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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再突然我都有法子的!”赵之蓁说罢这一句,迟疑了一下,凑到赵霜意耳边,低低说道:“殿下给我留了两个有些本事的侍女,寻常懂武学的男子,五六个近不得身的。有她们在,只要有我的地方,没人能伤得了姐姐!”
赵霜意简直惊了:“殿下上哪儿踅摸这样的人来?”
“他一定是有办法的呀。就算他寻不到,皇后娘娘也寻得到呢。”赵之蓁坐回去,仍旧是托腮微笑的模样:“王妃出了的那桩事,殿下大概知道的比咱们都清楚,过了不到半个月,他便拨来这么两个人伺候我。我平素吃穿用度,她们样样都盯着的。这事儿我谁都没说过,姐姐也不要同别人提…”
“殿下很喜欢你。”赵霜意笑道:“这很不坏。”
“殿下喜欢的…大概是喜欢的吧。”赵之蓁笑笑:“有这么些恩宠,我是知足了。能叫家里头觉得差不多了,也就够了。我也懒得争什么——你看那争的,当真没什么好下场。我想,她怕是觉得王妃没了孩子自个儿能往上爬一步吧,可殿下和王妃什么不知道呀,她如今过得真是凄惨了。”
“说不准不是她做的呢?”赵霜意突然想到一事,信口道:“说不准,是季雪川?”
“季雪川?”赵之蓁一愣:“季雪川若是去勾搭殿下,我信,可害没了王妃的孩子,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这么想想,季雪竹太蠢,真能害到王妃么?”赵霜意敷衍了一句,心中却有一个念头益发明晰——重生前的季雪川是冀王的妃妾,她憎恨冀王的其他女人,合情合理不是么。卫氏怀了冀王的孩子,也难说正会触动她先后失去两个孩子的软肋,让她心生恶念,借着季雪竹做点儿什么呢…
第83章 一场噩梦
若真是这样,赵霜意倒是很想问问季雪川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女人,上辈子在一个男人身上吃了大亏,孩子前后死了俩,自己也被他亲手弄死了,这样重生难道还不够惨么?好容易再有了一条命,不想着赶紧远离这个祸星,反而觉得再来一次一定不会输,哪怕事情和上辈子相比更艰难,也要迎难而上非攻略了他不可——这就是俗话说的,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只是放不下这一段情节也就罢了,还非得学人复仇。复仇也就算了吧,还连复仇的对象都找不准。她可以恨冀王,可以恨太医,甚至可以恨赵双宜,但所有的痛恨和冀王妃又有什么关系?
莫说那个孩子的流产是季雪竹干的,再借给赵霜意三个脑洞她都不会相信——季雪竹的水平,别当把刀被人用了,已然是天大的幸运了。能让王妃丢了孩子,明明怀疑她却找不到证据来收拾她…把活干得这么漂亮的,必然不可能是公认的傻缺季雪竹。
这样的复仇,真是叫人不齿。季雪川若是有本事,该对着冀王下黑手,弄死他也是该的,可她敢么?她只敢对那些弱小的女人发泄她的委屈与怒火!又或者,她是真的爱冀王的,爱得哪怕他伤她再深她都不计较,只把一切在他的无视或放纵之下发生的罪恶全部归罪于他身边的女人…
“季雪竹…”赵之蓁却认真想了想,很快又皱起眉来:“季雪竹是没什么本事,若果然是她,怕是不能把身后处置得这么干净。可若是季雪川,她图了什么?何必非得弄掉王妃的孩子呢,王妃可没怎么得罪过她…说起来,倒是我和她有些过节呢。”
“你也得小心。”赵霜意突然想起今日赵双宜的话,心口蓦地一抽——如果季雪川是这样一个疯狂的复仇者,当年挡了她一刀救下赵双宜的赵之蓁,一定也在她要复仇的人名单里头。
这么说来,冀王府里的人,除了冀王自己之外,别人没有一个是季雪川喜欢的啊。
“怎么?”
“季雪川…她多半是想嫁给殿下,想得疯了呢。”赵霜意道:“否则何必连殿下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虽然不是王妃,但好歹也是殿下在意的人,若是出了事,她一定会极畅快的。所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你身边的人若是可信是最好,可自己怎么也得多上上心!”
“是了是了。”赵之蓁大抵是觉得她今日格外啰嗦,也笑了起来:“怎能不当心呢,命可是自己的——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歇着了,四姐姐也早些休息…若是准备嫁妆的时候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便是。”
赵霜意点点头,倒也不说什么。赵之蓁同她说这个想来不是客套,然而到了这时候,她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
这一世已然与赵双宜和季雪川所经历的有了极大不同了,她赵霜意若是能,还会尽量扩大这种差异——必须要这么做才成,只有这一生和上一生全然不同,赵之蓁才不会有危险。她无法去想象赵双宜告诉她的那一幕…刀从赵之蓁的胸口□□,鲜血喷涌,堵都堵不住,那是怎样一种惨状!
她对赵之蓁当然不是如赵之蓁对她一般有着一些说不得的感情的,然而到底是三年姐妹,赵之蓁待她的种种好处,她若是不记挂,那还能算得上是人么?
这一夜,仍旧如同先前无数个夜晚一样安宁静谧,然而赵霜意却知晓自己与从前是不一样的了——不能因为先前的好运避过了季雪川的报复就认为季雪川的威胁会这么成为过去,她仍旧是一个心理扭曲的杀人者,或许在必要的时候,她还会再次握起那把锋锐的匕首。
赵霜意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手却正巧触摸到腰间的那处伤痕——已经过去很久了,可疤痕总是消不掉的。她一身细柔肌肤,独有那处伤疤狰狞,仿佛在提醒她和元惟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是踩在了怎样的一条生死边缘。
元惟扬!这个名字跳入脑海的时候,她突然睁大了眼睛。
在想到他的时候,她仿佛察觉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但大抵是昏昏欲睡神智迷糊,哪怕这一刻她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那在脑海之中倏然掠过的线索也已然再找不到了。
到底是想到什么了呢?她十分在意那一刻的念头,自她穿越以来,这身体大多数时候是听话的,可偶尔,也会有什么直觉,给她提供几分当初那个赵双宜的意识…元惟扬这个人,难道也牵扯着赵双宜的记忆?可若是这样,今日赵双宜怎么会用“北衙鹰犬”这般充满了鄙夷的词语去形容他呢?
赵霜意努力回忆当时那人的神色,没有错,当时的赵双宜,眼中就是清楚无比的瞧不起,绝不会是有心掩盖什么的!难不成是因为此生季雪川的重生,所以在自己穿越之前,元惟扬便和这里的这位赵双宜有过什么正面的接触,最终导致两个“原版”的赵双宜对这个人也有着不同的心念吗?
这还真是一重重解不开的谜团呢。她苦笑,合上眼劝服自己去睡觉——先前怎样还重要么?重要的是,若无意外,她是会嫁给元惟扬的,今后夫妇两个如何,要看她自己了。至于季家姐妹如何,赵之蓁如何,赵双宜又如何,此刻便是想破了脑袋,又能有什么用呢?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吧。自己放清醒点儿,总不至于叫季雪川坑进去的。
毕竟,一个上辈子能把自己活活害死的角色,就算重来一遍,也不可能发生基因重组式的智商突进…
这是赵霜意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她实在是累了,原该安稳地睡一夜的,可醒来的时候却格外疲惫——她做了一整夜的梦。有时候梦到季雪川抱着一个死掉的孩子,面色惨白,无言无语;有时候梦到赵之蓁浑身是血地躺在她怀里,张口想说话却只能大口大口吐出鲜血;有时候梦到冀王妃卫氏在床榻之上挣扎,血污从她被下漫出,她徒劳地睁着眼想看到什么…
一整夜,没有一个梦是能叫人安心的。尤其是被丽藻唤醒前梦到冀王妃的那一刻,赵霜意直至睁了眼,都忘不掉卫氏的眼神。
那种惊恐与不安,实在是太过明晰,仿佛是望着怎样一种无法挽回的命运…那是人在死亡到来的时刻,无力抗拒却不能甘心的眼神啊。
命运?
赵霜意坐在梳妆台前,丽藻给她梳头,宝荇在后头张罗着小丫鬟们撤去用过的洗漱物什,一片热闹。可当这两个字跃入心间的时候,她突然便明白了,为什么在理该更可怕的两个梦之外,她最怕的反倒是冀王妃这一幕…
因为,那些情形都是赵双宜说过的,那都是发生过的事情,而且这一生多半不会再发生了。
独有冀王妃滑胎,是她正在经历的人生中发生的事。
她竟然是做了这么一个梦!
赵霜意想压住心里不断攀升的不安——不能乱想,昨日赵之蓁还回来了,想来冀王妃的情形该是稳定的吧?她已经失去孩子了,那可怕的濒死的一幕,已经没有机会发生了吧?
“姑娘,好了。”丽藻为她别上了一支珠钗,道:“咱们现下便去夫人那边么?”
赵霜意扫了镜子一眼,镜中还是尚书府四姑娘那张清丽的脸,仗着底子好,不细瞧半点儿看不出憔悴来,方道:“走吧。”
她到了赵徐氏门口之时,赵之蓁也正过来。赵之蓁一眼便看到了她,爽脆地喊了一声四姐姐,人到了近前,眉头却是微微一皱:“姐姐没休息好么?”
“做梦了。”赵霜意微微别过脸去。她不敢看赵之蓁,怕自己联想起昨夜的噩梦——她可是努力了一路,才把不停浮上心间的冀王妃的眼神给强压下去的。
“什么梦,竟做了一夜?”赵之蓁却是不知,咯咯笑道:“母亲可起身了?咱们两个可以进去问安了吧?”
她正说着,赵徐氏身边的桃枝便出来了:“夫人请四姑娘进…侧妃怎么也来了?这不合规矩!您是天家的人,不用来请安的…”
“什么规矩?哪里的规矩?如今既然在尚书府里头,就是尚书府的规矩。我一个女孩儿家,不给母亲请安,那才不像话。”赵之蓁轻快道:“至于什么侧妃,总要等出了这门再论呢!”
“这像什么话。”倒是里头赵徐氏缓缓踱了出来:“要是叫王府的人听说了,怕要和殿下说你这么做不妥当了。”
“这里哪有王府里头的人呢。”赵之蓁笑道:“我来见母亲一眼,也就该回王府里头去了,下次再回来也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哪有出嫁了的姑娘天天想回娘家的。”赵徐氏笑道,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见钱婆子匆匆过来:“夫人!冀王府来人了,说请五…请侧妃快点儿回去呢。”
“这一大早,她没用过早点,就急着赶回去?”赵徐氏奇道:“殿下派来的人吗?”
钱婆子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打听了几句,说是王妃好像…不大妥当,殿下才急着派人赶了马车来的…”
“王妃她…”赵徐氏一怔,旋即看住了赵之蓁:“你走,你快回去!王妃平安最好,若是…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一定得守着!”
赵之蓁方才一脸的嬉笑在听到“王妃不妥当”时便收起来了,此时点了点头,拔脚便走。而赵霜意却愣在了原地,仿佛又看到了梦里头那双在恐惧和不甘中绝望的眼睛。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呢。难道梦会以这样的方式成真么!
第84章 悔之晚矣
赵之蓁走得很匆忙,然而即便如此,她回到冀王府的时候,王妃卫氏也已然撑不住了。
她脚步匆匆闯入了王妃的院落,却见得里外跪满了下人,冀王脸色阴沉地坐在堂上,而仍有几个婢女屋内屋外地穿梭。她们手上捧着狰狞的猩红的血水,叫赵之蓁看着也忍不住颤抖。
“你回来了?”冀王看了她一眼:“进去吧。”
“王妃她…”
“你进去…她有话和你说。”
赵之蓁抿了抿嘴唇,点头,扭身便进了王妃的房间。她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景象——饶是有人不断用白布擦去卫氏身下的鲜血,可总有来不及的时候。
“王妃。”她疾步上前,伸手握住了卫氏的手。卫氏的手冰凉濡湿,摸上去如同捉住了一条蛇…
“你…”卫氏抬起眼,看着她,眉心紧紧皱着:“水…”
“水?”赵之蓁一怔,向一边的侍女道:“快,给王妃端些温水来…”
那侍女忙不迭答应着就要去拿水,赵之蓁看她出去,却正好不曾注意到卫氏艰难摇头的样子。
“不,水…不能…不要…”卫氏仿佛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赵之蓁一时不知道王妃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只从匆匆赶回的侍女手中接过了水碗,却不知道是不是该喂给王妃。她眼中满是困惑,看着王妃,进退两难。
“有…药。”卫氏想来是再没有力气了,她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赵之蓁手中的水碗,口中却只说出这么两个字。
“有药?水里有药?!”赵之蓁一怔,大声问道,她看着王妃眼中的光芒在一点点退去,深怕她就这么过去了。
可就在她问出来的一刻,王妃的眼睛合上了。她仿佛听到极轻的一声,而她攥在手中的那只冰冷的手,突然便沉了下去。
赵之蓁愣了一霎,霍然站起,也顾不得那时满屋子跪下来失措哭泣的下人,便冲到了外屋。冀王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见她出来,也只是抬眼看她,口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道:“她…去了?”
赵之蓁有话梗在喉头,却只能点头,疾步走向他,在冀王面前跪下:“殿下,王妃她…有遗言。事关重大…”
“什么?”冀王双眼突然睁大了,随即低声道:“你过来说。”
“王妃走前说,水里有药…”赵之蓁靠近冀王身边,将声音放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会不会是…水中的药叫王妃突然便去了呢?”
“水里有药。”冀王轻声重复,俊秀的眉心倏然蹙起:“来人,把王妃喝的水,她煮药用的水,全部给我存一份起来…”
他话音未落,外头的院中跪着的下人们却起了轻微的骚乱。冀王正在心情极郁怒之时,此刻见得他们慌乱,面孔都红涨了起来:“怎么了?!”
“殿下,起火了!”外头跪着的一名小厮高声回答道。
冀王呆怔了一刻,拽起赵之蓁的手便冲出了王妃的屋舍——果然,在不远处的涌云阁上,浓浓的黑烟已经升腾了起来。
“救火!”冀王喝道:“不…不许用王妃这边的水!”
那些个下人原本都是与王妃的衣食住行有关的,王妃出了事儿,他们跪在这里全都是待罪的,被冀王喝了一嗓子,一个二个都忙着蹦起身来干活。一行人拥拥挤挤就往涌云阁那边过去了,然而去了不多时,却有人急跑过来回报:“殿下!侧妃!涌云阁的几口水缸里头,半点儿水都没有啊…”
这涌云阁是在王府的园林里头,周围并没有安排人去住,自然极少有人去检查那边的水缸中到底有没有储备着防火的水。
而冀王府的园子里头,恰巧是只有一口极小的池塘,并不若旁的几座王府里头尚有清泉湖沼的——那池塘用来养锦鲤都嫌小,更别提救火了。想救涌云阁的火,最近的水源也在冀王妃这边儿。
“畜生。”冀王的脸色极阴沉。赵之蓁在一边儿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也明白这是什么情形了。
果然是水有问题。然而,在水中动手脚的人却未必知道王妃已然发现了蹊跷所在,于是引燃了涌云阁——若是冀王和她都不知道这里的水才是卫氏突然见大红并死去的关键,定然会叫下人用这边的水救火…若是这些水没了,证据,还上哪儿去找证据?
“殿下,叫他们去别处引水救火吧。”赵之蓁小声道。
“不救了。”冀王却平静下来了,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道:“让所有人都回来!不要靠近涌云阁,左右现下没有起风,涌云阁周围也没有旁的屋舍,就让它烧光了吧。本王倒要看看,那放火的人,有没有能耐一点儿痕迹都不留。”
赵之蓁在他身边听着,对于他要干什么也是心下分明的——若是要救涌云阁的火,那是能救下来的,然而人来人往,那放火者留下的痕迹,也很有可能就此湮灭。
想想那纵火者选择地方也是够纠结的,离冀王妃的屋舍最近的,平素又少有人去的地方,只有涌云阁。可涌云阁附近却没有别的易燃之物了,冀王若是心中明白,大可以放弃这一座高阁,任它烧光。
前几天还下过雨呢,花木正是葱茏的时候,不会轻易着火。而涌云阁的火势之大,显然已经违背了常理——该是有人在那里储备了引火的材料,那才能烧出这般火焰熊熊的架势。
烈火映红了天际,先前在王妃房里伺候的侍女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都到了院子里头来。她们最是慌张的,主人死了,死因未明,却又发生了这么大的火灾…殿下必然是不高兴的,若是不高兴,拿她们的性命撒气或许也是有的。
她们什么也不敢说,挤在廊檐下头,如同一群冬季里挤在枝头取暖的小雀。
“叫季照辉,”冀王却顾不上他们,向一边的侍人道:“让他待人把整个园子都封起来,再不许任何人进出。一切行迹可疑的人,先打折了腿扣下来。”
那侍人接了令,飞快地跑了,冀王是有自己的卫护的,然而这些卫护平素里并不能到王府的后宅里头来,须得冀王自己先下了令,才能叫他们入内守护,至于从外头赶来还顶不顶用,那就另说了。
然而,或许冀王并不真打算靠他们抓到那个纵火者呢。赵之蓁在一边站着,她没什么可看的,只能看着冀王。这个刚刚失去妻子的男人理该要沮丧地——卫氏是定远侯府的女儿,卫氏死了,他怎么和定远侯府交代?人家嫁进来的,是个康健漂亮的四姑娘,如今还不到两年,便香消玉殒死得如此冤枉!
按她的猜测,这下黑手的要么和季家有关,要么是太子的人。那么冀王若是抓到了这个人,是撕破了脸皮去追究好呢,还是装聋作哑好呢?他叫季照辉带人进来,到底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包庇可能是罪人的季家,还是为了顺手考验季照辉是不是忠诚?
这些问题,从冀王的神色上并不能找到任何有用的解答——甚至就连她刚刚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他那一脸阴沉,都比这样的他透露了更多的信息…
“你看我做什么?”冀王却察觉到了赵之蓁的异常,扭头瞥了她一眼:“我脸上沾着什么不成?”
赵之蓁没来由地一惊,别开眼神,轻声道:“并没有,只是…怕殿下太难过。”
冀王半晌没有说话。外头季照辉带着的护卫们匆匆奔跑而过,先前去救火的下人们陆续回来,院子里头极其安静。
王府里会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比如说王妃的后事,比如说要去收拾的涌云阁的残址,比如说追查那有问题的水…可或许正是因为要做的事儿太多,在这个时刻,反而没有人主动去做什么。
而她赵之蓁,是避免不了地要忙疯了的。
这一刻不知前途的宁静,倒仿佛是极为珍贵似的。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冀王终于叹了一口气出来,伸手轻轻拍了她的肩膀:“不必担心我。我无妨的,是我…欠她的。倒是你要辛苦些了,定远侯府那边,我自然会去说,然而给王妃料理后事的时候,你怎么…都得受些委屈。”
“这倒是无妨的,只要…王妃她走得安心便是了。”赵之蓁轻声道。
“你和她,倒仿佛是很好的?”冀王瞥了她一眼,轻声道:“她走得自然是不安心的…”
赵之蓁惊愕地看着他——冀王眉心压得有些低,眼神沉郁。
“殿下的意思…”
“我们再如何歉疚,她都已经走了。”冀王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挣出来的:“伤害她的人还活着,她走得…怎么能安心呢?”
“可是殿下,从王妃滑胎到如今,过去了那么久…”赵之蓁说了这一句,却将后半句咽下去了。
她没见过冀王这样的神情——她是侧妃,只要伺候好他就是了,冀王待她也始终如同一个温柔的情人,断不会向她表述那些深藏的情绪。
而这一刻,冀王脸上露出的耻辱与悔恨,无比清晰。
第85章 断绝音信
赵之蓁被他这样的神色吓住了。然而冀王表现出来的愤怒并不持久,只是那么一霎,之后便自己将那股怒意压了下去,似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赵之蓁分明看到了他因为紧咬牙关而分明的侧脸——是愤怒,是愤怒至极,却又什么都无法表述。
没有人知道冀王到底有多在意王妃,王妃濒死之时他宁可在外头等着,都没有勇气进去看她一眼,想来并不是有多么深的夫妻感情。然而被人这样算计,身为亲王,他又怎么能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