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曲爷。”胜子突然压低声音“我最近逛论坛,逛到很多鬼怪异志的帖子。其中就有说,灵魂互换的……”
他发散思维“你看傅老板,过得就跟以前没有网络的人一样,是不是那个年代穿回来的?他这趟穿越,也不像一般户外探险,没有目的,专往荒漠戈壁上走。我起先以为他是进来找戈壁玉的,荒漠里也就这玩意值钱。现在想想,不像。”
曲一弦不信这个,看他说着说着缩成一团,冷笑“你就这点胆子,还出来领队,当后援保障?”
胜子“……”
曲一弦不耐烦“你们这趟穿越的路线图给我一份,我看看。”
胜子回车里,拿了地图给她“你看,今天我们应该从三垄沙保护站进罗布泊了。罗布泊的传说你听过没有?”
当然听过。
带线时遇到的客人,大多对西北这片从未踏足过的神秘地方充满好奇。她们爱听领队说些奇闻异事,越是恐怖灵异,无法解释的越喜欢。
曲一弦不止会说听来的,还能编些没有的。
秋天说完段子,连冷气都省得开了。
胜子完全忘记了自己拉大媒的初衷,越说越觉得傅老板这人神秘玄乎,默默打了个冷噤。甚至想着,要不是曲一弦的出现,他可能这会深入罗布泊腹地,不知是个什么造化了。
曲一弦看完地图,还回去。
她仰头看了眼阳光。
这个点,傅寻那个航班应该在南江落地了。
她钻回胜子的车里,给袁野打电话。
袁野正坐在大g的驾驶座里自拍,发朋友圈。反正他朋友圈里没有傅寻,装逼也不怕被正主发现了尴尬。
正美滋滋回评论,接到了曲一弦的电话。
他对着后视镜露出八颗牙的假笑,心情颇好地叫了一声“曲爷。”
曲一弦单刀直入道“傅寻本职是什么行业的?”
袁野对傅寻的了解也不多,只隐约知道个大概“我不太清楚,听队长说傅寻家里是做生意的,生意做得还挺大。”
“哦……对,你可以百度搜一下傅衍。傅寻的傅,敷衍的衍。”
“听说那是他弟弟,亲的。”
“曲爷,你问这个干什么?”
曲一弦看了眼没有任何信号的手机信号栏,踩刹车,点引擎“关你屁事。”
袁野又一次被打击,委屈得眉头都打结了。
他对着电话,毫不留情地骂道“你这个过河拆桥的渣女!渣女!”
他愤愤地挂了电话,觉得真爽!
妈的,有生之年,他终于挂了一回曲爷的电话。
曲一弦跟胜子交代了一声,开车去找信号。
五公里后,她看着手机信号栏里那一格微弱的信号,停下来,在引擎框内输入“傅衍”。
百度百科的长篇大论里,她一目十行的往下翻。
意外的,在最下方的一段亲属关系里看到了傅寻的名字,这个名字跟着的附注上,写着——天才文物鉴定师。
18
第十八章
曲一弦“嗤”的一声,笑了。
文物鉴定师就文物鉴定师, 还要加个天才……打量她不知道天才长什么样?
天才, 十个里有九个鼻梁上架着厚框眼镜。再不济也得文质彬彬, 满身书卷气, 反正看着就得才高八斗, 特别有精神涵养和深厚的知识储量。
怎么着也轮不到傅寻这样——手臂纹身,看着像从小就放养的野生派?
她重新退回首页,在框内输入“傅寻”。
仅一格的信号, 时断时续,弱得连荒漠里刮过的一阵风, 都能把信号吹散了。
曲一弦边等缓冲,边点了根烟。
烟燃了一半,空白的页面终于舍得跳转了。从输入框, 到首条, 紧接着跟分帧打印的白纸般,清晰地印了一页墨迹。
关于傅寻的网页少得可怜,更别说个人的百度百科。
她连翻数页,呵笑了声:“就说是个幌子,还天才……二道贩子。”
但下一秒, 曲一弦的笑声就僵住了。
她滑进微博里, 看到了一张照片。
背景是一个三面立体式的环形大银幕,傅寻穿着一身得体讲究的衬衫西裤,倚着主讲台,一手插兜, 站姿随意。
他侧对着镜头,衬衫的袖口微挽,露出了一小节左臂上的刺青。
那一截纹身并没有影响他展露出的优雅沉敛,反而大张旗鼓,透出股野性的痞气。
他立在聚焦的灯光下,唇角噙笑,说不尽的写意风流。
那条微博,简洁明了,只有一句话——天哪!现在的文物鉴定师这么帅的嘛!!!迷死老娘了!!!!!
曲一弦挠了挠下巴,决定收回刚才那句话。
傅寻可能真的不是二道贩子……
哪有二道贩子长这么妖孽的?
她留意了下博主的简介——专业挖坟的考古老阿姨。
……好像有点意思。
曲一弦顺着时间轴跳着翻了翻博主的微博。有关傅寻的不多,除了那张照片,只有一条几百字的长微博科普。
科普的内容不算精细,但条条命中,全合了她的胃口。
“傅寻,傅望舒先生的接班人,祖籍南江。
傅望舒先生是国内一流的古玩鉴定专家,傅寻作为独子,由他亲自教导。十岁可辩文物,年少成名,至二十岁时已身家过亿。
此为“天才文物鉴定师”的由来。
据我老师八卦,傅望舒先生从傅寻周岁起开始替他攒聘礼,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他在古玩市场上‘捡漏’得来的宝贝。
你们可能没概念,我给你们举个例子:初级的——古玩鉴定员,能成为拍卖行、典当行的部门主管,薪水在三千以上;高一级——古玩鉴定师,薪酬上万,且看本事,上不封顶,尤其是一级鉴定师。
我男神,未成年那会已经是一级鉴定师了……
更别说当时已经是国内一流古玩鉴定专家的傅望舒先生了,他的眼力,即便是捡漏,那捡的漏价值都不可估量,还一攒几十年……
看到这,是不是特别想嫁入傅家当儿媳妇?
这还不算什么,光我男神傅寻先生,他自己就是个行走的印钞机。
经他鉴定的文物真伪,确定价值后,他的酬劳通常按物品实际价值的比例收费。听说……听说!几百万的古玩鉴定已经请不动他了……
曾有幸见过他现场鉴定,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的无框眼镜,戴着副手套,神他妈的禁欲。
最后。
你知道‘傅寻’两个字在考古界代表什么嘛?
是权威。”
曲一弦消化了下。
傅寻是文物鉴定师没错,还是身价过亿的一流鉴定专家。
除此之外,他也是星辉救援队的创始人,是星辉唯一的投资方。
她第一次和傅寻遇见,是在壶口宾馆的大通铺里。
再一次有交集,他在可可西里的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当志愿者,还骗过她。
她垂眸,又看了眼那张照片。
行走的印钞机……
形容的还挺贴切的。
曲一弦动了动手指,顺手点了个关注。
她觉得这个博主只有二十来个僵尸粉,实在有些可惜了。
她启动引擎,打了一个大方向。
途乐立刻碾着沙尘,扬起一道沙浪,引擎声的轰鸣下,她油门猛踩,如扑向荒野的猎豹,飞沙走石。
极速的车速下,她的脑子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傅寻不喜欢曝光。
网页上没有他的百度百科,也极少有他的资料,如果像那个博主所说的那样,傅寻这样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何必要步下凡尘和她结识?
胜子手里那份穿越路线图,粗看没有任何问题,细看之下就能发现,他始终绕着一个地点——敦煌。
进也敦煌,出也敦煌。
他到底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他在找她?
脑中盘扎纠结的乱线拎出了线头,曲一弦整个思路都理顺了。
她猛得刹停车,在前冲惯性和安全带玩命的死勒之下,她头晕目眩地靠回椅背,冷冷地扯了扯唇角。
对了。
他就是在找她。
傅寻是户外探险的老江湖,看大G的装备就知道,他舍得花钱,更知道把钱花在哪有最好的效果。
前几天她忙着搜救,没空留意。
此时回想起来,傅寻就像蛰伏隐藏的猎人。一个第一次照面就给她极度压迫感的男人,怎么可能气息全敛恍如没有存在感的透明人?
真正的傅寻,应该像昨晚把她逼进墙角那样。
不容抗拒,蠢蠢欲动。
他的穿越路线,是为了找合适的时期遇见她。
否则,他出入敦煌数次,怎么就这次把行踪透露给袁野,恰好安排了一出久别重逢?
他一路,都在引导她,引导她发现他的存在。
然后抛出诱饵,用她最在乎的江沅,引她上钩。
可是,动机呢?
傅寻的动机是什么?
******
修好巡洋舰的减震器,曲一弦回到敦煌,第一件事就是把巡洋舰返厂检修。
她后天要带线,最迟明晚就要出发,先赶至西宁。再从西宁,沿西北环线走七天,在兰州下客。
时间紧迫,她需要尽快排除巡洋舰的安全隐患。
她前脚刚把巡洋舰送进来,正和技术工交流巡洋舰的故障,后脚袁野就开了越野进来洗车。
曲一弦起初还没发现,忽听洗车的小工吹了声口哨,大声吼道:“那辆越野,跑什么!”
她转头看去,正好和车里畏罪潜逃的袁野对视个正着。
曲一弦示意师傅先替巡洋舰做检修,她站在原地,双手环胸,微抬了抬下巴。
袁野想哭。
他为了躲曲一弦,下午刚接个单,明天带以家庭为单位的四人组散客团敦煌两日游。就是没想到出门洗个车也能这么点背,正面遇上了小曲爷。
他丧着脸,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溜下车。
曲一弦笑:“你看见我跑什么?”
害怕啊!还能为什么!
袁野怂怂的,张望了眼里头那辆吃了不少风沙的巡洋舰:“曲爷,你检修呢?”
曲一弦嗯了声:“人送走了?”
袁野点头:“早送走了,就差买张票陪着到南江了。”
曲一弦挑了个地方坐下,给他递了根烟:“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袁野接了烟夹在耳后:“没。”
他拿出大G的车钥匙递给她:“车我停车库了。”
曲一弦看着车钥匙,不知道想起什么,发了一会怔。随即,她抬眼,说:“袁野,我上次跟你说,回去就跟投资方申请一架直升飞机。”
袁野记忆犹新:“我记得我记得。”
曲一弦又嗯了声,一本正经道:“我现在觉得,一架要少了。就算要个飞机场,都不算太为难傅寻。”
袁野:“……”
不是,他小曲爷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说胡话了!
******
当天晚上。
袁野委婉地向傅寻转达了车队第一把手曲领队十分不合情理的诉求。
本以为会被傅寻直接喷头大骂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狮子大开口……他都准备好被骂个狗血淋头了,不料,当事人听完很淡定。
甚至,心情也不错。
傅寻似乎认真地考虑了几分钟:“没问题。”
袁野惊呆了。
他掏了掏耳朵,深怕自己很久没挖的耳屎堵住耳道出了幻听。
“等九月,我想想方案。”傅寻问:“她还说什么了?”
飞机场那个太妄言了,曲一弦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都说不出口。
袁野绞尽脑汁,终于想到:“哦,小曲爷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寻沉默了几秒,说:“不急。”
“等她沉不住气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以后作话……卖萌就好了,多说容易被打脸。
今天早起去跑装修了,傍晚才回来,所以更新晚了,明天我尽量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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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19
第十九章
七月, 西北环线彻底迎来了全年的旅游高峰。
曲一弦整日带线,接单, 忙得脚不沾地。
足足一个月, 袁野连她的人影也没看见。打电话过去,她不是在开车, 就是准备睡觉, 连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不乐意。
袁野跟胜子抱怨,后者回:“可能失恋了,你要多给她一点空间,包容她, 理解她, 支持她。”
袁野:“……”他曲爷是环线上赫赫有名的鬼见愁,谁闲着没事敢去招惹她?
胜子“啧”了声,提醒:“傅老板离开一整月了还没回来, 曲爷这不是失恋是什么?”
邪了门了。
袁野以为只有自己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猫腻,不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这胜子看着挺傻的, 关键时刻脑子还挺精。
他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不简单?”胜子答:“傅老板离开那天, 小曲爷的牵肠挂肚都写在脸上了。那天我不是陪她进沙粱修减震器嘛,她跟我打听傅老板是什么样的人。”
“你用你的脑子想想, 小曲爷她没事跟我打听傅老板做什么,一个女人一旦跟你打听一个男人怎么样,肯定是动心了。再结合现在的症状,不正好合了失恋综合症吗?”
袁野觉得自己的智商被胜子鄙视了。
他悻悻地舔了下唇, 没再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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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八月初时,又发生了一件事。
整个旅游旺季,野生骆驼保护区至玉门关那带都在造桥铺路。
漫天的风沙烟尘,炎热酷烈的阳光以及陡峭颠簸的碎石路,都给游客进入玉门关景区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曲一弦跑了几趟玉门关后,不说车辆损耗,光是堵车浪费的时间,在路上的物资消耗就十分影响行程安排。
更别提堵车期间,阳光暴晒,车内闷热,漫天飞沙给客人造成的心理煎熬以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地方解决生理问题的窘迫,不光客人觉得兴致败坏,就连她这个领队都觉得影响心情。
所以,在和彭深商量过后,曲一弦取消了今年环线上的玉门关景点,连带着必须要经过玉门关的雅丹魔鬼城也一并勾连。
她重新开发了一条新路线。
从315国道进入水上雅丹景区,再原路返回,抵达南八仙雅丹群。
说起来,这条路线的灵感还是拜傅寻所赐。
新路线投入实践使用后,袁大狗腿立刻亲切地致电傅寻问候。
傅寻正在一场私人饭局上,接到电话,离席去僻静的客房里接起。
袁野作为一个双面间谍,充分发挥他的身份优势,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通事情始末,话毕,不忘总结:“总之,非常感谢傅总提供的新路线。”
傅寻把袁野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话里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都不用费神分辨,一目了然。
他任由自己陷进沙发里,轻捏着眉心,提醒:“这些话当她的面就别说了,她对我抱有敌意。涉及我的事,她一向没有风度。”
袁野听傅寻的,没往曲一弦的枪口上撞。
事实上,他最近也没什么机会能去得罪这位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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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一向是西北诸多车队的风向标,新路线推行一周后,除了少数几家旅行社还保留着玉门关和雅丹魔鬼城的景点,大多车队都跟着星辉开辟的新路线跑315国道的水上雅丹和南八仙的雅丹群。
极短时间内,原本小众冷门的水上雅丹景区,游客量瞬间暴增。
除此之外,许多游记,软文不约而同提到了本鲜为人知的水上雅丹,在大幅图片曝光后,“水上雅丹”在短时间内,一跃成为现象级的热门。
几乎是可预料的,在水上雅丹的关注度突破警戒线后,嗅着商机的投资方立刻就来了。
袁野打听到第一手消息,迫不及待地给曲一弦打电话:“……水上雅丹明年就要开发了,开发商打算打造个‘西湖雅丹’,定制游船,让游客能渡水行舟,穿梭在水上雅丹群里。”
“我现在都不敢想明年的旅游旺季,就我们国家这人口密度,水上雅丹估计要被游船挤爆了。都动弹不得了,还赏什么景啊……”
曲一弦坐在车里吹手持型的小风扇,风扇虽小,风力倒挺大,呼呼地往她脸上送风。
她懒洋洋地换了只手接电话,眼皮微耷,看着跟快睡着了一样,连声音都软绵绵的:“这不挺好?开发了,才能拉动经济啊。”
袁野沉默。
他不高兴了。
水上雅丹的生态环境脆弱,大肆开发只会加速它的消亡。少则几年,如今惊艳世人的水上雅丹就会坍塌损毁,再不负如今的壮观瑰丽。
曲一弦舒服得都快睡过去了,她把小风扇凑近,漫不经心道:“水上雅丹不管开不开发,它都是人类共有的一笔财富。你藏不住它,也不该把它藏起来。有了资金才能保护,未必是祸。”
“你看人莫高窟,过得多滋润。”
袁野钻起牛角尖就跟小孩一样,得开解。
每当这时候曲一弦就会格外耐心:“也难怪你会对傅寻这么狗腿,他手里捏着钱,一没想着改造地球,二没想着花天酒地,三没想着自我享受,而是一心守护世界,还挺了不起的。”
星辉这些年除了做救援,也和环保沾边。
不过没什么大动作,顶多就是发动车队队员约束游客不要乱扔垃圾保护环境,遇上来西北青藏做环保公益的,就不收费,接送,尽量提供方便。
这些损耗和消费,全是傅寻拨的。
不过傅寻再有情怀,也不妨碍曲一弦继续讨厌他。
袁野听完,好受多了。
他说:“曲爷,你终于愿意正视我男神的优点了。”
曲一弦的反应很干脆:“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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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还有个后续。
八月下旬,就在西北环线的旅游旺季趋近结束时,有一辆挂牌青海本地牌照的越野车非法穿越野生骆驼保护区,被抓了。
还上了电视。
曲一弦看到新闻那会,正在敦煌,星辉救援队的总部。
下午送客人去鸣沙山玩沙子后,她就给自己放了个假。
新闻里,非法穿越野生骆驼保护区的共有四位主人公,全是某名牌大学大三的学生。几人趁着回学校前,一起来西北环线洗涤心灵。
不过心灵没洗涤成功,反而惹了事。
曲一弦起初并没把这个新闻当回事,直到当天晚上,救援队门口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几个记者。
救援队不是没和记者打过交道,但被堵门,还是头一回。
曲一弦见势不对,给去年为星辉救援队做过专题报道的记者老扎打了个电话。
几乎是同时,袁野归队。
那辆风骚的牧马人还没进车库,就被记者堵在了大门口。
对讲机里,袁野兴奋地问:“曲爷,队里谁欠高利贷被债主找上门了?”
曲一弦大骂:“蠢货,哪家高利贷催债会找记者来堵门。”
袁野兴奋不减:“那就是谁爆出艳照门了?”
曲一弦:“……”
特么的,她恨不得用指头戳死他。
记者铁了心要堵个人问点话,袁野又死活不下车。
双方在门口僵持半小时后,星辉救援队的大门,开了。
曲一弦站在门口,双手插兜,摆明了要开门迎客。
但当记者把镜头杵到她脸前时,她抬手,虚握住镜头,整个挡住了画面。
气氛顿时一僵,记者们面面相觑。
曲一弦刚在老扎那知道了来龙去脉,这会半点不虚,清了清嗓子,说:“既然有问题要问,不如里面请。”
她微一用力,压下镜头,笑眯眯道:“救援队的队员分布在各行各业,避免误伤无辜,就请不要拍到人了。”
她的态度强势,仿佛天生就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没人拒绝。
也没人觉得反感。
曲一弦把人请进队里,礼数周到地奉了茶,才接受提问。
事情的起因是非法穿越的四位大学生把矛头指向了星辉车队,宣称是车队拒绝搭载他们进入玉门关,他们才决定自驾进入玉门关观赏景点。
再加上水上雅丹的新路线是星辉领队开发的,关于星辉车队和开发商勾结,有预谋的炒作言论日渐喧嚣。
曲一弦没做过应急公关,她思索几秒后,反问:“那你问过他们,为什么车队拒载吗?”
记者一愣。
曲一弦说:“野生骆驼保护区至玉门关那段路一直在修路,挂车多,堵塞严重。碎石路不堪重压,几乎每天都在维修。这种情况下,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建议领队不要带客人进玉门关,但如果有客人仍旧坚持行程,我们会配一辆保障车,以确保车辆安全。你觉得,这里有问题吗?”
记者摇头。
曲一弦颔首,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至于和开发商勾结,招商跟我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怎么勾结?”
她一进入这种战斗姿态,就格外想抽烟,但抽烟的形象对救援队不好,她勉强压下渴望,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袁野一见她眼角眉梢都是战意就忍不住同情这群被她放进队里的记者,可怜他们年纪轻轻,就要遭遇职业生涯里的噩梦了。
果然。
曲一弦喝了口茶润完嗓子后,开始反击:“你们知道七月初,有位游客为了逃票徒步穿越荒漠结果遇难的事吗?”
“我们救援队,结合警方的力量,在荒漠里寻找了近三天,找到了遇难者。救援途中遭遇沙尘暴,被迫退出救援,隔日又立刻组建了先锋救援小队,冒着风沙,继续。你们为什么不报道?这不够正能量吗还是没有话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