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涛吹吹,喝了两口水才答道:“刚才挖出来的土都有潮呼的了,大家伙觉得这匠人靠谱,有几个有意思想打井的样子。反正现在还不用老匠人下井,我就让他们先去看看去了。这不,一下子呼啦啦就走光了。”
“真是,感情他们瞅半天就是为这呀?还靠谱不靠谱的,咱花钱请回来的人还能瞎请么!”周瓦对于某些人谈论自己家挖不挖得出水来挺不高兴——来看热闹没什么,就不能说点儿好话?有人就是见不得人好!
林远涛很满意周瓦的态度,这说明他是真把这里当成家了,处处为家里着想才会不高兴。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抓着周瓦的一只手安慰地拍了拍:“对了,趁这会儿没人我去厨房看看?搭把手啥的。”
周瓦脸一红,“不用。”看四周没人,凑到林远涛耳边说:“李进家的带着好几个人帮着我呢,都知道我粗活儿不好,怕我出丑。你千万别进去。”
“行,我就问问,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有人帮忙我还凑什么热闹?那啥,反正米菜都有,你请帮忙的也留下吃顿饭,别让人白忙和一场。”林远涛又拍了拍周瓦的手,没想到周瓦人缘这么好了,这才多长时间啊,还没到五月节呢。
“行了我知道,”周瓦抽出手来,“你还是出去看着点儿,给挖井的师傅送点儿水喝,我去忙去了。”转身又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就被人围上了:“说,出去干啥了?那么多功夫。再多一会儿饭都又蒸一锅了!”“就是,俩人说半天说啥了?”…
幸亏周瓦身体比这些哥儿都壮出不止一号,才好不容易挤出来:“我就出去送茶水,问问人怎么都没了,还能说啥?让我留你们吃饭呢,咱们再后头也开一席。”
还是李进家的给他解围:“人都哪去了?咱们帮点忙顺把手的事,吃什么饭呢?还开一席!”
“对啊,刚才院里还围着一帮人呢,我想看一眼他们怎么开挖的,连个缝儿都没有。”一个人就问。
“说是看这个挖井的靠谱,有的人也想挖,让挖井的帮着相地方去了!”周瓦回答道,又说:“等会儿饭菜都给咱自己带出份儿来,都留下吃饭。前头吃啥咱就吃啥,我这可是真心实意地留人啊,谁要是抹不开脸我可上家门口抓人去。”
“瞅瞅周瓦,留人吃饭都这么霸道!吃,大伙儿都留下吃!”说完,几个人都笑起来,手里的活计忙的也更快了。
——
对于村里的大热闹,有的人是不熟,不好意思上门看;有的人呢,则是没脸上门凑这热闹,比如和周瓦结怨的张土才家,或者周瓦的娘家。
对于林远涛家打井的事,张土才其实挺好奇的,他家里日子过得不错,人口也多,要是花不多少钱他也有心挖一口。不过不是在家里,他家地多,稍微旱点儿的年头,他都要跟村里人争水。一回两回行,年年都这样,以后不是要和村里头的人都结怨了?那样的话,他在村里也就过不下去了。所以,他想着能在自己地里打口井最好。
他和林远涛不熟,和周瓦因为水打过一回,也就没脸跑到林远涛家去打听消息。不过没关系,村里人去的不少,总有人能知道。为了早点儿知道,他特意把一堆农具送到大门口,他就坐在门口收拾,希望等过来人就能搭个话。不过他不知道林远涛出个主意,把人都支到地里去了,他在家门口等,当然等不到人。
“这都啥人,看热闹看个没完了咋地?”左看没人,右看没人,张土才等得闹心。
张土才家的在一边给他打下手:“你跟着着啥急?多少年没有打井的,谁不想多看会儿热闹?”想起现在的周瓦,“你要着急就上林远涛他们家看看去,他能把你怎么的?还能把你撵出来啊?”
“我和他屋里头的打过架,咋上门?”张土才没好气的说。
“不就因为争点儿水嘛,现在人家的地也不和你挨着啦,还能老记着这事啊?”张土才家的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本来那回就是你不厚道,那么多人非得跟个小哥儿争,让人戳后脊梁不?周瓦他家就指着他活了,他能不跟你拼命吗?还非得和人家不对付一辈子啊。找个坡就下吧。”
“你跟谁一家过日子啊?咋净帮别人说话呢?”张土才郁闷了,“说的我欺软怕硬似的。再说,和周家那哥儿打一回,我不没占着便宜吗?”
“跟谁一家我都是凭良心说话!一个村地你都要得罪遍了。以后咱儿子说亲,你这么霸道,看谁家能把哥儿给过来!”张土才家的白了他一眼:“跟个哥儿打架打输了你还有理了呗?还有脸说呢,我都替你害臊!还有,你那时候说的啥话,还要纳个小?让周璋家的撵周瓦出门子,你缺德不缺德呀?”
“我就说说吓唬吓唬他,那能当真吗?!”张土才被说得脸上下不来了,“庄户人家谁家能纳小?还过日子不?我那是气话!就那么一说!他们老周家办的缺德事可跟我没关系!那周璋家的还是你们老李家人呢。”
“你说啥呢?俺们老李家人怎么的了?就那么一家没脸的你老拿出来说嘴,让我兄弟他们跟你来唠扯唠扯?”张土才家的才不怕他说,他们家敢在村里得罪那么些人,一个是张土才家兄弟不少,地也多;另一个,就是他娘家兄弟多,还是村里的大姓李家人。
就在他们要吵吵起来的时候,终于有人回来了:“张大哥忙啥呢?老些人都下地看能不能挖井了,你家那么多地不去看看?”
“不在老林家挖呢吗?怎么这会儿又下地了?”张土才家的问。
“人那个老师傅,会看水脉,林远涛就说趁这功夫老师傅不用下井,让老师傅先给大家伙儿看看。你家也去看看吧,这功夫就在西边地头那呢。”
张土才家的就推他:“你快去瞅瞅去,咱家西头地多,让人师傅就便看看。快点儿地!”张土才站起身,东西也不管了,急忙往西边走。
这头张土才家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这个林远涛还挺关照咱村里人,人不错啊。我还在这合计人能不能看上咱村里人呢。”
“这话说的,人要是看不上咱村里人,能娶周瓦吗?现在人两口子过得挺好,老一起下个地啥的,还带着周瓦城里头逛去。”这人也起了八卦的心思,问:“老张大哥以前说要纳周瓦做小,真的假的啊?”
“呸!你听他说!一张嘴胡咧咧,连个把门地都没有!”张土才家的没好气,“就是一句气话,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到处传,不怕造孽!”
“我就说嘛,老张大哥不是那样人哪。”这人也相信,关键是张土才家的不但娘家弟兄多,自己也挺厉害的。

第11章 节礼

林远涛家的深井挖了整三天,才终于出水了。老匠人绞着轱辘上的绳子从井底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被泥糊满了。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老匠人又挖出一口好井的得意:“我给选的这好水位,又打了这么深,我再给你整个好井台,你这井传几辈子都不愁没有水!”
林远涛也十分高兴:“借你老吉言了。快到屋里,预备好热水了,你老也洗洗。这井底水可凉。”
老匠人带着徒弟在林家做了几天工,不但痛快地得了工钱,也受了好款待不提。村里虽然没有人再雇人打井,但是找老匠人选地方看水脉的倒是有不少。特别是地多的,又不挨着河边的,想着得了指点自己动手挖一挖,也省的旱的时候干着急。
林远涛干脆好人做到底,留老匠人多住两天,给村里头好好看看。老匠人在村里走遍了,有的地方能挖出水来,有的地方挖不出,还有的地方虽然底下有水脉可是太深,非得找挖井匠人动手不可的…一时之间,打井成了村里人人都要议论几句的话题。
“你还说咱们打井太过显眼,你看,如今村里头差不多的人家都要打口井哩。”林远涛拿起个馒头咬了一口,“你这馒头比一般人家都做得好。”林远涛自觉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特别乐意在吃饭或者晚上躺下后和周瓦商量事情,显得两人亲密。
“我劲儿大,揉的面当然好。”周瓦不以为然,和别的当家主君比起来,他也就剩下劲儿大一个优点了,“别人家都是在地里打井呢,自家吃水还是靠村里头那口大井。别人都说过好几回酸话了。”酸话什么的自然不会有人当着他的面说,是有人传给他的。
听说周璋家的挺着大肚子在村里说周璋没用,挑个水都费劲,不知道以后有了孩子用水可怎么办呢。又是前辈子没修下的,没有那阔绰劲儿,能在自家院子里挖口井。
“都说是酸话了,别搭理他就完了。”林远涛不以为意,“咱们日子比别人过得好,就免不了被人说两句。也别想着名声不名声的,日子过得好是真的。”以后要是真买了后头的山地,养起了蚕,说闲话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我还能有啥名声?就是跟你说一声。”周瓦要是有多看重名声,以前也就没办法把周家那一摊子撑起来了。
“对了,过两天就五月节了,咱趁着今儿天好,上县城逛逛得了,置办点儿过节的东西。”林远涛看看外头响晴的天,虽然说现在住在村里了,县城里要好的该走动还是得走动。也带着周瓦多出去走走,老呆在村里消息都不灵通了。
“行,李进家的还说我要是去县城让我给带点儿东西呢。等会儿到他家门口我问一声。”李家村离县城也有三十多里,马车跑得快没什么,走路去也是挺远,平常也难得去一次。
因为快过节了,李成也想着到城里走动走动,他家也有牲口,就套了车和林远涛搭伴进城。有两辆车进城,不少村里人就借光搭车也进城去看看。林远涛和李成两个人自然应允,到时候他们去办他们的事,回头回来的时候接上人就行了。人多热闹,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也就半个时辰就到了县城。在城门口大家伙分了手,约了下晌还在城门口见。
林远涛带着周瓦径直到了相熟的铺子,让掌柜的给配上粽子等凑四样节礼。
那掌柜的与林远涛相熟,麻利应道:“还和往年一样?您放心好了。”林远涛道:“今年多加一份。”对周瓦解释说:“这家铺子是我相熟的,以往的节礼都是在他家买。老钱掌柜的人办事最牢靠,只要钱给的痛快些,就再妥当不过的了。”又对掌柜的道:“这是我家里的。若是我不在家,我家里的出来办事是一样的。”
那钱掌柜就道:“知道,现在这几家谁不知道你娶了哥儿都不舍得出门了,轻易不到街面上来。如今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呢。”又对周瓦道:“哥儿莫听你当家的,我老钱办事最讲究了,我从来都说你家来买办东西记账年底一起算都行,你家当家的怕我蒙他从来不肯。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就是了。”
几句话的功夫,店里的伙计把几份礼都包裹好了。那钱掌柜的亲自递过来:“知道老林你忙,不虚留你们。改日闲了进城里来到家坐坐。”
周瓦离了店里才开口:“这掌柜的怎么这样客气?”还记帐什么的。
林远涛把东西拿到车上放好,让周瓦也上车:“熟人,和他有些生意来往。以后慢慢跟你说。我在县里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林远涛带着周瓦拜访了些人家,有县里的小吏,衙里差役,还有以前见过的陈捕头和石家兄弟。都是进了门略坐一坐,送了礼,说两句话就走的。林远涛出了门跟周瓦说:“以前我做些买卖与他们相熟了,多认识些人总没坏处的,逢年过节的走动走动,遇事也有个能帮着说话的人。”
“我明白。这也是应当的。”周瓦也知道这个道理,林远涛带着他出门走动也算是认认门,万一有林远涛不在或者顾不过来的时候,就是自己应当出面的了。
林远涛对周瓦这一点很满意:周瓦出门,不论去什么人家,都不缩手缩脚的。和人说话也是大大方方,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脸上不露怯。到底是支撑过家里的人,比一般村里没见过世面的汉子都强一些。
“行了,咱这过场就算走完了。”林远涛把马车存在集市外,“走,咱也去逛逛去。买点儿过节的东西。”
县里的集市当然是热闹的,又赶上要过节,卖粽子叶的,卖长命缕的,卖香包的,卖雄黄酒的…各式各样的摊子让人眼花缭乱的。除了这些摊子,还有店面里的买卖就更多的了:布店里摆出了新鲜花色的料子,收起了春秋天的厚重布料;粮店里也摆出了包粽子用的糯米;肉铺子里这几日也都多杀两头猪来卖…
林远涛和周瓦拉着手慢慢逛着,林远涛想着天热了起来,周瓦只有几件自己给预备的衣服,就有心给他添几件薄的。就拉着他进了布店。
周瓦还不会裁剪衣裳,干脆就买了现成的成衣。周瓦一想也是,这也不是一时能学会的,就大方的挑了几件素净的颜色:“我不爱那花衣裳,我长这样穿那个也不相配。”
“我也爱看你穿素净的,看着特别利索。”林远涛也赞同他这话,周瓦肤色偏蜜色,穿点儿素色反而好看。
两个人挑了两件衣裳,林远涛又让伙计给挑了块时新花样的布料给包起来。周瓦就知道是给他娘家的礼了。平常不走动,过节的时候还是的送节礼的。不过周瓦想想这节礼送出去估计也换不回家里一块布头,就有些丧气:“给他们什么好的也是没用。”
“看在你阿姆的份上。”林远涛也不乐意搭理周家,但是怎么也得给周瓦做脸。
周瓦情绪有点儿低落,林远涛干脆带他到摆摊的地方去逛。摆着摊子的东西基本都比店面里的便宜,但是来往人多,热闹,正适合周瓦。
果然,什么桃木梳子,篦子,自家的腌菜,草编的帽子,藤条编的篮子,…实在热闹。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家里缺点儿啥自己都看不出来,看见卖的才想起来。反正好些都是几个钱的事,周瓦买了不少零七碎八的东西,这下子倒是想不起娘家的郁闷事了,买完东西心疼起钱来了。
“这你心疼啥?又不是买了不用?”林远涛好笑起来。
“你知道啥?这样的东西我自己也能编出来,现在居然还花钱买了。”周瓦翻看着自己买的篮子,“编的没有我好呢,居然花了两个钱。我现在也开始败家了。”
“别想了,这不马上就能用了吗?”林远涛把零碎东西都放在篮子里提着,“你还会编这个呢?没听你说过。”
“村里差不多的都会,不过我花样编的多,别人就不如我了。”周瓦说,“不过后来家里头忙,就没心思弄这个了。”
“那行,你要是编的好,我给你找个活,让你把今天花出去的钱再挣回来。”林远涛稍微一合计就想到了个办法。

第12章 周瓦做买卖

林远涛给他出的主意很简单:快过五月节了,谁家不要预备点儿艾蒿过节使?县城里头又不像乡下地方,艾蒿什么的随便拔点儿就有了,都得花钱买。要是把艾蒿收拾干干净净地装在好看的小篮子里,一两文钱一份,想来是有人买的——艾蒿应了节气用完了,剩下篮子还能装个针头线脑的。
城里人讲究些,这样的卖法一定比单卖艾蒿强些,就是拿着送给人也好看点儿。于城里人来说,不过是一两文钱的事,对村里人,不过是折点儿荆条,割点儿蒿子的事,也就是编点儿篮子费点儿功夫,相当于无本生意了。
林远涛一说完,周瓦眼睛就亮了,这个一准儿行啊,顶大天就是费点儿功夫了。当下就着急起来,也不要逛了,想着早点儿回去先忙起来。还是林远涛一把把他抓住:“回去早不了,你忘了咱们还得接人呢?再逛会儿吧。”林远涛就趁着周瓦今天高兴,多割几斤肉,砍点儿肉骨头回去——周瓦平时过日子仔细,哪能有随便就吃肉的?
回去的路上,周瓦奈不住性子,出了城,见路边有紫穗槐的,忍不住跳下去挑细的割了一把上来,去了叶子,就拿剩下的杆子编起来,一会儿功夫,一个篮子就编好了。周瓦拿给林远涛看,林远涛就道:“编的倒是好看,就是大了些,你再编小点儿。”
“这还大?”周瓦很怀疑。
“我说大就大。你照着比我手大一点儿的尺寸就行。”林远涛扎开一只手说,“城里人也不用挎着篮子摘菜,太大了显得憨,就不好看了。”
“你们两口子打什么哑谜呢?啥话非得现在说,两人在家还说不够?”李进家的买了东西回来,正要和周瓦说说买的花布呢。结果周瓦先是编起了篮子,这会儿又和他家汉子说上话了。
周瓦就把打算说了,李进家的就道:“这不就成了捡钱了么?果真能卖钱?”
林远涛就说:“也就是咱们村里人见惯了这些东西,觉得不值钱。其实在城里看着是好,吃根葱都要花钱买的,何况是这应节气的东西?”
车后头坐着的小哥儿们就议论起来了,这样的无本买卖是个人都动心,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周瓦那样的手巧,会编篮子。周瓦想一想,自己一个人编篮子,摘艾蒿的也有些忙不过来,就说:“要不然这样,这事也没个准,要是不行就白浪费功夫了。回去明儿早上我收点儿艾蒿,都要新鲜摘好的收拾干净的,咱们平时拣地用的土篮子,一篮子我一文钱收。记着啊,得是起早起来去摘的才行呢,干巴了的我可不要。”
“真收啊?”有人问,“真收咱可就起早给你收拾了,可别到时候不要。”割点艾蒿收拾收拾就能卖钱,艾蒿可是野地里就有的东西。
“真收,明儿一早上来找我就行。”周瓦肯定的说,干脆掏出钱袋拿出十个大钱:“先把钱给你,明儿一早给我送来。”
“放心,耽误不了你的事。”先给钱还有什么可说的。其他小哥儿也都想看看周瓦买的怎么样,然后再作打算。毕竟,自家不像周瓦家还有马车,走路到县城的话来回六十多里,可不是轻松事。
回到家,简单把东西收起来,周瓦就拎上镰刀到后头坡上割紫穗槐,林远涛也赶紧换了衣服帮忙,一会儿功夫就割回来一大堆,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向阳的地方慢慢地去叶子,留下细枝条待用。
周瓦就说起自己的打算:“其实这篮子好编,我今天能编出多少就是多少,明天带着东西过去卖,等着的功夫我手里也能编出来。实在不行把艾蒿扎成一把把的,多给些,估计也会有人买,总是赔不了的。”
林远涛就把手一拍:“就是这样,咱们怎么也赔不了的。只要卖出二十个篮子,咱们的本钱就回来了。剩下的不就是净剩。想到了就去试试,你这点是极好的。”
周瓦手上不停,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还怕你嫌我自作主张了呢。我这人以前自己拿主意拿惯了,今天也没和你商量就把钱给出去了。明天还要你赶车送我去县里。”
林远涛满脸带笑:“无妨无妨,只要你赚了钱,分润我一二就行。”
第二天一早,果然收了钱的哥儿一大早的就给周瓦送来新鲜的艾蒿了:“林远涛家的,出来看看,这可是一大早去割的,你看这样的行不?”
周瓦把他篮子里的艾蒿拿出来,给他腾出篮子:“行,就这样的就行。”
“那我就按这样给你送了。”那哥儿也不多留,提着篮子急匆匆地就走了。
“这可够早的了。”林远涛从屋里出来,看着周瓦把弄那些艾蒿。
“怕不赶趟,他这一篮子是给我做样子的,等会儿还得送呢。”周瓦挺满意,艾蒿都是挑的好的整齐的,叶子上还带着露水,“咱们也赶紧收拾收拾,等他们送齐了咱就往城里去,赶早不赶晚的。还有,我得带个水罐子,往这上头掸点水省得它蔫了。”
林远涛看他干劲儿十足,也不好拦他,看周瓦脚不沾地的收拾要带的东西,林远涛趁着这功夫进后厨煮了几个鸡蛋,等会儿留着路上垫肚子。
待得艾蒿送齐了,周瓦编好的篮子也放到了车上,还有已经处理好的紫穗槐茎子,装好了水的罐子,林远涛把一包煮好的鸡蛋放到周瓦怀里,就赶起车上路了。
村里人都起得早,不断有人和周瓦打着招呼,好些人都要看周瓦卖艾蒿的情况,要是好卖,估计明天就会有人跟他们一起出门了。周瓦都笑眯眯的答应着,反正县城那么大,卖艾蒿的肯定不止他一家,谁卖不是卖,有好处当然留给自己村里人更好。
走出了村口,上了大道,林远涛笑话周瓦:“从来也没见你人缘这么好过,人人特意从院子里出来跟你打招呼,这面子也忒大了。”
“你干啥煮这些鸡蛋塞我怀里?”周瓦没答他的话,反而先把鸡蛋从怀里淘出来:“也没用凉水激一下,烫死我了!”
“呸!一大早的别说晦气话!”林远涛说,“早上出门急,煮熟了我就搁凉水冲了下,就给你包起来了。你怎么还搁怀里揣一路呢?你赶紧垫垫肚子,到了城里我再给你买吃的去。”周瓦力气大也不是白大的,饭量也大,林远涛知道这几个鸡蛋未必够,但是煮多了周瓦又该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