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既然有私人目的,那何必带上她那么个累赘呢?她能说能跑,要是走漏了一点他的风声,那根本就是防不胜防的事情啊。
但就在她越想越深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八皇子倒是闲适地坐在一边看着她皱眉沉思的样子,苏锦棉聪明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等她一个答案倒也不是难事,该怎么做她也有分寸,所以他才有耐心和她打交道。难得有女子能那么爽快,干净利落。什么事情点到即止她便懂了,又何必他多此一举说得那么明白?
苏锦棉一直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正想干脆了当的问当事人,一抬头倒是看见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当下醍醐灌顶,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殿下每次都只知道为难我。”
见她想明白了,八皇子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来,“反正日后也是要嫁于本皇子为妻的,反正如今世人都已知道你苏锦棉是本皇子的人了,那又有何关系。”
“锦棉倒没有八皇子那么看得开,视名节如草芥。”
这句话不知道是触到了他的哪根神经,只见他刚刚还带着笑意一脸守株待兔的表情就是一变,瞬间阴沉了下来。
不知何事站到他身边的管家也是浑身一颤,默默抬头看了眼苏锦棉,又低下头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沉沉地开口道:“苏小姐放心,本皇子自有分寸。准岳父那里本皇子会把话带到的,苏小姐回去之后把要带的东西带上边可以准备随时出门了。”
见八皇子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苏锦棉自知反抗是肯定没用的,他决定的事情能有几样是可以推翻重来的?当下只干脆地提出条件,“那殿下倒是把这其中的利益关系算清楚了,不然锦棉这一趟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锦棉是聪明人这句话其实还是有一定的考究性的,仅这一句话就让刚才如死水般的气氛瞬间缓和了起来。
他搭在桌面上的手指敲了敲,眼光一转,问道:“不知道棉儿的利益关系是指哪些?”
苏锦棉自然没有笨到问他,“我要什么都可以吗?”这句话,只是话一转,直接开出条件,“行,我帮你打理画舫,比你那帐房都敬岗敬业,这笔钱我可以不要奖金单单就是你帐房的开支就可以。再者,陪你去江南,我水土不服这谁来负责?”说到这,她也不看他的脸色,继续道:“回来了之后给我开一家医馆吧,什么都安排妥当,那我这一路自然配合当殿下的挡箭牌。”
他看了苏锦棉一眼,倒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喔?”了一声,“你哪里值这个价格?”
苏锦棉来之前就打听过八皇子对属下的酬金多少,帐房无疑是他给的最慷概的。当下也不管别的,不能委屈了自己。是吧?
至于下江南,且不说他有事要办,就单单是皇命这一项。君心难测,他此次既然都打算好带上她这个拖油瓶了,自然是琢磨出了皇上的意思,想必并不是单单的下江南那么简单,更多的怕是试探吧。
试探他的深浅,试探他有没有争夺太子之位的狼子野心,试探他是不是有二心。
想到这里,她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底倒是清澈地能见底。
他正好转过视线来,一眼碰上去,只觉得那抹光瞬间恍了他的眼。
第十九章 江南之行
林素心倒是苏家最后一个知道苏锦棉要跟着八皇子一起下江南的人,她刚到暖苑,就看见大门紧闭,一向热闹的暖苑倒是安安静静的。
她心下“咯噔”一声,被小晴扶着就快步走了过去。
苏锦棉正在卧房里,听见动静才抬头就看见门被大力的一推,就看见自家的娘亲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她抚额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没有把苏夫人给瞒住啊。
这边这样想着,那边的反应倒是快,笑眯眯地迎上去,“娘想见我叫我过去就好啦,何必亲自过来?”
“我要是再不过来就见不到你人了。”林素心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脸怒容。“你是怕我拦着你才让你爹和你的两个哥哥瞒着我?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翅膀硬了就想飞?你倒是想得美。”
苏锦棉干笑了起来,拉着她在桌边坐了下来,“娘,棉儿不告诉你那是怕你胡思乱想嘛。”
见林素心又要发话,她赶紧打岔,“娘,那你听听我的想法嘛。”
苏遮木早先时候就跟她说了其中缘由,她自然是不会一点都不知道的,更何况,她林素心本来就是在大家族里,哪里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只是当作不懂罢了。
这样的局面,且不说苏锦棉一个人,整个苏家早已经被卷进了太子之争里。苏家本来就立在风口浪尖之上,如今被八皇子的手一扯,算是正式地堕入了朝廷派系的争斗里,怕是再想出来也都洗不干净了。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苏锦棉,自然是站在比苏家更危险的地界之上。
没有谁再能护得了她,唯独看她自己的聪明才智了。等她明年及笄了,嫁去了八皇子府,怕是入了更深不可测的境地。
苏锦棉,如今已经是八皇子的人了,苏府能留住的已不如当初。能护着苏锦棉一世安好的也不再是苏家了。
“娘你是知道的,八皇子要什么从来都会不折手段。那必然是这个结果那为什么还要挣扎多一些罔顾呢?”她顿了顿,轻轻皱起了眉,“何况……棉儿是自愿的。”
这一句话终于让林素心彻底没有办法忽视,她豁然抬起头来,眼神紧紧地盯着苏锦棉,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告诉娘,这是什么意思!”
“朝廷之上太子一日未定,苏家就必须要谨慎一分。就算是太子已定,那也要看局势而来。”她本想直白点的说,若是皇帝一日活着,那么整个天朝遍是一日的提心吊胆,改朝换代之事本就是历史之最。
“苏家已经卷进去了,棉儿没有那么伟大可以牺牲自己去保全苏家,毕竟我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我能尽可能的让苏家淡出朝野,娘亲,你对我有没有信心。”
林素心知道苏锦棉打小便有自己的打算和主张,那一次去了白云观,身边没人提点,倒是让她越发的独立起来。如今苏锦棉倒是不怎么跟她亲近了。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也罢,既然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那么我和你爹爹自然也是会放心的,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娘吧。苏家一直都是你的家,这里从来没有谁抛弃过你。”
苏锦棉听着这话,当下心头就是一震,她离开家的这些年倒不是没有和苏家有着联系,只是书信寥寥,亲情在于她的记忆里最浓厚的时候便是她小的时候。但她却是一直记着那年皇上召她入宫陪读时,林素心虽然不舍,但是眼底那股子的决然。
她是舍不得,但是如果苏家全部的性命加在一起,她苏锦棉的却是不值钱的了。入宫之后没有人会帮衬着她,完全靠她自己的造化。
苏家不和皇家的人亲近,在朝野之中自然是连自己的势力都是没有了的。苏锦棉那时候又还小,哪里知道亲厚哪些人可以为自己做事,若不是八皇子性本善,她的境地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早年她在白云观待满了三年却是不愿意下山的,执意在白云观里留了下来。跟着清远大师学些医术,也好不用那么早的去面对苏家的人。
她是苏家的人,身体里流着的是苏家的血,但是她的心似乎并不在这里。
尤其是她长大了之后,苏遮木不再抱她,林素心也不是那么地亲近她,虽然两个人对她都是有求必应,但是苏锦棉却知道自己和他们之间,总是有些疏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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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苏锦棉刚慢条斯理地吃过晚饭,就听见窗外有了些动静。
冬日的风有些萧瑟,她是习惯把门窗都合上的,只余了满室的灯火通明。
听见动静一直不歇,她皱了皱眉,“阿萝,你去外面看看吧。”
“是的,小姐。”阿萝福了福身,把餐盘放在一边就退了出去。
苏锦棉住的暖苑倒是随性的,偶尔会过来几只猫窝在檐下取暖,偶尔有些动静,她也是习以为常的。
阿萝走出去的时候还小心地把门合了上去,生怕外面的风吹进来冻着了她。
可是她刚一出门,就看见眼前有黑影突然在闪过,再一回神还来不及尖叫就觉得身体一痛,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眼前一黑,直直地摔了下去。
“阿萝?”苏锦棉皱了皱眉听见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当下有些不安起来。她抱着暖炉又等了片刻,见阿萝还是没有动静,当下还是揣揣不安地走出门去。
拉开门的瞬间,冬日的风由着屋内外的温差肆虐的越发嚣张,打在她的脸上只觉得风都往她的袖口里钻似得,让她瞬间一颤。
正这一低头的时间,她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阿萝,她大惊,还未来得及蹲下身去看看阿萝怎么了,就看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等她凝神看去时,居然是八皇子一身白衣,黑袍加身地站在门口睨视着她。
苏锦棉抿了抿唇,指着地上的阿萝道:“你把她怎么了?”
八皇子似乎才看见她的婢女躺在地上一样,微微扫了眼,便越过苏锦棉往她的房间里走去。“把人抬进来。”
苏锦棉听见这话就知道他是在吩咐隐在暗处的人把阿萝抬进来,当下松开眉头。这下才有时间细细的琢磨他深夜来这里的原因。
“可以出门了?”她问。
八皇子背对着她看不出神色,只是点了点头,“要带的东西带上,马车在后面候着了。”
苏锦棉见他是独自一个人进来的,当下抬了抬眉毛,在桌边坐下,“看来这次皇上是让殿下掩了身份去办事啊。”说到这,不由唇边染上笑意,有些幸灾乐祸,“让我猜猜,这是试探你呢,还是支开你啊?”
八皇子打进来时脸色就不怎么好,若是刚才在她房间的门外她没看清楚的话,此刻灯火明媚的房间里却是看的明明白白的。当下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水,看着蒙面的侍从把阿萝抬进了屋里,指着一旁的软塌道:“把人抬到软塌上去吧,再盖上被子。别把人弄着凉了。”
那两个侍从倒是没有要听苏锦棉的意思,只是抬眼看了看已经转过身来的八皇子,见他沉着脸点了点头便按着她的意思把人放软塌上去了。
见那两人办好事,便像风一样卷了出去,苏锦棉不在意地回过头就看见烛火下他的脸色一片铁青。
苏锦棉暗自挑了挑眉,却不再出声了。
激怒了他,自己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等坐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苏锦棉才有了一股危险就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当下看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八皇子,抱了暖炉缩到了角落里去睡觉。
大晚上的,不睡白不睡,去江南路途远着呢。
但是现在显然还很郁闷的人却是丝毫见不得苏锦棉这番安逸,当下拿脚踢了踢她,“喂。”
苏锦棉老大不乐意地睁了睁眼,见他面色不善也懒得跟他说话,当下移了移位置,空出一块地方来。
这下,存心找茬的八皇子更加郁闷了。
“苏锦棉!”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名字。
“干嘛?”她懒懒地应了一声,只觉得暖炉的温度正好,她窝在边上浑身都是暖洋洋的,不由泛起了一股子的懒劲来。
“本皇子准你睡觉了吗?”他皱眉,沉声道。
这明显就是找茬的话让苏锦棉也有些不乐意起来,“到江南的路还远着,殿下不睡还不准我睡么?”
八皇子冷笑一声,显然是心情不好,正找人消遣,当下眼角微沉,“本皇子现在不舒服,你给本皇子瞧瞧。”
苏锦棉只觉得头都疼了,当下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翻了个身又要睡去。
哪知,这个人无赖起来也是够可以的。苏锦棉只觉得眼前阴影一闪而过,等她警觉地抬起眼帘看过去的时候。只觉得身子一沉,刚刚还离自己有段距离的人此刻居然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皱眉,瞬间红了脸,不知道是这马车里的暖气太足还是被他这不害臊的举动惹的。当下皱了皱眉,却没有伸出手去推他。
马车在路上颠簸的幅度也不小,他压在她的身上半晌,便感觉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撑起身子,微微皱眉道:“本皇子非礼你的时候你能不能摆出一个正常点的表情来。”
苏锦棉却是无声的笑了起来,淡然道:“殿下说笑了,凭殿下这小心眼的心思怕是不愿意将就的。区区一个棉儿,殿下寻个开心便罢,切勿认真。”
一番话,明里暗里都有暗讽的意思,听得他眉心一皱,越发的觉得心思难堪,搂着她一个翻身窝在暖炉边上,低低地笑道:“棉儿说得对,不能将就。既然你如此情深意切地为本皇子着想,本皇子自然不能怠慢了你。”
说罢,抱着苏锦棉的手却是怎么也不松开了。
第二十章 若只如初见
天亮的时候,马车正好行到了临近的一个城镇。颠簸了一个晚上,苏锦棉只觉得浑身酸痛。若不是被八皇子好好的环在他的怀里此刻估计是要散架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正微闭着眼小憩的八皇子,道:“昨夜谢谢殿下了。”
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亦或是他是有别的目的。
闻言,他睁开眼看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苏锦棉淡淡地扯起唇角笑了起来,“棉儿是谢本皇子何事?非礼?还是做了棉儿的暖炉?”
苏锦棉不答,只看了他一眼,撩开了帘子往外看去。
不同于京城的繁华,这里倒有着一股子清新的氛围。此刻天只是微微的亮,路上并没有几个人,偶尔有人走动,也是小摊贩推着手拉车在拾掇着摆摊。
趴在窗口看了一会,总算觉得胸腔里那一股子气闷之气缓解了很多。
“主子,前面就是行园了,可否去那里落脚?”驾车的小厮问道。
苏锦棉看了眼前面,只见那行园伫立在山林间,清幽雅静,怕是不可多得地一处好地方啊。
当下回头扫了眼八皇子,却见他已经撑起了身子卧在一边正灼灼有神地看着她,“棉儿说该当如何?”
苏锦棉沉思片刻,余光扫了眼他的表情,见他漫不经心似是不在意的神情便是知道他顶多就是问问她的意见罢了,心里自是有了主意。当下想了想道:“自然是不要去的好。”
他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问道:“何以见得?”
苏锦棉看了看远处的行宫,说:“那是皇上栖身的地方,殿下贵为皇子自然是可以落下歇脚。但是如今是个敏感的时候,殿下一个不谨慎都会被别人添油加醋地描上几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怕当事人是百口莫辩了。”
她倒没有指出是什么事情,但是八皇子显然是明白她的心思的。当下朗声大笑几声,“如此便罢,走,我们去临镇再落脚。”
虽说,早就猜测他是有了主意了的。但是二话不说在她说了这番意味不明的话之后还是果断地吩咐后,苏锦棉还是一愣,回头去看。
只见一双狭长的双眸透露出揶揄的光芒,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饱满的额头,加上嘴角那诡异的笑容,一切都让他发出了致命的吸引力。
苏锦棉只觉得心脏紧紧一缩,突然想起那年在他的韶华殿里,他也是这般侧卧在软塌之上,唇边泛着点点的笑意,那一双眼睛亮如白昼,也是这般看着便让人惊心动魄。
再是再盯得久一点,怕是魂都要被他勾去了的吧。
苏锦棉赶紧反应过来,反身坐在暖炉边上,那沉静如水的眸子却让人丝毫看不透。
天空不知何时,已变得乌云密布,天色有些暗沉,像是预知着一场暴风骤雨的来临。
马车行到了小路上,路有些不平,苏锦棉靠在马车壁上,只觉得浑身都被摇的烙得疼。倒还没有一次是自己独自一人出行的,以前倒是有人还在一边打点着,出个远门更是恨不能把她伺候地一点奔波劳累都没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门久了想让外面停车便停车,真正是潇洒至极。
如今陪着八皇子出行,言行要小心,行为举止要谨慎,更是没有一点是能由着她来的。当下只觉得这股子的烦闷差点憋坏了她。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坏脾气,他抬了抬眼,抓起脚边那床棉被看也不看就扔给了她,“睡不着的话垫在身后舒服点。柜子里有书,闷了就看看。等再过几天我们水路过去。”
车厢里暖气氤氲,苏锦棉看着他不经意眉角流露出的那一丝熟悉的情感,微微弯了弯唇。
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初见时的她不知道勾心斗角,不知道趋炎附势,只觉得眼前躺在椅子上的少年容颜美丽,夺魂摄魄的美丽便有些偏爱。
他初见时,却是有些防备的,眼角冷冷的,眉角微微挑起,唇角还抿着负气的弧度,直直让她觉得这个哥哥很奇怪。
可是现在细想回来,哪里是怪呢,分明就是孤单的太久,从而不习惯她的突然来到罢了。
她一个人不敢睡时,每晚都要偷偷去的房间,躺在他房间里的榻上,看着窗外那一弯明月就觉得安全感十足。
直至冬日,他招呼了她去床上睡。那温暖的身子就偎在身边,是她苏锦棉孤立无援时最执着觉得温暖的温度。
这个人,对别人也许不苟言笑,却是能记得她喜欢些什么,讨厌些什么。知道她忌惮些什么,知道她的习惯是些什么。
暖日,他会带她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下雪,他早早下雪,回屋燃了暖炉,让她坐在一边看医书。闲暇时会教她下棋,会偶尔想起来时让路公公去备份她爱吃的甜点。
那么大的宫廷,那么小的地方,他们曾一起坐在一方小小的院子里看着天空看着雪。
她曾看见过他笑起来的样子,也曾看见他受奚落时隐忍不发的样子,也曾看见过他细心照顾别人的样子。
只是如今——
温暖只是偶尔在了。
那么长的宫廷生涯,他变得更强,强到已经慢慢变得……谁也不能左右他。
苏锦棉从白云观回来的时候倒是有听说过他的事情的,那观云楼是他常去的地方,未见过他之前,苏锦棉却是对面那家茶楼的常客。
那日是个下雨天,街上来往的人都少,更何况是茶楼里,寥寥无人。
她遣了阿萝独自来的这里,也没带伞,这么大的雨,她被困在楼上,就叫了闲在一边的店小二来聊聊天。
她那时抿着茶,只淡淡地问了句:“对面那茶楼的生意煞是好,小二可知道是为何,明明我觉得这方的茶楼里茶水更香更透。”
店小二四下看了看,干脆坐在她的对面,低声道:“姑娘是有所不知啊,观云楼要不是八皇子时常照顾生意怕是在京城也做不了那么大的。不过观云楼的招牌倒是真的不错。”
“八皇子?”她顿了顿,挑了挑眉,“我一直待字闺中,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八皇子到底是什么大来历,小哥不如说说?”
苏锦棉对小二的称呼依然从小二变成了小哥,这个转变倒是让小二满心欢喜,当下也不瞒着就跟她一一的说了。
“姑娘怕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哪是你们妇道人家能懂的。”
苏锦棉也不在意他这句无心的话,只淡淡地笑了笑,听他说下去。
“早些年啊,八皇子的生母还在的时候那可是荣宠一时啊,毕竟他的母后可是一国之母,那身份的尊贵自然是不用说的。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是皇后妒忌一直受宠的落贵妃吧,便下了毒手。不知道是不是落贵妃吉人自有天相,还真让她逃过了一劫,还把事情揭露了。这下母仪天下的皇后因为妒忌后妃受宠下毒谋害贵妃的罪状可就是坐实了,皇上那是怒不可遏,直接把皇后废了打入了冷宫。”
苏锦棉听着,却眉头紧皱。
皇后母仪天下,执掌后宫,权利早已比天还大,哪里需要用这种手段和落贵妃争风吃醋?就算是嫉妒落贵妃受宠,自然也是不用冒险用这种方式,她随便找个借口都能打压的落贵妃翻身不起。
更何况,皇后的风评一向是清心寡欲,否则也不会步步步上这天下之母的位置了。
但听到这里,她就算有异议也不能打断小二的踊跃发言,当下不动声色的掩去眼底的厉色,浅笑着催道:“小哥你且继续说下去。”
小二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道:“当年这事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啊,天下多少百姓为皇后请命,这样的皇后哪里去寻啊。可惜这事确凿,万岁爷也是无奈。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那八皇子呢?”
“八皇子就算是受尽皇上的宠爱也不尽然,他失去了庇佑自然如失去了大树庇荫的小树苗,风雨飘摇啊。皇后被打入冷宫,连带着他的荣耀都进了冷宫啊。这八皇子的事啊也就这样渐渐地淡去了,倒是没多久,便听见皇上传了苏家的三小姐去陪八皇子陪读。这事说来那不是可笑么,自古少有女子陪读啊。”
苏锦棉这个当事人眼角抽了抽,不做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