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免费文库小说上一章:素手持家
- 免费文库小说下一章:我给皇上掌青楼/我给皇上掌后宫
“你也知晓是曾经了。”元惟扬道:“娘,您好生想想。哥哥是为什么受伤的?咱们家是为什么这么忍气吞声的?”
“是,是!”朱氏连着道了两声,才看着元绪,道:“你也想想我和你爹生就了你身子,养你这么大…你真忍心叫咱们家再下了这脏水坑子?”
“爹娘可将我逐出家门,再不相认…”元绪道。
朱氏惊怒,道:“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把你逐出家门,你能走三里路不能?!就凭你也能去找他么,山水迢迢,便是陛下与皇后都不在心,我也是不能许的!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你是要逼死娘亲不是?!”
“姐姐,你且静静。”元惟扬站在一边,他倒是冷静:“你也想想,便是你不管不顾追到了他,他会领你的情不会?”
元绪一怔,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姓元,哪怕将你逐出家门,你也是镇远侯府出身的姑娘,血浓于水——若不是这般考虑,他怎会怀疑你,嫌弃你,终于休弃了你?”元惟扬字字分明:“他当初是厌恨你的,如今也是,今后也是。你千里相从,他非但不会顾念你舍弃的繁华欢喜,反而会想着,是不是谁还不肯放过他,一定要他死才甘休——想叫他死的人,怕是不少吧。姐姐,你乐意替人顶这罪过不乐意。”
“可他一个人那么孤单…”元绪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只剩下了情感的挣扎。
“那又如何呢,那是他的事。”元惟扬道。
“是,听你弟弟一句,啊?”朱氏也趁热打铁道:“你真是要爹娘疯了呢——你若是心里头只有他,爹娘不迫你嫁人也就是了,何必非得想这般拙法子?你一个妇道人家,是个没脚的,咱们家也不能送你,你自己也走不过去,何必这般自苦?听娘一句,别哭了…”
元绪久久沉默着,突地惨然一笑,摸了一边儿的帕子,将眼泪擦干。赵霜意看着那帕子,是丝绡的好料子,却已然被眼泪打湿又揉皱了,显然已不能再拿出来用了。
她这幅模样,算是想通了么?若真能想通了,倒也算是件好事了。
赵霜意正想着,外头却有了些喧闹,一名小丫鬟小步疾走进来,气喘吁吁道:“夫人,三少爷,二姑娘…三少夫人!方才大少夫人那边传了信儿来,大少爷醒了!”
这消息来得可真是及时,方才屋子里尚且一片沉郁,听了这事儿,朱氏却登时跳了起来:“什么?他醒了?几时的事儿?”
“消息是刚传回来的,想已然有一两天了吧?”小丫鬟道:“只是…只是…”
“你说!”朱氏的狂喜突然被这“只是”压了一压,声儿有些发颤。
“大少爷他站不起来…”丫鬟小声道:“仿佛是从胸肋往下,都没了知觉…人是醒了,能说话了,可…”
朱氏身子抖了一下,赵霜意看得真切,忙抢了一步扶住她,让她慢慢坐了下去:“娘,娘您缓缓!”
就连元绪方才也被兄长醒来的消息给激得停了哽咽,此刻却脱口而出:“那不仍旧与废人无二?!过去的人可没有别的消息吗?难道…”
“能活着就是万幸。万幸…”朱氏听女儿这么说,口气却先软了下来:“不就是不能动弹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府上这么多下人,难道伺候不好我儿?能活着就好!果儿不能没爹!”
赵霜意此刻却看了元惟扬一眼。
元惟扬的神色,非常复杂。
元惟然醒了,他便半点儿不用背负没有拯救哥哥的心理负担,然而这样一个元惟然,今后是接不了这爵位了的。
若是考虑这个,这对元惟扬该是一件好事…只是,元惟扬这神色,看着怎么就那么不想成为家族继承人呢?
她这么想想,却也没打算问出口。若按着元惟扬一贯的行为作风来看,他这模样倒不像是装的,很有可能是当真在为兄长担心挂怀。
若是换做刚刚穿越的她,说不准还不会相信这高门大户的兄弟姐妹之间有什么深情,然而如今看看,连她和赵之蓁那样不是一个娘生出来的姐妹,都可以相互关切心疼,元惟扬和元惟然这嫡亲的兄弟两个,又如何不会有相照相惜的深情?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元惟然才能认了元惟扬的作为…赵霜意现下想来,也难免有些心惊,倘若当时的镇远侯府还是一定要按着先前的路走下去,如今和太子一起倒了霉的,会不会也还轮到元家首当其冲?
“是,能醒过来便是极好了,”元惟扬却在此时开了口:“娘看日子接他们回来吧。在自己府上,总是更舒坦自在些的。”
“这自然,自然。”朱氏带笑,带叹,连欢喜,带难过:“可算是醒过来了,那就好。别的毛病,咱们慢慢治,总能好的,是不是?”
“是。”元惟扬脸上带了一点儿笑容,道:“京城中这么多的名医国手,总有人能治这毛病的。如今娘和爹倒是可以安心了。”
朱氏点着头,应了一声,却又道:“宜儿,这些日子倒是叨扰了你娘家了。改日我安排了礼物送过去,你也好回去见见你爹娘,说几句话儿也好。”
赵霜意一怔,却是喜出望外。她在镇远侯府的日子过得虽然不错,到底不如在赵家时轻松惬意,能归宁一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第117章 爵位
元惟然几天之后便回了镇远侯府,他同从前相较倒是瘦了很多,只是看着眼神已然清明,叫朱氏看着心疼之余,却也有了几分慰藉,拉着儿子的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嘴角却是硬朝上挑着的,分明是极心酸,又极侥幸。
陈氏立在一边儿,这些日子,她清减得比元惟然还明显些。果儿怯生生拉着娘的手,不敢向前到祖父母和叔叔身边去,只将小小的身体藏在娘背后,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望着躺在床上亦是泪流满面的父亲。
而镇远侯和元惟扬在床边看着,却不发一言,只看着母子两个拉着手相对流泪。赵霜意揣摩着他们两个的心思,是愧疚,还是侥幸?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躲在陈氏后头的小女孩果儿悄悄到了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悄声道:“婶婶,你随我出来好吗?”
赵霜意一怔,瞥了一眼那一家人,还是点了头。她跟着果儿出了房门,在廊下站住,才问这小女孩儿:“怎么?”
“三婶,我爹怎么了?”果儿道:“他生病了吗?他为什么不站起来,祖母,为什么哭呢…”
赵霜意沉吟了一会儿:“你爹爹生了非常凶险的病,差点儿就回不来了。他现在好了一多半儿了,只是身上还没劲儿,还站不起来…你祖母只是想起来就觉得害怕罢了。”
果儿打了个哆嗦:“我爹…他能站起来,是不是?”
“是。”赵霜意干脆利落地撒了个谎:“你还没长大,他怎么能站不起来呢。”
果儿这才笑了,小嘴儿却还是紧紧抿着的,她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道:“三婶,要是爹真的站不起来了呢?你和三叔会不会嫌弃我们…”
赵霜意如同被什么东西扎了一针,蹙眉道:“怎么这么想呢?你爹爹能好起来的。”
“真的?”果儿却道:“婶婶是在骗我吗…二姑明明告诉我,爹再也好不了了。她说,等祖父没了,三叔就是镇远侯…到时候,我爹,娘,和我,都要听三婶的话…不然,您会叫三叔把我们赶出去…”
赵霜意原本是带着安慰的笑对着这小小女孩的,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再也笑不起来了——如果元惟扬做了镇远侯真的能把谁赶出去的话,她一定要求他第一个把元绪赶出去。
先前知晓了元绪对太子的一片痴心,她尚且还有些同情的,如今元绪竟然在果儿这般不懂事的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却叫她如何怜悯元绪的可怜?
这世上自然有走着走着就被天上掉下来的花盆砸中了头的倒霉者,然而更多人的悲惨处境,却是他们自己一步一步作出来的!如今到了这样的处境还不忘作死,做太子妃的时候难道做出来的坏事儿还能少了?
“三婶…”她的脸色沉下来了,却看慌了果儿。果儿拉着她的手,她的小手都是汗,凉凉的:“三婶,求您不要赶我们出去…我吃的不多,也可以不要新衣裳…”
“别瞎想了。”赵霜意忙道:“你爹才是应该做镇远侯的人,哪怕…哪怕真的老天不看顾,他站不起来了,有你三叔在,你也还是侯府的大姑娘,是穿最好的,吃最好的的大姑娘!”
“可二姑说…”
“你二姑也不是给人瞧病的,她怎么知道你爹一定好不起来呢?她可连看都没来看过一眼呢。”赵霜意道:“再说了,你便是不信我,为什么不信你三叔呢?你三叔待你,可曾不好过?”
“二姑说,那是因为三叔还没有自己的儿女呐…”果儿垂下了眼睛:“等三叔有了自己的姑娘,就会嫌弃我…”
赵霜意心中那个恨啊,元绪这人真是镇远侯府亲生的么?她的人生难道不是以祸害镇远侯府为目标的么?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长辈,说这样的话给一个为父亲担心的小女孩?果儿重述起来尚且声音发颤眼眸含泪,当初元绪与她这么说的时候,这孩子该多难受?
对一个孩子来说,知道她的爹爹再也站不起来了,就已然是极大的打击和伤害了。再让她怀疑自己会被家族抛弃,那该是怎么残忍的念头!
“听我说,果儿。”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家,是读诗书的人家,是讲礼义的人家。孝悌忠信,礼义廉耻,那是做人的根本。你爹若做了镇远侯,会嫌弃你三叔不是侯爷,将三叔三婶赶出去么?”
果儿怔怔的,摇了摇头。
“一个人,若是连手足兄弟都不能亲善,若是连灾祸都不肯为他承担,那就不配做一个人。”赵霜意道:“你爹若是从来苛待你三叔,我今日定不说这些话与你,但你爹与你三叔手足兄弟,是最亲近的人,三叔三婶断不会对你爹娘与你有半点儿的疏远刻薄。”
“可二姑与我爹,不也是手足兄妹…”
“三婶不好说你二姑这么同你说是为了什么,但你一定要放心,别害怕。”赵霜意握住了果儿小小的手:“你若肯信三婶的,捏三婶的手心,捏一下,若是还不信,捏两下…”
果儿看着她,迟疑了一会儿,那只蜷缩在她掌心的小手轻轻地捏了她一下,然后,那两根手指颤动着,犹疑了很久,突然从她手心里抽了出来。
“三婶,我相信你。”果儿的声音仍然不大,却很坚定。
“走吧,回去看你爹爹。”赵霜意笑了,站起身拉起果儿的手:“等祖母平复了,你爹爹一定很想看到你。”
果儿点头,跟着她进去,刚迈了门槛,却与元惟扬撞了个正着。见她们两个一起进来,元惟扬方轻声道:“你们去做什么了?一转头,人就不见了影子。”
“果儿有些体己话儿和我说呢。”赵霜意笑道:“果儿,咱们告不告诉三叔?”
元果儿一怔,使劲摇了摇头:“不告诉!”
元惟扬失笑:“你们两个有什么秘密?罢了罢了,你们不爱说,我还不爱问呢——果儿进去吧,你爹爹寻你呢!”
果儿点了点头,赵霜意松了她的手,她便如同一只小燕子一般飞了进去。而元惟扬却并没有跟着她进去,看着她背影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怎么了?”赵霜意轻声问道。
“先回去,我再和你说。”元惟扬道:“走吧。”
到的房中,元惟扬先携了她的手坐下,迟疑了一阵子,才道:“我如今也不知当喜当悲…我哥哥,怕是好不了了。”
“至少人还活着…”赵霜意想了想,轻声道。
“但他…不能袭爵了。”元惟扬的眼睛似是无意从她脸上掠过,而她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没有悲喜。
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到底哪一种神色会投和元惟扬的心思,索性就这么望着他,等他的下一句话。
但元惟扬偏生不说下去了。
他也在等她表态。
“爵位是多大的事儿呢?”她终于叹了一口气:“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便是了。至于这镇远侯的爵位…我当真觉得,怎样都好,并没有什么关系。”
“当真…没有关系?”
“我嫁你,也不是图了做什么镇远侯夫人的呀。”赵霜意看着他,道:“只是…听说你格外喜欢我,想着今后嫁了你总归比嫁别人好,这才有了心思的。真若是图富贵,早该劝你去做些什么了,不是么?”
元惟扬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拉近自己,贴在了他脸颊上。
他的脸很热。赵霜意的手却有些凉。
“你果然是这样的心肝。我知道,我姐姐…误会你了。”很久,元惟扬方道:“她和我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我娘死活要我探探你…我一回头,便见你和果儿出去了,多少有些不安,但你肯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提起来,赵霜意只觉心头一股子火气上来:“她何止是对娘这般说?!她还同果儿说了…”
“什么?”元惟扬一怔:“她同果儿说了什么?方才果儿和你出去,就是告诉你这个?”
“她与果儿说,大哥好不了了。”赵霜意怨恨道:“等你做了镇远侯,会把他们一家子从府里头赶出去!”
元惟扬原本微蹙的眉心和不快的神色,在那一刻僵定如死。他似乎被赵霜意愤恨的神色和这刻毒的话语惊住了,半晌才道:“她怎么能这么说?果儿还那么小,同这样的孩子撒谎…”
“要么是果儿骗我,要么是她骗果儿。”赵霜意咬着牙道:“你若是做了镇远侯真能把谁赶出去,把你那姐姐送到别院里安置起来可好不好?这是要糟践死你我不成了?将重伤的兄嫂无依的侄女赶出家门,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元惟扬亦急了,忙将她拉进怀中,轻言慢语道:“我知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爹娘也会信你的。你是个善心的姑娘…”
“你知晓,可你还是怀疑了我。”赵霜意推了他一把,声音里却听不出是真心埋怨还是带着几分撒娇。
“我…其实,我倒是觉得,你没那份心,也好,有那份心,也不坏。你便是盼我做镇远侯,那也没什么不对的。咱们两个是夫妻,你图我好,那没什么错儿。”元惟扬道。
“我没那么想过,你做侯爷也好,不做也好,哪怕一辈子都只是这么个五品官儿也罢,我都想着,咱们两个能白头到老就是了。”赵霜意道:“富贵功名,那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云烟过眼…”
元惟扬沉默须臾,道:“我知晓了,可我不会一辈子只做个五品官儿——你是尚书的姑娘,今后要做个有头有脸的夫人才是。宜儿,不管怎么说,这宅院里头,人人都是我的亲人,可你的亲人只有我一个。莫说你什么都不曾做,便是真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猜忌你,反正…你也做不出什么坏事来。”
赵霜意听着他前头那一段深情款款的表白,原本还有些感动心热,听到“反正你也做不出什么坏事来”时,却是目瞪口呆直恨不得给他一口。
“多谢三爷信任,要不,我做个坏事儿给您瞧瞧?”她道。
“你能做什么?不过是些小打小闹…你要坏大事,早就坏了,还等到现在,同我炸刺儿?”元惟扬道:“有许多事,原本就是独有自己一个人才知晓内中情节的,可更多的事儿,点点滴滴,旁人都看在眼里。宜儿,有你是我的福分…这辈子,我都和你在一起了。”
赵霜意实在是不明白元惟扬的画风转换为何如此之快,一时板着脸说家事,一时又心深说情话的,此刻难免有些窘,嗔道:“怎么突然说这一辈子的话…”
“我看着嫂嫂消瘦了那么多,便想着,若是我看到你如此清减,不知该有多心疼了。”元惟扬在她耳边悄声道:“这么一想,就觉得该不叫你担心半点儿,得疼着你,护着你,让你就这么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赵霜意心头软软的,轻声道:“三爷有这个心,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心里头喜欢…如喝了蜜水儿一般呢。”
元惟扬亦笑了,他握着她的手,掌心温暖。
第118章 倒戈
不知元惟扬同朱氏是怎么说的,待朱氏给赵家准备了礼物,顺便送赵霜意归宁的时候,还挑了个空子,向赵霜意道:“绪儿近日心智都不大寻常,乱说乱做的事儿也有,我已然叫人好生看住她了,不使她与人嚼舌头,你可别往心里头去。先前也是我心瞎,竟将你种种好处都丢到了脑后头去,还信了她的话…”
她絮絮说着,赵霜意却是尴尬得很。元惟扬能和朱氏说媳妇的好话,可她却断没有当着朱氏排揎朱氏亲闺女的道理——要是连这个都不懂,赵徐氏的家教可就都浪费到了狗肚子里头去了。万幸朱氏也并没有絮叨太久,见送到赵家的礼物装好了车,也便送了赵霜意走。
出了阁的女孩儿回娘家,丈夫依例是要送过去接回来的。元惟扬一心挂着她,半点儿相处的时间不肯错过,自然也和尾巴一样跟着她走。这一路过去,半点儿事情不曾发生,便到了尚书府里头。
赵徐氏亲自迎了出来,见赵霜意看着很不坏的模样儿,瞥着元惟扬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慈爱。待领了女儿女婿落了座,更是殷勤叫侍女上了茶果,道:“上天看顾——我在家里头也听说了,镇远侯府的大少爷可算醒过来了。府上的夫人欢喜得很吧?”
元惟扬含笑颔首:“自然是,还要多谢岳丈肯借庄子与他将养,否则也未必能好得这般快。”
“那又有什么好谢的?”赵徐氏笑了,道:“你与咱们四丫头是夫妻,这天底下最亲的两个人。镇远侯府有用得上的地方,那自然是开口便是。”
“这事儿当真不算小。”元惟扬笑了笑,正色道:“若是我说大恩大德,怕是显得生分,但倘若有一日,赵家有需要镇远侯府做点儿什么的时候,亦是尽管吩咐,万死不辞的。”
赵徐氏笑道:“说这话便更生分——真要是有什么要依仗镇远侯府了,难道咱们家还能硬撑着不肯开口?只是想着这天下父母心啊,都是盼着自己的骨肉平安康健的。我们尚且希望自己女孩儿在镇远侯府过得舒心畅快呢,你那大哥受了伤,爹娘哪儿有不着急难过的道理?将心比心,也算是人之常情!他如今可怎样了?大好了没有?”
“醒过来了,能言语,不过也不甚清晰。起身还是不成的。”元惟扬道:“好在家里头也有那么几个人能用得上,勉强伺候着,不至于耽搁了就是。”
赵徐氏叹了一口气:“好好儿的,给陛下办着差事,谁想到马惊着了呢?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如今哪儿敢说后福?”元惟扬苦笑道:“若是能好起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好不了,只当是命里如此罢了。他还活着,能说几句话,家父家母已然是欢喜不胜了。”
赵徐氏听到这儿,也忍不住喟叹,却还劝慰了几句。适逢赵尚书回来,翁婿两个说上了话,赵霜意便随着母亲到后头去了。
这尚书府是她穿越来之后的第一个落脚之处,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家”,没有谁会比赵尚书和赵徐氏更关爱她。这座府邸之中的一草一木,落在她眼中都是十分的亲切的,而赵徐氏细心梳理的鬓发之中遮不住的几缕白,更叫她鼻腔之中溢上一股酸楚。
时光过得那么快吗?她来的时候,徐氏看着还很年轻呢。
但这话她不敢说出来,贵族妇人总是格外在意自己的模样的。徐氏从来都精于保养,如今也不例外,母女两个坐下,她还是吃一盏药茶的,这东西赵霜意见过很多次,这一回,徐氏却叫丫鬟照样儿也给她端了一盏来。
赵霜意抿了一口,不由眉心微蹙:“娘,这东西…”
“很难喝,是不是?”赵徐氏微微眯着眼笑道:“是好东西。你从前是姑娘家,不叫你碰,如今嫁了人了,是个大人了,与元家三少爷看着也和乐,用用这个是没错的。是养身子的好东西。”
赵霜意又抿了一口,道:“真像是药。”
“是添了些药。若不添药,单是凭茶,没几分用处。”赵徐氏道:“这话也只有做娘的跟你说——身子调养好了,那才能颜色好,今后日子才过得动。作女子不易,虽不若须眉男儿得抛头露面的,可半点儿不比他们轻松。先头不有人说过么,这内宅的事儿,管得好的,须不弱于宰相才能成的呢。咱们不敢说管得好,可总不能管得差,劳心劳力的,自然也得多保养自个儿些。你细细品品,这茶有股子香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