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涛一回来,家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虽然只是多了一个人,却让人觉得热闹了不止一分。
李远跟林远涛老老实实说了前几天的事,在他看来,这事本来应该由自己出头的,结果周瓦直接过去一顿棍子解决了,他有些过意不去。更兼之这是老李家人做出的事情,李远就算自己觉得臊得慌,还是要跟林远涛说一声,好让人家心里有数,万一有啥事也好有个应对。
林远涛暗自点头,这事自己已经是知道了,但是李远没有就瞒下,还是让他挺高兴的。这村里人有些爱占小便宜什么的,也是常事,最重要的是大多数人还是本分老实的,也没有多大的坏心。
眼见李远面上就要抹不开,林远涛道:“这事说起来和你也不相干,村里头的人姓李的多了,也不能谁干了点儿啥你都替他们兜着。小秦跟我说了,多亏你拦着,一块豆腐没都少。说起来也是为难你们,瓦片还跟我说,那人算起来还是你们本家长辈呢,那就更不好说话。”
李远听了这话心里更好受些,其实他听自家屋里的说了周瓦的话之后,就觉得这两口子是通情达理的,也体谅人。越是这样,李远越是觉得自己对不住人家:“啥多亏我啊,老实说吧,要是俺们不在你这帮忙,估计也没有人能伸手。这不就是看有亲戚管着豆腐,他们才敢伸手要吗?”李远抹一把脸,“村里头的人其实都没啥坏心,胆儿也小,城里头没有认识人的时候连城都不咋敢进,这回也是趁着你不在家。反正也好,你家屋里的出去打一顿闹一场的,有小心思的也都歇了。”
林远涛点头:“瓦片自从有了身子这脾气就急,有点儿啥事就憋不住。李老蔫现在咋样?没留啥毛病吧?我还说他呢,就两块豆腐多犯不上。”
李远摆摆手:“他能有啥事?冬天穿得多,你家那个也没下死劲儿。他就是嚎两声装装相,这两天脸上过不去在家里躲着不敢出门呢。你啥样大家伙心里头也都有数,谁也不能借了你的光得了你的济还说你不好。还都指着你过年有活雇村里人干活呢。”
“这是当然的,我在村里安了家,那也是村里人了,有啥事不能便宜外人,还得是咱们村里头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林远涛说。
李远点点头,“这么回事,我合计着我天天也就是赶个车,收个钱,其实小秦自己也能干。我这没干啥活,还天天拿着工钱也不太合适。正好你回来了,你天天陪着走一趟就行了,其实现在都是人家定好了成板豆腐的拿,最多也就是半天功夫就完了。我呢,眼瞅着也要过年了,回去先准备准备去。家里头活忙完了,我没事过这边帮把手也行。”
林远涛听明白了,这李远是觉得自己没干啥活,还给别人添了麻烦,不想干了。这是个真正知羞知耻的人。
“这么的吧,反正这都腊月二十了,眼瞅着就小年了。咱这样的庄户人家,也就是闲的时候做做豆腐添点儿进益呗,也不指着靠这个过生活。”林远涛说,李远把话说到那个份上,留估计是留不住了,就让他这么走了呢,说不定就让被人觉得这是有了心结了,所以还是另想个法:“瓦片还说虎头阿姆他们还商量着给家里人扯布添件衣裳啥的,就是没有功夫。要不咱们就趁着这时候,也歇两天。也上集上买点儿年货去。”
“这,你不用寻思我,你们该咋干就咋干。”李远说。
“也不是,我寻思着自己开了豆腐坊,咱们趁着这几天给自家做点儿豆腐,再揭点儿腐竹,捆点儿素鸡,炸点儿油豆腐啥的,自己家过年用就不说了,给人送年礼啥的这也是体面又便宜的,比在外头买强。”林远涛说,“说到底咱们也不是专门开豆腐坊的,到年底的了肯定顾着家里头多点儿。再说这一冬天也没闲着,快过年了还不歇两天?这钱挣得也够过个年了。”
这也是个道理,在李远心里,当然种地才是正经事,做豆腐那是闲的时候才干的事,也就点点头,又说:“还得问问那几个咋合计的,就怕他们舍不得钱。唉,天天回去累得倒头就睡的。”
问了几个人,犹豫了一下,也就都同意了。这段时间都是累得够呛,就靠着一口气硬撑着,毕竟都不是长年累月开豆腐坊的。再说,几个哥儿也都想着趁着大集没散,也去溜达溜达,难得今年手里头不紧。林远涛的提议也得到了大家的同意,油豆腐、腐竹啥的外头买的都贵,自家做肯定更合算。一回多做些,自家放着慢慢吃也行,搭着送礼还能省点儿钱。
“可算是能喘口气了。”李进家的道:“我这天天起来干活全靠钱撑着,要不说做豆腐的苦呢,我这胳膊累得都抬不起来,就是舍不得钱。”
李远家的也说:“就属老二家的累了,干豆腐得一张张泼,不像我一点豆腐就点一缸。不过这几天也闲不着呢,还得买年货,还得做衣裳。俺们这些人的都是好说,穿不穿新的都一样,有那美心开春再添一样的。关键是家里头老人,还有孩子。”
李进家的掰着手指头算算,“可不是,赶集就得一天,完事杀猪、做馒头,再加上扫尘啥的,够呛能赶趟了。”
李远家的就说:“要不先把孩子衣裳放放,给老人先一人做一套出来吧。这些天家里头的事咱们都没管,净是爹跟阿姆他们操心了,又不是没钱,不先孝敬老人说不过去。”
这话说得李远李进他们都是点头,林远涛两口子心里头也是佩服的。
李进家的想到周瓦早早就给孩子扯的做衣裳的布,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盘算一回说:“要不这样,咱俩分工,我给阿姆做一套,你给爹做一套——这是厚衣裳,冬天穿的,等到开春天暖和了,咱们再给老人添一套。又体面又实在的。瓦片都给小孩扯了布了,这俩孩子都眼巴巴的盼着呢,咱俩多加一把工,赶出来呗。”
李远家的也心疼孩子呢,就瞅李远。李远说:“你们有孝顺的心就行了,老人过年有一套新的就行了,咱又不是啥有钱人家,用不着左一套右一套的。做完老人的就给孩子做吧,俺们大人用不着穿新的。干干净净的就行呗。”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李进还是心疼自家哥儿的。就说:“大哥,要不他们赶工,家里头扫尘啥的咱们就干了,也不费啥事的。杀猪做菜的时候他们伸手就行了。”李进跟林远涛接触多了,佩服林远涛的能耐,见林远涛平时在家做饭干活啥的一点儿都不含糊,现在也不觉得家事都得是哥儿的事了。
李远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头。自家屋里的累得都直不起腰了,他也心下不忍。
李远家的和李进家的实在是没想到的,听到这么说,互相看了一眼,都抿嘴乐了。其实只要当家的有这个心就行了,累不累的,也都习惯了,但是有人心疼到底是觉得不一样的。
周瓦就邀他们:“做针线啥的上俺们这做来,我帮你们带孩子,屋里头还暖和,省得针都涩了。”
李进家的斜他一眼:“你要是针线上能,也能给帮把手。你们家的衣裳啥的咋说的?”
周瓦就支吾了。
林远涛忙给打圆场:“大夫说了,怀了身子做针线伤眼睛。”
李进家的道:“净瞎扯,咋怀着身子就不穿衣裳了?那是人家说月子里动针线才伤眼睛呢。你就惯着吧,看到时候孩子下生你们咋整!”
见林远涛不挑拣周瓦针线不好,李进家的也就放心了。
林远涛把自家年货买的差不多了,就把小秦打发去跟着李家这几个去赶集。越到年根底下人越多,林远涛也不放心周瓦再出去了。
趁着他们去赶集的这一天,林远涛亲自给周家送了年礼。这回的年礼出乎人意料的丰盛: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鲤鱼,一块至少十多斤好有四指膘的猪肉,两只野鸡,半口袋小米,半口袋白面,还有一整板的冻豆腐,外加十斤干豆腐。林远涛把马车棚子卸下去,把这一大堆东西就放到板车上,明晃晃的穿过半个村给周家送去了。路上一有人问起,林远涛就爽快的答道:“给周瓦他阿姆送年礼去!”引得不少人咋舌赞叹。
有那爱说爱问的冲着林远涛挤眼:“不说你们平时不跟老周家走动吗?他们家人确实也挺抠。意思意思得呗,估计你也得不着啥回礼。”
林远涛倒是正经答道:“这不都看俺家那口子份上嘛。咱也不指望啥回礼,就是替俺家那个尽尽心。一年到头了,跟我过日子也不容易,我不得表示表示啊。”
一路招招摇摇的到了周家门口,也不进去,只让他们出来搬东西。
这一幕落到村里人眼里,就知道林远涛多看重周瓦了。
其实送这些礼,都是林远涛的主意。周瓦打人之后,村里不少闲言闲语的,林远涛既不能去堵别人的嘴,也不能挨个告诉别人说不在乎。估计说了人家也不能信。在村里人眼里,其实还是给人分了等的。像是周璋家的娘家那样的,其实不管出啥事,别人也都知道,他家人就那样。而像是林远涛家,里正家,还有几家,平时办事讲究,日子过得也好,就被村里人归到“有规矩”的人家里去了。这要是出了啥事,可就不一样了。
林远涛没有办法,只能借着送年礼的机会,大张旗鼓的告诉村里人:我对周瓦很满意,没有嫌他太厉害。看,我这年礼备得多丰盛,这就是我看重他的意思。
第54章 闹别扭,过小年
从集上回来,李进家的他们就开始着手做衣裳了。家里活被汉子揽去,他们就带着孩子到周瓦这图个清静。不耽误干活还能说话解闷。
“你说你大过年的,咋还闹上别扭了呢?”李进家的一边飞针走线一边问周瓦,“到底因为啥?俺们好给你说和说和。”
“我这哪是闹别扭?我这是生气他招招摇摇的。”周瓦说,“村里哪家像他似的送那些东西的?周璋他们啥样又不是不知道,干啥给送那些!”
“嗤——”李进家的没忍住:“说你是闹别扭你还不承认。给岳家送礼汉子不心疼你倒心疼了?我知道你和周璋他们都不对付,人林远涛不说了吗?那是给你阿姆的,人家是看在你的份上才给送那些的,这不是看重你吗?”
“就是的,村里现在都说你家林远涛看重你,都没人说啥闲话了。”李远家的也道。其实还是有,不过是从说林远涛嫌弃周瓦了转为说林远涛让周瓦打怕了。大多数人还是羡慕林远涛对周瓦的心意的。甭管周瓦和周家关系咋样,林远涛厚待周家绝对是给周瓦长脸。
“我才不怕人家说闲话呢。”周瓦道,“以前又不是没让人说过。白便宜周璋他们,家里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给人送多少人家也不念他好。”
“你呀,怎么这么拧呢?”李进家的说,“还不怕人说,树留影人留名,以前你要不是让人讲究多了,至于二十了才出门子吗?你这会儿倒是有人家了,你不为你以后想想啊。你家林远涛家大业大的,你以后不得跟别的人家来往?得让人知道家里头汉子敬重你,那汉子的脸面才能是你的脸面,你才能走动的开。”
“就是这么个说法。”李远家的跟着劝:“你看你李远大哥在村里头说话有人听,一般谁家哥儿有啥事我说一句也顶事。这不是平时人家知道我在你李远大哥跟前说话还算行吗?要是他一天对我连打带骂没个好脸,我出去说句话谁能听我的啊?都是一个理。”
“你们俩的人品在村里谁说起来不竖大拇指?”周瓦说,“就是虎头阿嬷都在外头人跟前夸你俩。我这挺着大肚子跟谁走动去,今年家门我都不能出。”
“净说这犟话!”李进家的停下手里的针线,“你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揣怀里揣一辈子啊?人林远涛为你着想你得领情!我告诉你,少摆脸色给人看,晚上没人时候好好跟人说说话。你也别跟我讲啥大道理,反正我明儿过来要是没好,我可拿针扎你。”
“香草哥,你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他呐?”周瓦哭笑不得的。
“谁有理我向着谁!”李进家的低头又开始做活,“都是好日子过得,惯得你。”
正说着,虎头拿着个碗进来:“林叔炸了油豆腐,撒了盐给你们吃。”
毛头跟在他哥后头进来:“老好吃了,可香了,是不哥?”
虎头点头,把碗往炕沿上一放:“后头还有呢,这个给你们。”领着毛头撩起帘子又跑出去了。
李远家的赶紧追着喊一句:“你们俩少吃点儿,晚上又不好好吃饭!”
一寸见方的豆腐块,下油锅炸的金黄。只淋了一点儿细盐在上头,就香的不得了。
两个人停下手里的活,往一起凑凑,尝了一块:“还是自己家炸得好,外头皮炸的多酥。”
“有的外头的油豆腐都不是炸的,就是豆腐块上刷上一层油,上锅蒸。”李进家的说,“那样的便宜,比这个味可差老多了。”
周瓦看人吃得香,也忍不住往嘴里送,这林远涛做的东西,确实好吃。
一碗的油豆腐,就被三个人趁热吃完了。李进家的他们擦干净手,又开始干活。
“说起来也真是,今年村里头的哥儿得咋羡慕你?多有面子的事。”李进家的说,“昨儿听俺们当家的说,爹背后都敲打上他们了,说是给岳家的年礼多备点儿行,但是也不能没钱硬逞能的。就怕俺们都跟你家里学呢。老爷子是又要面子足又怕花钱。”
“这有啥面子不面子的。”李远家的道,“咱们过啥样的日子就送啥样的年礼,可不逞能。再说俺们送回去多少,家里头兄弟又给还回来,这不来回折腾呢吗?俺们还是跟往年一样,整点儿实惠的就行。”
“俺家那口子让我看着办,我就给我阿姆添了块够裁衣裳的布,别的也跟以前一样。”李进家的说。
正说着,俩孩子又跑进来:“林叔说这个给你们当零嘴吃,泡过水又炒的,不咸了。”放下碗一阵风似的又跑了。
原来是一碗干煸过的虾干。梁大夫说吃点儿虾对身子好,买来的虾干周瓦吃着太咸。林远涛就先泡过了水,再控干加上姜蒜的煸炒过。
周瓦让他们吃:“这个好吃,劲道还香。”两个人吃了都说好,就是嫌贵。
几个人又接着说村里的事。
“周璋家的这回可学精了。”李进家的说,“听说他往回送年礼,就送了二指宽的一条肉,能有二斤呐,又送了四个粘豆包。他自己没出头,让周璋给送去的,他家里接了礼连饭都没留周璋吃。对了,他给你回礼没?”
“给了,二十个粘豆包。”周瓦没好气的说。他一看见那粘豆包心里头就发堵。
“行了,不错了。”李远家的劝他:“这不一点一点好起来了,原来那两口子多不懂事,这不现在多少也知道回点儿礼了。”
没一会儿功夫,虎头毛头两个又送了一回山楂熬的糖水来。
这回李进家的算是看出来了,扬声乐道:“你那有啥东西就一起送上来吧,可怜我儿子把腿都跑细了。”
李远家的就道:“瞅瞅,俺们俩傻乎乎的在这劝着,人家两口子借着孩子眉来眼去的。俺们不劝了,人家两口子这是逗乐呢。”
周瓦也掌不住了,抿着嘴乐不吱声。
果然,帘子一掀又进来人了,这回是小秦,端着粘豆包和糖碗:“你们也尝尝咱家蒸的粘豆包咋样?这里头放了可多的豆沙馅了。”
李进家的笑得不行:“你瓦片哥正说看着粘豆包就闹心呢,你还来逗他来!”
“啊,真的啊?”小秦说,作势转身往外走,“那我赶紧拿走。”
“放下吧!”周瓦忍不住了,“你端着不烫手啊?”
小秦笑眯眯的把碗放下:“你看我瓦片哥是啥样心胸,能跟别人一般见识吗?瓦片哥,你多吃俩,你看林哥多不会过日子,你得吃饱了才能有劲儿教导他!”
“行了行了,你们可消停会儿吧。”周瓦认输了,“还多吃俩?一下午也没停过嘴,你当养猪那?你们忙你们的,别来回折腾了。”
李远家的往碗里看一眼:“这咋还有咧嘴的呢?”粘豆包是黄米面的,粘性大,做出咧嘴的可不容易。
小秦摸摸头:“那啥,林哥忙不过来,这不是我包的嘛。”
——
周瓦的一点儿小别扭在众人连说再劝,林远涛连消带打的情况下,已然消失不见了。其实最根本来说,周瓦也是心疼林远涛,心里头替他不值罢了。
转眼已经到了小年。林远涛赶在年前拿下了下洼子的一块好地,就像他跟周瓦说的,等码头一建起来,靠着这块地,收租金都够家里头吃喝不愁的了。林远涛这心情自然是好的,合不拢嘴的要丰丰盛盛的过一个小年。
家里头有小秦跟前跟后的忙和,周瓦也就不用身子不方便还得给打下手。
不过周瓦也没有闲着,他把豆腐坊分来的钱又好好数了一遍,给小秦包了个红包。小秦原本还推辞着不肯要,周瓦就说:“这也不是别的,就是你在别人家做工,到年底了也得给你个红包的。等过了年,你管我叫声哥,我还得再给你一份压岁钱,这一码归一码。”
小秦这才欢欢喜喜的收了。周瓦又给他一双厚棉鞋:“自己做的,在家的时候穿吧。”小秦一点儿没推辞,笑嘻嘻的收了,转身就换上到林远涛跟前显摆,被林远涛背着周瓦敲了好几下。
小秦摸着脑袋抱怨:“林哥,你可真小心眼,一点儿也没有瓦片哥大方。瓦片哥拿我当弟弟看呢,我才多大,你这也醋。”没等林远涛恼羞成怒再敲他一顿,又说:“不过你和瓦片哥两个真是两口子!你看看,这是给我做工的红包呢。瓦片哥说了,这一份是做工的钱,等到过年,我当弟弟的还能得一份压岁钱。”小秦显摆刚到手的红包,他跟着林远涛这些年,手里也有些钱的,关键是心意。而且,周瓦这作派真像林远涛。
林远涛得意起来:“那可不?我自己挑的哥儿,还能有错?行了,别显摆了,他们村里头压岁钱多的也就是三五个钱,值得你美这样?”
“关键是讨个彩头。”小秦不理他,小心把红包装到口袋里,“这个我可不能花,得好好留起来。”
林远涛撇他一眼:“就会装相。你才卖几天豆腐,还给你个红包!”
“卖了几天也是卖,瓦片哥可是看出我的辛苦来了。”小秦美不滋的满厨房乱窜,终于被林远涛挥舞着炒勺给撵了出去:“赶紧出去吧,别给我添乱!跟个虾米似的乱蹦!”
“我去帮着瓦片哥给屋里扫扫灰!”小秦蹦跶着走了。
林远涛笑骂了一句:“这个臭小子!”
林远涛一个人过日子时候长了,对于像是祭灶的这种习俗并不太在意,在他看来意思意思就行了。这小年,还是好吃好喝的,一家人围着热热闹闹吃顿饭最实在。
他们家算上小秦,统共就三个人,林远涛也就没有做太多菜。
家里现成的虾干、蚬子干用水泡上洗净。一会儿做菜做汤用。先把县城里带回来的大骨头洗干净,飞了水,下锅和酸菜一起炖。林远涛这些日子陪着人喝酒吃饭的,回到家就想吃的清淡些。县城里买的一大块肉都给了周家做年礼,自家留着几根大骨头和一小块五花肉炖酸菜。
用不着炸锅,就用清水,把切好成团的酸菜丝抖落开,下了骨头和肉,再下了葱段、姜片、大料的,小火咕嘟着就行了。
蚬子干洗干净了,和豆腐一起炖,随便加一点盐,味道就鲜得很。
虾干和萝卜丝一起炒,稍微放上一点儿红辣椒丝,配了颜色又提了味。
清清爽爽的几道菜,加上今年新米煮出的饭,想想就是香的不得了。
想想小秦也算半个孩子,林远涛又架着锅炸了地瓜块,炸好了捞出来晾着控油。等会儿祭完了灶,熬上点儿糖,做个拔丝地瓜,自家人也都甜甜嘴。
厨房里米饭的香气,酸菜炖菜特有的酸香味飘在了一起,林远涛抽抽鼻子,觉得肚子饿了,结下围裙喊:“臭小子,预备着祭灶,送灶王爷升了天,咱们也赶紧吃饭了!”
小秦长长的“哎~”了一声,又有周瓦的声音传来:“东西我都预备好了,别忘了千万给灶王爷甜甜嘴,灶糖烤化了摸他嘴上,让他给咱们多说点儿好话!”
果然祭灶的时候小秦化了整块的灶糖,都涂到了灶王爷脸上。林远涛笑话他:“这回别说嘴了,灶王爷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说不定道都找不着了,还上啥天?”
小秦一撇嘴,跑出去找周瓦告状:“瓦片哥,林哥给灶王爷烧纸钱!”
周瓦就说林远涛:“哪有给灶王爷烧纸钱的?”
林远涛不以为然,喊小秦把做好的饭菜端出去,自己熬糖做拔丝地瓜,最里头嘴里头还辩解道:“哪有吃块糖就给你说好话这么便宜的事?还是得多给他点儿钱,百试百灵,你放心吧!”
周瓦也就说一声瞎闹罢了。
三个人围着炕桌团团坐。简单几个菜,清爽合口。林远涛是一家之主,举筷给周瓦和小秦都加了一筷子菜:“过了小年是大年,咱们一家都好好的,等过年要比今年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