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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银盒,在午后天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熠熠的光。
第127章 牵连
赵之蓁离开后许久,季雪竹方回到自己殿阁之中,先支使宫女们去抬水给她沐浴,才瘫坐下去,心中一片破败。
她知道她完了,哪怕人人都知晓她与季雪川其实是不睦的,可也摘不断那血脉联系。已嫁女原本不必受到娘家犯罪的牵连,可是,若是没了爹,没了弟弟,她在深宫之中活着,又有什么盼头?更遑论那季雪川是借着她的名头才进宫的,这一桩罪过,她无论如何也逃不脱。
她紧紧攥着手,不知怎样才能逃出一条性命,外头天光转暗,亦是浑然不觉。
有宫女上前,将灯烛点亮,直到此刻,季雪竹才突然惊醒了一般,道:“我叫你们取水来我沐浴,怎的还不来?”
那宫女不惊不乍,极淡定道:“季良娣,她们不肯去,单是奴婢一个人,便是烧好了水,也抬不来的。”
“谁不肯去?”季雪竹怒道:“怎么,我如今已然到了这地步,连这些贱人也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吗?”
“良娣息怒,可哪怕是太子宫里头,也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良娣岂会不知?”宫女道:“如今赵良娣和太子皇后那边都喊着用人,烧水的都忙着那边儿呢,谁顾得上您这一头?若是良娣不急,过阵子夜深,那边安顿好了,或许能有人烧水送来。”
季雪竹脸色红胀:“好,好得很呢,下去同她们说,这水,今儿我不要了——你们休要等到我复宠的一天!”
那宫女嗤笑一声:“良娣呀,您还是先复了宠,再说这些个有的没的可好?先莫说您如今的情境,便是真的复了宠…咱们轻慢了您是该罚,可到时候趋炎附势的小人们来了,您又当真敢用不成?”
季雪竹一时语塞,她寻不出词语来料理这言语锋锐的宫女,急得险些要哭出来,可正在这时候,外头传来数人的脚步声,有内监的尖嗓子道:“都给咱家小心着点儿,这季良娣门口连灯烛都不点,脚滑泼了水,就自个儿去再烧满了一桶送来!”
季雪竹闻言,眼光便飘向了那宫女:“怎么,你不是说,不会有人给我烧水吗?”
那宫女也是愕然,方才面上的不经意神色登时收了大半,忙道:“奴婢给他们开门去。”
季雪竹坐着冷笑,果然看着一群内监抬着沐浴的桶和水进了门,飞快地安置妥当,她这才站起身,道:“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良娣,我要了水,这半晌才送来!”
那内监却笑道:“季良娣要了水了?咱们却不知道,这是赵良娣手下的青珠去吩咐了给您送水,咱们才抬了…”
季雪竹当即变了颜色,胸口起伏,口中却是将“你们”二字翻来覆去地念,再讲不出下一句话。
“良娣切莫太气恼,仔细伤了身子呢,”内监似笑非笑:“若是伤了身子,看着季家覆灭,怕是就撑不住了。今日赵良娣求了殿下许久,道是切莫多杀伤,才容下良娣您一条命来,否则您如今还能同咱们发脾气?殿下慈悲,您还是感怀的好。若是这般不识好歹,听了叫人寒心,是不是?现下时辰晚了,良娣还是早些清净,免得叫夜凉伤了身子,奴婢们这就退下…”
他说着,一行内监连礼都不行一个,悉皆退出了房中,还将门给关上了。季雪竹怔怔站着,好一阵子,才一屁股坐了下去,放声大哭起来。
她身边现下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当初带着那两个产婆乳母出宫的时候,为了方便,自然是留着最最亲近的人跟从,然而紧接着就被太子给赶回了将军府,再也没能回宫。如今借着满月宴的机会回来一趟,如今掌着将军府内事的季雪川却将她的亲信临时换了…
那贱妇是打定了主意今日犯下这等滔天罪行,所以故意支开她身边的人,好叫她无所依从连苦水都没得倒吗?
那个方才就在嘲讽她的宫女走上前来,道:“奴婢替良娣更衣,良娣好沐浴了”,她却疯了一般将她一把推开,眼沁血红,盯着她道:“你也是季雪川那个贱人派来的,是不是?你也是要害死我的!你们走,你们都走,你们要下地狱!”
那宫女脸色一沉,道:“良娣怎能说奴婢与那犯妇是一伙的呢?良娣宫中有人和她勾结,难道良娣还能摘出自己去?既然您怀疑,奴婢乐得清闲——这沐浴啊,良娣自己来吧,奴婢不伺候了!”
季雪竹直气得面色发白却无话可说。她听说过那些个叫皇帝皇后很不开心的妃嫔会被下人轻慢,却想不到这日子有一天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人家的下人都只不过是伺候的不精心,她的下人呢,竟敢这么顶撞她。
她想动手打那个宫女,可抬起手,宫女却笑道:“良娣要打奴婢呀?奴婢们皮糙肉厚不怕打,倒是良娣您,仔细这责打宫女出气的信儿传出去!对了,目下季家老小均已下狱了,如今只剩下良娣一个还能作威作福,若是您也就这么没了指望…”
她就那么厚颜无耻地笑着,季雪竹咬着牙,想到了季雪川——自己的那个嫡姐,也总是这么用隐晦的言语暗示着恐吓着她,拖着她一起走向万劫不复…
“你滚。”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声嘶力竭地叫道:“你滚!”
那宫女松了一口气,季雪竹却不曾注意到。她看着那人快步离开,整个人瘫跪在地上。
季家老少都已经下狱了吗,她爹,她姨娘,她弟弟…她家为了冀王能做上太子做了那么多事儿,杀过人,流过血,可如今太子还没有当上皇帝,她家就被舍弃了。
“殿下,你忘恩负义,你不是人,不是人!”她终于哭了出来,整个人蜷缩着,手指狠狠抠着厚厚的地茵,眼泪一滴滴落下去。
殿外站着的两名内监对了一个眼色,一个面有不忍,小声道:“这…这季良娣也是凄惨,咱们…”
“什么凄惨,斩草不除根,迟早是祸害,你不看她那姐姐,心狠手毒,将殿下害成如今这样…快去,你不打算效忠娘娘了?”
那先前说话的一跺脚,快步离开了。另一个又将耳朵凑近了窗边。
此刻的季家人已经尽数进了大狱候审,喊冤不绝,但旁人家也没好到那里去。赵尚书夫妇同金姨娘如今也是忧心忡忡——太子应诺的太子妃之位固然在某一刻叫赵徐氏欢喜若狂,可赵之蓁第一个孩子的满月宴就出了这事儿,总归大为不吉。也正是因为先有了期盼,又出了这事儿,叫人更添了几分绝望。皇家不至于因为此事认为赵之蓁不吉,但今后总难说会有些顾虑。
镇远侯府此刻亦是有些沉闷,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任是谁都不会太欢喜。元家才刚刚投向这位太子,立了点儿功,正等着接着刷好感,他就断了一只手…
当然,断了一只手他也是太子,先皇后生的嫡子如今已经是个庶人了,再提拔不上来了,现皇后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废嫡立庶原本就不太好了,为了嫡子断了一只手就废嫡立庶更要被哈哈哈,从这个角度上看太子的地位还是稳固的——但地位稳固未必是性命稳固啊。
镇远侯府中如今有过真刀真枪实战经验的也就元惟扬一个人,可旁人也不是没有常识。这是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受了任何一点外伤都有可能伤口感染一命呜呼,更别说太子直接砍了自己一只手下来…
元惟扬听得妻子那么形容当时的惨象,立马便变了脸色,道:“御医是如何处置的?”
“敷药,包扎…”赵霜意回想了一下,也只能这么答。
“什么药?可曾以烈酒清洗伤口?”
“当时出血甚多,亦没有烈酒…”赵霜意道:“至于用的是什么药,我却是不知道的,想来宫中的伤药,总归是好的。”
元惟扬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是无事自然最好。那季雪川,放着她果然出了大事…她这一招当真是狠呐,天下哪有这样的人,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要害死一家子人?她若是肯退让一步,安心嫁人,说不准日子会过得不坏。”
“人各有志…”赵霜意道:“谁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啊。”
元惟扬听得这一句,却忽然想起一事在心,道:“你那堂妹…”
赵霜意一怔,也是面色剧变,她的心忽然向下一沉。
季雪川在狱中会说什么,会把谁拉进来?她和赵善好走得那么近,元惟扬甚至让北衙的人去监视过她们两个人!哪怕季雪川什么也不说…北衙的人,也会往赵善好身上联想吧。
这行刺皇子的大罪,谁的家族都担待不起。
“三爷…这,”她轻声道:“北衙的人,可会将善好与那季雪川的牵连说出来?”
元惟扬沉默,却还是点了头。
北衙之人,唯独忠于君王。哪怕其中一个两个可以用金钱买通,可知晓这事儿的所有人,却无法同时摆弄妥当。
“…那可怎么是好?若我去寻善好…岂不是将咱们也牵连进去了?”
“若赵善好真如你所说,是那一个人的话,她也许不会牵累赵家,更不会牵累到你。只是这行刺之事实在重大。”元惟扬沉声道:“哪怕不算作主使同谋,便以知情不报论处,不牵连赵尚书一家,也够她爹娘双双下狱,他们能不能吃得住审讯拷打,会不会诬告赵尚书,我便真是不知的了。”
“若这般说,竟是没有办法?”
“咱们便是想出了办法,也没法子用啊。”元惟扬叹了一口气:“如今谁敢和你那堂妹来往?咱们原本便有些牵连的,再和她通风报信,也一样会被北衙的人盯着。”
“没法子躲开北衙的人和她通消息?”
“你与她可有什么暗语之类的交流方式?若没有,那没有法子。”元惟扬道。
赵霜意伸手抓住他的手——她的手是凉的,而他的手也并没有什么温度。
“三爷,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在劫难逃?”
“是要看她自己了。”元惟扬叹息道:“上天若庇佑,殿下没什么事儿,你家五姑娘还能说上话,或许…情形不会如我想的这般糟。”
他只能将话说到这里,赵霜意的手无力地松开了,她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呢——所谓的“若”,已然是放弃了自己努力的可能才会用到的词语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元惟扬轻轻将她拢在了怀里,拍着她的脊背,动作温柔,而她伏在他胸前,一动都不能动。她的呼吸变得艰难,无法去想象如果这件事牵连到了赵家该如何是好。
这是怎样嘲讽的一件事情!她一向以为季雪川本事有限,其实并不能如何伤到她,可却想不到,当季雪川自己不想活了,她一家却极有可能会被扯下去陪葬。没有办法去想——若赵家也牵扯到这桩行刺案中的话,什么仕途,什么富贵,那都不要想了,连合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啊。
她是已经出嫁的女儿,这株连固然是株连不到她,可是,她的爹娘兄弟…那个接纳了她的尚书府,如果真的被毁了,她必是痛彻心肺的。除了季雪川那般从来不被家人呵护的姑娘,谁能看着自己的家被人毁灭掉呢?
“我…我明白三爷的感受了。”她轻声道:“看着敌人登上皇位,看着家族失去希望,看着亲人死了也不敢悲伤…”
她这句话出口,元惟扬拍抚她的手却突然停住了。
“你…”他的声音,变得和寻常不太一样,这一个字听不出明确的情绪,只是那绝不是什么遇到知音的喜悦。
“宁可毁掉自己的一切,也想让他们平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下了眼泪:“三爷…”
“你别发疯,”元惟扬深吸一口气,道:“总会有法子的,宜儿,我何曾为了镇远侯府毁掉自己的一切?更况你已然嫁出来了,若说绝情的话,赵家如何,与你没什么关系了。”
第128章 假证
“我…三爷,能有什么法子?那赵善好终归是我堂妹。如今且不论别人怎么说,季雪川是一定要往她身上攀的,她若是进去了,以我叔叔婶娘的性子,吃了拷打说不准也要供出我家来呢…”
“咱们没法子,但赵尚书或许有。”元惟扬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还是遣人回去一遭的好,也不必多说,只说那赵善好曾与季雪川交往甚密,未知季雪川会不会借了这由头扯赵家下水便好。岳丈在朝堂上经营这么多年,总归比咱们两个熟练。”
赵霜意连忙点头,元惟扬出的这个主意其实也不大有用,然而她如今束手无策,有这么个主意总胜过没有,而哪怕再多做一些,或许就要将镇远侯府也牵扯进去,元惟扬不会同意,而她不靠着元惟扬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她将回娘家传话的事儿交给了丽藻,这事儿给家生子说总比告诉外人稳妥得多。丽藻的爹娘兄长也都在尚书府里头,可不就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么?丽藻哪儿敢怠慢,忙应了去办。赵霜意看她走,心中却莫名的难受——她当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便是有再多的想法又怎么样呢,她从来没有为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做过努力,她有的只是好运气和小聪明,以及无所不在的吐槽心,这些东西放在生死关头,还真是什么用都没有。
可是,她便是一开始就立下雄心壮志要成为这时代的女强人,又能怎么做呢?家族的权势,是父亲和兄长们的,便是两个哥哥都不出息,那过继一个儿子也轮不着她一个女孩子去操心的。至于夫族,如今长房看着的确是有些破败了,可放着元惟扬这么一个丈夫,她在当上老太太之前也不会有什么可能作威作福…
强势的家族里头,女儿的意义不过是嫁个好夫家,成为两姓之好的桥梁纽带。这当然悲催,一个放在现代社会可以自食其力的姑娘,在这种时代也只能做个米虫,真到了家族崩颓大难临头的时候,且莫说拯救家人,连自己逃命的能力都没有。
能在这种时代活出风采的女人,那当真是太不易了啊。赵霜意苦笑,她有日子没翻过历史书了,连参考女前辈们的奋斗足迹都变得像是说笑话。若说她脑袋里还剩下什么和“历史”相关的东西的话,也就是几部热播“历史剧”里的段子——那顶什么用啊!她一个官太太,用得上那些个手段么?她婆婆也没打算给老公弄几个小三,老公也没本事将她弄到一个房间里去一辈子不见她,传奇一般的麝香红花打胎大礼盒更是无从说起,那些女人之间在太平盛世才用得上的斗争手段,对她来讲是半点儿用处都没有的。
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她伸手握住方才丽藻离开前为她倒的茶,咬着嘴唇儿,尽力叫自己平静下来。如今务必要断了季雪川和赵家可能出现的连系,但怎么做才好?
无数个念头在她心中起伏,她想出了一些主意,又亲自否定了那些主意,终究是昏昏的什么都没有想出来。手中的茶她喝完了,身边的婢女又为她沏好,不知不觉间,天都已经黑了。
直到此时,丽藻才回来,倒也不问她的意思,先叫原先伺候的小婢出去了,才在她身前悄声道:“三少夫人,今日,堂姑娘也在咱们府上呢。”
赵霜意一怔,当即变了脸色:“她来我家里头做什么?我爹娘…还愿意见她?”
“若是报喜的,那自然是要见的。”丽藻道:“堂姑娘说,季雪川的事儿,叫姑娘您不必担心,她自然有分寸,半点儿不会牵扯到咱们赵家。”
“她能有几分把握?”赵霜意脱口而出。她听了这话,心间竟是一松,仿佛赵双宜这么说了,就一定能做到似的。
“奴婢不知道,只是看着堂姑娘的神色…不像是在说大话呢。”
赵霜意抿着嘴,半晌才道:“她该不会用这事儿说大话…若是牵连到赵家,第一个掉头的就是她。”
她要打一个赌,这位在此处只为了拯救当年为她而死的妹妹的赵双宜赵皇后,着实有着深远的谋略,让她能在把季雪川忽悠的去死之后还能将赵家带出危机…
“正是啊,不过,堂姑娘还有一句话,叫奴婢一定要说给您听。”
“什么?”
“让您请三少爷转告北衙的各位官爷们,务必好生搜查季家。”丽藻低下头,道:“有些东西,藏起来不好好儿找,是找不到的。”
赵霜意一惊,她失声道:“她知道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吗?!”
“这…大概是知道的吧?”丽藻迟疑道。
赵霜意点了点头,消化掉最初的那点儿惊愕,她的心已经放下了大半,方才她差点儿就问丽藻那东西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但如今她已经不想问了。
赵家若是和季家没有共谋伤害太子的话,就不该知道季家的什么秘密。
待她将这话告诉元惟扬的时候,元惟扬的眉心也忍不住一蹙,道:“她会知晓这种东西么…那玩意儿,若是寻出来,便能摘清赵家与季家的关系?”
“若是不能,想来她不会这么说吧?只是,若三爷果然这样与同僚讲,会不会太过刻意?”
“那倒不至于,总有法子叫他们知晓。”元惟扬道:“我便是什么都不说,他们也能将将军府整个儿翻过来…北衙的人啊,如豺狼一般,没有血肉可以嚼,他们又怎么活下去呢?将军谋反,这可是大事儿,若查出来,怕是…”
“能加官进爵不成?”
“若是他们不被季将军的旧部弄死的话,能。”元惟扬叹息道。
“…被弄死?”赵霜意惊道:“三爷,你可从没说过,北衙是这般危险的处所。”
元惟扬笑了笑:“士为知己者死…若是提拔他们的将军冤死,你说他们会不会恨北衙的鹰犬入骨?北衙也不是人人皆有好身手的,也不是人人都时刻有卫士保护,真若是对上那些百战之中博出性命功名的军汉来,大概逃不得命吧。”
赵霜意只觉身上漫了一阵寒气,道:“你可休要牵扯到这事儿里头去,你虽然好身手,我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人家若是拿我开刀,我可比谁都冤呢。”
“这事儿自然扯不着我,指挥使怎不怕我庇护了谁,他不会许我去的。”元惟扬笑道:“现下你可还怕么,我看,你对你那‘堂妹’的话,是相信得很的。”
“你仍然是不信的?”
“若果然搜出了能给赵家脱罪的东西,我便信。”元惟扬道:“今日季家人已经下狱了,三日之内,将军府怕是要被掘地三尺了,我想,她说的东西总该在了吧?”
赵霜意有些犹疑,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三日为期,若是到时候真搜到了这种东西,你也好安心,若并没有…咱们总需早些打算。”元惟扬认真道。
“打算?三爷有打算了么?”赵霜意眼一亮。
“有,比如,制造一些证据藏到季家去。”元惟扬道:“也是方才才想到的——你说,若真有那些玩意儿,会不会就是,是那位…赵皇后藏下去的?”
他至今仍然不肯用赵双宜来称呼那个人,也不好再叫她“赵善好”,这一句“赵皇后”却叫已然不大紧张的赵霜意失笑:“我猜多半是她藏的,否则哪里能这般笃定?季雪川的性子,也不会让人抓到这种把柄。”
“倒亏得是个心黑的人。”元惟扬道:“若是换你是她,怕做不出这种事儿来。”
赵霜意摇头道:“我做得出,只是做不成功罢了。我这种人若是去季家藏东西,季雪川牵条狗就能找出来,完全等不到北衙的官爷们搜呢。”
“且等着他们搜查的结果吧——其实,我倒觉得,若单是比谁更能找东西,狗的确比我们强千百倍。”元惟扬道:“我可没有那般灵敏的鼻子。”
赵霜意不意他这么讲,一怔之后笑出了声儿来。外头伺候的宝荇听到她大笑,猜她的心绪大抵好多了,方轻叩了半开的门,道:“三少爷,三少夫人,厨房方才遣了小丫头来问,要送宵夜不要?送什么样的?”
“捡他们做好的送几样就是了,不必太多,我们两个,总吃不完多少东西。”元惟扬道,说罢这一句,才笑着看了看赵霜意:“便是有心事,也该吃点儿东西,平素每日这时候都用过了宵夜了,若是突然断了,于你身子也不大好。”
赵霜意答应了,不多时宝荇果然带着厨房里的几个婆子端了宵夜上来,不过是清淡的几样饭菜汤点,两人用了点儿便叫人拿下去分吃,这一夜也就这么罢了。第二日早上,元惟扬去了北衙,赵霜意独个儿起来,才觉得心上那股子担忧慢慢又升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