日哦,人比人气死人了啊喂!我怀孕那会儿,我老公嘴上说着心疼我,巴不得整天不在家呢!其实我还理解了,我那时候脾气很差,特别爱指使他做这个做那个,他会烦很正常,没对我发脾气我已经觉得他其实很靠谱了。没想到大神这种人设…算了算了,长得帅会赚钱就算了,还专情,你这人生是开挂了吧!”
盛夏骄傲地挺起胸脯,“怪我过分美丽。”
同事一巴掌拍到她脑壳上,“是什么激发了你的逗逼气质。”
其实人都是多变的,周围的人事会不断打磨我们的性格和脾气,会变更好,会变坏,都不一定。
盛夏说不上自己是变更好了,还是变更坏了。
年少那会儿,她其实性子比现在要沉稳,但内里其实很破碎,父亲的去世,生母的离弃,被人欺负,都像是一把重锤,捶打着她的神经,或者她被击碎,或者她遇刚则刚。她属于后者吧!骨子是那种不服输的性子,带点儿好战因子,那时候很暴戾,就藏在那副冷淡的皮囊下,童言形容她是一只被抛弃的幼豹,四面楚歌,孤立无援,但是警醒,她擅长蛰伏,可以一动不动趴很久,但有人靠近,她会毫不犹豫扑上去。
哪怕对方比她更凶猛,体积比她更魁梧。
那时候有很多人喜欢她的脾气,因为够强势,所以没人敢欺负,但很少有人喜欢她,披一身刺,谁又敢靠近。
但她所有的柔软和单纯都被沈纪年发现了,并且仔细呵护着,他很耐心地陪着她成长,因为和他在一起,她变得平和,身上那股暴戾和锋芒慢慢收了进去。
大学时候她其实就很平和了,偶尔几次发脾气,也能控制自己。
沈纪年给她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现在,她其实性格也不好,被她宠坏了,有点儿孩子气,很娇气,有时候还爱哭,比以前爱玩了,也有点儿任性。
但沈纪年对她一直都是那样的态度,小事上纵容,大事上严厉。
…其实没大事,她很多小毛病都是他惯出来的。
所以这个锅他得自己背。
*
盛夏第一胎很顺利,连最折磨人的孕吐都没有,牙口好胃口好,吃嘛嘛香。
就是吃得很多,为了控制她体重和各项指标,沈纪年愁得头都大了,每天板着脸限制她饮食,但盛夏一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他又心疼。
他觉得自己已经提前体验了养小孩的历程。
想给她最好的,又怕过犹不及。
他经常带着她出去玩,盛夏怀孕期间,去了很多地方,惯常是他开着车载她。
看过晚霞,望过日出,在北湖吹过风,在漫天的雪地里打过雪仗,怕她摔了,他一直牵着她的手,一条围巾两个人戴,窝在深巷的小店里吃馄饨。过年回G镇老家,他的床太小怕挤着她,又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睡,就打地铺睡在她脚边,大半夜上厕所,盛夏迷迷糊糊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她孕期一百多斤的体重踩上去,想想盛夏就觉得疼,他却先扶住了她,还安慰她说:“没事,别害怕。”
深夜刚睡醒还透着迷糊和沙哑的声音,对盛夏来说,已经是无比温暖的存在了。
感动地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结果两个人都没睡好。

双胞胎小兄妹长大了点,妹妹依旧很喜欢舅妈,出门的时候会牵着她的手说:“舅妈你慢慢走。”放烟火的时候,会让她站得远远的,“我放给舅妈看。”会拿糖和零食给她吃,给每一位来家里的客人介绍说:“这是我纪年舅舅家的,我舅妈!”看见沈纪年的时候,会挺着腰板,傲娇地说:“舅舅,我今天也有好好照顾舅妈哦!”
沈纪年夸她一句,“真乖”。她能高兴半天。
家里人都宠着盛夏,一点的体力活都不让她做,她没事就在外面晒晒太阳,出去散散步,和小孩子们一起玩儿点温吞吞的游戏。她爱上了打纸牌,结果一直输,输了就不开心,沈纪年会帮她赢过来,几个堂哥堂姐都鄙视她,但没办法,她有一个超强的后援。
之前孕检的时候看了,不是双胞胎,但是肚子是真的很大,她原本就偏瘦小,孕期胖了点,也没胖多少,扛着一个大肚子,显得格外笨重。
过完年留在了A市家里,后面几个月盛夏腿浮肿得厉害,走路都困难,沈纪年没事就帮她按摩腿,事无巨细地照顾她生活起居。
盛夏觉得他脾气对她是真的没脾气,什么都依着她。
爸爸妈妈已经开始给小宝贝准备婴儿房了,还有衣服啊玩具啊,想起什么都往家里搬。
盛夏肚子越来越笨重,晚上睡觉都很小心,平躺不下去,只能侧卧着,晚上经常起夜,每次醒过来,沈纪年都已经睁了眼,扶她去卫生间,盛夏经常说:“没关系啊!就两步路而已,没那么娇气啦!”
他总是轻描淡写回她一句,“这样我踏实点儿。”
其实他也紧张吧!哈哈哈哈哈,盛夏就知道,他也不是什么事都能淡定的下来。
*
荷花正盛开的季节,盛夏羊水提前破了。
是上厕所的时候破的,她蹲在厕所里手脚发抖,颤着声音叫着:“沈纪年!”
他从外面闯进来,有一瞬间手都不知道往她身上哪里放,过了好几秒才镇定下来,一边联系救护车,一边把她安置好,然后让爸妈收拾东西,一家子急急火火地往医院去。
送进待产室的时候,盛夏回头看了沈纪年一眼,他似乎有些紧张,一直在搓着手,偶尔深呼吸一次,努力克制情绪。
盛夏本来很害怕,突然又觉得很感动,其实这几个月,虽然很辛苦,但一点儿都不难过,他一直陪着她,从每一次产检到每一餐每一饭,哭的笑的感动的伤心的每个瞬间,都有他的影子。
其实很幸福呢!
盛夏忽然就不害怕了,握着产床的抓手的时候,阵痛一阵一阵侵袭的时候,她一度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哭得声嘶力竭,助产士在边儿上陪着她聊天,一遍一遍安慰她,说再加油。
宫口开了一横指了…全开了…孩子露头了…用力啊…深呼吸…用力…妈妈加油,不要泄气…
盛夏好像全靠本能在跟着声音走。
后来彻底没了力气,孩子出生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嘹亮的哭声,就昏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沈纪年就坐在床头看她,眼底微微泛着青,略显疲惫地对她露出笑意,亲吻她的手背,“辛苦了。”
盛夏摇摇头。
他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是个女孩,眉眼小小的,皮肤是透明的粉色。
她被扶着坐起来,软软小小的小人儿搁在她臂弯里的时候,是很奇妙地感觉。
之前两个人就商量了很久。
最后是沈纪年定的小名,女儿就叫“陶陶”,君子陶陶,是快乐的意思。他希望女儿快快乐乐地长大。大名就叫昭昭,昭昭,明也。
昭昭读起来就很好读,盛夏觉得不用起小名,最后只用了昭昭。


第84章
昭昭长到四岁的时候,已经是幼儿园最靓的崽了。
她性格不随盛夏,也不随沈纪年。
是颗小甜豆,有时候鬼机灵,有时候又蠢萌蠢萌的,笑起来眉眼弯弯,声音又软又甜,是个话痨,特别会哄人开心。
她唯一继承沈纪年的,大概就是那颗脑袋,老师经常夸她聪明,学什么都快,记忆好到几乎过目不忘的地步。
但没继承沈纪年的沉稳和平和,特别傲娇,如果她有条小尾巴的话,你肯定能经常看见她尾巴高傲地翘起来摇摆的样子。
沈纪年会夸她,而盛夏就负责打击她,每次她一骄傲,盛夏就说:“你看看你乔琰哥哥,人家比你聪明,还比你谦逊。”
乔琰是童言和乔堃的儿子。
领养的孩子,比昭昭要大七岁,今年刚刚好十一岁。
童言和乔堃相爱相杀了多年,最终还是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但童言是个特别能燥的女孩子,个性,洒脱,自我意识很强,她从小就不大喜欢小孩,所以一直想做个丁克。乔堃混了小半辈子,好歹别人都叫他一声哥,性格强势,说一不二,可这辈子偏偏就栽童言手上了,为她折腰,她说不要就不要。
其实乔堃还是挺喜欢小孩的,童言向来嘴硬心软,最后提出来要不领养一个。
然后就领养了乔琰,从福利院带回家的时候,是个冬天,乔琰是早产儿,听福利院的阿姨说,他被丢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也是个冬天,身上包了一个厚厚的小褥子,很小一只,在发烧,一直哭,送到医院在保温箱里待了俩月,并发各种病症,几乎每天挣扎在死亡线上。
后来身体慢慢好了,体质也不太好,一直很安静,话很少,但是很聪明,学东西很快,也早熟,喜欢看书,小小年纪,就喜欢泡在图书馆里。
童言之所以会注意到他,就是在图书馆,他趴在靠窗的桌子上,手支着脑袋在看一本“哲学本论”,童言过去问他,“看得懂吗?”他摇了摇头,很淡然地说:“随便翻翻。”
童言觉得他身上有种孤绝淡漠的气质,不像个小孩子,那双眼好像有种看透世事的冷寂。
她问他,“你想有个家吗?”
他点了点头。
“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家?嗯…我是说,你觉得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歪着头思考了一下,“体验本身就是一种快乐,形式不重要。”
两个人聊了有很久,乔堃就在一边看着,这小孩给俩人很深刻的印象,早熟,孤寂,眼神带着一点儿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他没有姓名,院长给他起了个小名叫阿尧。
福利院阿姨说之前也有很多人有意收留,因为阿尧很聪明,模样也好看,但是了解一些之后就不喜欢了,觉得他性格太孤僻,而且身体条件太差。
但是童言和乔堃商量了一下,把他带回家了。
上户口的时候,给他起了新的名字,单名一个琰字。
其实乔琰也不是很孤僻,就是性子比较慢热,学什么都很认真,有时候盛夏会觉得他有点儿像是自闭症儿童,永远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在某方面有着超人的天分。
他记忆力很好,喜欢化学,有时候会自己做实验,童言害怕他闯祸,拜托高中的化学老师带他,让他去学校的实验室玩儿,他这个年纪其实不被允许进实验室,但他实在太有天分了,老师总是破例带他,然后教他一些基础的实验,或者老师做,让他在一边儿看着,还说他将来如果走研究的道路,说不定有大成就。
童言就笑说,他还是个孩子,有兴趣了就玩一玩,将来没兴趣了也没关系,她是个爱玩的人,养孩子也很佛系,以后只要健康长大,至于有什么成就,那些都不重要。
*
乔琰朋友很少,他多数情况下更喜欢自己和自己玩,看书,做实验,生活很单调。
昭昭就不一样了,小天使,还是个领袖级别的孩子王,带动力特别强,特别喜欢玩,喜欢闹。一点儿也没随盛夏和沈纪年。
有时候童言会说:“我感觉乔琰才是你跟沈纪年的孩子吧!昭昭像我的崽!”
但是活泼爱闹的小甜豆最喜欢的人,竟然是乔琰哥哥。
她对乔琰有种迷妹对爱豆的崇拜之情,看见他,隔着八百米的距离,都要张开手臂,表情夸张,用最甜最惊喜的声音冲着他飞奔而去,“乔——琰——哥——哥——”
每次盛夏都要为乔琰捏一把汗,如果不是两家关系太好,盛夏觉得乔琰很不想搭理昭昭。
他太喜欢安静了,而昭昭太闹了。
不过他是个很早熟的孩子,即便不喜欢也不会表现出来,对昭昭还算耐心。
…他的耐心,多半是不理会,不拒绝,不参与,任由她胡闹。
嗯,已经算是很给昭昭小朋友面子了。
盛夏也不好意思打击昭昭,这么残忍的事,还是让她以后长大了慢慢自己领会吧!
*
后来昭昭真的因为乔琰哭着回家了。
那一年她十七岁。依旧迷恋乔琰。
乔琰出国学习三年归来,昭昭欢天喜地去接他,没想到哭着回来了。
盛夏脑洞大开地猜测:“你乔琰哥哥带女朋友回来了?”
昭昭摇头。
“他有喜欢的人了?”
昭昭哭得更厉害了,一脸无措地说:“我不知道。”
盛夏心疼坏了,抱住女儿拍她的背,“乖,我们昭昭这么好,他不喜欢是他的损失,你还小,以后会遇见更好更合适的男孩子的,好不好?”
昭昭咬着嘴唇,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唇红齿白,倒是继承了沈纪年的好皮囊,当然…盛夏模样也不错,昭昭算是集合了两个人的优点。
盛夏跟沈纪年说了这件事。
沈纪年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儿奴,昭昭说的话都是对的,昭昭的事是天下第一等大事,很多爸爸不喜欢照顾小孩子,但是昭昭小时候,尿布都是沈纪年换的,稍微大一点就带她去各种地方玩,她喜欢的东西都会买回来给她,早上起床带她去洗脸刷牙,跟她说话都会忍不住放轻了声音,给她穿衣服喂饭,接送她上下学,他说看着女儿软软小小的样子,心都化了…他是个很尽职的父亲,至少昭昭很喜欢爸爸,他那冷情冷性的样子,丝毫没带到昭昭身上去。
他和乔琰大概属于同类人,都是天分过人,所以带着点儿看透世事的漠然。
他个人是很欣赏乔琰的,智商高,心智成熟,个性沉稳,但是如果要让他以后照顾昭昭,他心里是不愿意的,他更希望昭昭找个能逗她开心的人,昭昭很喜欢笑,活泼开朗,他希望她能永远开开心心。
*
所以后来乔琰来家里拜访的时候,沈纪年把他单独叫到了书房。
“你知道,昭昭很喜欢你,她还小,难免情绪化,我不知道上次她去接你你和他说了什么,她回来的时候是哭着的,作为长辈,我也知道你们都长大了,需要个人空间,我不该插手太多。但作为爸爸,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我不希望昭昭受伤害,但如果你不喜欢她,不必顾忌什么,直接和她讲明白,长痛不如短痛,她总要成长。”
乔琰站得笔直,眉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沉寂和冷淡。
昭昭突然闯了进去,跺着脚,娇嗔地跑过去抱住沈纪年的脖子,“爸爸你干什么呀!”
沈纪年掰开她的手,“像什么样子,爸爸在和你乔琰哥哥说话,你先出去玩儿。”
沈纪年很宠昭昭,但他板着脸的时候,昭昭还是不敢太放肆,舔着嘴唇偷偷看了一眼乔琰,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口,哼了沈纪年一声,跑了出去找盛夏。
趴在盛夏耳朵边儿上说了一句话。
盛夏正在和童言聊天,闻言一下子呆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童言挑着眉毛问,“怎么了是?”
盛夏脱口而出,“你儿子,亲我们昭昭啊!”那天回来昭昭哭,是被吓哭的,她其实太久停留在了迷妹的心理上,每次看见他就欢天喜地,习惯对他好,也习惯了他的冷淡,突然有一天,他回应了她,且回应超出了心脏的可承受能力,所以那天本来应该开心到旋转飞起的时候,她竟然没出息地被吓哭了。
“啊?”童言觉得自己八成是听错了。
“妈!”昭昭害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拿手捂着脸,瓮声瓮气地说:“我爸爸在干嘛呀,妈你帮我去救救乔琰哥哥好不好。”
盛夏上楼的时候,乔琰正在说话。
语气很平淡,但是也很诚恳,“我没有不喜欢昭昭,而是太喜欢了,所以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我想陪她慢慢长大…对不起,那天是我失控了。”
盛夏挑了下眉,没进去,下楼去跟童言说:“看不出来,你儿子还挺…闷骚的。”
童言从震惊中缓过来之后,开始陷入了一种迷之狂喜当中,她多爱昭昭啊,一想到以后可以带回来当自己女儿就忍不住嘚瑟地飞起来,闻言开心地笑着,“随他干爹,优秀!”
盛夏:“…”(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