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我家多奇葩 作者:宝金/扇香染青檀
泼妇祖母,跋扈姨娘,
渣货爹,包子娘,
再加个事儿精的庶妹,看起来蔫坏的准夫君,
安若墨的穿越目的极其明确——收集奇葩,处理奇葩。
文案二:
穿越女安若墨只有两个信念。
其一,欺负我娘和我弟弟的,必须打倒。
其二,抢生意妨碍我赚钱的,必须破产。
老公?那只是合作伙伴,各位看官别认错了。
不过,这合作伙伴,为什么越来越不安分了呢?
公告:也许是日更,也许是多更,也许隔日更…
坑品保证,以及!这次!一定!是!爽!文!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间歇性眼瞎症
封建社会什么的,实在是太容易出现大量女性包子了。
安若墨她娘就是包子之中的班头,丸子里头的领袖。
自打安若墨胎穿以来,她已然用十三年把目前的形势做了个解读:社会大环境一片欣欣向荣,堪称盛世,工商业发达,她爹便是久考不中于是去做起了买卖,结果不巧发了家的。在锦西县城里头,谁提到她爹不尊称一声安三老爷?
再说到她家的小形势,便实在没那么乐观了。
她爹安胜居,上头有俩哥哥,一个还没成亲就没了,一个成了亲没多久也没了。媳妇差点哭瞎了眼,若不是腹中还有个留下的只怕就一根绳子随着爷去了,好容易撑到十个月孩儿落地,结果是个女的。
而安胜居自己家的媳妇,也就是安若墨她娘,生了一个儿子,没满月又没了,她这个次女倒是好运得很,平平安安没病没灾地跟着娘和祖父祖母在乡下老宅里头长到了十三岁。除了得了个“招儿”的小名实在不能细想个中寓意,日子过得倒还不算坏。
但悲剧的要点在于——安胜居的妾裘氏养下了一儿一女。
目前为止,裘氏的儿子还没有追随嫡兄与伯父们见祖宗的趋势,生得倒也白胖。当然,这一切安若墨曾经只是听说——她爹带着裘氏及一对儿女在县城中做生意,她那不识字也能背出女四书的娘与守寡的二伯娘,一起留在乡下的老宅子里伺候祖父祖母。
这是什么破地位?安若墨懂事之后颇为愤慨,然而她娘每每提到公婆待她的不见外都要感动得热泪盈眶。
安若墨很想提醒她——祖父祖母再怎么关怀你,你还是没有儿子啊!
本朝法令,正室年满五十而无子,则庶子可立嫡。安若墨她娘如今四十八岁半,只剩下了一年。这怀孕生子的机会,委实是小得有点儿离谱,但难得到了年关,安胜居必须回来过年,安若墨她娘陈氏的药便喝得更加勤快了些。
倘若怀孕这事儿不需要男人配合,只需要喝药的话,陈氏必已然儿孙满堂了…奈何怀孕这事儿吧,它还真偏要男人配合。
看着包着头发举刀向母鸡的陈氏,再看看一身绫罗绸缎,头发用桂花香油梳得油光水滑的裘姨娘,安若墨实在没有勇气乐观。
最可悲的是,陈氏杀鸡还是为了给号称染了风寒的裘氏炖鸡汤的。这还哪儿有天理在啊!裘氏真要是染了风寒,难道不该病病歪歪地找个破房呆着去么?溜进堂屋和安老爷子与安胜居一道吃酒说笑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方才上菜之后才从堂屋回来的安若墨,牙都快咬碎了。
她娘活得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这可是封建时代啊,和男人比,女人不是人,可是和正妻比,妾室更加不是人啊!想打就能打,想骂就能骂,如果碰上个手段狠的,不叫人抓着证据弄死了都无妨啊。
而她娘陈氏…秀才的女儿,长得挺好看的,至少比那裘氏耐看,性情也好,明媒正娶的大老婆——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上?倘若要打个比方,陈氏玩的乃是个点满了技能树的亲女儿职业,但能把这职业都玩到如此扑街的地步,她也实在太是个人才了…
上天到底待陈氏不薄,于是给她塞了个外挂安二娘。
安若墨呱呱坠地的时候,陈氏听闻是个女儿,索性便背过了气儿去。而安若墨的祖母周氏,拎着小东西的两只脚,犹豫许久,总算没给她按死在尿罐子里头。彼时心智已然成年的安若墨吓得着实不浅,但长大了些,却也对自己的生活环境有了点儿信心。
陈氏虽然想要儿子,但是只有一个女儿,也还是挺疼爱她的。至于祖母周氏,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点儿沙子的地主太太,只要她够听话,大字不识一个但极想表现出“耕读传家”风范的周氏,也很乐意做个慈祥的祖母——虽然安若墨不该吃肉,不该穿绸,不该用长工媳妇服侍…
娘过得包子,祖母又小气之极,直接导致安若墨这嫡女当得比庶妹安若香还悲催——从骡车上下来的安若香,小脸儿擦得白白的,双髻上一边儿别着一朵大珠花儿,耳垂子上明晃晃的金子,身段儿上滑溜溜的绸子,端的是个县城娇小姐的风范。直看得安若墨垂了眼一言不发,周氏却哼一声,道:“快换了去,穿这么好的衣裳,仔细叫钉子挂着了——招儿,给你三妹拿几件你的衣裳,半旧的就得了。”
彼时安若墨偷眼瞥了瞥穿着青布棉袄,手指头上只戴了个银圈儿的周氏,很是微妙的明白了这老太太如此躁郁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安若墨板板正正履行了祖母“找两件半旧衣裳给安若香”的嘱咐,方才她进堂屋端鱼时,一边儿上吃点心的安若香表情很是不善,声音却满满塞着笑意:“哎?怎么是二姐来上菜呢?二姐可真是个勤快人儿。”
若不是安老爷子紧跟着说一句:“你二姐是咱们这十里八乡有名声的好女儿”,安若墨真想把手中的烧鱼倒拎起尾巴来,连汤带水划拉安若香一脸。
这也便罢了,她出门之时,安若香还悠悠叹了口气:“二姐有空,也来县里住住。若二姐这般端茶递水的,今后嫁了人,怕使唤不动丫鬟呢。”
安若墨都快跨出门槛儿了,听得这一句,生生停了脚步,回头看了安若香一脸,似笑非笑道:“三妹会使唤丫鬟?原来姨娘这样早便有心教三妹做个大家夫人了。”
裘姨娘原本正抱了安家那一根独苗哄,此刻一抬头,眉一挑,道:“倒也不是我僭越,实在是县里头有些来往,大姐姐不在,我也不好丢了安家的颜面呀。香儿看得多了,也便学了去。”
“姨娘自然是为了安家好的。”安若墨不好顶她,只能就这么出去了,然而她这样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这么认输?
会叫的狗不咬人,但太爱叫的狗,总是要挨打的。
安若墨穿过两进院子到了后厨,脸上的几分羞恼早丢在风里头了。进得厨房,便朝着祖母周氏迎了过去。
安家的地不少,长工也不少,平日里那些个长工媳妇在厨下帮忙,安家的妇人们自然不自己做活儿。可眼见到了年节,留着长工媳妇们帮厨,却要给她们做些肉吃,不然岂不是太也苛待了?这规矩是约定俗成的,但放在炒个鸡蛋都能滤出黄儿的周老太眼里头,却如抽她筋扒她皮一般痛苦。
于是,在环顾了两个儿媳妇一个妾外加仨孙女的强大阵容后,周老太宣布,反正自家也不缺闺女媳妇,就不必叫人家牺牲合家团圆的好时景来帮忙了。年夜饭罢了,加上她自己七个女的,怎么也做得出来。
但俗话说得好,三个厨子四个客,忙死厨子饿死客——就算有七个女人在厨下忙碌,要伺候的却也有俩活的爷和一堆死掉的祖宗。鸡鸭鱼肉样样不能落下,怎能不忙?更况目下已然有两个人偷摸逃了。
“祖母!”安若墨甜甜的笑了:“祖母,我来剁这肉馅儿吧。您歇歇,看累出一头汗来!”
周氏手上两把菜刀齐飞:“走一边儿去,你有多么大点儿力气?给你娘那边儿打下手还差不离,剁馅儿?仔细剁了自己爪子!”
“祖母…”安若墨撒了个娇:“我这过了年,就十三了——叫我试试,我要是不行,您再接着来…”
“轮不着你!”周氏乒乒乓乓又剁了几下,突然停手了,狐疑地瞥住安若墨:“你姨娘呢?叫她来剁!”
安若墨微妙地尴尬了,眼珠子转,却不答话,周氏登时皱起眉头:“你说!她人呢?”
“她…她在正屋里头呢。”
“她在正屋里头?!”周氏的声音急促了不少:“她到正屋里头干什么?”
“哄弟弟…”安若墨声若蚊鸣,仿佛告状是一件很违心的事儿似的:“还有三妹也在正屋里头…”
周氏沉默片刻,乓地一刀砸进肉墩子里:“去给我舀一瓢冷水来!”
“祖母!”安若墨忙道:“大冬天的,怎么能喝冰水?!”
“叫你去你就去!”周氏面色狞厉,待接了安若墨小跑着端来的一瓢还带着冰碴子的水时,更是大喝一声:“老二家的!别干了!一屋子嫡妻嫡女,伺候个小的!谁立下的规矩!”
安若墨说话声音小,是而厨房另一边的陈氏与寡居的长媳杜氏都不曾听到这边儿的响动,此刻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倒是周氏风风火火,几步扯了陈氏就冲杀了出去。
杜氏慌得脸色都变了:“讨儿,招儿,你们俩快去——去拦拦你们祖母!”
安若墨抱着一颗哈哈哈好戏马上上演的心,带着一张哎呦妈呀这下糟糕了的脸,拽起小名讨儿的堂姐安若砚,也急慌慌地跟着去了。只是不过慢了两步,她两个到得堂屋前头的时候,里头已然传出了周氏怒意凛然的喝骂。
“谁给你的狗胆子和爷们一起吃宴的?!咱们辛苦伺候祖宗和爷们,谁伺候你个王八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怕是你有心想受没命受哩!”
堂屋的门敞着,两个小姑娘“怯怯”地往里一看,但见裘氏从头到脚叫一瓢冷水泼了个透湿,头发上还挂着冰渣,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而安胜居呆住了,安若香也傻了,端着手里的半块儿莲花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安老爷子淡定之极,举起了面前的一盅烧酒,抿了一口,然后夹了块儿鱼,吃菜。
——安老爷患有间歇性眼瞎症,触发条件为周老太发疯。
这是安家院子里头连刚下蛋的母鸡都知道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各种愉悦利落。
只是不知道行情如何…努力码字去。
跪雪地也是技术活
正屋里头安静得很,安静得裘氏打哆嗦都仿佛能哆嗦出声音来。
于是,安胜居终于是不能看下去了,他开口求情道:“娘,裘姨娘她染了风寒了,您怎的还用冷水泼她?万一病况又重了…”
“风寒?”周老太眼一翻,道:“你叫她打个喷嚏给我听听!装什么装,染了风寒了,不敢做活儿了,怕累着了,偏敢来正屋里坐着?”
“奴…奴家是怕荣哥儿饿着,来喂他几口吃的…”
“你喂他什么了?”
“嚼几口饭食…”裘氏话音未落,便见得周老太勃然大怒:“好个小浪蹄子!贱妇!你染了风寒,还敢嚼东西喂荣哥儿?!可见要么是欺我老瞎了眼,认不出你装出来的风寒,要么是不长心思,一点儿不疼荣哥儿!”
那荣哥儿是裘氏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哪儿有不疼的道理?此时听着老太太骂,便是万分委屈也只能咬牙吞了,磕着头道:“总不好叫旁人来喂他!奴家一时没办法,便是委屈哥儿,那也不好叫他饿着啊!”
周老太张了张口,拧着眉头,道:“这地方有爷们,有祖宗,我不和你个小蹄子多话——到厨房里来!”
裘氏求救般看了一眼安胜居,安胜居朝她使了个眼色,却并不曾放下手里头的酒。
倒是安若香跳了过来,手上取了一件氅衣:“娘…姨娘穿着这个,当心凉!”
裘姨娘看着安若香眼眶儿几乎泛红,接了氅衣,却正撞着周氏带刺儿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噤,将氅衣塞回安若香手中:“香姐儿不必管…”
“祖母!”安若香却是不能看着亲娘湿淋淋地出去:“祖母,便是裘姨娘真犯了错,您不能看在荣哥儿的面上,轻些罚她么?她若真染了风寒,可怎么喂养荣哥儿…就让她穿一件…”
“真?”周老太颇有思量地打量了安若香一趟,道:“我倒是没看到你啊…来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只可惜孝顺错了人!这样吧,你把那氅衣给你姨娘披上,你自己去院子里跪上两个时辰,就当给你姨娘撒谎偷懒正规矩了。”
安若香一怔,眼圈儿也红了。她一急,裘姨娘便更急,双膝跪下道:“老太太!香姐儿没什么规矩,您别怨她!若是要罚,奴家去跪着便是。”
“怎么好拂了来儿的孝心呢。”周老太太八风不动。小名与俩姐姐一脉相承的来儿——安若香姑娘,哽咽了两声,便不情不愿地抬了腿往院子里去了。
待得周老太威风凛凛抓着俘虏裘姨娘,领着俩孙女和二儿媳妇陈氏一道得胜还厨房时,安若墨分明远远望到了跪在院子里头,抬着手背擦眼睛的安若香。
这一看便是没在雪地里头跪过院子的娇贵人儿,还哭…安若墨在心中噗嗤一笑——眼泪鼻涕这东西,被冻住了可更难受。倒是她堂姐安若砚扯了扯她:“来儿跪着,可莫要冻病了。大过年的,不吉利…”
“过阵子咱们拿件厚的给她。”安若墨悄声道:“咱们姐三个好好说说,她刚刚回来,不知晓祖母的心劲儿…”
安若砚便点了头。这是个同她娘杜氏一般忠厚的姑娘,想来是真有些同情莫名挨了炸的安若香的:“她不大懂咱们这里的规矩…”
“可不是?我听着她的言语,仿佛爹和姨娘,还有她,在县城里头是有丫头仆妇服侍的。她哪儿知道在祖宗面前规矩大呢…”
安家两个姑娘说话的声音原本很小,可安若墨有心将“有丫头仆妇”这几个字说得大声些,还是吸引了周氏的注意,她一下便顿住脚步:“招儿!你方才说什么?!”
周老太太素来自称耳聋,然而她是不是真聋,谁都清楚得很。这一刻她的耳力何止不聋,简直很有些千里耳的风采…
“啊?祖母…”安若墨怯怯地咬了嘴唇,和个耗子一般看看自己的娘,又看看裘姨娘惊怒且不敢言的神色,“硬着头皮”道:“三妹妹在县城里头…他们仿佛用着丫头仆妇伺候呢。先前,先前我端鱼进去,三妹妹还说我自个儿做事,不像个大家小姐。我猜,三妹妹自己想来是不做事的…这,这是我猜的,可…不一定保准…”
周氏咬了咬牙,叱道:“什么话都拿来嚼舌根子!你又不曾亲见,哪有这样瞎猜的——裘姨娘,你们用没用过丫头仆妇啊?”
裘姨娘穿着湿衣裳出了堂屋,叫腊月的寒风一吹,已然是冻得面色青白。然而受了一句问,面色却红涨起来:“这…”
“你若是再敢骗我,我改日便叫我儿将你发卖出去!”周老太声色俱厉道:“我儿是个孝顺的!他断然不敢瞒我,便是瞒,我也有的是法子查出来!”
裘姨娘只恨自己为何不能双眼一翻就地昏倒,期期艾艾道:“先前…荣哥儿小…奴,奴家忙不过来,便…请了几个…”
“几个?!”
“…五,五个…”
周老太身子晃了晃,安若墨忙一把扶了她:“祖母,祖母,是招儿的不是,不该嚼舌根子,招儿去和三妹一道跪着吧。您老万莫生气…”
周老太不理她,将她一把甩开:“有你什么事儿?!滚开,同你那没本事的娘一起干活去——裘姨娘,你忙得顾不得,请了五个下人我便不说什么了,你方才要嚼着饭食喂荣哥儿,是不是因你自己没奶了?!”
裘姨娘大概不知晓周老太太那跳跃性思维及算总账的特长,点了头道:“是…奴家奶水不旺…”
“你奶水不旺,如何养的荣哥儿白胖!”周老太连珠炮一般道:“你是不是还请了奶妈子?!是不是有了奶妈子便不好生喝汤水,所以现下没了奶水?!”
裘姨娘眼睛一转,扫了一边儿安若墨一眼,立时道:“也不是专门请了奶妈子…恰好,恰好二老爷买的仆妇生养了,有奶水…”
她的话音,正正好好接了一记耳光子。
“好你个贼淫丨妇!买了你这东西,只作个娘娘养着!连喂哥儿奶水都不肯!要你还不若给我儿收几个婢子开枝散叶,好歹身家清白!”周老太这劈头盖脸一通骂,也顾不得在场的谁该听到谁不该听到了——这嗓门大得连院子另一边儿跪着的安若香都看了过来。
“你就在这里跪着!我不叫你起来,你就跪到明年去!”周老太恶狠狠地下了命令,转头又朝着堂屋杀去。这一遭安若墨却是有些傻眼了,她想坑的是裘姨娘和安若香,然而目下看来,发疯的周老太太很有把一大家子人都扔进搅拌机里打成浆冲进下水道的本事…
果不其然,紧跟着堂屋里就传来碗盘着地粉身碎骨的声音,夹杂周老太的哭骂:“贼王八!老娘养了你这许多年,粥饭衣裳哪件不是老娘操持的?!你也不想着给老娘弄几个干净秀气的丫头来伺候,单只服侍你那没规矩的姨娘!”
安若墨听着祖母喝骂,不由有些不祥的预感。果然,从堂屋中出来仍然满面泪痕的周老太看到她们几个之后,依然没有好神气,指着她娘陈氏便骂:“我把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连个带把儿的都养不下来!由得小贼贱丨人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哩!”
这养不出儿子的事儿,素来是陈氏的心病一块。这样的心病,若是放到现代来看,指不定做媳妇的会恼羞成怒,可放在陈氏身上,她只会痛苦又内疚地低下头,红着眼眶又不敢落泪,生怕冲了过年的喜气。
——摊上这么个娘,安若墨还能有什么指望?
其实,想想陈氏没儿子这件事儿,当真是不能全怪谁的。一来是目前的医疗卫生条件差,不然安若墨的亲哥哥也没有一落地没满月就咽气的道理;二来呢安胜居本来就是个喜新厌旧的渣男,外加陈氏一个四十八岁的妇人,即便月水未绝,可也已然相当苍老难看了;三来…陈氏当真是不大会抓男人的心思。
安若墨永远也忘不掉,当她还是个五岁的萝莉之时,她爹曾经醉醺醺地闯进她娘房中,将她赶出去,用意不言自明。她抱着一种快点成好事儿啊的心态听墙角,却听到了陈氏义正词严的推拒:“二老爷!现下天还没黑,白日里怎能做这苟且事?愧对了朗朗青天!您又饮了酒,酒后行房,何等伤身…”
那一刻,她站在门口,只觉得她娘盼望的弟弟大概真的不太容易降临。按照现代优生优育的看法,不酗酒并且在双方都放松的情况下做事儿自然是好的,可像陈氏这种推拒法,压根便做不成事儿啊!
即便安胜居喝醉了洒下的种子只能种出个傻儿子,那也胜过没儿子啊!更何况谁说这样生出的孩子就一定傻了?!
…反正,陈氏就是这样以各种让安若墨心内无比疲乏的理由走过了“风韵犹存”的尾巴,走上了“隔壁大娘”号班车——在儿子方面,依然毫无收获。
但大概正是因为陈氏这一份老实,叫周氏对她还很是放心的。此刻陈氏一副任打任骂总之都是妾身不对的模样,明显叫周氏的躁郁情绪平息了不少。
但且别忘了,旁边还有个方才就跪下了的裘姨娘呢。周氏好容易平歇了一点儿的怒气,在看到裘姨娘之后复又燃了起来:“滚远点儿!”
裘姨娘点点头,哽咽得无法出身,站起身便要“滚远点儿”,却是娇躯一晃,倒地。
那一霎,安若香哭叫一声“姨娘”,撒开腿子便要跑过来。可惜跪得久了腿麻,奔出一步便跌倒了。
安家的院子中,顿时有了一种生离死别骨肉分隔的惨烈气氛——当然,如果不提周老太太,陈氏,安若砚安若墨以及刚刚从厨房中赶出来的杜氏五个人都很出戏的事实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抖M的境界
安若香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搂着地上“昏死”的裘姨娘便哭,然而还没嚎出一嗓子,便被周老太太一白眼瞪住:“大过年的!闭嘴!看冲了喜气,打不断你的狗腿!”
安若香望着祖母,眼中尽是委屈不解。她大概也没想到周老太太是这样严厉的一个人。
“讨儿,招儿,你两个把裘姨娘扶到屋里头躺着去。”周老太老大不欢喜地道:“真是,丁点儿用场没有,还要人照顾。啧…”
安若墨听着,心中只觉欢喜。她讨厌裘姨娘需要理由么?如果需要,理由也很充足——大家都在干活,凭什么你一个人装娇卖俏歇着去呀?
可她和安若砚两个小姑娘,半拖半架着裘姨娘走了不几步,便听得身后一声炸雷一样的厉喝:“你跟去做什么!跪着!谁教你起来了?你姨娘真不教好,这样的妇人,早晚打出去才好!”