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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残夜偏更长,熬到外头放亮,赵霜意已经无聊得要长出草来了。赵之蓁仍旧昏着,一动不动,晚间也没有给她喂药的事儿,赵霜意便是想找事情做,也没得事情可以做。
赵之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赵霜意靠着拔步床细致雕花的床框子,忍不住想叹气。
这只是第一天,三天过去,昏迷不醒的赵之蓁瘦了一大圈,而伺候赵之蓁的赵徐氏与赵霜意更显得憔悴。赵尚书庶女受伤,虽是做爹的不用自己来看护,可哪儿能真的半点不操心?少不了一天也要过来个一两趟,见嫡妻嫡女累成这幅模样,不禁蹙眉道:“她姨娘怎的不来伺候?”
“我叫她姨娘去抄经祈福了。”赵徐氏道:“这祈福的事儿,有血脉相通的,做起来神佛菩萨更堪信些。”
“便是抄经,也总有手腕子酸的时候,过来看顾看顾姑娘又如何。”赵尚书仍然皱着眉:“叫她来五丫头院里抄,也便利看管些。”
赵霜意其实也是巴不得金氏能过来分摊的,只是不知道自家娘拦着金氏的意思何在——那害怕金氏给赵之蓁胡乱吃东西冲撞毒性的说法,她其实并不太相信。金氏再无知,人话总是能听懂的,若是将事理说明白,她怎么会强行给女儿吃东西呢?
但赵徐氏的安排,她毕竟不好过问。作为赵之蓁的姐姐,也许在自己在场的时候看顾好她便够了。
她瞥了在床上躺着的赵之蓁一眼,心中竟然不知是什么味道。金氏有没有足够的分量和赵徐氏争斗,她不知道,但如今看来也没有初穿越时看到的那般和睦。赵之蓁在这里长到这么大,怎么会对生母和嫡母之间细微之处没有察觉呢。
她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赵霜意又想起了她那一句“我也最喜欢姐姐”,虽然知道赵之蓁十有八九只是为了气季雪川,可想起来那一幕,仍旧有些心疼这个小小的姑娘。
赵霜意听着外面父母说话,伸手将赵之蓁的手握在了手里头。赵之蓁的手很小,很软,凉凉的,在她的掌心里蜷缩着。
这可怜的小姑娘,当初想必是自己跌倒,叫她觉得皇后可能喜欢赵家女才生了妄念,最终却又落空,所以才会那么恨季雪川的吧。
可是,妄念,妄念…得不到的事后才叫做妄念,若是一开始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有所期望又哪里错了?
她想叹息,却在这时候,瞥到了赵之蓁的面容上轻微的动作。
不过是余光一晃之间看到的,她一怔,忙定睛去看,赵之蓁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刚那一霎,只是她看错。
“五妹妹,五妹妹。”她轻声唤。
过了好一会儿,时间长得她都开始相信真的是自己错了的,赵之蓁终于有了动静。她睁开了眼睛,嘴唇艰难地张开,极小声道:“姐姐,我渴。”
第12章 欠火候
赵霜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盯着赵之蓁,一时之间竟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她醒了,她居然醒了!
“爹,娘,五妹妹醒了!”赵霜意觉得自己冲出去叫赵尚书和赵徐氏的动作几乎堪用连滚带爬形容,而外头两个说话的人,此刻也被惊了一跳,忙冲进房中来。
赵尚书还不曾说话,赵徐氏便急急道:“五丫头,你怎么样?”
“母亲…”赵之蓁的眉头皱了起来:“母亲,是您吗?”
赵霜意此刻也已然回来了,想起赵之蓁醒来时那句话,忙去一边儿将始终备着的温水倒了一碗,端了过去:“娘,她刚刚说她渴…”
赵徐氏接过水碗,去床沿上坐着,将赵之蓁扶起来,把水碗送到赵之蓁口边:“好孩子,可算是醒了。”
赵之蓁却是一脸茫然,她的头左右晃动,若不是赵徐氏将水碗端在她面前,只怕她都寻不到那碗沿儿。
这寻找的动作很短暂,可在场的人,还是都看在了眼中。
“五妹妹,你…你的眼睛怎么了?”赵霜意脱口问出。
赵之蓁喝水的动作很狼狈,有些仓促,竟然发出了吞咽的声音,想来是渴极了,顾不上回答赵霜意的问题。而待一碗水见了底,赵徐氏方将那只青色莲瓣碗递给赵霜意,道:“再倒一碗水来。”
此刻,外头的丫鬟们听得喧闹也都进来了,要倒水自然轮不上赵霜意自己去做,赵之蓁也正在此刻说了话:“父亲…父亲也在吗?母亲,姐姐,是没有点灯,还是…还是我盲了?”
赵霜意心头一滞,与赵徐氏面面相觑,却是不敢答话。
赵尚书终于发话了,道:“现下是申时三刻。”
于是,赵之蓁愣住了。她还沾着水珠的嘴唇微微张开,睁大的眼睛里一片空茫。赵霜意看得到,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如今已然被重重网住的血丝盖满,那黑红色泽看着叫人背后都发凉。
好一阵子,赵之蓁才有了动静,她缓缓摇头,咬紧了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家子人,都在这房中,却是谁都没法开言说话。赵之蓁没有哭,只是泥雕木塑一般坐着,脸上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能活着就不错了,是不是应该这么安慰她?可是,活下来却什么也看不见,难道这也算“不错了”吗?赵霜意觉得自己心里头沸腾着好几个念头,几次想开口,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父亲,母亲…”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之蓁才道:“我是不是差一点儿就死了?我不想死…”
“你这孩子,说什么昏话?你才这么点儿大,又素来是个乖巧听话的,怎么会没了呢。”赵徐氏道,她对家里头几个庶子庶女都很亲近,只是在赵霜意听起来,到底比不得对亲生的贴心。
“母亲,我怕。”赵之蓁也顾不得赵徐氏不是亲娘了,往赵徐氏怀里一蹭便落下眼泪来,倒是叫赵尚书在一边儿看着也觉得心头酸酸的。只是他心酸之外倒还有些欢喜——人家家里头嫡庶外头和气里头翻天,他家里头这几个庶子庶女,倒是还真拿夫人做母亲的。
赵徐氏轻轻地抚摸赵之蓁散下来的乌黑长发,突然想到了什么,向赵之蓁的丫鬟道:“你们去把金姨娘请来吧。她一定担心极了,让她看看姑娘醒来了,也算是定定心。这些日子,劳动她抄经,也一定是够疲倦的。”
赵尚书在一边儿坐着,益发觉得自家夫人做事儿有情有理。
过一阵子那小丫鬟便将金姨娘请来了,想必金姨娘这几日也不怎么好过,面目青暗,见得赵之蓁已然醒来,张张口,却是号啕出一句:“五姑娘!你好不好?你可算是醒了!”
赵之蓁先前缩在赵徐氏怀里头的时候一副劫后余生的小兔子模样,此时听到金姨娘的声音,却是坐直起来:“好多了,姨娘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姨娘看看赵徐氏,再看看一边坐着的赵尚书与赵霜意,醒悟过来了什么,向赵徐氏磕了个头,道:“夫人与四姑娘日夜操劳,若不是如此,五姑娘怕没这么快便好起来…”
“好了,磕什么头呢。”赵徐氏道:“她叫我一声母亲,便不是我身上落下的肉,也担着这一声,怎么能不好生看顾?”
金姨娘这才爬起来,道:“奴在那边儿抄经,心中一千个一万个只盼五姑娘早点儿醒,也好省去夫人与四姑娘的劳累…”
“如今可不就是醒了?”赵徐氏看看赵尚书,道:“这消息要报宫中去吧?好教太后她老人家安心。”
赵尚书点点头,道:“这事儿我去办,你们娘儿几个,要说话便出去说话,若是五丫头累了,便早些散了吧。”
赵尚书出去,金姨娘却连目送都不曾,只目不转睛盯着赵之蓁。她总是觉得女儿这是有些蹊跷的,只是看不出是哪里不对。
赵徐氏正看在眼里,待赵尚书出门,方道:“五丫头的眼,目下还看不到东西…”
“什么?”金氏惊道:“好端端的,眼睛怎么…”
“毒伤了血,那眼是人身上血脉最细弱所在,多半是因此才尚未好全的。”赵徐氏道:“不过,既然人已然醒了,便总是比最糟糕的情形好出太多来。”
金氏忍了又忍方才没有当场哭出来,只道:“也不知这是怎么的,今年好生晦气。先是四姑娘莫名伤了脸,又是五姑娘险些折了性命…偏生都是在宫里头出的事儿!想来夫人心疼四姑娘,正如奴也心疼五姑娘一般,怎么独咱们赵家的女孩儿这样可怜!”
赵徐氏压了压眉心,道:“这么说起来倒真是晦气了。只盼着过阵子宫里头有意思,能扫了咱们府上撞的这位太岁。”
金氏忙忙点头,道:“是了,若是夫人有心思,奴再抄几卷子经文,上佛前供着去。”
“你有这心思,自然是最好了。”赵徐氏站起身,自捶了捶腰:“我年纪大了,这么撑也撑不住了,可喜五姑娘醒了,你陪着吧。母女两个说说话也好——只是,你且记住,除了白粥之外,所有东西都不准给五姑娘喂,怎么都不准!她中了什么毒尚且查不出来,万一食性撞克了,难说要糟糕!这家里头老爷沾过却又没有一子半女的人还有几个…你也多当心些为上。”
“是!”金氏听了这话,吓得不轻,满口子答应下来。赵徐氏这才带了赵霜意出门,道:“你也回去歇歇,眼睛下头都青了,好生心疼人。”
赵霜意点了头,却又问道:“娘怎么初时不叫金姨娘来照顾五妹妹?”
赵徐氏看她一眼,唇角一挑:“早叫了她来,你五妹妹眼前还有我们的事儿么?叫你爹怎么看?”
赵霜意一怔,心中暗叹,这古代女人的心思,全数放在这些边角细微之处,倒也是了得。她素来觉得自己算是个通透姑娘,却没想到自己还是欠那么一点儿火候。
不过,只是一点儿火候而已吗?
她回去一睡就是五个时辰过去,醒来的时候,连宫中的来使都走了。赵徐氏只告诉她宫里头赏了不少东西,太后还特意叫人送了赵之蓁一双自己戴过的寿字不到头石青填金镯子,仿佛格外有些意思。
但更有意思的是,宫中的太医下来了。
太医,那是寻常妃子都不能差遣的,更莫要说出了宫为臣子诊疗,再莫要说赵之蓁只是一个二品大臣的庶女。太后派来的这位太医,却是每日里都要过来看诊,直到将赵之蓁的眼睛治好才能复命的。
这一份恩典,仿佛比“太后亲自戴过”的镯子,还耐人寻味。
“那一日,季雪川也挡在了太后娘娘面前,宫里头可赏给她什么了?”赵霜意装作无意,问了赵徐氏一句。
赵徐氏却是尚且不知女儿和季雪川那些个龃龉,还当她只是关心闺蜜,道:“赏了些金银珠翠压惊罢了,仿佛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她既然已定了冀王这一桩婚事,于太后来说便是自家的后辈,这一份孝敬,是应该的。”
赵霜意点点头,心中却道——应该的?是后辈就活该要去挡在太后跟前了吗?挡了也没有特殊的赏赐吗?骗谁呢!真要是说应该的,在场所有人都该给太后挡那一刀,赵之蓁受伤也没什么特别的,反正臣卫君,也是应该的啊。
难不成只是因为季雪川没受伤?这个,赵霜意是不会相信的。那一日的情形,回想起来都很不正常——赵之蓁挡刀受伤纯属意外,季雪川却是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奋勇向前,可情势稍定,太后只安抚了季雪川一句,便将重点都放在了昏迷不醒的赵之蓁身上。
太后真要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怎么会这样对待季雪川?她的行为,甚至可说是有意将功劳放在了赵之蓁身上,而季雪川,不过是出场打了个酱油。
可是,季雪川干的,明明是最拉好感的活儿。
太后不喜欢季雪川,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第13章 有外人
不管是被婆婆讨厌,还是被太婆婆和小姑子讨厌,做儿媳妇的都不那么容易。
于是赵霜意就格外好奇——季雪川到底是有怎么一种本事,才能做到让太后和歧江公主都不喜欢她的?太后不过是表现出了偏心,歧江公主却是当着一众姑娘们的面表示了对她的鄙夷…
这是得多大仇啊?这么的,季雪川就算嫁给了冀王,日子也断断不会多好过啊!
不过,赵霜意也就只不过是好奇那么一下罢了。不管是季雪川选择了hard模式的人生,还是hard模式的人生在赵霜意面前晃了一圈之后选中了季雪川,如今都和她没有关系。她的日子悠闲得很,在家里发发呆看看书写写字养养花,再无聊了就去找赵之蓁说说话。
赵之蓁的眼睛还没有好,不管那太医怎么浑身解数使尽,该看不到还是看不到。而她的毛病还不止是眼盲,连头也会不时剧痛。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这苦逼的病情激发了赵之蓁活下去的勇气,这姑娘自从一开始知晓自己眼盲之后,情绪飞快地镇定了下来,反倒时常带着点儿笑容。赵霜意来她房中,她虽然看不到,却能听到脚步声,但凡是身子不难受,她都会甜脆地喊一声四姐姐的。
她不能受风,不能受寒,不能受热,不能生气,不能狂喜——简而言之,什么都不能。眼看着一个元气十足的任性姑娘突然转换成了与病魔抗争的顽强少女,连赵霜意看着都觉得心疼。
“姐姐在发愁吗?”赵之蓁仿佛也能感受到她的不开心,笑嘻嘻地伸出手来,摸着赵霜意的眉头:“姐姐不要这样…我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怎么能不愁?”赵霜意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你好好的进宫,如今却成了这种模样,宫中也没个说法…”
“哪儿能什么事都有说法呢,”赵之蓁轻轻笑了:“姐姐,外头热不热?有风没有?我想出去走走。”
“你想去哪儿?”赵霜意回忆了一下,外头还真是不冷不热没有风的,也只有在这种天气,赵之蓁才能出门。
“我能去哪儿呢,咱们去园子里小坐一会儿,好不好?”赵之蓁习惯地仰着头看她,哪怕她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赵霜意哪儿能不答应,唤了赵之蓁身边两个丫头做了些准备,便带着她出来了。赵尚书原是南方人,家里头的园子全比着江南风意,玲珑可爱,那占地也算不得大,曲曲弯弯走一遭儿要不了多久,但上下亭阁可坐可玩之处却不少。
赵之蓁目不能视,她们两个便不能走太快,过不了多久,赵之蓁便道想歇着,二人径向一边亭台边鹅颈承坐上歇下了,说几句话儿。
“其实,如今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可这园子里头,哪里是什么,我却比先前还清楚了。”赵之蓁从丫鬟手中接了温水,饮一口,道:“这样的天气,再过十来天,半亩塘里头的莲花就该开了吧?”
“是。”赵霜意瞥了身后的莲塘一眼,赵家园子不够大,若是种荷花,实在是少了些接天蔽日的气势,但若是满塘莲花盛开,配着那浅水溪流嶙峋岸岩,想来也一定很好看。
她没有见过,但今年能见了。赵之蓁曾就在这地方长大,可她却看不到了。
果然,赵之蓁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头靠在她肩上,道:“姐姐,我好想再看看花啊。等它开了,你摘几朵,养在水钵中放在我房里,可好?”
“可是,便是放在水钵之中,你也看不了啊。”
“我可以摸到它。”赵之蓁道:“用我那个碧玉色的水钵,里头只放两朵莲花,再放一尾小金鱼!我可以想到是什么模样的…”
赵霜意笑了:“好,依你!你还要什么?”
“我…我其实只想要眼睛能好起来。”赵之蓁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知道,能活下来,已然是天大的幸运了,可是,我不想就这么过一辈子。姐姐,你告诉我,我的眼睛是不是很可怕?”
“…怎么?”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瑞珠看到了我,然后惨叫了一声…”赵之蓁道:“我想,我脸上旁的东西,该没有这么可怖吧。姐姐,我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有些血丝罢了。”赵霜意道。
“是吗,可我什么也看不到了…”赵之蓁道:“若是一直好不了可怎么办呢?今后嫁了人,我也看不到夫婿长什么模样,也看不到孩子长什么样…”
赵霜意宽慰她,拍拍她的肩:“一辈子长着呢,总有好的一天的。再说了,多大个女孩儿,便想着这些事…”
“姐姐难道不想?”赵之蓁道:“若不是为了给冀王选王妃,咱们的年纪都该下定了。如今…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婚事才有着落。姐姐,我真怕今后夫家欺我眼盲…”
“你是眼睛不好使,又不是心眼子盲了。”赵霜意道:“心思清明,怕他怎的?父亲是尚书,总会选个像样的少年才俊给你做夫君的。若是不巧选得不好,只要你舍得,咱们家中总能给你出气。”
“可单是心思清明有什么用呢?人家若有心欺负我,我都看不到…”
“痴儿,受了欺负就回娘家呀。”赵霜意道:“该说就叫兄弟们说,该闹咱们也闹,再不成还能和离!”
“可是这些事儿,叫别人说起来,太丑了…”
“丑也抵不过你被人欺负心酸难过。”赵霜意不放过给赵之蓁谈人生的时机:“若是个好人,夫妻之间拌嘴也是有的,忍忍便过去了。若是翁姑妯娌秉性不好,你便是再如何贤德,面子光鲜了,苦却自己受着,又有何益?咱们家是书香门第,却不是压着自己女孩儿给人欺负也要护着面子的迂腐人家。”
“姐姐倒是想得开…”赵之蓁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姐姐先前伤了脸,没选成冀王妃,却也不那么失望,莫不是因为有这想法?若是做了皇家的姻亲,即便受了再大委屈,也只能忍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赵霜意本能地觉得将话这么讲不妥,仿佛是自己为了尽情任性而主动嫌弃皇家一般,道:“是因为伤了脸选不中,自己想想,才这么劝慰开自己的。”
赵之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四姐姐的想法却是好稀罕,寻常没有这样劝人的。”
“若是寻常人,我也不能这么劝啊。该说女儿家的命是攥在爹娘手里头的,要安分乖巧才对。”赵霜意道:“可你是我妹妹,哪儿能用那些个烂糟的说法祸害你呢?”
赵霜意这话一出口,周围伺候的几个丫鬟都笑了。这时代的女子,当真个个都听着“安分驯顺”的教诲长大,只是,女人再微贱也是人,但凡是人,就断没有盼着自己的日子越过越难受的。
女人要为自己的开心愉悦活,从前不会有任何人这么告诉她们。
赵之蓁也张开了口,想说什么,却在开口的一霎变了脸色,比了手指在唇边,示意众人噤声。赵霜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知晓她眼盲后听觉大进,常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东西,便也摆摆手,示意丫鬟们收声了。
“有人来了,是男子。”赵之蓁小声道:“声音不像父亲…唔,是大哥哥,还有个人是谁我听不出,不是咱们家的。”
伺候这姐妹两个的,多半知晓赵之蓁的这项本事,一时之间也没什么人惊讶。只赵霜意微微皱了眉头:“大哥哥也真是的闲的,男子汉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引着人来咱们家园子里头走动!怕不是又吹嘘家中园林景致非常,却叫咱们无处好去了。”
“也只有四姐姐好抱怨他!”赵之蓁道:“总之,有外男,咱们还是让让的好!”
赵霜意说是这么说,让又如何能不让?她这位大哥哥,是赵家的嫡长子,自小就是家中委以重任的,倒比赵尚书还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物。偌大个赵家,也独有赵霜意一个人刚穿越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抱怨过他,他却并没怎么生气,后来,赵霜意损他也损成了习惯,旁人却仍旧是不敢的。
赵之蓁便名列“绕着大哥走”第一名,此刻听得长兄说话,别说还有个不认识的,便是都认识,她也要躲了。赵霜意和她两个人走不快,又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来的,走着走着,反倒是打了个照面,遇上了。
赵之蓁虽看不到,赵霜意眼神却不差,见得对面自家大哥哥和一名青年一并行走,当即便刹住了脚步。待得认清对方面目,更是极想转身拽走赵之蓁。
那张桃花渣男脸,真是标致得看到一次就忘不掉…
然而晚了。两边都已经看到了对方,现在逃逸已经来不及了。
她等着对面越走越近,那张脸也越看越清——冀王今日换了身衣服,但通身气派却是半点儿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