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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王妃“身子不适”的消息传来,在场的女眷们当真是各自有心思的,虽然没人敢喜形于色,但当时便灵光一闪瞟了太子妃一眼的赵霜意,却分明发现太子妃面部五官弧度不大自然——那种神情,通常叫它幸灾乐祸。
而赵霜意则是想笑又没心思笑。卫氏今日和太子妃说话的时候还想把她和赵之蓁装框里推进坑里呢,转眼自己就身子不好了,实在也有些讽刺。
至于不知道这些的赵徐氏,在马车上便取下了左手腕的一串佛珠,轻轻念诵着,祈望冀王妃没事儿…
“娘,别念了。”赵霜意偎在车壁上,突然道。
“怎么?”赵徐氏被她打断,手底下错了两颗珠子,又笑了笑:“大概也没什么用,只是想着王妃平安,念几句安心…”
赵霜意微微蹙眉,道:“今日我和五妹妹一直陪着她的,突然出了这事儿,我总觉得…万一叫别有用心的人知晓了,总是要担着嫌疑的。娘若是念这个,知道的知晓是给王妃祈福,若是不知道的呢?万一再…”
“什么?”赵徐氏一怔,亦是一惊,面色顿时变了。她不是不知道赵之蓁和赵霜意今日都陪着王妃,只是没想到王妃的流产或许会被人与自家的女儿们联系在一起。
不满三个月的孩子,滑了也是多见的。可那是冀王的长子,真要是没了,难说是个罪过!
第67章 都是畜生
赵徐氏紧紧攥着那串佛珠,斟酌半晌,方道:“你也宽宽心吧。但愿王妃无事…如今殿下还用得上咱们家,便是王妃想把这事推给咱们,也是有顾忌的,倒是不必太担忧。只是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不好了呢?”
“或许是中午不曾歇息,反倒拖着我与五妹妹去了园子里的缘故?”赵霜意道。
“那园子才多大?你们竟走逛了一中午。”赵徐氏道:“你们去做了什么?可有什么事儿,对有身子的妇人是不妥当的吗?”
赵霜意沉吟着,犹豫了许久,方道:“我们遇到了太子妃。”
“太子妃?”赵徐氏惊讶非常:“太子妃去园子里头做什么?她…难道是她对王妃做了什么?”
赵霜意摇摇头,道:“她大概也不曾想过会遇到我们,可她言语不客气,大概也叫王妃有些恼怒了…对了,太子妃今日…今日叫了镇远侯府的三少爷入宫。”
“三少爷?元惟扬?”赵徐氏连连发问:“太后的宫苑,怎是这般少年男子能进入的地方?太子妃太也胡闹了!她,她叫元惟扬去干什么?”
赵霜意将身体凑上前,在赵徐氏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赵徐氏有一点好处,她平时并不怎么掩盖情绪,然而当真遇到大事了,整个人却平静得很,却不知是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还是在极大的震惊之后总能飞快地淡定,此刻她微微蹙眉,沉默许久,终于道:“若果然如此,你便不必怕了。”
“娘?”赵霜意一怔。
“王妃便是不喜欢你五妹妹,又或者不喜欢你,咱们总归是殿下这边的人。哪怕孩子真的不好了,这一桩麻烦事能归到太子妃身上,也显然好过归到你身上。”赵徐氏慢慢道:“倒是…倒是那元惟扬,这孩子有些意思啊。”
“这是怎么说?”
“元家应该是最护着太子的人家了。”赵徐氏道:“他这态度…他不去帮太子,在如今的情势下,其实就是在帮咱们了。”
“可单论今日的事,他若是掺进去,自己也讨不到好…”
“拒绝太子妃是一回事,将话说得那么狠,是另一回事。太子妃是他的姐姐啊,”赵徐氏道:“说出那样的话,几乎是自绝于家门——倘若太子妃告诉镇远侯,他元惟扬如何面对父兄呢?”
“他曾说,太子妃是嫁出去的女儿,镇远侯不会为了她而逐自家儿子出门…”
“如若太子真能继承大统,”赵徐氏低声道:“为了女儿将次子赶出去,亦不是不可能。元惟扬那般笃定,只怕…”
赵霜意一怔,心突然便停在了胸口,上不上,下不下,待缓过神来,她已然想通了赵徐氏的话。
如果不是太子已经无可挽救,元惟扬大可不必将话说得这么绝。
他自己是北衙的官员啊。她听说过北衙里查案子都是一群群人分开进行的,彼此并不互通声气,然而既然连太子妃都知道北衙查出了太子的罪证,元惟扬又怎会一点儿风声都听不到?
能叫太子无可挽救地垮下去的事儿,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么几桩了。赵霜意艰难地咬住了嘴唇——如果太子犯了无可饶恕的大罪,那么太子妃再多背一条祸害兄弟骨肉的罪名又如何呢?总之已经是个垃圾筐子了,自然什么脏的臭的都能往里头扔。
至于冀王妃其实是为什么流产,她自己应该是知道的,但别人…别人当真未必有机会去触碰那个真相。
或许只是巧合,或许是为了万全,只是为了一个政治目的饶上一个孩子的命,这可能性相对小一些罢了。
但倘若赵徐氏的推测没错,哪怕冀王妃真的流产了,这罪责也不会落到赵家姐妹身上来。有太子妃那冤大头顶着,谁都不会有事的。
这一夜,尚书府依旧安静,然而冀王府已经翻了天。
冀王妃的孩子,是当真留不住了。她年少头胎,虽说流产比不得生养时那般长久煎熬,可疼痛悲苦却远胜生育。屋子里头,丫鬟仆妇共宫里来的两个嬷嬷,个个满脸是汗,而外头听着情况下诊断的郎中,亦是肩背都湿透了。
赵之蓁与季雪竹两个人原本都在王妃寝卧之中侍奉,然而冀王妃在剧痛之中清醒的间隙里见到两人,却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季雪竹,极虚弱却清晰地道:“你出去,你滚出去!”
说来也巧,房里头原本喧闹一片,然而王妃醒来的时候,大家都想听听王妃说什么,竟莫名安静了下来。可是她们等来的是王妃这么一句话,内涵深厚,耐人寻味。
季雪竹一怔,整张脸都红了,道:“这不关我的事情!”
“出去!”王妃无法大声说话,然而大滴大滴的泪珠沿着脸颊落了下来:“你,你们都是畜生,禽兽,猪狗!无耻之极,贱荡之尤!”
赵之蓁听着,不由暗自揣想——王妃的这一句“你们都是畜生”,显然是指季雪川和季雪竹了…也不知道她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王妃的神情,这一回流产,仿佛还和季雪川季雪竹有关呢…
季雪竹也不是个挨了骂就忍着的主儿,此刻看着王妃半死不活气苦不已的模样,竟是冷笑了一声:“自个儿心胸就那么三寸地,还非得装出个贤惠大度的模样来,可不就把自己气着了么?殿下与旁人说话都不许,这样的脾气,能养出像话的世子来?”
冀王是不会进这般污秽的血地的,这屋子里头,身份比季雪竹高的也只有王妃一个人,然而不知是不是又一阵剧痛,王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无法反驳季雪竹,汗珠与泪水一道往下落。赵之蓁安排人去切了参片给王妃含了,才看住季雪竹道:“你先回去吧。王妃如今疼着,心思也不宁定。你们说出什么话来,都怪丢人的。”
“你倒是不丢人。”季雪竹阴阳怪气地瞥了她一眼,笑了笑:“走就走,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不过就是想叫我背着个王妃重病而无动于衷的骂名罢了——你放心,殿下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怪不到我头上来!”
这两个人说的话,都实在太有内涵了。赵之蓁一皱眉,努力将揣想她们言语的念头从脑袋里头赶出去——不能多想!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伺候好王妃。
冀王妃初嫁时身子不好,怀孕时好不容易养起来,如今流产,却又是一次巨大的损耗。流血流了一阵子,当郎中判断无法挽回时,便只好叫人熬了汤药,以便将孩子彻底打下来。这一碗药下去,鲜血更是止不住地流,到了天色微亮,才总算将胎落了个干净,血也止住了。
那个时候,王妃已然昏迷了,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找不出半点儿血色,手足汗湿冰凉。血肉甜腥的气息催人作呕,她的侍女不敢哭,但抽噎哽咽却如何也止不住。
冀王先前在外头等着,然后去歇息了一会儿,如今天亮了又正赶上十天一回的大朝会,他早就出门了。王妃那么孤单地躺在床上,模样叫赵之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不该是一座王府的女主人所经受的事情啊。如果现下做王妃的是她姐姐,也会是这样可怕的情况么?
不,如果是她姐姐,一定不会落入季家的圈套,不会因此失去孩子。赵之蓁说不上自己心中到底是惋惜还是庆幸——当她肯定王妃的滑胎与季家有关的时候,她甚至能察觉到自己心里的庆幸。
季雪竹仿佛是笃定冀王不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失去就对她和季雪川怎么样的,甚至王妃滑胎的事儿,在他们眼中都是她的自作自受——可是,王妃不会因为一次心胸狭隘的冲突就失去自己正妻的地位,而冀王也不是一个太有原则的男人…
赵之蓁敢肯定,哪怕现在冀王认为王妃太过小心眼儿才流产而对她心怀不满,但过上一段时间,他就会可怜失去孩子的王妃,顾念他们的夫妻之情——冀王就是这么一个有些优柔的男人,到那个时候,他会想尽办法补偿王妃,也许会因此对引发王妃强烈情绪反应的季雪竹或者季雪川产生强烈的憎恨…
也许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去做皇帝,但谁能肯定他做了皇帝之后还会是这么一个“好人”呢…赵之蓁捶了捶腰,忙了一夜,哪怕她还年少也有些腰酸背痛。
只是她还不敢去歇息,若是王妃醒来,身边只有几个奴婢,怕是要更难受的。她应该在这里等等,如果冀王回府了,她就可以溜走了。
然而,她等了许久,冀王依然不曾回来。赵之蓁有些焦急,叫丫鬟去寻个小厮,好去探问一下殿下去了哪儿。
冀王府的小厮们在宫门口行走也是常事,要探问这些原本并不犯难。然而那派出去的人走了一个多时辰也不曾回来,倒像是宫里真出了什么走不开的事儿一般。
冀王不回府,冀王妃不醒,季雪竹不帮忙。赵之蓁站在王妃的房中,觉得自己委屈得想哭。她能先安排了嬷嬷们与郎中拿了银子回宫回家,能安排厨下生火做饭众人各安其职,却总觉得心里头空荡慌张。
第68章 皇后造访
赵之蓁没有管过家,多小的事儿也都没管过。饶是赵徐氏在她的婚事还不曾定下来的时候抱着“或许会嫁给哪个官家少爷做正室”的念头教过,可在她确定要做冀王侧妃之后,这些个教授也都全然被丢到脑后去了。
她是侧室,就一直是侧室,哪怕王妃出了什么意外没了,按照惯例冀王也会娶一位新王妃而不会扶侧妃上位。除非他做了皇帝,那才有可能将妃子扶上后位——然而这样的想法赵徐氏还真不敢给赵之蓁灌输,更不可能以此为目标叫赵之蓁在尚书府里试着管家。
在王妃不省人事而冀王迟迟不归的时候,赵之蓁深感无力,那些从来没有实践过的讲述像是雾气里闪过的蜻蜓,她完全抓不住…
好在王府里素来通用皇族的一套规矩,只要王妃不一晕十天半个月,这一两天之内,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
饶是这般,那些个丫鬟婆子零敲碎打过来禀报的事儿,也一样一样摆在她面前,如同河中流水永无断绝。赵之蓁就守在王妃的外屋,从腰酸背疼忍到头像是要炸了一般,几乎崩溃。
偏生在这个时候,外头的阉奴进来禀报,皇后娘娘来了。
赵之蓁连忙起身,嘱咐下人们开门迎接,可也不知是不是起身太快,她一站起来,便是一阵头晕眼花,竟一步踉跄,险些跌倒。若不是一边儿伺候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了她,这么硬生生摔下去,可就又出了一个挂花的倒霉鬼。
她扶着丫鬟的手臂,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神思总算是清明了。这时候方才迎出去,心中还直打着鼓——按理说,皇后出宫,也是要提前打好招呼的。如这般人都离开宫中了才派人来知会,实在不常见。
是宫里出事了吗?可要是出事了,皇后哪儿能就这么出来呢?大概皇后只是担心冀王妃…她想着,已经一路到了王府的正院。朱漆高门已开,府中所有家奴婢女悉皆跪列在旁,独有季雪竹房中的人不见了。
“快去把季侧妃叫过来!”于赵之蓁,虽然她很想看到季雪竹迟到被皇后翻白眼的一幕,但今日王妃不能主事,若是季雪竹闹出了岔子,说不定整个冀王府都要挨娘娘的鄙视,哪儿敢怠慢?那丫鬟也乖觉,飞跑去了,不一会儿见得季雪竹匆匆出来,穿的衣裳倒也素净,面上的妆也清淡——她这么些日子在京城里头,皮肤也养白了,气度也有了些,这么打扮倒是真不坏的。
而赵之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给太后贺寿的衣裳,华彩非凡,如今去换怕是来不及了,可就这么叫皇后看着…人家娘娘刚没了孙子,你作为一个侧妃打扮得这么喜庆,是作死么?
赵之蓁心下发苦,却也只能站着不动。不过多会儿,外头喝道声便传了过来,待皇后下了马车,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分。
只这么短短一阵子,赵之蓁背上渗出的汗将她的衣裳都沾染得潮了起来。
梁皇后的面孔绷得紧紧的,走进冀王府正院的时候看着两个侧妃一左一右分跪着,眉心短促地一皱:“王妃还没醒呢?”
季雪竹侧着眼,瞥了赵之蓁一眼,赵之蓁硬着头皮道:“王妃疲惫,还昏睡着…”
“你怎么穿成这样?”皇后叹了一口气:“从宫里回来,就没换衣裳?”
赵之蓁点头,道:“王妃那里实在走不开…”
“走吧,我去看看。”皇后道:“都起来,散了吧。”
皇后到亲王的府邸去,自然该由府上所有有头脸的主子下人们一并陪着,可若是她不愿意人陪,那些下人自然也不会往前凑。赵之蓁与季雪竹两个陪着皇后到了冀王妃那边儿,尚未抬腿,皇后便摆手止住了她们:“你们不必去了,我进去看看便是。”
两个侧妃皆是惊奇的,王妃还没有醒来,皇后进去做什么?然而皇后的话,她们谁也不敢违抗,答应了便要退到庭中侍立。皇后却又多看了赵之蓁一眼,眉心微蹙:“去把衣裳换了,过阵子他回来,看你穿成这样,不像话。”
赵之蓁醒过神来,脸面顿时臊得通红,答应了便走。她到了自己房中,也叫丫鬟寻了一身颜色清淡的衣裳出来——王妃滑胎,去的不过是个不曾来到人世的孩子,穿白是不成的,但穿艳了也不成,只能缥青缃黄的颜色往身上套。丫鬟伺候她更衣罢了,才惊道:“侧妃,您这衣裳上全是血啊!”
赵之蓁一怔,望向自己先前穿的彩衣,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前襟袖口上何时沾染了斑斑血迹,那大概是伺候冀王妃的时候沾上的。穿着这样污秽的衣裳去见皇后,难怪梁皇后说她不像样。
一忙,就糊涂了。她跌坐在圈椅上,缓缓吐出一口气,真恨不能就这么睡过去,可是不行,皇后还在府中,她还得赶到冀王妃那边去站着——如果皇后非得和冀王妃说了话了才走,她和季雪竹就得在外头站到冀王妃醒来才成。
天知道冀王妃什么时候能醒啊!
赵之蓁叫丫鬟给点了一盏极浓酽的茶端上来,匆匆饮尽了,又吞了两块点心,待觉得自个儿还是个活人了,才起身去了冀王妃那里。
她到的时候,季雪竹已经在外头站了一阵子了,不断倒着腿,免得太累。见得赵之蓁来,也只是瞟了一眼,并不怎么说话。
赵之蓁看得出季雪竹的神色不大自然,想来也是,王妃对季雪竹那个态度,只怕她滑胎与季家大有关系,若是她醒来和皇后告状,梁皇后怕是要对季家更有看法的。
两名侧妃就在外面站着,日头一点点地向西边挪过去,在庭院之中投下越来越长的树影。待得那扇门突然打开,皇后走了出来时,她们两个站得腿都快肿了。
季雪竹的不安在皇后看向她的时候格外明显,但梁皇后却什么也没说,脸上更没有半点儿嫌恶或者愤恨——只是季雪竹低着头,不敢去看皇后的神色罢了。而赵之蓁看到,却不由揣度,王妃说了什么吗?王妃什么都没说吗?
梁皇后却开口了:“赵侧妃送我出去吧,季侧妃留下伺候王妃。”
两人同声应了,却都是不解的。若是王妃醒过来过,皇后的安排明显不大合理。
但赵之蓁还是跟着她出去了。她身边的丫鬟被皇后的宫女有意识地挡在了后头,下人们离她们的距离略远,仿佛是要给皇后留下与她说话的空间。
“你同我说罢,”走到一处回廊上,皇后却停住了脚:“你们昨日在太后的园子里头,遇到了什么人,说了什么?”
赵之蓁心头一紧,并不敢隐瞒,皇后既然这么问,想来冀王妃已经说过了什么。她也只好将遇到太子妃和元惟扬的事儿说了个八分——至于元惟扬喜欢赵霜意的事儿,她却是故意跳了过去。
皇后听着,面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待赵之蓁说完,才道:“当真就只有这么一点?比如,太子妃可曾用什么来诱惑过元惟扬吗…你还记得吗?”
赵之蓁打了个颤,她垂下了眼睛,连呼吸都在微微发抖,低声道:“娘娘,事关姐姐的名声。”
“所以她当真是说了那些话?”梁皇后道。
赵之蓁艰难地点了点头,道:“娘娘…娘娘难道有什么安排吗?”
梁皇后瞥了她一眼,轻轻一笑:“元惟扬不是很好么?”
赵之蓁咬着嘴唇:“您的意思是…”
“长相也罢,本事也罢,他可都不坏。”梁皇后的唇角微微挑起:“我以为,他若果然喜欢你姐姐,这不是有碍她声名的事,恰恰是…是最好的事。一个女孩儿家,有这般出众的少年郎君喜欢,难道不好么?”
“可他是镇远侯府的人吶!”
“镇远侯府?”皇后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唇边微微挑起:“还有必要担心他们吗…不过是一群指望着女人的裙带往上爬的废物罢了。”
赵之蓁的心在胸口狂跳,半晌方压下那股莫名涌起的猜测。
从前不管太子与冀王有多大摩擦,皇后可从没说过镇远侯府是一帮废物。如今她的口气是这样不屑…
她不敢问太子是不是犯了很大的事儿,然而就在这时候,回廊的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
来的人是下朝回府的冀王。
皇后也看到了他,却不曾说话,只等他过来。冀王连朝服都不曾换下,到得她们面前,规规矩矩给皇后行了礼。赵之蓁自觉地往后站了一步,半点儿便宜也不敢沾惹。
“起来吧。”皇后对儿子说话,声音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温柔的:“怎么样?”
“父皇…父皇令太子闭门思过,若不得圣旨,绝不能出来…”冀王仿佛在寻找最妥当的词语,说得很慢,却也很清晰。
梁皇后的面色登时变了:“什么?只是闭门思过而已吗?他那么大的罪过…”
“到底少了些证据。”冀王轻声道:“北衙查出来的只是他与官员私下勾结的事情,但…银子对不上。”
“银子对不上?”
“若是将那些他结交的官员吐露的‘好处’加起来,总有上百万两银子的东西了。”冀王道:“然而太子是不可能有那么多银两的,算上镇远侯府,也凑不出几百万两的亏空。父皇…大概也是因为这事儿无法对证,又打心眼里想护着自己的儿子,认为那些个官员有攀诬太子的嫌疑,于是只罚了太子禁足…”
“哼。”梁皇后森然一笑:“你父皇还真是个舍不得儿子的好父亲!证据如此确凿,他也…罢了,太子没有那么多银两是么?他经手的修河、建陵,哪一桩差事不是大有油水的肥差?单是想做这事儿的官员孝敬也不是个小数,更别提拨下去的银两,神鬼都不知道用到了哪里去!”
“这事儿,终归还是要找到证据的。”冀王道。
“自然是。”梁皇后微微垂下了眼皮,却又瞥了一边眼观鼻鼻观口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赵之蓁一眼:“赵侧妃?你可明白了我方才的话——有些事,当真是好事!”
赵之蓁微微点了点头,紧紧吸咬着自己的嘴唇,舌尖触到了微热的甜咸。
第69章 败坏家风
梁皇后仿佛看出了她的挣扎,眼眸眯起,看着她的神色,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