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但依旧没有过待选年龄。”琉琴点头:“所以这次也入选了。”
“入选了就入选了吧!”柳皓雪从榻上站起身,缓缓的行至窗边,良久才道:“反正未来宫里少不了要热闹起来,也不怕多了她一个。”
难怪上次娘进宫的时候一脸愤愤欲言又止,大概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想着小时候的总总,柳皓雪的唇角忍不住上扬,想必那时候,谁也没料到,会有今日吧!
若是真的过了殿选,那么未来她那样一位正房嫡出的小姐,对着她这位庶子所生的女儿行礼问安的时候,想必表情一定是非常的精彩绝伦。
6第六章 入局
夜色渐深,即使明霞宫的灯火通明也盖不住外阶透进来的暗意。慧妃周宁玥静静的坐在窗边的缠枝芙蓉百蝶纹案的圈椅上出神,甚至身边的大宫女绯玉从外面进来也并未发觉。
绯玉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往前挪了两步:“娘娘,夜深了,您也该歇息了。”
灯芯爆裂的噼啪声在这静谧空旷的宫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良久,慧妃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绯茹那边,都安置好了?”
“是。”慧妃这话说得平常,却让绯玉犹如被刀割了一般,仓惶跪倒在慧妃身边:“娘娘恕罪。”
“恕罪?你有何罪,绯茹又有何罪?”慧妃却只是哼了一声,抬手示意绯玉起身:“没有绯茹,还会有旁人,如此来说,本宫倒希望是绯茹。”
她如今有了身孕不能侍寝,皇上会钟情于她人也是再寻常不过。
与其让那容妃占了先机,倒不如皇上看中的是自己宫里的人。
虽然这一举多少有些自己打脸,可是相比较前景的实际,这一分两分的虚面子,要不要,又有什么关系?
“说来,娘娘您如今怀有龙种,皇上他…”绯玉小声开口,却只说了一半,便迅速闭上了嘴:“奴婢失言。”
有些话,不需要说完,只要意思到了,也就够了。故而慧妃只是一笑,这笑容里,却含着几分初为人母不该有的凄凉:“帝王之家,哪里会有什么长情?何况,罢了,绯茹那里,皇上可满意?”
何况,这孩子,皇上未必喜欢他的出生。
周家如今位高权重,在朝堂,在后宫,已有只手遮天之势。
哪怕亲子都未必能容忍母亲家族的势力膨胀到这个地步,何况还只是名义上的母子?
可是这个孩子不同。
如果是位有着周氏和帝王血脉的孩子,那么…
“皇上已经封了绯茹为茹御女。说宫女晋封,本该从更衣开始,可绯茹是娘娘您看重的人,所以便直接封了御女的位份。”绯玉见慧妃要起身,忙躬身去扶:“虽说是绯茹自个儿的运气,可也是皇上对娘娘的看重。只是,重欢似乎不太高兴。”
“盯着她,别让她给本宫惹出什么事儿来。”听到绯玉提重欢,慧妃的脸色犹得一沉:“嫡母打的什么主意,不需要她跳来蹦去的本宫也知道。”
重欢是临进宫前嫡母送到她身边的,面上说是做母亲的疼女儿送来伺候女儿的婢子,实际上安的什么心,也只有那位慈母自个儿心里最清楚了。
她是庶女,若是不进宫,若是不争出一番出息来,她那还在庵堂里苦修的姨娘,要如何才能苦尽甘来?
慧妃袖底的手紧紧的握了握,才又继续问道:“宁曦入这一次的殿选了吧?”
“是。”绯玉低声禀道:“依着太后的意思,宁曦小姐的名字被排在名册的第一位。”
“排在第一位又如何?这第一早就有人了,这会儿再巴巴的往上赶,又有什么用?”慧妃哼了一声:“本宫乏了,这几日不好好养着,未来哪里有精神看她们唱大戏?”
依祖制规矩,嫔妃侍寝第二日必须前往中宫请安。
只是让柳皓雪颇感意外的是,昨儿才被太后免了中宫请安的慧妃,竟也亲自来了。
“这茹御女瞧着真是我见犹怜,难怪皇上喜欢。”待茹御女礼毕,候在一旁的容妃早已忍不住的掩口侧身对着林修仪笑道:“可惜我身边没有这么一位妙人儿,要不我必然也像慧妃姐姐这般将她往心坎儿里疼。”
慧妃向来也不是吃素的,只懒洋洋的瞟了一眼对面的容妃:“容妃妹妹别担心,等你身怀龙种那日,本宫定然选了合妹妹心意的人,送去淑和宫。”
看着底下两人又开始互掐,柳皓雪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原本还以为慧妃有孕不来中宫请安可以消停两天,没想到如今反倒是掐得更带劲儿了。
要是平常,只当看戏也就罢了,可是今天却有些不同以往。
一来,今天是慧妃有孕确凿之后,第一次来中宫请安。若是此时受了一肚子气回去,难保太后不会捧出一堆小鞋来由她自由挑选;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她娘亲今天奉诏入宫,若是因为这一场吵闹而让娘亲久等,她可不情愿。
“看着两位妹妹相谈这般融洽,本宫就忍不住想多留两位妹妹说会儿话。”柳皓雪微微一笑,说起宫内官方语言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生疏:“只是这殿选在即,有些事儿本宫不得不去过问一番。慧妃如今有孕,容妃你也该得空多去瞧瞧她才是。”
“林修仪,本宫听慧妃说,你做得一手好羹汤。只是如今慧妃有了身孕,那些个补身的汤药,还是暂且先交由太医院负责吧。”就在嫔妃行礼准备告退时,柳皓雪突然开口,让走在最后的林修仪身形一滞:“你的功劳皇上和本宫都瞧得到,本宫已经替你向皇上请旨,晋你为正三品昭媛,想必晋封的明旨,午后就会下来了吧!以后你也是正三品的主位了,新人入宫是大事儿,慧妃有孕不能操劳,有些琐事,还得烦你协助容妃才是。”
“瞧,林昭媛光顾着欢喜,怎么连谢恩都忘了?”容妃侧身,娇笑里藏不住凛冽的恨意,就说慧妃与她承宠的日子都差不多,为何她会一举有孕,原来是因为她!
“臣妾,臣妾叩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林修仪脸色有些发白,虽然是晋封的好事儿,可她此时的表现,却像是要下火坑一般的惊恐难安,跪在冰冷的大殿地板上,整个身子如同风中落叶一般抖个不住:“只是,只是臣妾惶恐,还请…”
“容妃,如今慧妃有孕在身,让她一个人回去本宫也是不放心,你就替本宫送一送她吧。”柳皓雪却并没有给林修仪开口的机会,而是对着已经到了殿门口等着听后文的容慧二妃下了逐客令。
皇后已经如此开口,就算再不想走,容妃也不得不按下心底的不满,和慧妃一起冲着中宫行礼,一前一后的出了瑞庆宫。
“琉琴,扶本宫进去更衣。”直到容慧二妃离开,柳皓雪也没去看一眼殿下跪着的林昭媛,而是直接扶了琉琴的手,向内殿走去。
是人,都不会希望被人在背后耍花招,她柳皓雪也是如此。
将有助于怀孕的方子借林修仪的手熬出来送去明霞宫,慧妃这一招,倒还算是高明。
明里她和林修仪并不待见,而林修仪一向在宫里行的又是低调服软路线,给慧妃送汤羹之时,必给容妃那里也送去一份。这般细心掩饰下,倒还真的让慧妃得偿所愿。
皇帝BOSS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但是这副烂摊子却得由她来收拾。
昨晚皇上在明霞宫如鱼得水,可在瑞庆宫收了皇上传来消息的她却是如履薄冰。
也难怪昨日皇上在太后宫外遇见她,会用上那样的语气和提醒,她这个皇后,果然还是当的不够格,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让那位老板是相当的不满意。
置身事外隔岸观火么?
柳皓雪心底冷哼,本宫就让你入局来细细的看个够!
“娘娘,您这样提了林修仪的位份,皇上那里…”琉琴细心的将柳皓雪头顶上繁琐的朝阳凤冠卸下,将一头青丝打散后沾了茉莉花油重新再梳顺,身为柳皓雪的心腹大宫女,琉琴对柳皓雪今天对林修仪的处理有些担心,依着皇上昨儿传话过来的意思,是让皇后仿效周美人之法处置林修仪,以禁效尤。
可是如今皇后不仅没有处置林修仪,还有意提她的位份,皇上知道了,只怕更是会震怒不满吧。
“本宫心里有数,今儿的场面你也瞧见了,容妃见了慧妃就像乌眼鸡一般,慧妃如今有孕,少不得要避在宫里安胎,总要给容妃找个人打发打发时间出出怨气不是。”柳皓雪抬手在妆盒里取了一对东珠耳饰带上:“再说,皇上只说要仿周美人之法处置,又没有给本宫规定时间,本宫这会儿手上无人可用,留她个一两天又何妨?”
她自进宫开始的为后之道,就是装聋作哑,发动群众斗群众。那也是因为容慧二妃势均力敌,可如今这僵持之势缺了一角,新人进宫又还要等到下月,若是不拉个人出来垫背,难不成这半个月的空缺要她自个儿顶上?
想想容妃那笑里藏刀的本性,柳皓雪下意识的便直摇头,那沁水亭里的交道,一年半载来一次,她陪着演演戏也就罢了,可若是天天都逼上门,她可真心掐不住。
要是到时候一个忍不住,扯了面具掀了台子,场子可就不好挽回了!
7第七章 娘亲
容妃不是个善茬,所以普通的对手,根本不够她一轮练手的。
所以被慧妃抬出来的那位茹御女,有和没有压根就没有任何区别。
别的不说,光位份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算是你有七窍玲珑心,只是个低阶的御女,别说是从二品的容妃了,就连一向顺从的当路人甲的林修仪,也能轻易的拍死她!
不过反观林修仪,就靠谱多了。
能忍耐,也够聪明,重要的是位份也不算低,都是一宫主位了,就算是不死不休的死敌,这面子上,也还要过得去不是?
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柳皓雪很满意的移步到一旁的软榻上倚着隐囊,就着接过琉琴递上的茶盅抿了一口,才吩咐守在门口的入画:“去,请林昭媛进来吧。”
大约是跪得太久,林昭媛,是被入画扶着挪进来的。
只是此刻身体上的折磨,还不足以让林昭媛垮掉,所以她一见到软榻上的柳皓雪,便毫不犹豫的再一次跪倒在地,膝行到柳皓雪身前磕头不止:“皇后娘娘开恩,皇后娘娘开恩啊!”
她协助慧妃的事情,到底还是没能瞒住。
皇上不会容许一个流着周氏血脉的皇子出生,这一点她早就猜到,但是她那时,哪里能寻到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如今事情败露,皇上碍于名声,自然不会对着已经木已成舟的慧妃下手,但是处置她这样一个地位不高的嫔妃,却是轻而易举。
“你如今已经贵为昭媛,不回去等诏谢恩怎么反倒在本宫面前口口声声嚷着开恩呢?”柳皓雪瞧着地上钗环散乱狼狈不堪的林修仪,倒是个聪明人,只是既然早知道此时为不得,为何还要明知故犯呢?
“娘娘,臣妾知错了,还请娘娘看在臣妾素来克己本分伺候圣驾的份上,宽恕臣妾这次吧。”
依大夏后宫的祖制规矩,嫔妃用的药方,必须经太医院统一开出,且用的药方,用药的份额以及开药方的医者名,都要经过详细的记录。
私自用药,虽然会受罚,却好在罪不至死。
所以,林修仪非常清楚,她此次是死是活,就在帝后的一念之间。
而且,她刚刚在大殿里跪着的时候,也多少有些想明白了,皇后此举,多少有些保她的意思在里头。若不然,为何还要提她的位份?
“你很聪明,可是本宫向来觉得,聪明要用在该用的地方,若是用错了地方,结果只会适得其反,聪明反被聪明误。”柳皓雪瞧着林修仪,良久才淡淡的开口道:“你与慧妃容妃一同入宫,虽然你晋位份的次数最多,但至今若不是本宫顾念你辛苦,你也还只是个修仪,你就不为自个儿想想吗?”
“对了,你能出相助慧妃,自然也是存了指望的。”停了停,柳皓雪又似想到什么一般恍然道:“只是今天殿上,慧妃可曾为你开口说一句话?”
“娘娘,臣妾位份不高,父兄又同在…臣妾也是不得已。”林修仪抬起头,面色惨然:“早在当时,臣妾便已经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只是臣妾一人死不足惜,还请皇后娘娘开恩,饶过臣妾的家人吧!”
“本宫也是身在泥潭,昭媛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本宫想要的是什么。”柳皓雪细细的摩挲着小指上的指套:“本宫要的是能助本宫脱泥潭的助力,而不是无用的负担。”
林修仪跪得笔直的身子晃了晃,最终还是叩首拜倒:“臣妾愿为娘娘分忧。”
“新人就要进宫了,昭媛也该多为自己考虑才是。”柳皓雪示意守在一旁的入画扶林昭媛起身,一边笑吟吟的说道:“总不能,让那些新人一入宫,就在你面前自称姐姐吧!”
“娘娘,奴婢瞧着林昭媛也是个软骨头,不可信。”见入画送林昭媛出门,半跪在柳皓雪榻边帮她捏腿的锦书才有些不满的低声说道。
“软也好硬也好,本宫也就只想她帮本宫顶到新人入宫,至于以后,就看她自个儿的造化了。”柳皓雪懒洋洋的叹了口气:“她那处境,也是个没法。不过,能够有这般的忍耐,她也算是个人物了。你瞧着她刚刚一直惊慌失措,但是眼底,哪里有一丝慌意?”
“娘娘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娘娘不会杀她喽?”锦书皱眉:“这般放肆大胆,当真可恨!”
“由她去吧。”柳皓雪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久做纠缠,她并没有对林昭媛说什么,也没有让她做什么,能不能顶住容妃的威压,全看她自己的本事。
至于未来,能用则留下,不能用,后宫还会缺聪明的女人?
皇上没有驳回她的请求,那么说明她此举,并没有碰触到他的底线,所以就算皇上会不高兴,但却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降罪。
说起来这两年的时间,她和皇上之间的相处方式,用诡异来形容并不为过。
除了大婚的当月皇上每晚必来之外,其他的时间,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皇上几乎就不会进她瑞庆宫的大门。
对这个现象,柳皓雪内心里,反倒是满意的。
首先她如今的身份,就算是没宠也已经很扎眼了,若是再配上个盛宠,别说后宫嫔妃,就怕太后第一个就容不下她。再则,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压根就不想见皇上。
除了避不开的日子,柳皓雪对今上宫祈云,几乎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用老鼠见了猫来形容都一点也不为过。
一想到新婚那月的遭遇,柳皓雪就禁不住直打寒颤,别的不说,就她那带进宫的十几箱子新衣,几乎一件都没能保住,倒不是她心疼那些衣料,而是皇上再留宿下去,她就真的只有裹着被单出门了!
记得娘在入宫前也曾将这夫妻之事当做一门重要课程来讲,但是真的到了实战,她还是觉得娘亲给她看的那些个小说话本,根本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大约是皇上时间紧,任务重,从来就是直来直去,连脱衣服的时间都不想花,直接上来不是撕便是扯,至于前戏啊情话什么的,压根就没见过,反正一上手便是狂风暴雨,等柳皓雪醒过神来,通常皇上已经闪人了。
当然,这只是柳皓雪躲避皇上的原因之一,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今上的性子,实在太难琢磨透。
柳皓雪摸到现在,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算勉强能跟上那位的步伐。就比如说这次慧妃有孕,虽然皇上明里笑得阳光灿烂,但是暗地里透过来的消息却也很清晰明了——抓紧时间收拾烂摊子,不然新帐老账一起算。
不想被算账,柳皓雪只得将功补过。
只是如今又有了林昭媛的这个事情,柳皓雪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吧!大不了就是晚上脱一层皮,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总好过接下来大半个月都要在容妃的笑容里度过来得强。
柳皓雪闭眼没眯多大一会儿,便听到妙棋含笑来禀,夫人进宫了。
虽然入宫时间不短了,但从小在府里长大的妙棋她们,还是习惯用旧称呼。柳皓雪难得的面露喜色,也不要妙棋相扶,一睁眼便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快,快去请母亲进来。”
她虽入宫为后,但家人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大的封赏。不仅如此,她爹还因为她入宫,有了辞官归乡的意思。
虽然后宫朝堂本一家,但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从来没有哪一位帝王,会容许旁支的势力威胁到皇权的。今上幼年登基,已是尝尽了外戚专政的苦头,他如何会容许自己的身边再出一个有强硬后台的皇后?
柳皓雪正想着,便见着一盛装夫人在琉琴与锦书的簇拥下从外面进来,一见柳皓雪便依礼拜下:“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阿娘。”柳皓雪忙几步上前,将柳杨氏扶了起来,亲亲热热的滚进了娘亲的怀里:“阿娘大半月不进宫来,可想死四娘了。”
“哪里有半个月,不过七八天而已。”柳杨氏摇头叹气,随着柳皓雪一起坐到了软榻上:“现如今是娘还在京中,要是过些时日和你爹一起返乡,那可是数年难得一见呢!”
“返乡?”柳皓雪大惊:“莫非是皇上准了爹的请辞?”
“嗯,前儿你爹又上了折子,皇上便准了。”柳杨氏点头:“还封了你爹怀乡候,这样一来,你爹便可以脱离本家,自成一支了。哎呀,熬了这么些年,你娘我呀,总算可以不用再和你大伯他们相见两相厌了。真真是痛快至极!”
能从本家脱离,爹娘便再也不用去看那帮人的脸色了。看着柳杨氏这般快意,柳皓雪原本有些郁结的心情也随着好了不少。
只要爹娘能平安幸福的安享晚年,这一点分离,又算得了什么?
8第八章 蛐蛐
柳皓雪的爹是庶出,所以在柳家的地位并不高。
好在他自个儿争气,一心求学,不仅获得了恩师的亲睐将独女下嫁给他,还硬是在万军争过独木桥的科考中占了一席之地。
相比较她爹的能干,嫡出的几个兄弟就显得有些碌碌无为了。
也正因为如此,柳皓雪的爹便成了族中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明里暗里的折腾就从没有少过。
好在柳杨氏不似一般官家小姐那般柔弱可欺,自成一番彪悍的气势,倒也在内宅里混出了一番天地,直到最后出府别居。
所以在柳皓雪的眼里,她娘便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论文才,若是娘亲上了性子,即便是饱读诗书的老爹也会被逼上南墙哑口无言。
论武力,只看爹如今干净的后院,便知道娘亲驭夫有道,是一夫一妻的忠实拥护者。
曾经,娘亲也曾得意的对她说过,等到她出嫁,必然给她找一位德才兼备的好郎君,然后再配上她的那些不传绝技,保管也能给她一段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好姻缘。
只是谁也没料到,她的夫君,德才倒是够了,但却是这天下最不可能一心的人。
而且你不仅不能阻止妾室进门,还要帮着他一起挑选中意的美人儿送进门。
娘亲便不止一次的感慨,定是老天看走了眼,将本该降给她的惩罚,落到了女儿的头上。
对此柳皓雪却只是一笑了之,若是能保得爹娘白首不离,她就算是几辈子都做皇后,帮着夫君挑美人,也是值了!
“四娘,你大伯家的柳皓芯进殿选的消息,你都知道了吧!”娘俩儿坐在一起,又没有旁人,柳杨氏倒也去了那些弯弯绕的尊称,就像是在家里一样,母女俩说起了知心话。
“嗯,名册我已经瞧过了。”柳皓雪点头,入选便入选吧,每个官家小姐都会有这一遭,岂是她能拦得住的?
“你大伯前些日子,可没往平宁侯府跑。”柳杨氏冷哼了一声:“就连你大伯娘,也几乎是隔日就带着柳皓芯去侯府做客,亲热着呢!”
平宁侯周家!
柳皓雪心思一动,原来如此!
难怪娘亲前些日子进宫来并没有提这件事,想必也是拿不准便没有对她随意开口。
按说,她如今好歹也是皇帝的正宫,同族的姐妹待选,该来找的也该是她才对。可是偏偏大伯一家却反其道而行之,大概也是料准了她不会帮忙吧,索性便另寻了高枝。
“只是入了殿选的名册而已,能不能入选后宫还是另说。”柳皓雪缓缓的开口:“就算是进了宫,也还要看她有没有本事熬上位,长远着呢!”
如今慧妃有孕这个大借口在前,只怕入宫的女子位份都不会太高。
就算是其中家世最好的周宁曦和罗兰馨,依她的估计,最大的可能便是比了当今太后入宫的先例,封为荣华或者是婕妤。
那么这样一来,其他女子的位份,便可想而知了。
她柳皓雪如今是后宫之主,如何会去和那些低位妃子一般见识?
“我的四娘当真是长大了。”柳杨氏细细的瞧了柳皓雪良久,才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如此我也可以回去,叫你爹放心了。”
“对了,阿娘,爹辞官归乡,那哥哥他们…”柳皓雪忽的又想起一事,不觉有些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