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居服有些宽松,却难掩她的好身材,只一个背影都能细品出她的窈窕美好。
“安然……”她索性趴在饭桌上垂眸看着她,“你干嘛要喜欢景梵叔那样没有心的人呢。”
她的声音有些小,厨房里热油的“呲呲”声轻易便盖了过去,随安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饿了就先吃点填填肚子,炒完这个再把汤盛出来就可以开饭了。”
“我不饿……”闻歌嘀咕了一声,但还是拿起筷子每样都尝了一点。
菜出锅时,她放在围裙兜里的手机嗡鸣着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看见屏幕上“温景梵”三个字时,拿着锅的手震了一下,手背贴上锅沿,烫得她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她一边把手凑到水龙头下冲,一边接起电话——
“你好,温景梵。”那端声音清透,“是随安然吗?”
“是我。”
“我现在在你楼下。”
“啊……”随安然哑然,随手关上水,小跑着穿过餐厅去卧房,拉开窗帘一看。
天色已经昏暗得只余天边一抹残光,公寓的小区里路灯盏盏点亮。随安然就着那路灯便能看见楼下一辆车旁站着的那抹人影。
温景梵抬头看上来,距离有些远,只能透过屋里明亮的灯光看清她正趴在窗口往下望。
他压下到了嘴边的笑意,缓了缓,这才说道:“我来接闻歌回去。”
随安然回头看了眼正往这里翘首以盼的闻歌,略一迟疑,才道:“你稍等下,我问问她。”
话落,也不等温景梵的回答,捂住电话,转头问闻歌:“你什么情况?温景梵在楼下等你,说要接你回家。”
闻歌闻言,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回去,现在回去得被扒一层皮。好安然,你别赶我走啊,我给你做牛做马做家务……信我啊信我啊信我啊。”
随安然差点没翻白眼,瞪了她一眼,才压低声音喝道:“等会给我好好交代!”
闻歌立刻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温先生……”随安然清了清嗓子,正措辞着怎么说……
温景梵“嗯”了一声,微微扬长了尾音,察觉到她的迟疑,立刻了然:“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回去?”
“也没有……”随安然挠了挠头发,有些头疼。
无论是对着严肃的老板,还是对着难缠的客户,她总有办法侃侃而谈。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他的面前,总是各种词穷……
她目光落在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闻歌饿了一整天,饭也没吃。时间还早,我又刚好做了一桌菜,温先生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上来坐坐。就算要带她回去,好歹也先吃了晚饭,对不对?”
温景梵抬腕看了眼时间,不过六点而已,的确还早。
“你在几楼?”
“8楼。”
温景梵沉沉地“嗯”了一声。
这是要上来的意思吧?
随安然趴在窗口又往下看了眼,那道伫立在车旁的人影果然抬步往公寓里走来。
她正要挂断电话去门口接人,就听那端传来一道悠然清冷的声音,低低的,念出他自己的名字:“温景梵。”
随安然不解的“啊”了一声。
他解释:“叫我名字就好。”
☆、第十章
第十章
电话挂断之后,随安然的耳根子都还有些发烫。她用微凉的手背贴了一下脸颊,这才收起手机去门口等人。
这个时间点,不是吃完饭下楼散步的,就是下班回来的,电梯里挤得满满的都是人。偏生温景梵站在那里,依然清风朗月,周围的人都格外自觉地退离他一小步,隔出个小小的距离来。
随安然看见电梯里后半截挤得人满为患,前面电梯门一开,他一个人悠闲地步出来时,也难免小小怨念一下……
她就没这个待遇啊。
闻歌从安然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乖乖地叫人:“景梵叔。”
温景梵抬眸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视线一转,落在随安然的身上,很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不甚明显,闻歌都没看仔细,却被随安然格外清晰地捕捉进了眼底。
她也微微颔首,拉着闻歌往后退一步,对他笑了笑:“先进来坐一坐吧,有什么话要说的话,正好也有个地方。”
温景梵抬步迈进她的公寓。
玄关的灯光是暖橘色的,地板上铺着白绒绒的小块羊毛地毯,上面正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双男式棉拖鞋。
随安然关好门,转身见他看着拖鞋似乎是在迟疑,立刻解释道:“这个是新的,买来一直没用过。”
闻歌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双男式的棉拖鞋,面色突然怪异了一下,支吾了一下,才说道:“……景梵叔也有一双这样的拖鞋,一模一样。”
随安然顿时愣住了……这个……她完全不知道啊……
温景梵却似没有听见两个人说话一般,抬脚换上鞋。他身上是一套参加婚礼的手工西服正装,因为A市已入冬,天气寒凉,出来的时候就套上了一件黑色的毛呢长外套。
领子竖起,衬得他肤色如玉,白皙清冷。那五官俊美精致,一双眸子微微敛着,那长睫掩盖而下,那眼睛便如同一道墨痕,狭长又幽深。
随安然看了一会就觉得刚冷却下去的脸颊温度又升腾而上,忙别开视线,先闻歌一步往厨房走去——她的那锅玉米排骨汤还没起锅。
温景梵走出玄关后四下看了眼,公寓的空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放格局的布置而显得宽敞,到处都是女孩子居住的痕迹。
相比较她在酒店时的干练,居所倒是温馨了不少。
他看了眼垂头走在自己身边的闻歌,这才问道:“你和随安然是好朋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以前有跟你说的啊,我说我有个挺好的朋友,可是你哪次有上心听过啊……”闻歌撅了撅嘴,拉了拉他的袖子,带着他往餐厅走,“安然做菜很好吃的,景梵叔要不要坐下来一起用点?”
温景梵被她拉着在餐桌的一侧坐下,前方就是厨房。
随安然正在试味,长发垂下来被她一手撩到耳后,露出白净的脖颈。手指握着调羹柄凑近唇边,似乎是味道有些淡了,她抿了一下唇,又蹙了蹙眉头,又调了调味道。
厨房灯光昏黄微暖,熏得这一幕也像是被这暖意镀身,周身都暖洋洋的。
他目光停留了一瞬,原本还有些不怎么样的心情意外地好了几分,和闻歌说话时,都带了三分笑意:“等会吃完饭跟我回去。”
闻歌来温家之后和温家的人接触的其实并不多,除了温少远,就是温家大宅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辛姨,再排下去也轮不到温景梵。
即使接触并不多,大多时候温景梵对她也是温和的,但闻歌面对温景梵的时候反而才有一种小辈面对长辈的感觉。
闻歌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平时温润如玉的人,真的着恼起来,反而会更加棘手。所以,向来对温景梵言听计从,不敢造次。
这会她便立刻偃旗息鼓,虽然没直接应下,但也完全不敢抗议。
“他和我一样,是你的叔叔。”他略一沉声,眉宇虽然微敛,面上的表情倒还是平淡。
这句话就像是根刺一般刺进了闻歌的心里,疼得她心尖一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脸色煞白。
随安然捧了汤出来,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再一看闻歌那委屈的神色,眉头皱了一下:“什么话都吃完饭再说吧,温……”
她刚说了一个“温”字,他就抬眼看了过来,眸光清亮。
随安然到了嘴边的“温先生”在那眼神下默默地就咽了回去,“你要不要再用点?这汤清口,我给你盛一些吧?”
温景梵点点头,眉角一舒,漾开个淡淡地笑来,“好。”
随安然进去拿碗筷,到餐桌边正准备替他盛上时,他自己站起身来,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他个子高,偏偏那吊顶的水晶灯悬挂得过矮,虽不至于碰到,但他微微倾身时,那璀璨的光从他的身上笼罩而下。整个空间似乎都缩小了一些,紧/致得两个人之间再多一个都容纳不下。
那温热的手指和她的相互摩擦,一瞬而过。他却似没有察觉,只声音清润低沉地说道:“我自己来就好。”
等她坐下,温景梵才不动声色地收紧手指,那指尖似乎还有刚才柔滑的触感,一瞬温柔。
闻歌安安静静地吃饭,偶尔动筷子的时候倒是会往温景梵的小碗里夹上一些菜。
随安然坐在两个人的对面,反而吃得有些消化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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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安然收拾了碗筷去水池。用温水泡下,又转身烧了一壶茶,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陶瓷杯,一杯用来泡茶叶,一杯用来泡牛奶。
窗外有骤然响起的风声,呼啸而过。客厅里,却安静得只有时间走过的滴答声。
温景梵自己对感情都是一窍不通,所以开解这回事他并不太做得来。但积累了5年的深夜电台经验,此刻也知道如何打开话题。见她捧着牛奶低头抿着,一副抗拒谈话的姿态,略一思忖,才说道:“看你这段时间清瘦了些,是学业有些重?”
“叔你不用试探我……”她舔了一下嘴唇,一双眼睛蕴着一层水汽,越发显得湿漉漉的。
“我是对小叔有点不一样的感情,我知道我们不可能的。这次是我过分了,你放心好了,我等会就乖乖跟你回去认错道歉,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她这么直接,温景梵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沉默了会,才说道:“我大概理解一些你的感受,但不支持的原因有太多,现在说给你听也许你还不能懂……”
“我懂的。”闻歌哽咽着打断他,“我什么都知道的,我不会妨碍他……反正我大学了,以后就住校。所有人,都该走上自己的轨道了。小叔大概有些知道我的心思,但我没有说破,景梵叔,你也不要说出来。大家不知道就好了,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温景梵眼神一暗,犹豫了一会,手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闻歌心底积压的那些委屈就被他这轻柔的两下一下子给激发了出来,那忍了许久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安然也说过的,有些喜欢在一开始知道不合适的时候就应该停止。一时贪念,只会越陷越深,自己留在了回忆里,回忆里的人却越走越远……所以不知道才是最好的,这样喜欢还是不喜欢,就能自己决定了……”
温景梵落在闻歌发上的手微微一顿,似有所察觉,侧目往后看去——就看见随安然正站在柔和的灯光下,手里还捧着一个水杯,热气袅袅。
闻歌难得放开了大哭一场,哭完又不好意思了,红肿着眼睛钻进了洗手间。
“闻歌年纪小还有些不懂事,做事又莽撞……”温景梵顿了一下,自己先笑了起来,“但性子其实还是很单纯的,我知道你大概平时开解她很多,这倒是要谢谢你。”
“闻歌是我朋友,这些都是应该的。”随安然捧着茶杯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你对感情都是这么看待的?觉得不合适,便连试都不愿意试,喜欢一个人在你这里,好像就只是你自己的事情。”这段话以他们两个现在的交情来说其实有些逾距,但他用随意的语气说出来之后,便轻易地把这个问题变成了好友间的私聊,倒让她生不出半点不悦来。
“感情很复杂,我亲眼见证过很多残缺的婚姻,爱情。大概性格和经历的关系吧,对感情这方面有些敬谢不敏。”
温景梵抿了口茶,微有些凉了的茶水从他舌尖漫开,苦得他不经意地就皱了眉:“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回忆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在等你?”
随安然没再回答,只是弯唇笑了笑。
是啊,她其实就是个敏感,脆弱,又有些死心眼的人。听过的,看过的太多,她已经不想再用自己去证明一遍世界的残酷。
只是回忆里的那个人就坐在她的眼前,她虽猜不透他的想法,却也知道他并没有等人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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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歌收拾了一番后,便跟温景梵离开。到门口时,闻歌不舍地倾身抱了抱她,“本来今天还想和你一起睡,说说悄悄话的。”
“下次也来得及。”随安然回抱了她一下,声音轻柔:“以后不要随便跑出来了,家里人都会担心的。”
闻歌努努嘴,没接话。
一直沉默着的温景梵却伸手到大衣口袋里,拿出那一盒德芙心形巧克力的喜糖递了过去,“这是订婚宴上拿来的喜糖,我不爱吃这个。”
随安然下意识地准备接过,手伸到一半,等看清是巧克力时,便立时顿在了半空……
闻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两个人一眼,很干脆地替安然接了下来直接往她怀里一塞,“拿着啊,可是订婚宴的喜糖。你吃了赶紧沾沾喜气,找个跟我景梵叔一样的男朋友!”
“……”随安然抱着那盒巧克力,只觉得像是抱着个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来,温景梵已经似笑非笑地瞥过来一眼,说了一句:“喜糖而已,就当沾沾喜气了,不用有压力负担。”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那喜糖被随安然置放在了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端端正正地放在左侧的小角落。
这样“供奉”到第三天的时候,还真的沾了点喜气……
随妈妈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有假期,一边埋怨她上次到临近L市的S市上班都只是匆忙地回来住了一天,一边又心疼她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随安然想了想,回答得很是小心翼翼:“……假期能修的也要等到年关了。”
“那也行。”随妈妈轻咳了一声,声音里带上几分笑意:“你隔壁的崔阿姨说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我听了听,觉得条件也不错。照片也看过了,仪表堂堂的,和你不管是学历,家庭背景,工作环境还是性格脾性,都很相近。妈就觉得还挺不错,加上又是你崔阿姨说的,我就替你应了下来,你有空回来,见一见……”
随安然高考的那一年原本恩爱的父母差点反目成仇,最后自然是以离婚为结局收场。
时间已经有些久远,她有些记不清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每天回家都能听见家里如同战场一般的争吵声,原本相爱的两个人,毫不留情地互相攻击。
那也是随安然第一次看见随妈妈褪去温婉,如此尖锐的样子。
在那之前,随安然因为父亲庞大的家业和财富也是被千娇百宠地呵护在掌心里。那是被随安然定义为自己前半年的年少时光,可后来她坚持跟母亲走后,她也泯然成众人,再无半点光环。
她那时候填报的志愿本该是S大的重点大学,就因为这场颠覆她整个人生的变故,偷偷改了志愿,去了A大,离开了家,也离开了母亲。
这一走,她其实后悔过。
没有谁是真的可以不计较得失的,她的人生从那一场变故后就黯淡了不少,再也不是无往不胜,也再没有少年时的年少轻狂和意气风发。
因为她经历过才知道,看起来再牢不可破的东西,也终将会有一天,离你而去。
像父母那段让人艳羡的婚姻,像父母之间不会被人插足的感情,像她拥有了那么多年却骤然失去的父爱和家庭……也像身子越来越不好的随妈妈。
在外漂泊的经历终究让她明白,很多东西,永远,都有握不住的时候。
“好,有假我就回来。”她温顺地答应了下来,又简单地问了问她的身体情况,正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随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她。
“安然。”
“嗯?”
“莫承出差回来后,来了我这里一趟。跑上跑下的,帮了我很多忙。今天应该到A市了,你啊,约他吃个饭感谢一下人家。”
“哦,好啊。”随安然愣了一下才答应下来,神情有些清冷,只语气还是如刚才那般柔软并无异样。
挂断电话之后,她从窗口望出去,心情顿时就糟糕了大半。
很多过去,是你想抹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反而会在记忆里扎下根,随着时间积累,那枝藤便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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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遇上堵车,她心烦意乱地被堵在路上半个小时后,毅然把方向盘一拐,就近去了一家超市买食材。
周末的超市人满为患,中央广播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正是时下最火爆的电视节目——《盛世京华》的主题曲。
她跟着哼了两声,从零食区转到蔬菜区。错身而过时,却恍惚中看见了温景梵的身影。
她推着推车一顿,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往另一排货架看去,空荡荡的,哪里有人影……
等她买完食材,时间还早,她顺着零食区一路往收银台走,经过放调料区货架时,才想起家里的醋快用完了。
她正挑着牌子犹豫不决,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又清越的声音:“左手拿着的额那个不错。”
随着这道声音,一双修长的手从她的左侧越过来,直接落在货架上的一瓶香醋上,拿起,放进购物车里。
随安然顺着那手看过去,温景梵正微低着头看她,眉目间蕴着淡淡的笑意,温润如玉,“刚下班?”
“是啊。”她惊喜地应了一声,“我刚才好像看见你了,可转过去没见着人,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啊。”
温景梵往她购物车里看了一眼,想起那晚去她家接闻歌回来时,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喉结轻微一动,“这些菜不适合保鲜。”
随安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手指落在下巴上点了两下,“我打算今晚就吃掉……”
温景梵眼底笑意渐深:“一个人?”
……
随安然默默地囧了一下,有些困难地点了点头,语气都弱了几分:“是啊……一个人吃。”
两个货架之间空荡的只有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站着,轻声交谈,哪怕背景是超市嘈杂的人声,也让随安然生出一种——有暗恋的人真好,起码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是遇见他,就觉得生活充满了好运。
两个人一起去收银台结账,耳边是超市收银员刷过条形码时轻微的“滴滴”声,她侧目看向另一边的柜台,他正在接电话,背影挺直,正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模糊得根本听不清楚。
但即使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随安然也能想象出他的表情。
淡淡的,近乎没有表情,眸子低垂,掩去眼底光华,但对方说的话他一定听得一字不漏。
就像以前很多次,她打电话去他的电台节目倾诉,他虽然只偶尔应一声,却听得格外认真。
不止是对她,他对很多人都是这样。他曾在一次深夜电台节目里说过这样一句话:“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值得被我尊重。”
付完钱,他的电话也已经挂断,他正站在不远处等她,见她拎着东西过来,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我可以。”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她还用力提起放下。但等她看见温景梵唇边一抹浅笑时,才发觉这个动作……还真的是够蠢的。
不等她尴尬,他已经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一起走。
“闻歌好点了吗?”她问。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闻歌的状况,可不提一下两个人之间关联的那个人,好像便没有别的话题可聊。
“她还好。”他手搭在电梯扶手上,低头看了她一眼,“不过有些方面,即使是亲近的家人,也难以照顾到。”
他暗指的是闻歌感情方面的问题。
其实完全能够理解温家人的想法,无论两个人是否有亲缘,单就辈分年纪相差了那么多,这段感情便已经是畸形的。而这个基础,也并非针对闻歌。
随安然想了想,并未接话。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两个人虽然亲近了许多,却依然横亘着跨越不过的距离。就像很多话,她都不能直接言明,因为没有合适的身份,没有恰好的感情,没有可以更进一步的理由。
她和这个人,也许依然是——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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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安然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她回到家,她打开灯,发现地板上只有孤单的自己的身影。换上拖鞋走在屋子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拿出购物袋里的食材,安安静静地清洗,处理,那做大餐犒劳自己的心思瞬间冲淡了很多。
简单吃过饭,她收拾了下厨房,去卧室用电脑上网刷微博。
温景梵在一年前注册了一个马甲为“时遇”的微博名,她悄悄关注了很久。
但微博并不经常更新,只偶尔才能看见他发表个只言片语,苍白得就像是做任务。
今天刷新的时候倒是有些意外,他PO了一张照片,看角度应该是从车内往外拍的,因为天色已黑,背景昏暗,像素并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