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安排,她自然是不愉快的。若是五叔赵载德或者李氏要见她,她过来,那是晚辈见长辈的礼数,没什么可说的。可若是一开始便是那个小堂妹——那个她都不知道名字的小堂妹要见她,便叫她从尚书府过来,那怎么看都挺没规矩的。
也就是赵载德家,又是亲戚,又不当官,这才敢对着她家这么“没规矩”吧?
她这么想着,嘴上却道:“这哪儿有不肯的道理。姐妹病了,因了疏于来往,我先前不知道,已然对不起祖父祖母了。如今上门了,知晓了,不曾带礼物也便罢了,若再不去探看一眼,岂不更失礼?还劳烦五婶引路了。”
李氏半点儿也没听出来她藏在话里的话,只道:“倒也是我们将这孩子宠坏了,她定要见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性。”
她都这么说,赵霜意更是不知道那位小堂妹什么心性了,只能猜出这一回多半是因为她要见自己,李氏才巴巴跑去接自己过来——可是,是她和这小堂妹有什么联系吗,还是说赵双宜曾经与这个小堂妹关系亲厚?否则为什么这姑娘重病初愈一定要见堂姐呢?
赵载德的宅子不大,说话之间便到了那位堂妹的闺房门口。李氏带着她进去,边走边道:“好儿,你四堂姐看你来了。”
这小堂妹的闺名叫好儿?赵霜意往房中瞟了一眼,只见半旧的幔帐后头隐约有个单薄瘦削的身影立了起来。想来正是那个堂妹。紧跟着,她轻轻咳了两声,伸出手将帐子掀开了,却不说话,眼睛盯着她看。
那个眼神,叫赵霜意不由蹙了一下眉头。
“你怎么自己坐起来了?”李氏道:“快披上衣服,仔细着了凉,夜里又热起来…”
说着,她自己向前,取了原本放在好儿被子上的衣服,披在了小姑娘薄薄的身体上。那好儿却道:“娘,我有话和她说,娘好不好先避让开?”
这一个“她”,叫赵霜意对这女孩子恶感更明显了。有这么称呼堂姐的么?她不由想起自家的赵之蓁——同样是妹妹,赵之蓁比这好儿要甜多了!
“好。”李氏却仿佛察觉不到女儿的失礼,就这么和赵霜意道了个别,出去了。她出门,那好儿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赵霜意,赵霜意却也不怕被她看——看就看了,能少块肉,还是能少根筋?哪怕这姑娘有再多的怪异,那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了不是?
许久,好儿才道:“你坐吧。”
赵霜意眉头一蹙,凉飕飕道:“我以为,对着姐姐,至少要用一个‘您’字。”
“您?”好儿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人,自己心里头应该明白吧?你当真是赵双宜?”
赵霜意心里头一咯噔——她为什么问这种话?自己穿越过来两三年,旁人可都没这么问过。在这两三年里,她甚至从不曾见过这个好儿,单凭照面的一眼就判定她不是赵双宜…难道好儿能比赵徐氏还熟悉她么?
不可能,堂妹对堂姐的熟悉程度,断断是比不上母亲对女儿的。赵霜意微微一蹙眉,她已然想到了唯一的一种可能性。
“这是什么话?”她眼中掠过如同看疯子一般嫌弃的神色,口音却依旧温和:“你在想什么?我若不是赵双宜,还能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一定不是她!”好儿的声音提高,却仿佛被自己呛住了,她咳嗽了两声:“你何必在我面前伪装…承认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你能把我怎么样?却问出这般失礼的话来呢。”赵霜意道:“五婶婶可知道你要和我说的只是这些疯话?”
“她自然不知道,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好儿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是赵双宜,因为我才是…”
赵霜意眉心一蹙:“你是病得烧坏了么?这样的疯话说出去有谁肯信?”说着,她走了几步,到妆台前头端了好儿的镜子递给她:“你自己看看你是谁!”
好儿的眼光掠过镜子,却不停留:“我当然知道我是谁——一定要我揭穿你么,你倒是装得很像我…你说,娘的生辰,是哪一天?”
“九月初三。”
“…那,二哥哥的生辰呢?”
“七月十四。”
“你倒是打听得清楚啊,”好儿冷笑一声:“我若是问你五妹妹的生辰,你也能答出来的了?那你可知晓,娘身上哪里有伤痕?”
“左手臂。”赵霜意已然不怀疑好儿到底是谁了,只是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承认自己是个冒牌货,只能这么答下去,万幸赵徐氏还曾和她提到过这个问题…说来赵双宜问到的,还真和赵徐氏记着的重点一致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好儿的声音有些急促了,她眉头皱起来,道:“你…你…”
“我倒想知道,你知晓些什么。”赵霜意上前一步,冷森森盯着她:“你打听我娘我哥哥的生辰做什么?你还知晓我娘身上的伤处——你是谁?你不是好儿,可我在这里,你怎么可能是我呢?”
大概是她靠的太近了,神色也太镇定了,就连那份狐疑猜忌的神色,好儿都分不清真假。她看着赵霜意,半晌才道:“你…你可记得,你最爱吃什么?”
“我有最爱吃的东西么?”赵霜意道:“我喜欢吃的,多了去了,可最爱的,当真没有。”
好儿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声音都哑了:“你也是我,那,我是谁?赵善好她在哪儿?为什么我们…有两个我,或者说,两个你?”
赵善好?这才是好儿的名字吧?赵霜意也算是明白了如今的情形——面前的好儿,身体里的灵魂是真正的赵双宜,而赵善好的魂儿不知所踪。赵双宜多半以为自己只是和赵善好对调了,并不曾考虑这灵魂互换的事儿还有第三个人参与,所以才问了几个赵善好不会知道,可在尚书府做了几年姑娘的赵霜意知道的问题。
结果是明显的——赵双宜已经懵了,自己把三个问题都答对了,她便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两个她了。
“两个我?”赵霜意心下明白,脸上却明明是不信:“你当你这么说我会信么?你告诉我,我房中的砚台,是什么时候谁给的?我和季雪川,是什么时候相识的?五妹妹嫁给冀王殿下,她的嫁衣哪一块儿的绣片是我绣的?”
“…砚台是三舅舅给的,那一年你,不,我五岁。和季雪川,从小就相识,第一回见面,该是三四岁的时候吧。五妹妹的嫁衣…你在诓我!五妹妹的嫁衣是府中的针线女做下的,那时候我也忙着做自己的衣裳,我才是王妃,哪儿有时间帮五妹妹做嫁衣…”
“王妃?你疯了吧?”赵霜意看着她,冷笑道:“五妹妹今日正巧归宁,要不要我派人回府请她来,断一断咱们谁是冒牌的?王妃是定远侯府的四姑娘!”
“你没用!”赵双宜听得这话,却仿佛从刚刚的迷惑与失落之中挣醒了,一抬头,那神色复又带上了几分睥睨,冷笑道:“原本该是我…哦,该是你去做王妃的,你却沦落到嫁给北衙鹰犬的份儿上,竟还敢说我是冒牌的!”
“你真是失心疯了!”赵霜意假作发怒,斥道:“做梦做傻了么?!我不信世上能有两个我,更不信你的鬼话!我嫁给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我自己何干?你若真是我,该知晓大家闺秀行止有度,这没本事一句,是怎么个说法?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赵双宜,我说了我是赵双宜!”好儿的眼睛发红,盯住了她:“五妹妹娇生惯养的,她一个人在王府做侧妃,你竟然也忍心。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咱们一家子怎么办?我不知道你怎么就做不得王妃了,容貌家世,哪样不成了?你该是王妃,然后做皇后的!咱们家的荣光,你竟是半点儿都不想了么?爹娘养育你这么多年,难不成你就嫁给那姓元的,这就算一辈子了么?!”
赵霜意往后退了一步,沉声道:“你疯了。你不想死的话,这些话,就再也不要说出来!”
“我没疯!”“赵双宜”盯着她,字字清晰:“你是怕王府里太危险?还是被人迷住了心眼,以为嫁给一个臣子就能夫妇和美过百年?你不该是这样的,赵家要出一个皇后,是从王妃做起的皇后,不是什么侧妃熬成贵妃再扶成的皇后!”
“你快些闭嘴!这话说出去,要给家里头招来祸事的。你身子弱,就小声点儿吧。”赵霜意道:“我是有婚约的人了,殿下哪怕是为了名声,都不会要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什么来头,但你口口声声说着咱们家,说着五妹妹,我就当你是好心——不要再乱说了!”
“季雪川还敢肖想,你就不敢了吗?”好儿,或许该叫她赵双宜了——她看着她,突然笑了,一边笑一边点头:“好吧,你不敢,就不敢吧。还有我——可你不要将我今日说的话说出去,知道吗?”
“我说不说出去,要看你做什么。”赵霜意也带着一脸笑容:“你想去殿下身边,我不管,但你要是敢叫五妹妹有半点儿不好,敢叫赵家受什么牵累…你会死的,我发誓。”
第81章 万千执念
对方看着她,许久才笑出来:“你若是相信我是你,就该知道,我不会叫家里有任何的损失与危险…”
赵霜意摇了摇头:“你也太过托大了——就算我信了你,就算你是真的,可你也该知道,你现在是赵善好。你不是吏部尚书的女儿,你…凭什么引得殿下的注意呢?”
“五妹妹是殿下的侧妃…”
“她是我的妹妹,不是你的,你见她应该叫堂姐,她还未必认得出你。”赵霜意一句一句逼上去:“哪怕她许你见了殿下,你真的以为,凭着自己现下的这张脸,能引得殿下注意么?”
赵双宜脸色一变,她的目光转向镜子,眉心一蹙,急急地转开了眼睛:“我还记得殿下的喜好…我会让他喜欢我的。”
“他喜欢了你,五妹妹算什么呢?”赵霜意冰凉凉地说:“你所说的不会叫五妹妹不好,难道…和她抢占丈夫的宠爱,也算是对她好吗?你不是我了,你不可能做嫡妻,只能从妾…哦,或许还不如妾的位置一步一步往上爬。”
“如果我在,五妹妹会很欢喜的。”赵双宜道:“殿下的宠爱她从来都不在乎啊,难道你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吗?”
“她喜欢的人不是殿下?”赵霜意信口问了出来,可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脸色便变了。
赵双宜哈哈大笑起来:“你…你怎么这么傻?她喜欢的人是你啊!她为了你都能去死,你不知道她喜欢你吗?”
“你…”赵霜意一个你字出口,便再也说不出了。赵之蓁喜欢姐姐吗?她想起赵之蓁的言行,先前只当做是一双情分深厚姐妹之间的应当应分,如今看起来…好像的确是不太妥当。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我也是…看着她替我挡了一刀,看着她死在我面前,为她收拾遗物的时候才知道的。”赵双宜停下了笑,觑着赵霜意:“可是我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我来了这个地方,知道她还活着,可她不知道我是谁。你可知晓,我一生,心里头只有殿下一个人,可是看着她的遗物,我…宁可失去殿下。”
“你也…喜欢她吗?”赵霜意道,口气之中满是不可置信——难不成这是两朵百合花?
“不喜欢,只是对不起她。”赵双宜答得很果断:“若是殿下死了,我跟着死,也就是了。她死了,我还要活着,却每时每刻都想着她是为我死的,这才煎熬。”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赵霜意已然顾不得表现出对对方的猜忌了。
“…你不要说我疯了。”赵双宜沉默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那时候我做了王妃,她和那个贱人——那个贱人,你知道是谁——她们都是侧妃。后来殿下登基了,我做了皇后,五妹妹做了贵妃,那个贱人初时得宠,后来…因了牵扯一些事儿,殿下不喜欢她了。哦,或许该说是陛下吧…她有两个孩子,长子出了意外,没了,第二个病了,却被诊错了,也没了。我当时想着,总归是自幼的好友,该去看看,却不想她将一应罪责都怪在我身上。是啊,是我做皇后没当心,那两个孩子或许原本都有救的,可我也不知道连诊治都会错!她怀恨在心,藏了一把匕首,想杀了我,却被五妹妹挡在了前头,那把匕首直直捅进五妹妹的心窝子里,拔丨出来的时候,血就那么喷出来,想堵都堵不住。”
赵霜意看着她:“你是说…季雪川…杀了她?”
“是,”赵双宜合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忆:“陛下很生气,他当着我的面杀了她。但那个贱人死了又怎么样呢。五妹妹回不来了,她就那么没了。那天地上都是血,五妹妹的血和那个贱人的血流在一起,味道又热又腥…”
“别说了!”赵霜意失声道:“不会这样的,在这里,不会这样的。”
“季氏都入了王府了。”赵双宜看着她:“你不愿去做王妃,我去。我不能看着这事儿再发生一次…那个贱人必须去死!”
“不,殿下的季侧妃,是她的妹妹季雪竹。”赵霜意却察觉出了对方的误会,她不知道为什么赵双宜会穿越,但大概想要偿还欠赵之蓁的执念才是引领她前来的原因:“季雪竹没什么本事…如今王府里头,王妃卫氏滑了胎,病得奄奄的,王府之中的事情,全都是五妹妹一个人打点。若是这么下去…或许她会代替你那个你,成为赵皇后。”
“季雪竹?”赵双宜一怔:“季家不想好了么,竟让那个废物去伺候殿下?”
“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季雪川已然发誓终生不嫁,伺候她母亲便是了。”赵霜意道:“不过她的心思大概还在殿下身上…王妃怀了长子,也被她害没了。别问我她用了什么手段,我不知道,天下除了王妃和皇后娘娘,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说,五妹妹遇到的那个季侧妃,是那个季雪竹啊?”赵双宜道:“于是,连害卫氏滑胎,也是季雪川自己动手,靠不上那个妹妹…这倒是有意思了。”
“你还要去王府里头吗?”赵霜意瞥着她。
“不然呢?我不去王府里头,怎么能防住那个人…”赵双宜抬起头,突然改口:“四堂姐,多谢你来看我。若是见到五堂姐,请代我向她问个安好啊。”
赵霜意一怔,外头李氏却敲了门:“好儿,娘进来可好?你…你该吃药了。”
赵双宜冲她眨了眨眼睛,往身后微微一靠,还是一副娇弱不胜的模样。赵霜意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半会儿,她却不知道自己是该担心还是该放心。
若她猜测不错,这个赵双宜经历过的事,该是季雪川重生前发生的事。她对季雪川的了解,一定比自己多得多。老对手重逢,会怎样呢?这个赵双宜是恨死了季雪川的,正如季雪川真正恨透了的人也是她…两个人都满怀仇恨,可是,如今的赵家和季家,颜面上总要过得去。鱼死网破势不两立,是断断不成的。
趁着李氏过来之前,她伸手握住了赵双宜的手——赵善好的身体果然不好,那手冰凉凉的:“你该知道当下什么最重要!千万不能任性…今日的话我记住了,你保重。”
赵双宜瞥着她,微微笑了,点了点头:“我一定早点儿养好身子,好和姐姐们玩耍。”
她说着这话时李氏已经到了跟前,手上一只瓷碗里盛着一整碗浓黑药汁:“好了,知道要养好身子,就快用了药吧。”
赵双宜点头,从她手中接过药碗,眉头微蹙,却是大口饮尽了。她喝的那一碗药味道浓烈,连赵霜意都不由皱了眉,道:“这药的味道真是难受。”
“她先前也不吃药的,如今病了一遭,吃药却好了起来。”李氏道:“想是受了罪才知道,吃药是为了身子好!”
“先前年幼不懂事才会不吃药呢。”赵霜意站起身,道:“我也叨扰久了,不如告辞吧。五婶婶这里若是缺好药材,去咱们家里拿便是,总是要堂妹的身子快些好的。”
李氏忙着推脱,说了几句也就罢了,赵霜意要走,身后的赵双宜却道:“四堂姐…?”
她扭头,但见床榻上的小姑娘道:“你当真信我,是不是?”
“我不想,不过似乎不能不信。”她道。
李氏皱了眉:“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打了个赌罢了。”赵霜意笑道:“婶婶陪我出去可好?我从来不认路的。”
“咱们这小院子,几步就出去了。”李氏一边说着,却也一边带起了路。赵载德家只有男女仆佣四五个,如今大多数都在前头伺候老爷和大老爷家的二少爷,赵霜意跟着李氏出去,听着她说话,竟是一个下人都没遇到。不过李氏这一路聊着赵善好的性子,却叫赵霜意更肯定了如今的赵善好就是赵双宜的判断。
原本的赵善好只是个被爹娘宠得有些任性的姑娘,然而这样的女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今日她说的那些话的。
至于这一穿到底是福是祸,她说不清,甚至连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压抑都判断不了。与赵葆祺一起回尚书府的路上,她也只是一个人静静坐在马车里头,一句话也不和外头的二哥说。赵葆祺却也没觉得奇怪——寻常富贵人家的女眷出门,也不会什么时候都和护送的男子聊天的。
直到赵霜意下车,赵葆祺才看出问题来,他道:“你怎么了?善好…和你说了什么?你的面色不好…”
赵霜意一怔,道:“不好?”
“她说了什么?”赵葆祺的面色阴下来。
“没什么。”赵霜意笑了笑:“哥哥别问了,当真没什么…”
“我看得出来的,你是我的亲妹妹。”赵葆祺道:“若是连你不欢喜都看不出,我这做哥哥的还像什么话?”
“当真没什么…只是看她身体不好,有些难受罢了。”赵霜意随口扯谎:“其实她长得…也挺好看的,只是病起来,看着叫人揪心。”
“这样吗?”赵葆祺轻轻出了一口气:“五叔自己身子也不好,他家的姑娘…说不得。那孩子,先前也有郎中说过,活不过十四岁的。”
“啊?”赵霜意一怔。
“这不才过了十四岁生辰就闹了这一场大病,万幸活下来了。”赵葆祺一边走一边道:“也是可怜见的。”
赵霜意应了一声,心思却跑了——活不过十四岁?
“四姑娘!”却偏生在她出神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却把她吓了一跳,定睛看过去,才发现是母亲身边的桃枝。
第82章 三个问题
“怎么?”赵霜意平静了一下情绪,道:“五妹妹来了么?”
“五姑娘等了您很久,如今已然是到了时候,她先去金姨娘那边用饭了。”桃枝笑嘻嘻道:“四姑娘是先随奴婢去夫人那儿一趟,还是先回去歇息?奴婢看着,四姑娘的面色不大好呢…”
赵霜意心中暗叹——连桃枝都看出来了么?
“我先回去歇一会儿。”她道:“你不必担心,我不过是看着小堂妹身子不大爽利,心里有些难受——去和我娘回一声吧,五婶婶和小堂妹托我问好呢。”
“是。”桃枝答应了,道:“那,四姑娘好生歇息。”
赵霜意看着她离开,和赵葆祺也告了别,便自己回去了。她倒并不觉得有多么的累,只是这赵双宜的事儿,叫她有些放不下。
如今的她,想拿捏以赵善好身份出现的赵双宜简直不能更容易了,然而她并不想这么做——她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一生大家的结局更好。她不敢做出什么举动,只怕自己一时的错误害了这一家子人…如这样的情形,她还该去促成什么吗?还是应该就这么装傻下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些问题她不敢去想,想了也一样没有答案。宝荇是跟着她出去的,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当姑娘还真是为了那小堂妹难过,悄声同丽藻说了,两个人便服侍她更衣歇息。那丽藻出去之前还带着笑道:“姑娘躺一阵子吧。这种事儿,睡一会儿起来就想通了。人身子好也罢,坏也罢,那都是命。五爷家的姑娘能活过这一劫,日后必是有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