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胜居这个渣货,连给老婆和自己亲爹亲娘拿钱都是不肯的!
安若墨也是佩服这位爹了,她也很想学学他——不给老人和妻女钱是不是?这种人活该被丢着每天灌一碗糊糊保持还活着就成了!还要给他治病,那是干什么呀。
她想想也觉得心里头堵着什么,一夜之间连觉都没有睡好。
有些人,你知道他是个混账王八蛋,但你未必能想到他能混账王八到那个地步上。安胜居就属于那种能让人对他的下限产生士别三日刮目看的感受的人啊。安若墨初时以为他只是移情别恋,后来发现他偏心瞎眼,现在才知道他不光不关心可以当做身外之物的发妻和女儿,连生他养他的爹娘都可以不给够赡养费的!
这何止是道德有瑕疵,简直是该挂上天涯人人唾骂!
而周氏居然还这么心疼这个儿子,可见真是生了三个只剩一个,就这么点儿指望了!安若墨简直不敢想要是自家大伯父还活着的话安家会是个什么样子——倒也未必指望得上他考中什么功名,只要有一个当得了事儿的男人三观正常,安家就绝不会出那种为了害死嫡出的弟弟结果毒死了人家家媳妇的丑事!
这样的一家子人,真真是差点儿就烂透了。若是这丑事传出去,她的弟弟和她,名声也都要完蛋了。安若墨想着,在床上翻了个身,暗暗祝祷安胜居就这么躺着吧,最好福泽绵长始终别死,就这么看着整个安家走向他所不能认识的方向而他只能躺着发呆!
这才是最好的报复,至于伺候安胜居让陈氏辛苦这一桩,安若墨已经不想考虑了。诚然陈氏辛苦,但是陈氏真的觉得自己辛苦吗?或许在她心里头,能这样服侍丈夫已经是极欢喜的一件事情了呢。那么求仁得仁吧,就让她伺候着去吧,左右安若墨也改变不了陈氏以自虐为乐的奇异爱好,那就尊重她吧。
这一家子的奇葩啊,她苦笑,如今能指望的也就是盛哥儿别朝着奇葩的道路一去不返,至于她自己——一个成年的姑娘不想着嫁人,一天到晚尽是琢磨做买卖的事儿,做的还不比男人差,这简直是一家子奇葩之中的翘楚了。
而安胜居这一趟子发病虽然把全家上下折磨得不清,可对她还是有好处的。第一,她借此和周氏别了别劲儿,抢到了对家族的实际掌控,第二,安胜居这一病,不管是陈氏还是周老太,谁都顾不上她的婚事了,她乐得落几天的耳根子清净!
可谁曾想,她这一桩事情才算放下,又是一件事被安若砚传了过来,这一回,可当真是出大事儿了。
周家那位在省城做官的叔父,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贬职流派了。连带着安若砚的丈夫,也受了些牵连…安若砚原本也是个深宅里的妇人,什么也不知道的,话说得自然是不清不楚,直叫安若墨忍不住往坏里头想。
这贬职迁官的事儿,若是好,只祸害自己一个人,妻儿老小还能留在原籍过日子,可若是不好,碰上拔萝卜带泥的,祸害的可就多了去了…
也不知是怎的,这一刻安若墨突然想到的,便是周七姐的婆母那反常的举动。
她记得分明,周七姐刚刚嫁人的时候是含笑欢喜的,那阵子容光焕发,可见日子过得不错,丝毫没有被恶婆婆刁难的迹象。而后来…后来那老太婆突然要给儿子纳妾,竟然丝毫不考虑周家也在官场混,这么做叫新媳妇脸上不好看的起码常识!
难不成排挤姓周的媳妇,是因为那老太太提早知道了周家要出事,所以先要和周家扯开关系?
安若墨想着,便觉得脊梁骨发冷。若真是这样,周家那位叔父出的会是什么事儿,让素来都讲究和气的官场同僚听了风声也迫不及待地要翻脸呢。
作者有话要说:
按律当诛
她思前想后,只觉得胸腔里头塞着一团说不清是什么玩意的东西,掏不出来,疏解不开。
安若墨哪儿能不担心周家,不说周七姐是她的朋友,也不说安若砚对她的帮助,单说她是靠着是周家亲戚这一点儿才叫那杨夫人刮目相看,从而引来了不少生意这一点,她都不能坐看周家完蛋。
没错,完蛋。
她还不知道周家到底是沾惹上了什么大不了的罪名,但想来肯定不是小事。周七姐的婆家想讨她做小妾的时日已经早了,如果是用这样的方式洗脱自家与周家的关系的话,可想而知那时候她家里就有人知道周家即将碰上什么灭顶之灾,所以一点儿也不考虑周家还有翻身成功的机会。
只有在断定对方万劫不复的时候,人才敢翻脸翻得彻底,一点儿不给自己留后路。
安若墨不敢说周家到底算不算是好人,周家的完蛋到底是活该倒霉,还是被人栽赃,但从她的利益上来看,自然是不希望周家就这么倒霉掉的。
她还能做些什么吗?如果当事人都被流放了,他的家人该治什么罪?安若墨深感作为一个法盲的不好,可如今她也没法子和别人打听——跟谁问呢?寻常的老百姓,谁没事儿干去研究法条,谁知道主犯流放怎么殃及亲属?至于那衙门里头的老爷们想必是清楚这事儿的,可她敢去问吗?
锦西的这位知县当初可是抱着周家大腿的,此时周家出事,能不牵连到他都该烧高香了,怎么会再往周家身上凑,如何会还愿意和周家的狗腿子安若墨扯上关系?她若是真去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那周家的叔父定是“罪魁祸首”了,安若砚也说自家丈夫受了牵连,却不知牵连程度究竟如何?若只是毁了名声今后科举难办,那还好说,周家的家业还是放在那里的,总不能因为一个人获罪就把人家的家产统统没收掉,光是坐吃,周家的家业也够一对夫妇吃一辈子了。
但安若砚的丈夫若是和自家叔父来往过密,因而在他犯下的罪过里头也夹了一杠子的话,这事儿可就不好说了。
安若砚的年纪比她大,奈何做事比她还不成熟。这单说受了牵连却不将事情讲个清楚分明,叫人想帮她也帮不得。
左右盘算着,她也没别的法子,叫人带话又不妥帖,只好安排了铺子里的买卖,自己再往周家走一遭。
可这一回,她刚一进周家,便分明发现了这座宅子里的变化。花木还是那些花木,屋宇还是那些屋宇,然而就连最镇定的妈妈婆子们的表情里都夹着一些惊惶无措,不知道没经过事的安若砚如何?
一个丫头引着她走,边走边道:“安二姐儿真是个好人,从大老爷出了事儿,是连老鼠都不往这宅子里头来了,生怕牵扯了跟着倒霉呢。姐儿还想着来看看自家姐姐,也是个有心人,这姐妹情谊,真是叫人羡慕。”
“别的不说,姐姐是血脉相连的,老夫人待我也是极好的。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安若墨道。
“老夫人现下可是不好了,大老爷出事儿的消息一传回来,老夫人便病倒了,如今还没好利索呢。姐儿要是想见老夫人,怕是不能了,但夫人还是在的…要不要去传个话儿?”丫鬟问道。
“不劳烦小姐姐了,若是能去拜会夫人,我跟着堂姐去便是。”安若墨道:“只是,方不方便问一句——贵府大老爷是招惹了什么是非?”
那小丫头原本是个喋喋不休的,想来嘴里也捂不住事儿,安若墨才问了这么一句。可她话一出口,这姑娘的面色便变了,比了一根手指在唇边:“二姐儿莫问!这事由不得人问!若是当真好奇,过阵子您问少夫人吧,须得捡着没人在的时候…咱们可是不敢说的,要是叫夫人知道,得生扒了一层皮。”
这态度虽然严肃了点儿,但她会拒绝却也不算太出安若墨的意料——你问人家犯人家属你家人干了什么坏事儿啦,人家没大棒子把你打出去就算给面子了,还掰开揉碎了给你八一八,可能吗?
“这般,我见了堂姐也不问了便是。”安若墨忙道:“方才言语有冒犯的地方,小姐姐莫要怪我。”
“不碍事的…”那小丫鬟也受不住安若墨这样客气,道:“这事儿不好说,二姐儿心里头明白便是,咱们便当谁都没提起过。”
安若墨点头称是,果然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待得见了安若砚,对方却忙忙斥退了下人,拉着她的手,道:“你真不怕牵连,也敢来!”
安若墨笑道:“大姐姐说哪门子话,我一个做绸缎买卖的,能怕什么牵连?”
安若砚摇头:“正是做买卖的才不该来!招儿,你可知晓周家那位叔父是犯了什么事儿?”
安若墨哪儿知道,此刻顺着她的话意:“难不成是官商勾结么?”
“单是勾结,何至于流放啊!”安若砚道:“朝廷里头有人弹劾他与胡人私下里往来,运盐铁出关…”
听了这一句,安若墨不禁变色。盐铁出关——她虽然无知,但这件事儿的影响她还是清楚的。
盐,北方民族的必需品,他们的大盐湖出产的盐粒粗糙,只能喂给牛马,拿给人吃会生生杀坏喉咙;铁,打制兵器的最重要的物资,而它的来源只能是矿藏,每运一份铁出关,便意味着有一份自己的铁矿变成了异族人手中的武器。
若只是运盐,最多称得上是扰乱市场,影响朝廷对盐业的绝对垄断,该杀头。
但再加上运铁,那就是出卖战略储备物资——还要问吗,这罪过绝对比卖私盐给外族大得多!
“大姐姐别怕,这盐铁买卖和咱们家里头扯不上关系。咱们家里头贩的是丝绸,这东西,连朝廷都不禁止卖给那些胡人换牛马呢,”安若墨道:“我自然是不怕的。”
“痴儿!”安若砚跺脚:“那人说过了,他不曾做那些事儿,都是人栽赃的!若是人家有心害你,管你是卖丝绸的还是卖萝卜的,不都一样能捏出证据来?我好着呢,不必你来看,你快走吧,就当没来过。这府邸门口谁知道有没有那些个坏人的眼睛?早些走开也是好的,不要沾惹…若是,若是这事儿今后更糟糕了,我没那个本事照顾我娘了,你可得再帮你大姐姐这一个忙啊!”
安若墨摇头:“大姐姐越说越不像话!我就问大姐姐一件事儿——这私运盐铁出关,是该贬官啊,还是该杀头啊?”
安若砚一怔:“杀头…”
“那为什么周家那位只是被贬官,却没有听闻要依律处置他呢?”安若墨道:“可见,连紫禁城里头那一位,都不相信那些个证据吧?否则,他做出来的事儿可是要毁了江山社稷,哪儿还能容情不杀?”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些,那一位若是不相信,如何还要治他罪?做皇帝的,查清楚什么事儿都算不得麻烦!多半是念在他旧功之上…”
安若砚这么说着,安若墨却只想笑叹。什么“念旧功”,这理由也就只有安若砚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会信!皇帝要真是相信了周家那位能做出私运盐铁资助敌人的事儿,便是你救过他爹救过他自己还救过他儿子,那都不算是功劳!该你死还是得死!
而皇帝之所以不杀他,肯定是因为他自己都认为周家那位叔父不该死,为什么不该死?因为犯下的不是死罪,又或者干脆就是被人污蔑的。
“大姐姐别急,这事儿…”安若墨想了想,道:“必有转机。”
安若砚却更急了:“我不管什么转机不转机,你给我走,现在就走!一刻都不要在这地方停留——若是周家真完了,我的儿子我的娘,都只能靠你了!招儿,算大姐姐求你,快点儿走!”
安若墨是哭笑不得。她这姐姐还是真没经过事儿啊,这话说的,就和生离死别似的。
“好,我走,我走就是了,大姐姐别生气。”她忙道:“不过,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儿要说给大姐姐,若是有机会见得七姐儿,还劳烦大姐姐转告她一声。”
“什么事儿?”
“前些日子,我去过七姐儿婆家。她那婆母见了我,当时并不曾说什么,事后却托了杨县令夫人与我说,要叫我做七姐儿夫婿的房里人…”
安若墨这话出口,安若砚当时便瞪大了眼睛:“老虔婆!这是什么话!七姐儿嫁了还不到半年呢,哪儿有纳妾的道理,再者,凭什么叫你去做妾啊?好不知事理!”
“大姐姐,那是个做了一辈子夫人的人,她能不知事理吗?”安若墨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
安若砚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新妇入门不到半年就纳妾,这是不给新妇和她的娘家面子。若是我不曾想错,周家的爹娘也不会将自个儿骨肉嫁给敌对的家族吧?会不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所以迫不及待要…”安若墨道。
安若砚也变了脸色,她只是不熟人情,又不是傻,想了一会儿便道:“这事儿,我直接和七姐儿说?”
“你休要提是我说的,大姐姐,只推说是她夫家去了咱们乡下老宅子说这事儿便是,叫她…多小心些。娘家如今护不得她了,难说婆家更是要见人下菜碟儿。”
安若砚应了,道:“这事儿,我转头与我家那人也说一声,他们男子汉到底有主意——招儿,你方才这话,是不是说,七姐儿的婆家,可能早就知道周家要出事儿?他们就不怕周家东山再起,给七姐儿出气吗?”
“倘若那位叔父当真是私运盐铁出关,紫禁城里那位也被蒙混过去,按律当诛…人都没了,还谈什么东山再起?”
“…”安若砚抿着嘴唇,沉默片刻突然起身:“招儿,你在我这里呆着,哪儿都别去!我现下便去寻我夫君,同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杨家来客
安若砚出去了,安若墨便留在她房里头,她也不敢到处走动——人家的房间,她四处乱看像个什么样子?可安若砚一去许久就是不回来,真把安若墨给急得心塞不堪。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安若砚才推开门回来,面上的神色有些沉重:“招儿…?”
“大姐姐,怎么?”
安若砚沉着头想了一会儿,字斟句酌道:“我那人也说你的揣测有理,可是,便是知道这一切,又能如何呢?那私运盐铁,虽然是栽赃,可我们也洗不脱这罪名了…”
“大姐丈怎的也这样痴愚?”安若墨顿足道:“都知晓是栽赃,也该想想法子!难不成圣上不杀人,你们反倒辜负他的一片心意?若是就让那位叔父流放贬官,那边疆蛮荒之地,还能不能回得来呢?大姐丈也是周家子,做叔父的不平反,今后他考了功名受牵连该怎么办?”
“…”安若砚苦笑:“他…他说,不想考功名了。”
“什么?”
“他说,考中了功名,披肝沥胆也不过是落得个朋党相争、兔死狗烹的下场…”安若砚道:“与其那般,不若做个富贵闲人,也算是无病无灾过百岁…”
安若墨忍不住大皱眉头,这贪图享受的想法其实也算不上错。但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年轻人不热血,那还是年轻人吗?面对横加到自己家族头上的冤屈,这位大姐丈竟然就这么忍了?
“他要做富贵闲人,可今后子子孙孙都这样不成?!”
“到得子子孙孙那个时候,叔父这桩事定然就尘埃落定了。果然有冤屈,也一定就昭雪了。”安若砚道。
从她的神情上看,她也并不是十分相信这样的一个说法,但她是个妇人…便是再想给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一个清白身份,周家也轮不到她做主说话吧?
想到这一点,安若墨便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叹了一口气,道:“万望如此。那么,大姐姐,我也不多留了…今日说的话,你可万万记住。要是遇着了七姐儿,叫她多小心婆家。不该说的话,可一句都不要说。”
安若砚这才点了头,亲自将她送到了周家后门停着的车边:“路上多加小心!”
她这一句话说得还带着些细微的颤抖。安若墨彼时没有想到什么,然而回去的路上,越是细想安若砚的举动,越觉得心里头有一块儿被吊起来,虚空得可怕。
一个家族的男人…会这样认命吗?这不正常,周家的那位大姐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即便他性格软弱,可家族荣誉放在面前,真的能放任他认怂吗?
但凡不合情理的事,总归是有内情的。这位大姐丈表示他认栽了,不和官场上的人玩儿了,科举也不考了,就这么死宅了——这是在骗她呢,还是在骗别人的眼?
周家会做什么吗?周家会做什么呢?
如果周家什么都不做,她的堂姐和外甥今后的人生注定不会风光。如果周家要反扑,要上诉,那么,成功了可以恢复从前的光鲜生活,失败了,就真成了罪不可恕情也不可原的铁杆罪犯,彻底完蛋了…
这简直就是走钢丝啊。安若墨绞着手里头的帕子,深深希望周家要么就真认栽了,要么就别失败。不然安若砚可真要倒霉了,而且是那种一泻千里式的倒霉。而真要有那么一天…她能不受影响吗?
安若墨便这么一心惴惴回了锦西,安家铺子的生意一如既往,周氏闲着没事儿挑刺的态度一如既往,安胜居是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废物一如既往…他们并不知道亲家倒了大霉,安若墨想了许久,也决定不要告诉他们的好。
反正安家的铺子生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表现。安若墨也索性装作忘记了——什么都没发生,不是吗?生意还是要做,银钱还是要攒,而且正是因为知道前头埋伏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袭来的灾殃,她才更要省下每一分每一毛。
要知道,真有事儿的时候,哪怕一个铜板,也能救人性命!
但这可怕的一天始终没有发生。一个月,两个月,半年都过去了,周家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既没有传来好消息,却也没有传来坏消息,安若砚干脆就没了消息。
就连周七姐,也再无音讯。安若墨有时候想到她们两个,想着叫个小厮去打听打听,转头却又忘记了。
如今她的买卖还算得上是稳定的,周围几个县城的千金们夫人们,多少都订了她一两套衣裙。这自然不再是因为杨夫人的带动示范,更不是为了拍周家的马屁。那些浮华绚丽的衣裙已经是盛世不差钱的妇人们欣赏的范儿了,只要舍得用最富丽的金银线刺绣,便是土俗些也有人自认为能镇住场子,欢天喜地买回去穿。更连带着那不得不限量的高跟鞋也颇送出去了几双,据说受赠的几位年轻夫人都很喜欢这能叫她们身形瞬时高挑挺拔起来的玩意儿。
至于她们脚疼不脚疼,安若墨不敢断定。女人为了追求美,什么痛苦都能忍的。在和这个时空基本平行的,真正的古代中国,那缠脚的习俗可要比穿这硬底子的高跟鞋痛苦多了,可只要男人们喜欢,女孩子们不还都愿意有一双三寸金莲吗?做娘的不都也能狠下心来将女儿的足骨狠狠折断吗?
高跟鞋改变的不止是身材比例,更能改变步伐。一个行走时娉婷可爱的女人,总是能比腿短的球状同类招丈夫待见的…
安若墨这边儿生意忙了起来,银钱也慢慢攒了起来,于是下半年的货源也远比上半年充足,可尝够了“限量发售”引发的抢购潮甜头的伙计们却不愿意再如从前一般满足市场需求了。安若墨顺理应承了,那些个少见的丝绸,只有一部分摆出去卖,另一部分她自己设计了做衣裙,图个高附加值,自然是忙得四脚朝天。
只有在睡觉之前,她才能想起今天又忘了打发人去问问周家的事儿了这一出。可睡觉之前附近也不会有小厮可以嘱咐,第二天早晨一睁眼,这事儿便又丢到脑后头去了。
这样的循环直到某一日杨夫人的丫头来了安家才算打破——杨夫人已经许久没派人来了,时间长得连安若墨都快忘了她了,见得这面善的年轻女孩儿先是愣了一下,才晃过神儿来:“这位姐姐是杨夫人身边的?好面善!”
那丫头笑得甜甜的,还隐约有些巴结:“是呢,近来夫人忙得很,一时片刻没法子请姐儿去说话,实在有些怠慢——府上又添了一位小哥儿,眼看着要满月了,夫人嘱奴来采购些锦缎…”
安若墨愣住了,怀胎十月,她上一回见到杨夫人也不过是七八个月之前…那样的杨夫人会是个孕妇?杨夫人这把年纪了还要再生个孩子?
“这小哥儿是林姨娘生的,夫人想着也是件喜事…姐儿人情通达,烦请帮着选选吧。”那小丫头道:“若是选得太多太好,不配那小哥儿身份,若是不够多,不够好,爷要着恼的。夫人想着也实在是为难,好容易拟定了数目,姐儿看看,花色合适不合适?”
安若墨忙双手接了单子来看,可一打眼,便不由得微微挑眉。
杨夫人…对那林姨娘生养的孩子,好得很呢。这满月要用的绸缎,除了装点之外,多半都是留给孩子今后做衣裳的,然而若是全按这单子配,只怕小哥儿的衣裳能从一岁做到十五岁了…
想到当初杨夫人提到林姨娘的悲愤模样,安若墨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贤惠。然而生意送上门哪儿有不做的道理?安若墨忙将单子交给了灵芝,叫她拿到铺子里去,按单子裁剪绸缎,包好准备送上门去。
可灵芝一出房门,杨夫人那丫头便变了脸色,悄悄道:“姐儿,周家的大少夫人,是不是二姐儿的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