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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皇后微微蹙了眉头,道:“哦,那你看,它会是因了什么才跑出来?”
赵霜意一直低着头,此刻却在心里头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跟皇后回话与和家中人说话自然是不同的,你说错了一句,便很有可能要出些问题了。若如先前,只是回复那些已然发生的事情,她自然不必有所顾虑,有什么说什么便是。可皇后这般问…
因了什么跑出来,她若是答得不好,死罪虽然不至于,可乱说话会带来多少麻烦,她也是掂量得清的。
赵霜意想了好一阵子,才摇摇头:“小女愚钝,原本不该妄言。只是…既然这么多老林子里头的走兽都被惊了出来,说不定是林子里头出了什么异变呢。”
“什么异变?”
“譬如起了山火,”赵霜意道:“发了洪水,又或者山民偷伐禁木…”
梁皇后到此也是没法子再于“不提起冀王”的大前提下接着问了。赵霜意闪来躲去就是不说可能有大批人马在山林里藏匿这句话,她也不能硬逼着这小姑娘说。
想了好一阵子,梁皇后道:“你说,那里头会不会有大群的人呢?”
赵霜意明眸圆睁,接着装傻:“小女以为不会的。偷伐偷猎皇家围场的林木百兽,那是犯天威的大罪。便是有穷苦乡民偷偷为之,又怎么敢拉帮结伙?说不定,只是他们去得多了,野兽才躲开的。”
梁皇后挑挑嘴角,十足的皮笑肉不笑。
她大抵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提起冀王失踪的事儿。赵家肯定是知道这事儿的,但是赵霜意知不知道呢?纵使她知道,从父亲那里听说的和从皇后嘴里说出的,也是决然不同的两层意义。
“除了这野兽逃出来的事儿,还有没有旁的异常?”梁皇后道。
赵霜意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一事,便笑道:“皇后娘娘敢是担心冀王殿下么?”
梁皇后眉心一跳,道:“怎么?冀王殿下…”
“小女从照心台回来的路上,曾遇到过殿下所率的军士。”赵霜意道:“我们在支路上避了近一个时辰呢!”
梁皇后刚刚打起来的精神又有些颓了,饶是老练,也不由叹了一口气:“围场那么大,带那么些人去,也不知怎么才能办完差事。”
赵霜意心中暗自噗嗤,不愧是皇后,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要在自己面前假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揣着明白当糊涂,也是各有各的心思了。
“娘娘莫要着急。”赵霜意笑道:“冀王殿下一定能做好陛下交托的事情的。”
“哦?”皇后精神微振——这也是做母亲的一片心肠了,哪怕知道对方的说法十有八九只是美好的祝福,但她听着到底还是有些欢喜的:“你怎么这般笃定?”
赵霜意怔了怔,微微蹙眉:“小女也不知怎么这般笃定,只是,只是相信罢了。冀王殿下他不是个自恃过高的人,这样的人去做事,多半是稳妥的。”
梁皇后忖度了一阵子,笑笑,道:“你倒是很会安慰人。”
她话音未落,便有外头的通传宫女靠近了殿门,与里头侍立的说了几句话,里头的便上前,这么一层层将外头的信儿传了回来。到得皇后身边细声回禀了,皇后一怔,却道:“也是巧了,叫她们来吧。”
宫女领命出去,梁皇后方道:“今日季家的女眷入宫,在歧江公主那里,她方才遣人说季家的想来我这宫里头一叙。赵四姑娘不如等等,一并见见也好。”
赵霜意听得分明,心中却犯嘀咕,季家的女眷来了…季家的谁?季雪川还是季孙氏?且不说这两个应该在家宅着,就单说先去了歧江公主的地方,那也不是季雪川的行事。
第30章 熊孩子
过得一阵子,歧江公主果然带人来了,还真不是季雪川和季孙氏,而是季雪竹和另一个看着也有些年纪,却打扮得十分娇的妇人。
赵霜意是一看就能猜出这位是谁,可皇后却是怔住了,她大概也想不出为什么这出现在眼前的季家女眷不是她的准儿媳。
歧江公主一副女儿娇,道:“母后,这位是季家的三姑娘和…季将军的妾室。”
皇后的眉心一蹙,几乎微妙得不可见:“妾室…?”
那妾室倒也乖觉,立时同季雪竹一道拜了下去,礼数倒是周全的:“妾田氏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我倒以为,今日入宫的是孙氏夫人呢——你家的主母,身体可大好了?”梁皇后涵养极好,便是不满意一个妾也敢来宫里头找存在感,口气中也不会流露出什么情绪。
田氏那也是在将军面前看脸色看惯了的,虽然初回面见皇后有些紧张,可也是对答如流:“托娘娘关照,夫人她比前些日子好了。”
“目下,季家的事情,是你在掌管吗?”梁皇后道。
田氏哪儿会被皇后这么明显的一个坑给陷到——正妻还活着,妾室掌家,便太不像话了:“并不是,是家里头二姑娘掌管着。”
“她管家…管得好吗?”梁皇后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田氏的脸色登时便有些复杂了。她若是夸季雪川管得好,那不是给敌人增添助力?若是说管的不好,那又是给自己家掉面子,左右想想,道:“夫人未抱恙时立下的规矩好,二姑娘为人严正,下人们不敢偷懒,自然是好的。”
梁皇后轻声笑了笑,赵霜意早先看了座了,在一边儿听着,也觉得那田氏果然狡猾。
“难为你们想着来见我。”梁皇后笑罢,又恢复了先前的冷静:“怎么,是有什么事儿,要寻我帮忙吗?”
赵霜意是早就知道梁皇后有这么一手发闭嘴丸的绝技的,上一回,她也是这么一句话把自家赵徐氏给噎住了,如今对象换成了季将军的爱妾,闭嘴丸的分量便大了许多。
——做正房的,便是面子上再怎么仁慈不妒,又有哪个不讨厌妾室的?就连赵徐氏那种看着一碗水端得极平的,赵之蓁中毒可以刷老爷好感的时候,也一样要把金姨娘给支出去呢。更别说这宫中佳丽众多,谁不想睡一睡皇后的老公?皇后对这些个抢走丈夫全部宠爱的妾室,哪儿能真好起来呢。
而听着这句话,田氏顿时就僵住了。赵霜意看着她的神色,也知道她在纠结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没事儿来皇后这里干嘛?但这第一回见面,好印象还没有达成,就先求皇后给她办事儿,那不是叫皇后娘娘不痛快么?可要是现在不说,过阵子再提,又怎么开口呢?
在等她开口的时候,梁皇后已然不大耐烦等着了,只笑道:“愣着做什么?但说无妨。”
这句话给了田氏最后的一点儿勇气,她原本已然站起来了,此刻突地又跪下去,向着皇后磕了三个头:“求娘娘救小儿一命!”
梁皇后既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失踪了,便也知道季家那位四少爷是同时不见了的,此刻心中是什么感受,赵霜意已然不敢忖度了。
她一点儿也不欢悦地笑了笑,道:“哦,怎么?”
“娘娘难道不知道,小儿随着冀王殿下前去围场玩耍,不知怎么的便失踪了么?”田氏道:“那围场里头野兽众多,求娘娘怜惜妾一片爱子之心,叫当地官员遣了民夫去寻一番吧。”
赵霜意简直为她点蜡。你儿子丢了,皇后的儿子还丢了呢,难道她就不想找?这不是找不到么!你还一片爱子之心…照这么说,皇后是没心没肺不疼孩子了?
皇后果然皱了眉头,声音有些不悦:“我知道此事,只是你们居然好意思来我面前提!去围场玩耍——冀王过去,那是有公干的,谁许你们叫自家的少爷跟着去玩耍?!如今出了这等事儿,还要救援!”
田氏惊出一头冷汗,讷讷道:“冀王殿下…是去公干?”
“春日万物生长,百兽孕育,若非特例,不动杀禁,这是祖宗们惜生的好意,怎可随意违背!”梁皇后道:“谁准了你们家的少爷跟着去‘玩’?!”
田氏已经慌了:“是,是二姑娘说的,她说殿下去围场,问…问她四弟要不要去跟着玩耍。我那小儿也是个没见识的,就…”
“哼。”梁皇后愤愤笑了一声:“二姑娘,现下还没做冀王妃呢,这就敢作天作地的了!你们没府上也是有规矩啊,这小孩儿没见识,做长辈的也没见识?!叫个没出阁的姑娘几句话就撺掇动了!季将军久有战功,他的骨肉遇险,自然是要救的,不过这救不救人,须得陛下同意,即便是救出来了,该罚的也得罚!再多说一句,四少爷,那是——你的儿子吗?!”
田氏虽怕“罚”,但听得皇后这么说,想着能捞回儿子一条命来,又顺便给自家的嫡女上了一管子眼药水也算意外收获,早就筛糠一样趴在地上谢恩了,那头磕得真如捣蒜一般,口口道贱妾失言娘娘勿怪。
而梁皇后心情不好,显然不愿与她们再多说话了,连始终冒着不敬风险抬着头,千娇百媚的赵雪竹都没正眼看过,唤着歧江公主的闺名道:“这事儿我知道了,晚泽你带着她们回去吧!”
歧江公主一怔,显然没想到在母后这里能碰这么大一个钉子,不由瞥了先前就在殿中的赵霜意一眼。赵霜意背后一凉,生怕被这小殿下当做抢走她母后疼爱的情敌,忙轻轻摇头,眼色惶恐,歧江公主恍然,点点头便带着季家那两位没身份的走了。
而她们几个出了殿,皇后才舒出一口气来,唇边竟一点点浮出了笑容,看着赵霜意的眼神也柔和了些:“我今日叫你来,其实就是为了这桩事情…有人在围场之中失踪,总是一桩大事。”
赵霜意一脸不可置信:“那季四少爷也太顽了些,跟着去围场也便罢了,只是既然名不正言不顺,就该收敛些!怎么弄出这等事来!”
“失踪的想必不止他一个——既然没有他去了哪里的音信,想来身边的人也一道遇险了。”皇后站起身,轻轻一叹:“今日我也不便多留你了,辛苦你走这一趟,只是我还要去和陛下说这么一桩事儿,人命关天,如今耽搁不得。”
赵霜意心知肚明她要去干什么,忙起身笑道:“娘娘言重,哪儿来的辛苦呢,能入宫见到娘娘,是小女的福气!”
皇后如今看她也顺眼了,脸腮上便带了点儿笑意,竟似是将她和自己大打太极的事儿都忘了:“是个贴心的姑娘。回去吧,替我问尚书与夫人安好!”
赵霜意跪下磕了个头,这才起身跟着宫女出去。到了门口却正遇到一名女官,甚是眼熟,那不是当初为她上药的席姑姑又是谁?
席姑姑也看到了她,便笑了一笑:“四姑娘的伤如今是长好了。”
“若不是姑姑,怕就好不了了。”赵霜意这一声却是真心道谢的。没有席姑姑提醒她外头的药不能用,只怕当时还懵懵懂懂的自己就真的着了道了。
说起来她到目前为止没被季雪川成功算计过,有一半倒是因为周围的助攻们给力呢。
“姑娘哪儿的话!吉人天相,便是一时得失,算不了什么的——四姑娘这是要出去了?”看赵霜意点头,席姑姑又笑道:“去吧,凡事多当心些!四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赵霜意应了一声,和她道了别,便追上了先前引路的宫女。两个人慢慢朝着外臣眷属进宫拜见时停着马车的地方过去,那小宫女才道:“四姑娘还真是有福气,连席姑姑都喜欢你。”
“怎么?”赵霜意一怔,她实在不觉得得到那位席姑姑的喜欢是什么太难得到的东西。
“姑娘难道不知道?”小宫女道:“席姑姑的姨母是陛下的乳母哩,席姑姑是宫里头数得上名姓的姑姑。”
赵霜意点点头,笑道:“也多谢你告诉我。”
她是真没想到席姑姑也有这样的背景,这么说,便是她得了席姑姑的青睐并没有什么难得,可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有用呢!
皇帝乳母的外甥女,这身份在一众宫女太监里头,隐约是个贵族了。怪不得这么淡定,见得她还笑得出来——是啊,就算冀王没了,这关她老人家什么事儿?就是皇后倒了,她席姑姑也还是宫中有威权的女官呢。
这宫里头的人,心思都是绕十八个弯的。就好比是方才皇后的“怒”。
其实赵霜意哪儿能想不通呢,这和季家的四儿子一起失踪的是冀王,皇室真真要找的人也是冀王,至于季四少爷,和冀王一比那是什么东西啊!
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皇帝皇后都不好直言冀王是去做了什么才失踪,于是面子上就得一直等,或者边等边叫歧江公主做点儿动作,动作得季家那位不知道消息的田氏等不住,进宫来求情了,皇后才甩一通脸子最后答应去寻人…
什么叫好算计?这才叫好算计!帝后不可能放着自己的儿子涉险不救,先前也一定会派人在围场里外搜寻,只是怕消息走露才不敢加派人手大张旗鼓地搜。如今既然功臣家的儿子丢了,那就得找啊,启天掀地将围场倒过来都在所不惜——只是这到底是找谁要另说了。
过上一阵子,等有个结果了,事情便对皇家更有利了。谁作天作地非要跟着出差的人公费旅游的?季家。谁没规没矩跑到宫里找皇后娘娘抹眼泪的?季家。谁为了功臣的香火费了天大的劲儿去把那熊孩子挖出来的?是我们仁慈的陛下!我们善良的娘娘!
谁都不会注意到为什么季家的妾能进宫,能见到皇后,还能求到情。这些细节固然经不住推敲,但没有谁敢去推敲。
从冀王失踪的消息传回来到现在一共五天,事情就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赵霜意觉得自己还真是该摆一张雪姨脸,慨叹一声——真是一出好戏!
第31章 放风声
自季家那位田姨娘进宫求恳后不到六日,冀王便带着大队军士回到了京城。当然,随手带回来的还有熊孩子季四少爷。
这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叫赵霜意这般习惯阴谋论看世界的人看来,甚至有些怀疑冀王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有失踪过。而对于那些个不知事情前因后果的人,也只道冀王此时才回宫当真是因为要去找季家的倒霉孩子。
季将军远在边疆,自然是不知道家里头妾女作的那些个大死。但家里头好歹还有个季雪川,那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季四少爷到家第二日,她便求了入宫的牌子,去拜见了皇后,回来时带着一条谕令——皇后叫她管教管教季家。
赵霜意听着这消息,也就想通了之前想不通的一个问题——季家那位田姨娘与季雪竹,到底是怎么进宫的。京中贵人府邸里头马车固然不止一辆,可谁要用车,用哪辆车,也都得管事婆子与管家的夫人商量了,才能拿到用车的牌子。季家如今是季雪川管事的,她若是知道季雪竹和田姨娘要入宫,怎么可能不横加阻拦?
所以现下看来,帝后利用田姨娘的求恳,掩盖了大批派人参加搜寻的真实目的,季雪川利用姨娘和庶女的不懂事,求得了皇后直接下令让她整饬家务的权利。一切都在有心人的算计之中,独田姨娘和季雪竹是直接掉进了坑里头。
至于皇后从前明明也不大喜欢冒失的季雪川,如今却怎么帮起她来,更是好理解——季雪川再不好,那也是订了亲的准冀王妃,她的娘家再不中用,只要不是恶心得人人喊打,那都是皇室的亲家,太不像话委实难看。而季雪川若是连这一家子人都搞不定,即便她嫁了冀王,冀王做了太子,等冀王登基的时候也断不会让这么一个没用的女人做皇后的。
梁皇后给了季雪川机会,而季雪川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短短三五天,她先“正巧”查出了那个熬药婢在她娘的药里添东西的事儿,将熬药婢处置了,又拔萝卜带泥地将这事儿追究到了熬药婢的荐头,田姨娘的娘家。在田姨娘和季雪竹生怕她将一盆子脏水全扣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季雪川微退一步,表示自己相信田姨娘不会这么糊涂,但那人怎么说都和田姨娘有关,所以田姨娘还是禁足几天比较妥当。
田姨娘被关了,季雪竹哪儿还能坐得住?哭着闹着要季雪川将她娘放出来,不然她便飞马回边关请爹爹回来主持公道。这却又是将一条把柄送到了季雪川手上——那季将军是为国戍边的,擅离戍地,那是全家都要掉脑袋的罪名。季雪竹竟然敢开这个口,实在是不拿一家人的性命当性命!
季雪川是个什么人,是你没错都能给你扣上一头错的人!更况季雪竹之愚蠢世间罕有,活活送了一整条尾巴给嫡姐抓着。于是,继田姨娘之后,季雪竹也“深感愧疚闭门思过”了。
最是要命的,是季雪竹被关进小院的时候还在一路哭闹“等爹爹回来有你好看的”…赵霜意从市井传言中听到这个情节的时候,心头简直掠过了万千叹词。等爹回来有什么用?季将军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季雪川就要做上冀王妃了!若是情况更极端的话,季雪竹能活到季将军回来么?
而季雪川大抵是为了向皇后证明自己真的是有手段的,竟将这收拾庶母庶妹的事儿给放了风出去,否则赵霜意也不会听说。可风声一传出去,街坊上的老百姓想象力何等丰富?口口相传之间,一边将季雪川捧成了英明果断又心底仁慈的好姑娘,一边儿将季将军的家教给骂了个底儿掉…
这却叫赵之蓁听着很是愤愤了。她虽然也不大喜欢季雪竹,可相比季雪川抢了冀王妃的位置,到底还是后者更加苦大仇深一点,听着街坊上这样的传言,直将这姑娘气得来寻了赵霜意,劈头便是“四姐姐,咱们能不能放点儿话出去?那季雪川哪点儿性子仁慈了?人人都夸她,实在是笑死了!”
赵霜意刚打发走了歧江公主的人,正将方才泡的一盏子雀舌茶捧起来要吃,见得这一个气得和河豚一般圆滚滚的庶妹冲进门来,手一抖,险些将自己给烫了:“笑死了?我看你是要气死了!”
赵之蓁这一下子贵女风仪也不要了,几乎是弹起来一屁股坐在了赵霜意旁边的太师椅上:“随你说气死了还是笑死了——我就是看不惯街坊里头人人夸她好!四姐姐听说了没有,人家还说那季雪川做个冀王妃可惜了呢,这般明理干练,今后该母仪天下才好。”
赵霜意见她生气,原本觉得好玩儿,嘴边还带着一点笑容,可听到“做冀王妃可惜”的时候,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赵之蓁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而她却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了。
放出风声来显得自己能干,这是好的,可“母仪天下”…这风声放得太大太早了。
“四姐姐,你说呀?”赵之蓁吐槽完毕,对赵霜意始终沉默颇为不满。
“咱们不用派人去市井里头说她的不好的。”赵霜意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隐约冒起来的念头,逼着自己忘记方才歧江公主派来的人说的那些话,假作自己什么也不知晓,道:“市井中人懂什么?为这些事儿愤怒,值得么?”
“姐姐若不乐意,我就花点儿私房钱,找人去说。”赵之蓁情绪一颓,仍倔强道:“花钱买姑娘我高兴!”
“怕你会花钱买到不高兴呢。”赵霜意道:“如今人人都说她好,独你找人说她不好,你说那些小民百姓信不信呢?”
“难道就任由她在民间赚够声名?”
“声名太红了,就是黑的。花儿太香了,就是臭的。”赵霜意道:“她要母仪天下,让现下的太子和太子妃怎么想呢?会不会觉得陛下与皇后娘娘有什么心思?皇家目下可是不能不和的。”
“那陛下和皇后娘娘会讨厌她吗?”赵之蓁圆睁着一双大眼睛:“最好是讨厌得不要让她嫁给冀王殿下!”
“那有我们什么事情呢。”赵霜意微笑:“谁做冀王妃,有什么关系?冀王殿下应该也不是个会被枕边风吹坏了脑袋的痴愚男人。”
“姐姐当真不喜欢冀王?”赵之蓁道:“殿下那么好看,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子,办事儿也有章法…人家说,或许殿下最后会…”
“别说后头的话!那不是该说的!”赵霜意道:“我不喜欢冀王…我也不想做冀王妃,真的不想。”
“为什么?”赵之蓁诧异。
“总有些缘故…大概是见得冀王第一面,便觉不投缘。”赵霜意想了想,不能和她安利什么门当户对才能夫妇和乐之类的理论,只有这原因最能搪塞小姑娘。
“哦。”赵之蓁点点头,果然是信了:“我以前听姨娘说过,有月老用红线缠手足的说法…天下好男儿那么多,还是要两相欢喜才好呢。只是,姐姐你说,冀王殿下真的会喜欢季雪川那样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